《三个战神哥哥宠我上天！》寒雨秋风

26、救援

　　《都市妖踪》by寒雨秋风

　　你体会过绝望么？

　　你感受过发自心底的恐惧么？

　　你有那一刻害怕到连哭都发不出声音么？

　　对于成淼来说，这些感觉不是前世坐在高考考场上的几近昏厥；不是重症通知单下达的那一刻；甚至不是性命垂危之际范文轩的嘲讽与背叛……而是现在，这一分，这一秒。

　　握着手机的他张着嘴巴，心凉到呼吸都不能自已。

　　“喂？喂？是成磊的弟弟吗？”

　　“说话，赶紧说话！到底是不是成磊的弟弟？！”

　　“工、工地出事了，你大哥…没了……”

　　手机掉在地上，发出“啪”的闷响，很快便被大雨淋湿浸透。和成淼刚刚吵完一架的成焱护着发抖的右手，坐在不远处的礁石上。成焱心里憋屈，又气恼无比，本是下定决心再也不理成淼的。可当他看到那在黑暗的暴雨里莹莹发亮的手机屏幕时，当即就是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

　　带血的拳头攥了松，松了又攥，终究还是忍不住一咬牙站起身来。过去捡起那遭受无妄之灾的手机，狠狠一扯成淼的胳膊，把手机往他怀里塞。

　　成淼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成焱又扯了一遍，成淼还是像个布娃娃般一动不动。成焱终于忍无可忍，压着嗓子威胁道：

　　“别犯贱。”

　　“别的东西你随便，但就这个……”他的话在那一瞬有些梗塞，但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你别作践。”

　　“艹，你他妈有没有听老子说话啊！”

　　成焱扯着成淼的胳膊，见半天没有反应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连忙把人翻了身，让他面朝自己。

　　“艹…成淼，你可别吓老子。”

　　“不是，怎么哭了？”成焱看着成淼苍白的脸色一下子着急了起来，“老子不就说你两句，你特么至于么，打你的时候也没真打呀……”

　　成淼微微摇了摇头，还是精神恍惚，说不出话来。成焱早心疼得不行了，心说别是陪自己在大雨里呆久了，把脑子给冻傻了。一边伸手抚摸弟弟的后脑勺，一边凑近了脸颊轻声哄着：

　　“不是，你有事说事行不行？三哥这次不凶你了，也不打你了，三哥疼你。你也乖乖的，把事儿讲给三哥听，好不好…？”

　　“到底怎么了？”

　　成淼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缓上来了一口气，纤长的睫毛缀着细微水粒，兔子般通红的眼睛看着他三哥，嘴唇颤着，好久好久才发出了一点儿声音：

　　“大…”

　　“嗯？”成焱忍着发烧带来的头痛目眩，凑近了他的小弟弟。

　　“大、大哥…”成淼的喉结上下滚了数遭，才终于在眼泪落下的那一刻说出了口，“大哥…出事了……”

　　那一晚，兄弟俩几乎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天太黑了，雨太大了，到处都打不到车，他们只能在漫天的大雨里没命奔跑……现在工地上的施工水平越来越先进，程序越来越标准，安全保障也大大提高了。他们想着应该不会有事的吧？都多少年没听说过大型事故了，没准就只是磕了碰了也说不准呢？他们就是抱着这样的一份侥幸心理跑了长长的路。可真当他们喘得死去活来站在工地大门前时，他们脑海中的最后一丝幻想也被碾碎了。

　　他们看到的，不是昔日里整齐排列着的施工楼群，而是一片堆积如山的……废墟。

　　警*/车已经开了过来，在废墟外围满了围栏；渣土车来来往往，一车一车地向外运着巨大的石块与砂砾；医生们抬着担架，从废墟中运出来了一个“人”，一个身体被压扁，烂泥一样血肉模糊的人……

　　成淼心脏突突跳到失速，天旋地转间，仿佛空气已稀薄到无法喘息。成焱则往前怔怔迈了两步，终是控制不住“啊！”地惨叫出声。

　　“小朋友，小朋友，这边是不能进的。”警*/察们站在围栏外，试图拦下莫名其妙突然冲过来的成焱。可成焱双目血红，眼里除了那堆废墟，俨然已再无其他。他终是撞开了这些拦他的警*/察，一路哭嚎着，跌跌撞撞地扑了上去。

