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坍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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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妖踪》by寒雨秋风
“轰隆隆隆隆隆——”
雷鸣一声声响着，仿佛天与地间无休止的碰撞。恒永工地昏暗的工棚里，几个工人打着赤膊，望着外面的雨，忍不住地发着牢骚。
一个叫大壮的工人道：“他娘的，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了。照这个架势，咱们的工期岂不是又要耽误？”
他旁边一个叫张清的工人端着陶瓷茶缸，一边品着烧熟的白开水一边道：
“淡定，淡定。老板都不急，你急什么？这都不是咱月薪三千的人该考虑的事儿。”
满身彪壮肌肉的大壮听完，恼恨地踹了他一脚，道：“你是不急，你一个单身汉有什么好急的？可老子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呢。就盼着早点干完，挣了钱回去给娃娃买奶粉，老婆还整天抱怨没新衣服穿哩。唉，这破雨……”
发愁归发愁，再抱怨也无济于事。他们工棚里的灯泡暗得很，一下雨，小灯泡更是忽闪忽闪的，跟随时都要灭掉一样。大壮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拉着帘子的床铺，他想，也不知成磊那家伙在搞什么名堂，一回来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往常，八成是在看书。可今天天这么黑，看什么书，也不怕坏眼？
“磊子？”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没人答复。
他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答。这时，他们工地最小的那个工人开口了。这小子叫赵有乾，才刚满17，平日里就油嘴滑舌的，如今更是忍不住出来嬉笑打岔：
“壮哥，你别喊了。”他道，“磊哥不理你，八成是琢磨娶媳妇儿的事儿呢。”
“他还娶媳妇儿？”大壮一下子被逗乐了，“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我看呐，他干脆去庙里当个和尚还差不多。”
工地上的宿舍是按年龄分的，他们屋里的八个人除了赵有乾，其他全是二十出头的岁数。这一屋子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平日里繁重的压力无处释放，可不是就爱听个男女之事？一旦聊到这种事儿上，他们的八卦程度可以说半点儿不输女人。这不，大壮一句话就成功把这一屋子人的兴致都吊了起来。地上的人凑过来，床上的人也满脸兴奋地探着脑袋，全在说：
“不对，有‘奸*/情’！”
“怎么回事啊，壮哥，讲讲呗~”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又有哪家的大美女看上咱们磊哥了？”
男人是一种群居类动物，几个年轻男人凑到一块，自然而然地就会产生那么一个让所有人都信服的“头儿”。尤其是他们这种同吃、同住、相对与世隔绝又生活在重压之下的男人，他们对“头儿”的崇拜比起普通的群体来说绝对只多不少。他们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苦力者，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对“头儿”的追随主要来自于最原始的男性荷尔蒙。简单来说，就是谁高大健壮，谁力气大，谁拳头硬，大家就会发自本能地敬畏他。
以上三个条件，成磊可以说全部满足。更何况他又生得那般英武俊朗，别说女人了，就男人也忍不住想要同他来往。加之他脾气又好，从不仗着自己的武力欺凌他人，久而久之，男人们便都愿意围着他转。有什么不懂的，困难的，都来找他。成磊也从来都是慷慨解囊，能帮就帮，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兄弟们陷入困境。
不知不觉间，成磊在一些人心里便渐渐地被神化了。越是和他相处，便越是能感受到他的人格魅力，进而进一步加深对他的崇拜。崇拜多了，又是这么个宽肩窄腰麒麟臂的大帅哥，人们对他的感情生活自然也就是好奇万分。只不过大家都打心底里敬畏着成磊，成磊不说，谁也不好意思提。包括平时的称谓上，大家喊成磊，一般都是发自内心地叫一声“磊哥”。也就只有大壮这个群体里的“二把手”，才会大大咧咧地管他叫“磊子”了。
