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眷》海豨

82、第 82 章

　　瑾芙在府里忙得昏天黑地，瑾英则有些好奇邱府和林府的事儿，让人偷偷打听去了。

　　不过几日，就传来消息，林家为嫡长子向户部郑郎中家求娶郑五姑娘，这位郑五姑娘是郑家三房的嫡女，是郑三姑娘的堂妹，而郑家已应了这门亲事。

　　因着郑家和程家算是姻亲，消息很快就传进了程府，程府的知情人一听都有些愕然，程周氏更是好奇地出了趟门。

　　等程周氏回来，天已擦黑，就见她步伐轻快，快步回了东小院。

　　她刚用了晚膳，就听黛紫来报，瑾英来了，就笑了，道：“让她进来吧。”

　　门口的朱丹掀开竹帘，瑾英就跨进内屋，见刘嬷嬷正在收拾碗碟，正要往外走，就道：“娘刚用完晚膳吗？那我来得可真凑巧。”

　　程周氏坐在临窗的榻上，对着瑾英招招手，“过来坐吧。难得见你这样心急。”

　　瑾英瞬时红了脸，笑脸上带着羞意，坐到了榻上的另一侧，她瞥见屋里的丫鬟和嬷嬷都退了出去，才道：“还是娘懂我，总想着她们两家那样蹊跷，林家忽然定了郑家姑娘，那郑家居然也应了的，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想来听听娘的见解。”

　　程周氏难得见瑾英脸颊微红，有些羞涩地看着自己，就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都这般大了，还是这样孩子气。”

　　“娘，快说吧。”瑾英拉着程周氏的袖子来回摇晃。

　　“行，行，行。”程周氏笑着摇摇头，“自你那日去了邱家后，没出两日，邱二夫人就找上林夫人，直言想把邱二姑娘多留些日子，林夫人居然也赞同地点点头，过了些日子，就和我那堂妹频频往来，这不，前几日，邱家上门提了亲，郑家也应了的。”

　　瑾英想着郑五姑娘的年岁，就道：“我记得郑五姑娘好似比邱二姑娘还小上一岁来着，怎么这样着急就定了亲？”

　　“郑家三老爷常年带着宠妾在外做官，留着郑三夫人和嫡女在京里伺候祖父母，说来，也可怜的很，她小小年纪懂事多礼，很得家里长辈们的疼爱。年初沁芳社除了邱三姑娘，同时入社的就是这郑五姑娘了，林夫人也算慧眼识珠，郑家老太君也看中了林家大郎，替三房应了这桩婚事。”程周氏道。

　　瑾英倒是听闻郑家三房留了嫡女和夫人在家伺候老太爷和老太君，没想到内里是这么个情形，“那郑家不知道之前邱家和林家之事吗？居然同意了这桩婚事。”

　　“郑家的众位夫人都见过林大郎的，说是为人和善，憨厚的很，颇有些才气。”程周氏撇了眼，见无外人在，凑到瑾英面前小声道：“你那郑家的姨母说，林夫人私下透露，是林大郎见邱家不满意他，便让娘亲弃了这门婚事，另寻佳媳，郑家见林大郎颇有主见，郑家也未心胸狭窄纠缠邱家，便同意了这桩婚事。你上邱家的那回不是碰到了郑三姑娘吗？她也是帮着堂妹看看那个辛姑娘的，郑家自然是再三思量过，才答应了婚事。其实说来，这桩婚事倒是不错。”

　　瑾英有些不明白，问道：“娘，为何这样说？”

　　“这林家如今可是块肥肉，林家老爷毕竟教出了个探花来，他自家的儿子又不愚笨，能差到哪去，就是进不了三甲，中举还是指日可待的，更何况，按照郑家人的说法，那林大郎憨厚却有主见，难怪林夫人敢上邱家问上一问，说不得，当初邱家人就是看着林大郎着实不错才想应下，可惜邱二却看不上。”程周氏拿手点了点桌子。

　　她看瑾英赞同地点点头，又开口道：“郑家如今也不错，府里有姑娘嫁去宗亲，可见郑家姑娘的家教修养，郑五姑娘小小年纪和郑三夫人倚着郑家过活，这笔墨纸砚往来交际，样样都要银钱，除了郑家公中补贴，怕也少不得动一动郑三夫人的嫁妆，就这样，郑五姑娘还是进了沁芳社，可见她们娘俩是胸中有丘壑的，不似那坐吃山空之辈，这样的姑娘方能担得起主母的位置，不得不说，林夫人倒是眼亮得很。”

　　瑾英这么一听就明白了，说不得林大郎早已不喜邱家，只是林夫人有心高攀，但到底也四处打听她人，后来又出了辛姑娘的事儿，她怕也是看明白了，干脆挑了个更合适的人，她这么一想林夫人，就问道：“林夫人这样快定了亲，可有气邱府之意？”