　　大哥，大哥…坚持住，我来救你了……他跪在那几层楼高的瓦砾山上，哆嗦着双手开始卖力刨挖。他太冷了，冻到鼻尖发红，呼出来的气也全是白的。不断有残肢断臂被从废墟下抬了出来，每一次都让他揪心万分。他几乎被折磨疯了，一分一秒都不敢停，那样高的山，他就那样一块一块地挖着。石块很尖，很硬，不知不觉间就把他的手划得血肉模糊。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还在挖着，鲜血淋漓了还在挖着，肉被磨光露*/出骨头来了还在挖着……

　　大哥，大哥，别出事儿，求你了……

　　你死了，我怎么活……

　　另一边，成淼不住喘着气，几乎是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掏出手机，哆嗦着手指向之前给自己拨号的那个号码打了一个电话，两秒之后，手机铃声在黑暗中的某个位置遥遥传来。

　　对方接了电话，说：“喂？”

　　成淼朝着黑暗深处望了一眼，道：“站着不要动，我过来找你。”

　　攥着手机，成淼朝着铃声响起的方向跑了过去，大概过了半分钟时间，他看到了一个拿着手机东张西望的人。那人也在同一时间看见了他：

　　“磊哥的弟弟？成焱还是成淼？”

　　“我是成淼。”成淼道，“你给我打电话时，用的是我大哥的手机。他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里？”

　　张清之前没见过磊哥的家人，如今一见，才下意识就觉得这小孩不一般。连他自己都崩溃大哭了好几场，没想到反倒是这么年轻的小孩能做到保持镇静。

　　张清道：“当时工地上出了状况，据说是有人在楼里面搞破坏。磊哥带着兄弟们进里面查看情况，让我和几个兄弟在外面守着，如果有人往外跑就把他抓起来，所以我没进去。”

　　“当时磊哥下来的急，手机放在宿舍，没有往下拿。”

　　“楼塌之后，我跑回宿舍，先报了*/警。第二个打电话告知的就是你们。”

　　张清皮肤白，嗓门细，从小到大因为这个受过不少欺负。人们给他起侮辱性的绰号，骂他是“张娘们”。他家又穷，人还没有学问，日子可以说是很不好过。他刚来工地打工的时候，也有一帮子人总欺负他，后来为他站出来主持公道的人是成磊，冲那帮人放狠话说“再敢欺负他就等着我的拳头”的人也是成磊。

　　这辈子真正意义上保护过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成磊。

　　此情此景，张清当真是感慨万千，眼眶又一次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有“节哀”两个字而已。

　　不、不会的……成淼不住摇着头。他花费了上辈子整整二十一的时光，才有幸在今生今世和他做一回兄弟。他不相信他大哥能忍心，也不相信他大哥会那么残忍地离他而去。

　　一定有办法的。他手心发凉，却在心里一遍遍地鼓励着自己：大哥绝对不会死，一定还有办法救他的！

　　“！”成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张清的胳膊，问他，“当时你守在大楼外面，所以一定还记得我大哥具体在大楼的哪个方位，对不对？”

　　他拉着张清，把他拽到废墟前面：“你现在看着这堆废墟，能不能把它想象成大楼还没倒塌之前的样子？”

　　张清虽然不是很明白少年的想法，但他看着少年脸上那似曾相识的坚毅神情，还是点了点头：“嗯。”

　　成淼道：“那你能不能根据这堆废墟，判断出大楼倒塌时我大哥所处的位置？”

　　张清努力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成淼也知道这实在太为难他了。毕竟这大楼在倒塌前，占地面积也许只有4、500平方，倒塌之后砖石在地上乱滚，完全可能把占地面积摊到两千平方以上。面对这样巨大的一座废墟山，让他还原出灾难发生时大哥的位置，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但成淼依旧没有放弃，他看着废墟周围尚且完好的其他大楼，朝着张清喊道：

　　“你们工地盖楼的时候，楼和楼之间是严格对齐的吗？”

　　“是。这边的几栋楼户型相同，都是对齐的。”张清道。

　　他说完这句，成淼立刻会意，紧跟着就手脚并用爬上了废墟堆。他站在废墟堆上，根据周围的几栋楼，把这栋楼倒塌前的大致面积圈定了出来，然后朝着张清喊：

　　“楼塌时我大哥在哪边？至少把东、西说出来！”

　　“……东边！不对，是东南！”张清看着成淼的行动，突然灵光一现回想了起来，“当时那诡异的声音是从楼的东南角上传来的，那个角落离我们工地宿舍最远，也最瘆人，绝对错不了的！”