今天也是这样，如果不是大壮把话题带到了这个方向，他们是绝对不敢当着成磊的面主动提起的。
也正因如此，大壮一开这个头，一伙子人便瞬间又兴奋又刺激，这种感觉，哪怕是他们自己相亲都不会有的。
这么多年了，明里暗里朝他们磊哥要联系方式的女人、媒婆，都不在少数。却从没见他们磊哥对哪个女人说过“喜欢”。他们也全等着呢，就等着看他们磊哥看上的，得是个什么样惊世骇俗的大美女。
“讲，壮哥，趁着磊哥睡着了，你赶紧讲。”
“对对对，咱们声音小点，别把他吵醒了。”
“嘘~~~”
于是一伙人头贴着头，紧紧围在桌前，就等着大壮公布接下来的这个“惊天八卦”了。
说实话，虽然平日里都端着一幅平起平坐的架势。但大壮打心底里，其实还是有点儿怵成磊的。刚刚他调侃的那些话其实已经有些过了，因此他这会儿下意识地朝着成磊的床铺扫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估摸着确实是睡着了，才敢轻咳一声，压着嗓子道：
“……嗯，就那个我小姨子，你们知道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旁边围着他的这群男人瞬间激动得脸都红了：
“就那个…女高材生，上次来给你送衣服的那个？”
“天……那个妞是你小姨子？！我竟然才知道！”
“我想起来了。”
“我去，我也想起来了，主要是太好看了，过目不忘啊！”
“啧啧啧，那腿，又长又直，跟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似得。当时她好像只穿了条超短裙，那个身材，哇~~~”
“脸也好看啊！那皮肤，白得像雪一样；那头发，又黑又密，长长得垂下来，跟绸缎似得；还有那张脸，放到电视上就能当明星了！”
“卧槽卧槽卧槽，听你们说了半天我才想起来。就那个啊，我他妈做梦都想再见一次！”
“……”
一提到好看的女人，这帮子男人就七嘴八舌地再也收不住了。这群平均学历不到初中的男人，一到美女面前，比喻、夸张、排比等各种复杂的修辞手法就通通无师自通了。他们一个个地脸红心跳，唏嘘不已，仿佛只要描述得再详尽些，那位大美女就会从他们脑海里钻出来，站到他们面前似得。
这架势，搞得大壮都有点儿慌了。
他不由得开始犯嘀咕：他小姨子那么漂亮的一朵鲜花，这帮家伙，该不是想要拱了她吧？
于是连忙一掌一个削在他们脑门上：
“还想不想听了？还想不想听了？那是老子的小姨子，你们一个个口水哗啦地，干啥呢？那也是你们能肖想的？还不把你们脸上的猪哥相都给老子收起来。”
“咳、咳……”他们这伙人虽说没什么本事，但也不至于连自己是谁都认不清楚，于是忙道：
“谁肖想了，你那小姨子可是顶尖大学的学生啊。咱们哪配啊，兄弟们眼馋一下还不行吗？”
“就是就是，壮哥你快讲吧，弟兄们都等着听呢。”
“是啊是啊，快讲吧……”
大壮瞪着眼睛环视一圈，确保他们都把口水收回去了，才咳了一声，道:
“那我接着讲啦？”
“讲吧讲吧。”早就等得猴急猴急的了。
大壮这才开始讲他小姨子的故事。原来，他妻子虽然跟他一样，长相普通，又没什么文化。但他妻子的妹妹，那个叫陈梓妮的，却绝对是个能让祖坟都“诈尸”的主。
他们老家地处贫困山区，出个大学生本就不容易，女大学生就更是难上加难。结果他这个小姨子陈梓妮，不光是个难得的女大学生，更牛的是，人家考上的可是海城大学，全夏国最顶尖的高等学府。虽说都是大学生，但这可绝不是以前村里那些考二本三本大专的能比得了的。
不光这些，他这个小姨子，论长相那也是一绝。据说大学开学没几天，就被好事的学生们评选成了校花。大学的这几年里，追她的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可他这位小姨子一直牢记着自己这一路走来的不易，大学期间只是埋头学习，跟哪个男生也没好过。
这绝大多数的男生，碰到这种情况，都默默地放弃了。就一个叫薛铭的男生不，为什么不呢？因为他家有钱啊。
有多有钱呢？这么说吧，他现在开的车，是一款价值破亿的劳斯莱斯。
而这样的车，他家车库里面，还停着十好几辆。
十好几辆……
就是这么一个又帅又有钱甚至连头脑都是一流的男生追她，陈梓妮都硬是没答应。
结果这薛铭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陈梓妮不答应，他索性开上他的劳斯莱斯，直接一路开到了陈梓妮家里，上门提亲去了。
陈梓妮老家那边偏远落后，虽然也有不少自由恋爱结婚的。但父母帮着说亲，仍旧占了相当大的比例。陈梓妮那在地里刨食大半辈子的父母哪见过那种阵仗啊，更何况小伙子又高又帅，一表人才，还同是海城大学的高材生。陈父陈母看得眼睛都直了，脑子一热，就答应了那小伙子。
从天而降这么一个金龟婿，村里的人们看到以后谁不眼馋？那段时间，陈父陈母在村子里面路都是横着走的。可谁能想到，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被他们的女儿给亲手终结了。
