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眷》海豨

81、第 81 章

　　因着瑾芙定下了婚事，再有帖子下到程府，瑾英就以帮忙管事为由头，拒了各家姑娘的帖子。

　　各家姑娘则以为瑾英和瑾芙一般大，瑾芙既已定亲，想来，瑾英也怕是在议亲，不便出门，倒也理解地不再发帖子来。

　　瑾英本想着趁请安的时候，更程周氏提提瑾芙管家的事来，没成想，程周氏早已提前安排，对着瑾芙交代“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你且先学学灶下的伙计吧。”

　　瑾芙有些懵，她向来不喜灶下之事，之前程周氏也说过让她去学，她也是能拖则拖，反正总有厨娘，如今见程周氏把厨房里的席嬷嬷都叫了来，便自知这是躲不过了，只好满脸不情愿地说了个“是”。

　　比起瑾芙的不情愿，瑾英则是困惑更多了，这灶下之事本就不是一日之功，这定亲在即，以瑾芙的年岁，怕是不出一年也该嫁了，又得绣嫁妆，哪来的这样多功夫学这灶下之事，或是程周氏想着瑾芙去去厨房，学学米菜油钱的算计？

　　天还微微亮，瑾芙的丫鬟绿萝就敲开了葳蕤阁的门。

　　不一会儿，瑾英带着秋橘就出了院子，和瑾芙碰头，一起去了厨房。

　　瑾芙一路走一路打哈欠，看得瑾英连连摇头，“你不若晚上早些歇息，早上这般困顿，如何做膳食？”

　　“我平日里还得绣嫁妆，虽说娘未明说时日，可姨娘心里盘算，总觉得事情颇多，让我得空就绣被面，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瑾芙揉了揉眼睛。

　　这一个月来，陈府的媒婆来了好几回，才几日，就过了纳采、问名、纳吉之礼，听闻陈家已经在准备纳征之礼，这样快，倒比之前瑾萱的婚事更急上几分，外人只当程府安排好瑾芙，才好安排瑾英的婚事，可瑾英知道，程周氏根本没有出门相看儿郎，也不知她到底何意。

　　更奇怪的是，比起陈家的急切，自个府里却是慢慢悠悠的，瑾芙的陪嫁架子床在及笄之时就已让人打好了，如今不过是上趟漆便好了，可其他东西都未准备，程周氏前些日子更是让前院管事，去了江南采买物什，怎么看也不像急着送嫁的情形。

　　瑾芙见瑾英一语不发，拿手肘碰了碰她，“你怎么不说话？可还是怪我拉了你同来。”

　　这回本没有瑾英什么事儿，只是瑾芙觉得自个儿怕是镇不住厨房里的嬷嬷，若是她们找事儿，净给自己捡难的做，可就麻烦了，就跟程周氏提议，让瑾英也一块学学。

　　没成想，程周氏听了，倒是笑着应了，于是，每日一大早，瑾芙和瑾英就结伴去了厨房。

　　瑾英佯装无奈，叹了口气，道：“哎，没办法，谁让你是姐姐，若是我是姐姐，定不让妹妹这般早起的。”

　　瑾芙听了这话，有些脸红，嘴里却道：“陪陪我怎么了，再说，你早晚也得学，娘也说，你该多学学这灶下的手艺。”

　　瑾英没好气地看着瑾芙，道：“行，行，行，你都有理，快走吧。”

　　瑾芙见瑾英有些不高兴，小心翼翼道：“不若，我等会儿做得吃食都给你，连席嬷嬷都说我做得越发上手了。”

　　“还是免了吧。”瑾英赶紧摇摇头，席嬷嬷倒是会说话，瑾芙从点不起火儿，到终于能点上火，补上柴，她都能夸她有天赋。

　　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厨房小院。

　　整个厨房是由一排直溜的屋子并着拐角的两个柴火间，露天院子的一侧，有个茅草棚，底下有口大锅，常年备着热水，免得主家临时用的。

　　天刚蒙蒙亮，灶下的火是早已生了起来，来来往往的提水丫鬟，这口锅前排了不少人，众人见姑娘来了，都赶紧屈膝，口里道：“姑娘来了。”

　　席嬷嬷一听门外的丫鬟喊人，擦了下手，就出了屋子，见瑾芙和瑾英正往里走，赶忙上前几步，笑着道：“姑娘们来了，早上的活儿都生上了，既然姑娘们都能烧柴了，不若，我们学学揉面如何？”

　　瑾芙和瑾英自然是听席嬷嬷的，说了句，“都听嬷嬷的。”