　　他说完，把手电筒朝着成淼扔了过去。成淼接过他的手电筒，就立刻马不停蹄地对照着周围大楼，朝着这座大楼倒塌前东南角的位置摸去。

　　废墟之上，钢筋、瓦砾丛生，成淼每走一步都万分困难。他的手被磨出了血，裤子被划得破破烂烂，数次险些失去平衡，跌落下去……但他没有放弃。叼着手电筒，他一步一步地，终于爬到了东南角的对应方位上。

　　下面的张清都看傻了，他想，就算是找到了成磊他们所处的位置又能怎么样呢？当时，和他一起守在外面的几个兄弟，除了他以外剩下的人都被崩塌的碎石砸死了。那些被抬走的残肢断臂就是他们的。楼外的人都只活了他一个，楼内的人，只怕是被砸得骨头渣都不剩了吧……

　　可看着成淼那股永不服输的劲头，他潜意识里却还是忍不住想：万一会出现奇迹呢？万一呢……

　　成淼找准位置以后，便趴在了废墟上方。他先试着用手电筒向下照*/射，结果发现实在太深了，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高度起码得有七、八米，往下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既然看不见那就靠听的，成淼跪在石板上，屏息凝神，努力想要从风雨声中听到一点儿别的声响。听不到，那就往旁边挪挪，换个位置继续听。

　　可是这样试了几次之后，成淼就发现了问题：尽管已经在努力缩小范围，可考虑到各种误差之后他需要搜寻的面积还是太广了。只靠他自己不一定得找到什么猴年马月，太慢了，他必须得找个帮手。

　　他站起身来，打着手电筒四下张望，最终目标落到了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跪在废墟上，很长时间内都一动不动，若不是成淼多看了两眼，只怕会把他当做一尊石像。

　　打定主意，成淼朝着那人跑了过去，开始他还不觉得，可越是靠近他的心就越是砰砰砰地跳得飞快。直到踩着碎石在那人跟前站稳他才发现，这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哥哥成焱！

　　闪电划过，成焱的脸颊在那片亮光中白得没有半点儿血色。雨水在他脸上肆虐着，汇聚成溪；他就在那样的暴雨中静静跪着，一动也不动，眼里没有色泽，身体没有反应，若不是嘴唇无意间的颤抖，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已经死了。

　　成淼慢慢俯下身去，居高临下，在闪电的亮光中轻轻捧起了他的脸颊。这是他的哥哥，一个有着无穷活力，永不服输的少年，如今竟连皮肤，都已是凉的。

　　“哥…”他低低地叫了声。

　　“……”成焱喉结微微颤了一下，看着他的脸庞，过了好久失神的双目才缓缓聚焦。

　　“小淼…”他的声音细弱游丝，磨到骨头凸出的手指搭在弟弟的裤子上，像是终于认命了一般，道，“大哥……”

　　“没了。”

　　“不，不会的。”成淼道，“大哥不会有事的，他一定还活着。”

　　“……”成焱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巴，像是想说什么，但过了许久也没能发出声音。于是终于还是默默地闭了嘴，脑袋渐渐垂了下去。

　　昏茫大地，静得只剩无边风雨。

　　可成淼却还没有放弃。

　　“你相信我，三哥。”他的手搭在成焱的肩膀上，那一刻无比坚定地道，“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是在安慰你。但我是在说真的。大哥可能还没死。他也许还活着！”

　　成焱一动也没有动，就好像没听到一般。

　　成淼却是深吸口气，抑住怦怦直跳的心脏，继续道：

　　“你看到那些从废墟边缘抬出来的人，都被砸到粉身碎骨了。所以认为废墟里面的大哥一定只会比他们更惨，对不对？”

　　“包括我一开始，也是像你这样想的。但冷静下来，就会发现……这个想法，根本就大错特错。”

　　“存活几率更大的，从一开始就不是站在大楼外的人，反而是那些呆在大楼里面，看似好像怎么都跑不出来的人！”

　　成焱直到这时才慢慢抬起头来，一双满是水雾的眼睛无比迷茫地看着他。

　　成淼指着废墟山的最高点，朝成焱道：

　　“三哥，你看，这堆废墟最高的位置，差不多和周围楼的六层是齐平的。”

　　“这座大楼倒塌以前一共有三十二层，在这三十二层当中，起码90%的体积都是空气，真正的水泥框架占比可能还不到10%。而今，大楼倒塌以后，占地面积向四周扩了四倍以上。可即便这样，废墟的最高点却依然足足有六层那么高……三哥，你不觉得，这座废墟，按体积来算的话实在太大了一点儿吗？”