“我不喜欢他，我们没可能。”这是陈梓妮的原话。
这么完美的一个女婿，陈父陈母怎么可能放弃？不说别的，光是这薛铭的海城户口、以及他家在海城的上千套房产，都已经是他们几百辈子都奋斗不来的了。别的女的削尖了脑袋都想嫁进这样的豪门，他家女儿居然说不嫁，这不纯粹就是脑子有毛病么？
可没想到，他们女儿还真是一轴轴到了底。逼得急了，陈梓妮干脆收拾上行李回了学校。暑假宁可在海城打工，也不回家了。
如此情形，倒当真是鞭长莫及，陈父陈母除了干瞪眼，剩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给大女儿梓芳施压，让她去好好劝劝自己的妹妹了。
陈梓芳劝陈梓妮的时候，大壮也在场，他也正是通过这么个机会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当时，陈梓芳为了让她妹妹回心转意，试着和薛铭处处，那可谓是苦口婆心：
“我问问你，像薛铭这样的人，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我打听过了，他家可不是一般的豪门，是海城的顶尖企业，是妥妥的世界五百强！五百强你懂什么叫五百强吗？！更何况人家家里还就这么一个孩子，他家那几千亿的资产将来可都是他一个人的！论相貌，论家世，论才学，人家哪一样不是顶了天了？偶像剧都不敢这么写！人家能看上你这么个黄毛丫头根本就是咱家蓬、蓬……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大壮插了句嘴：“蓬荜生辉？”
“对，蓬荜生辉！”陈梓芳道：“你倒是还挺自信，还看不上人家。那行，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这样的男人你都不要，你还打算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结果陈梓妮张嘴就来了一句：
“女人一定要结婚吗？”
“女人就一定要嫁人吗？”
“就算要嫁人，对方一定得是男人吗？”
“………………”大壮和陈梓芳哑口无言。
大壮话说到这儿，满屋子的人都哄笑了起来。有人在“卧槽”，有人在“牛牛牛”，有人则说“不愧是高材生啊，连话都这么的语出惊人。”大家狠狠地调侃了一番，有人道：
“那个什么……薛铭，家里真是世界五百强啊？”
“我骗你们做什么？”大壮压低声音，满脸激动道，“海城首富，甚至咱们全夏国的首富姓什么，用你们猪脑子想想。”
众人对视一眼，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答案：“……姓薛。”
“那不就得了！”大壮一拍手道，“他就是那位薛首富家里唯一的孩子！”
“卧槽！”“卧槽！”“卧槽！”惊叹声一片，众人谁都没有想到，那么个国内各大媒体都扒不出来，仿佛只活在豪门八卦里的人物，竟然离他们这群吊丝的生活这样之近。
还…还喜欢上了大壮的小姨子！
就尼玛离谱！
“那…那他俩结婚以后，你岂不是，岂不是……”跟着鸡犬升天了？
有人提出了这个疑问。大壮却喝口热水，叹口气道，“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我这小姨子是个死心眼的，任凭那首富儿子怎么折腾，她都连看都不看一眼。送她几百万的珠宝直接扔掉；包场的电影票转手就给别人；校园里碰见了也是二话不说转头就走。那首富的傻儿子即便连上门求亲这样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却依旧拿她没辙。现在他们全校都知道他俩的事儿了，人人都在笑那首富儿子，人人又都恨不得首富儿子看上的是自己。”
“再后来，又过了一阵子，差不多就是一个星期前的时候。天气冷了下来，你们嫂子在家带孩子，不方便出门，就让陈梓妮在上学的路上，顺便给我捎上一包秋天穿的衣服。然后她就来了咱们工地。”
“哦哦哦，想起来了。我们就是那个时候见的她。”众人道。
大壮继续讲道：
“按理说，她当时在工地拢共也就呆了那么几分钟，可以说是送完衣服就走了。可谁都没想到，就是那么几分钟，她回去之后，竟是茶不思，饭不想了起来，整个人都开始变得心事重重。有一回，我老婆过去给她送饭，结果看到她盯着桌子上的书一动不动，眼睛发红，那书页上满满一片，全是哭过的泪渍。”
大壮说到这里，瞬间唏嘘一片。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猜不到其中缘故。他们急得抓耳挠腮，偏偏大壮却还在吊他们的胃口：“你怎么猜怎么着？”
“怎么着？”众人异口同声。
大壮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神神秘秘地招手，示意他们凑近一些，然后才在他们耳畔压着声音道：