　　程周氏笑了笑，拿手指点了点瑾英的额头，“你倒是机灵，林府和邱府联姻之事，京里怕是没几家不知道，邱府拖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不同意，想来林家心里也是憋着气的，这郑五姑娘既然拿的出手，两家人又有意，提前定了亲，也是无可厚非的。”

　　“那邱家岂不要气坏了？邱二姑娘当初不肯，如今惹了那样多的事来，而林家这么快转过弯子，另定了别家，京里的明眼人都看着眼里，那邱家姑娘的婚事不就有些艰难？”瑾英问道。

　　程周氏对瑾英越发满意，以前以为她不过就会管管庶务，没想到，这些个弯弯绕绕她倒是看得明白，“邱二夫人怕是也有些头疼，我也以为她会将邱三嫁过去，没成想，林家倒是不肯接，让邱家落了下乘。家里姑娘的婚事，怕是有得磨了。”

　　她看了眼瑾英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笑了下，“说不定还真让你说中了，这邱二会被嫁回大同去。”

　　瑾英一听，顿时哑口。

　　烛光下，瑾英柳眉杏眼，目光沉稳，身上半旧的桃红罩衫，侧身坐的板正，只有笑时多些少女的姿态，这样静静的坐着，稳当得说是当家主事之人，也能令人信服，程周氏心里暗忖，她那堂妹倒是眼光毒辣。

　　这回她去郑家，她那堂妹三句不离瑾英，听她有意给瑾英找个世家的嫡次子，立马表示自家的嫡次子也是好的，只是感慨一句，“瑾英向来沉稳，不论做长媳和次媳都是好的，只是，她做了次媳，那长媳若是心窄的，怕是睡不安稳了，再说，若是婆母见瑾英这般好，想把家中中馈让她来安排，就怕妯娌间起了龃龉。”

　　瑾英见程周氏看着她愣神，有些奇怪，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程周氏这才回了神，道：“听闻你每日都跟着灶下席嬷嬷的媳妇儿学面食，学着一样也好，自个儿能做，也免得别人忽悠了去。天也黑了，你回去吧。”

　　瑾英想着程周氏去一日也累了，赶紧起身，道：“娘也早些休息，我这就先回去了。”

　　程周氏点点头，看着瑾英走出了屋子，她心里盘算着，郑家提的婚事也可，等到老爷的事儿定了，再腾出手来理这事儿吧。

　　这会儿的林家，正院也是灯火通明，林家夫人自前几日郑家应了这桩婚事，心里的阴霾散去，面上虽未挂着笑，但屋里的丫鬟和嬷嬷们都知道，当家主母心情好得很。

　　屋外的丫鬟进门，见夫人再交代嬷嬷事情，便凑在屋里大丫鬟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大丫鬟听了，皱了下眉头，把人打发了，侯在了门口。

　　林夫人说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余光见到屋里大丫鬟皱着眉头，冲着她问：“什么事儿？”

　　那丫鬟见自家夫人问话，赶紧几步上前，“夫人，外面的丫鬟来报，说是表姑娘想明个儿出门，要用一用家里的马车。”

　　“哼”林夫人冷笑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我倒忘了，家里还有没整干净的地方。你去走一趟，让表姑娘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对她说。”

　　那丫鬟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夫人，见她有些动怒，心里暗骂那头不识抬举，赶紧答了个“是”，屈了屈膝，出了屋子。

　　林夫人转过头，继续和身边的嬷嬷说事儿。

　　过了一刻多钟，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随后响起一个暖糯的女声，“劳烦姐姐禀告一声，琉月在此候着了。”

　　“表姑娘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屋外一个丫鬟回了声，就往屋里走。

　　那丫鬟见林夫人和嬷嬷谈得正起劲，也不敢扰了两人，就在正院大丫鬟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大丫鬟见夫人不曾理会这边，只让那丫鬟下去，也不言语。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夫人才停了这边的话头，对着门口候着的大丫鬟问道：“表姑娘可是来了。”

　　“是，表姑娘等了一会儿了。”屋里的大丫鬟答道。

　　林夫人重重地放下了茶碗，呵斥道：“表姑娘既然来了，就通传一声，让人进来，让人等着算怎么回事。你们这些个丫鬟做事越发散漫了，快来人进来吧。”

　　大丫鬟赶紧迎了个“是”，屈了屈膝，出了屋子去请人。

　　在廊下的等了许久的辛琉月自然听到林夫人的这番话，心里冷笑连连，面上一点也不显，见着林夫人屋里的大丫鬟亲自来迎，还笑容以待，“麻烦姐姐了。”

　　那丫鬟赶紧摆摆手，扶着辛琉月往屋里走，“表姑娘说的哪里话，底下的丫鬟多有怠慢，您别见怪才是。”说完，亲自挑了帘子，扶着辛琉月进了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