　　那一刻，成焱脑海中好像突然闪过了一点儿什么，可惜他没能抓住，只能楞楞地看着成淼：

　　“所以……？”

　　“所以…”成淼的眸子在那一刻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神采，“体积对不上，就说明这堆废墟根本不是‘铁板一块’，它的内部，是有空隙的。”

　　“这堆废墟根本就是‘空心’的，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有着很大的生存空间。”

　　“只要单个生存空间大于1立方米，就完全可以让一个成年人活下来。”

　　面对成焱陡然间睁大的双眼，成淼的声音甚至可以说是激动：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说楼内的人反而容易活下来：楼外的人头顶是天，没有任何遮挡，巨石砸下，人便会当场死亡。反而大楼内部的边缘与角落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安全空间。在这些地方，先坍塌的楼板会挡住后坠落的碎石，为人们留下一块不会被砸中的三角形空间。”

　　“也就是说，大哥他们目前只是被埋住了。想断言他的生死，还实在为时过早。”

　　“而且，在我刚刚攀爬这座废墟山的过程中，我能明显感觉到，这堆废墟的根基是不稳的。这就从侧面证明了‘废墟是空心的’这一判断。”

　　“所以呐，三哥…”成淼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鼓励，声音也变得格外温柔，“越是到这种时候，咱们就越不能垮。振作起来，大哥还等着咱们去救呢，嗯？”

　　终于，成焱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兄弟俩一起爬上了大楼倒塌前，东南角的位置。事实证明，成淼说得不错。站在这样的高度，成焱的确能感觉到自己脚下是晃的。且这种晃，不是一两个石块在晃，而是他们脚下，整座废墟的根基都不怎么稳的那种晃。

　　看着成淼跪在地上，每块石头都要贴上耳朵仔细听一遍的身影。成焱的心里，总算是重新燃起了一点儿希望。他也模仿着成淼的样子，努力听了起来。

　　就这样听了几处地方，成焱还是觉得有点儿太慢了，忍不住道：“要不……再叫几个人来帮忙吧？”

　　“不行。”成淼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这上面根本无法承载太多人的重量，万一造成二次坍塌，那就彻底完了。”

　　“宁可慢一点儿，也务必保证整体结构的稳定。”成淼道，“毕竟，咱们现在……其实就是踩在大哥身上。”

　　“……”成焱听了成淼的话，也开始后怕了起来。再不提找人的事儿，弯下身去，集中注意努力搜寻。

　　灾难面前，在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地方，成淼其实已悄然成了他的主心骨。

　　兄弟俩在一起，就是彼此最大的依靠。

　　就那样不知道找了多久，就在成焱心烦意燥忍不住又想放弃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哗哗的雨声中，他听到了一丝细微的，不同寻常的声响：

　　当，当，当。

　　起先他还以为是幻觉，可当他屏住呼吸，打起一百万分的精神再听的时候，他确信过来：这声音是真的！

　　当，当，当。

　　一下一下，不疾不徐，有规律地响着。听起来，就像有什么人在用石头敲击金属管道。

　　成焱那一瞬间毛孔都立了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来，朝着远在另一端搜寻的成淼大声喊道：

　　“小淼！小淼！”

　　成淼机灵得很，几乎当场就抬起了头。

　　成焱拿着手电筒晃他，又喊：“过来，快过来！”

　　成淼跑了过来，成焱满脸喜色，扶着他，发现宝贝一样地把那块能听到声音的石头示意给他。

　　成淼趴下身去，听了一会儿，也听到了。惊疑过后，瞬间和他一样喜笑颜开：

　　“大哥还活着，我就说大哥还活着！”

　　笑着笑着，成淼又突然意识到底下的那位幸存者未必就是他大哥，嘴角的笑容又凝固了。

　　不过好在，他很快就把心态调整了过来。嘱咐成焱，让他去喊人来帮忙，自己则在这个位置守着，以防等下找不到。

　　成焱的行动十分迅速，很快就把警*/察、医生，以及那些还活着的工地工人们都叫来了。为首的警*/官听完成焱的话，起初还有一点儿怀疑，但当他爬上废墟山，在成淼的位置听了十几秒后，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成磊在工地上一直都很有威望，工友们也都念着他的好。如今，得知他还有可能活着，几乎是在顷刻间整个工地工棚的工人们就都过来了。他们和警*/方派来的救援队合作，把卡车、铲车、吊车、挖掘机等一切能动用的工程车辆全开了过来。警*/官在得到成淼的提醒后，自然也知道轻重，在他的组织下，一场浩浩荡荡的救援行动就此展开。