“她呀，是有喜欢的人了。喜欢得白天想，夜里想，想得睡不着觉，这才难受到哭了出来。”
“啊……”众人全傻眼了。
“不、不是，首富家的傻儿子她都不喜欢，她她她…她还能喜欢上谁？”
“等等，她来了咱们工地，再回去之后，就开始变得茶饭不思。这么说……该不会是喜欢上咱们工地的人了吧？”
“想什么呢？”“不可能不可能。”“做你的美梦去吧。”“……”
这个设想才刚出现，就被大伙迅速推翻了。所有人都在关心大壮那貌美如花的小姨子到底喜欢上了谁，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大壮望着成磊的床铺，目光逐渐深了起来……
……
成磊头疼得厉害，身体也实在不舒服，回工地宿舍后躺在床上便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他后来是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只听风雨声中，一个人在“当当当”地猛敲他们宿舍门，一边敲还一边声音颤抖地喊着：“出事儿了！工地上出事儿了！磊哥在吗，快去看看吧……”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大壮的声音响了起来，“屁大点事儿都要过来麻烦他，他是超人吗，什么事儿都给你们顶着，睡个觉都不肯让他睡安生吗？”
“壮、壮哥……”门外那个人急到要哭出来了，“今天工地上是我们组值班没错，可、可是工地上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好大一坨，我们几个不敢过去啊。没办法，就只好来找磊哥了……”
“一群草包！”大壮怒道，“工地上能有什么东西把你们吓成这样？动不动就哭天喊地的，屁大点儿的胆子我看是连娘们都不如！”
这帮孙子，轮到自己组值班就总是这事那事，总得让他兄弟成磊去救场。大壮那一刻还真起了揍人的心思。打开房门便一把攥住那人的衣领，高大彪壮的身形凶神恶煞道：
“你怕工地上的那东西，那请问你怕不怕我啊？啊？！”
“怕、怕怕……”大壮强硬粗壮的拳头下，那人怕得尿都要出来了。
“住手。”正在大壮想着要不要给这小子一拳让他尝尝厉害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大，却稳稳当当，沉稳声线里自带的气场一下子便把整个房间都镇住了。
大壮的拳头悬在半空中，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泄气一般地垂了下来。
他前脚松手，后脚那人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成磊的床铺前，吓到涕泗横流，抓住成磊的手就跟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磊哥，磊哥，求你了，救救我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工地上搞破坏，哐哐当当的。但、但那东西…实在太大了，我们组的没一个敢上前去瞧的。磊哥，磊哥，求你了，救救我们吧。工地上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儿，我们组的人，就没法活了……”
“混账东西！”大壮听完就是一巴掌削了上去，“听你那意思，又是要磊子给你们擦屁股了？那我问问你，你把他卷进来，真出了什么事儿，责任是不是也有他一份儿啊……”
那人捂着脸，小媳妇儿一般地双腿交叠斜坐在地，半天才道：“不、不是……”
“不是个屁！”大壮恨不得解下裤腰带来抽他。
“行了。”成磊开口制止了大壮，“说话别那么难听。今天虽然不是咱们组值班，但咱们也在工地宿舍上。工地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你以为能跑得脱？”
说完又对那人道：“行了，别哭了，起来带路，我跟着你去看看。”
不得不说，成磊这人身上真的有种很神奇的魅力，他生得豪迈，性子沉稳。不管前方是怎样未知的凶险，也不管人们已经慌成了什么样，但仿佛只要他的一句话，大家就都能心安。
就这样，成磊穿好衣服，跟着那人出了工棚。外面的天黑得要死，雨依旧很大，看不出几时几点，倒让人觉得像是世界末日一般。外面的土路被雨淋过，变得泥泞难走，一脚下去再拔起来时鞋上便沾满了泥。成磊走着走着，感觉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大壮和一屋子的兄弟们都下来了，一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什么东西让他说得那么邪乎，我就不信了，非得亲眼看看不可……”大壮头歪向一边，若无其事地嘀咕道。
成磊笑了笑，心上有一股暖流涌了上来：“那就跟紧了，等会儿别吓到叫出声来。”