　　因成焱成淼尚未成年，警*/官担心他们被误伤，不让他们靠近救援现场，只让他们隔着段距离在远处等。成焱成淼着急坏了，可又没有办法，只好踮起脚尖、抻着脖子时刻不停地观望。他们眼见废墟山的东南角方向一点一点地凹了下去，就像被人舀了一大勺的尖顶冰激凌那样出现了明显的缺口。他们的心脏怦怦直跳，因为心知马上就能得到答案。可当缺口不断扩大，上方的废墟堆开始摇摇欲坠的时候，不光他们，就连施工队都因恐慌而停下了动作。

　　不能再挖下去了。所有人心底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再挖下去，废墟山就要塌了……

　　大哥……成淼满心忧虑，终于不顾警*/方的阻拦，再一次地冲了过去。

　　“现在什么情况？”他气喘吁吁，在雨夜里朝着救援队喊道。

　　那救援队队员脸色发白，声音里也明显带了紧张：“下面是一整块石板，看起来像是支着整个废墟山的。不把这块石板挖掉，就救不出里面的人。可挖了石板，整座山就都会垮塌，到时别说里面的人，就是我们也都得死。”

　　成磊的一个工友道：“可这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这块石板并不结实，也不知能撑多长时间，石板碎了，上面的东西砸下来，里面的人就彻底完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再挖下去山一塌一个人都别想跑！全都得在这活埋！”

　　“那难道就这么干等着把他们活活拖死吗？”

　　“……”眼下大家心里都憋着火气，救援队和工人们甚至一言不合吵了起来。焦虑的氛围四处蔓延着。成淼手心发凉，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保持思考。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爬上了石堆，趴在那块石板的边缘，举起手电筒，顺着缝隙往里照。

　　“你在干什么？！”救援队瞬间慌了，“你不怕把山弄垮……”

　　“嘘。”成淼额头覆着冷汗，打断了那人的喊话。

　　已经没有时间了，现如今他头顶就是摇摇欲坠的巨石。哪怕稍微大一点儿的声音都有可能导致巨石落地而他被砸得粉身碎骨。他如今只有把命赌出去搏上一把，假如他能通过缝隙看清里面的情况，甚至看到大哥身影的话，事态也许就能迎来转机。

　　可任谁也没想到，这残酷的老天，竟是连这么一点儿可怜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惊雷劈过，骤然间天地色变，不知是不是到了承压顶点的缘故，那一刻整座废墟山突然犹如被压碎的酥脆饼干般剧烈震颤了起来。连带着顶上的巨石都在以极大的幅度颤动着，眼瞅着便要整个跌落。

　　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被拖入了无尽的绝望深渊：

　　山，要塌了……

　　“跑，跑…快跑！！！”人们惊惧交加，高喊着乱成一团。在那宛如世界末日般的混乱场面中，就只有成淼一人还跪在石堆之上，恐惧到无以复加却仍旧不愿放弃：

　　大哥，大哥，求求了，让我看见你吧……

　　上面的巨石，马上就要砸下来了……

　　惊呼退散的人潮中，成焱血红着眼睛逆流而上，他扑上去，鲜血淋漓的手一把叩住成淼惨白的颈：

　　“混账！还不快跑！！！”

　　“可、可是大哥……”

　　那一刻的成焱心如刀绞，却还是在无以复加的巨大痛苦中做出了今生今世最让他崩溃的选择。山在坍塌，石在滚落，人群如鸟兽散，而他还记得大哥跟他说过的话。

　　那句从小到大，说过无数遍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的话：

　　大哥让他，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小淼。

　　终于，他用手臂将弟弟半抱在怀，在天崩地裂的那刻吼到声嘶力竭：

　　“走————！！！！！”

　　而成淼双目涣散，发丝扬起时眼泪随风飘散：

　　大哥…

　　大哥……

　　大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滚落的巨石朝着成焱成淼脑袋砸来的那一秒，突然间一声豪迈遒劲的狂吼震慑天地。一瞬间巨石炸*/开天地失色，而一道耀眼的神光随之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在那铺天盖地的棕色神光中，早已跌倒在地动弹不得的成焱成淼亲眼看到，一道高大的身躯于他们面前傲然挺立，巍峨如山般的肩膀和手臂生生替他们扛下了数吨重的巨大落石。神力的作用下，男人身上的衣物早已随风而散，剩下的就只是那一身裹着神光，完美健硕至极的坚实肌肉。

　　而他缓缓转身，在风雨中朝着两个泪眼涟涟的少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小焱，小淼，大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