“我会怕？笑话…”大壮嘴上逞强，身体倒是很老实地往前大跨几步，到了成磊身边。
“走吧。”成磊道。
众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转过一堵矮墙，便到了工地的施工现场。
雷鸣隐隐，隆隆隆地响在众人耳畔；连天的暴雨给每个人心底都刷上了一层寒意。即将封顶的大楼在黑暗中影影绰绰，闪电一亮，灰白的水泥楼体便如同古堡一般阴森恐怖。
而在那连绵不绝的风雨声中，有什么东西在噌噌噌噌地响着，又尖又利，磨刀一般地让人心底发麻。而伴着阴风阵阵传来的，除了那渗人的“噌噌”声，竟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的笑：
“呵呵呵呵呵……”
如此情形，在场的众人无一不从心底打起了寒战，就连脚步也软了下来。他们踌躇万分，几乎不敢再往前迈步。这个时候，就只有成磊走在最前，面色坚毅，一手拿着手电照亮前方的路，另一只手臂则伸展开来牢牢护着后面的人。
“磊、磊哥？是磊哥吗？”“磊哥，你可算来了。”“得救了…”
成磊等人才刚走到楼下，就有几个人淋着大雨从楼里跑了出来。他们便是守在工地现场，负责今日份安全巡视的那组人。若按往常，他们其实就算在屋子里休息也没什么关系。可今天出了意外状况，故而他们呆在阴风环绕的大楼下，战战兢兢，既不敢离开，又不敢上前看个明白，只能让一个人回去搬救兵，回去请磊哥。他们心里清楚，这种时候，就只有成磊能救他们！
“磊、磊哥……”这几个人在楼下数不清呆了多久，已经吓到连话都说不成了，“有、有怪物，求求你，救救我们……”
“别怕。”成磊拍拍他们的肩膀，安慰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怪物？一定是不知道什么人在捣乱。”
他剑眉低压，看向黑暗深处那怪声传来的地方，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坚定。
“你们跟在我身后，一起过去看看。”他磁性而有威严的嗓音低声道，“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是人是鬼，等下押住了一看便知。”
他的声音就像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那一刻，他们望着成磊高大的身躯，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仿佛就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不管前方怎样的艰难险阻都休想将他打倒。而他身上那种强大坚毅的男人气概也终是帮着他们战胜了心底的恐惧。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安定了下来，决心拼上一把，跟着他们磊哥去闯一闯。
是人是鬼，有磊哥在，他们都不怕！
“呵……”望着拿着手电，朝自己一步步挨来的人们，大楼深处那团巨大的黑影，终是忍不住嗤笑出声。
那在大楼承压柱上，镰刀一样磨得越来越利的尾刺，也终是渐渐地停了下来。
闪电将天地映亮的时候，蒋歇那蝎壳覆盖下凹凸不平的狰狞面孔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那两米多高极端高大的身躯占满了众人的每一寸视线，他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整整一头，满脸紧张却又着实微不足道的成磊，在那一刻脸上露出了瘆人的笑。
“说再见吧，成磊。”
话音落，他那重达数百斤的钢铁巨螯朝着大楼的承压柱狠狠一砸，“轰——”的一声巨响，大楼的承压柱整个断掉。随着地震一般令人心底发寒的震颤，近百米高的大楼在那一刻整体垮塌。
土石飞扬，天崩地裂。
“跑————！！！！！！！”成磊放声大喊，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在他们头顶，三十二层钢筋水泥的全部重量，悉数砸了下来。
意识尚且清醒的最后一刻，成磊飞身扑出，将他的同伴们，牢牢地护在了身下。
而他自己，则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中肩背，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天塌地陷。
灰飞烟灭。
这座即将完工，在整个海城都备受瞩目的住宅项目，在那个雷雨肆虐的深夜，一夜之间沦为了废墟。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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