　　席嬷嬷赶紧迎了两位姑娘进屋，并让厨房里的小丫头带了绿萝和秋橘去一边屋子歇着。

　　屋里有两三口大锅都用上了，远远都能闻见浓郁的米汤香，屋里的众人见四姑娘、五姑娘进屋，赶紧屈膝，喊了人。

　　瑾英和瑾芙点头示意，就被席嬷嬷带到临窗的案桌前，这案桌十来米长，一头摆着洗净的蔬菜、瓜果，另一边有两个粘板，和一个宽扁的瓮。

　　席嬷嬷走到一边，道：“不若，我先做一遍姑娘们看看。”她见两位姑娘点点头，就将袖子挽高了些。

　　她从黑漆漆的瓮里抓了把面粉出来，放到粘板上，随后，从后头的水缸里，用葫芦瓢舀了少许水，小心地倒进面粉里，随后将面粉和水和匀了，揉成一团，再用力的揉搓面团，揉了有小一刻钟，将面团扒开一看，见内里还有些粉末，就道：
　　“姑娘，这面团里还有些粉末，就是未能揉匀，再它揉匀了即可。”

　　说完，又开始用力挼搓面团，先是顺着一个方面碾压面团，随后再换个方向，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个回合，一个揉匀的面团才成型了。

　　做完这些，席嬷嬷吁了口气，笑着道：“姑娘们试试吧。”

　　瑾芙有些懵，在她看来，这些动作极其粗鲁，她以为只要学会切菜，拿个铲勺动一动就好了，哪有这样出力的。

　　在挽袖子的瑾英，见瑾芙一味发愣，拿手肘碰了碰她，瑾芙这才回过神，伸出手来，瑾英一看，她手上的指甲还闪着艳红色，顿时翻了个白眼。

　　瑾芙见瑾英和席嬷嬷无奈的眼神，有些羞涩道：“我，我以为今儿个还是学烧菜，就忘了净手了。”

　　席嬷嬷也知道姑娘们就是来应个景的，只是，夫人有交代，怎么也得让她们学会几道菜，特别是这些个家常顶饱的，她就想着这面食就是最简单些的，到忘了提醒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得先净了手。

　　她想了想，就对瑾芙道：“既然如此，不若姑娘今日还是学着烧柴，不知五姑娘是想做这面食还是？”

　　“我来试试这面食吧，说不得，我今儿个就能做出个馒头来呢。”瑾英玩笑道。

　　瑾芙满脸不相信，对着瑾英道：“你若是做出来了，你做多少我吃多少。”

　　“行啊，你别吃不下就赖账才是。”瑾英道。

　　席嬷嬷好笑地看着两位姑娘斗嘴，随后迎了瑾芙去了其中一个灶台，瑾芙边走边回头嘟囔道：“我才不会食言呢。”

　　瑾英就她跟着席嬷嬷坐到灶台边上去，就将袖子再挽高些，学着席嬷嬷从瓮里抓了把面粉出来放在粘板上，转身从水缸里，舀了少少的水到了下去，然后将面粉和水和匀。

　　席嬷嬷自然知道这回主要是教四姑娘，可到底也不敢怠慢五姑娘，就让主做面食的儿媳过去看着，席娘子听了婆母的话，自然净了手就走到瑾英身边，见她水到的那样少，就开口提醒道：“姑娘，水少了，怕是要再加些。”

　　瑾英侧脸，看见一脸局促的席娘子，点了点头，道：“好。”可她满手是面粉，就对席娘子道：“不若娘子帮我到一些吧。”

　　那席娘子愣了下，赶紧点点头，从水缸里舀了少许水倒进面团里。

　　瑾英揉着面团，发现还是好些面粉，就又侧过脸对席娘子，道：“怕是还得再倒些水来。”

　　席娘子满脸通红，赶紧拿起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水出来，再往瑾英面前的面团里倒了一些进去。

　　瑾英又试着揉了下面团，发现水多了，整个面团黏糊糊的，她拿起手，发现指尖粘了好多面团块，她转头无奈地对席娘子道：“要不，你帮我抓些面粉出来吧。”

　　席娘子这下脸红得快要冒烟了，哆哆嗦嗦地从瓮里抓了一把面粉，也不敢全倒进面团，而是放在粘板的一侧。

　　瑾英会意，从里面拿了一部分先放进去，揉了一会儿，觉得不够，才又拿了点。等到整个面团干湿正好，才松了口气，抬头，就瞥见瑾芙对着她嗤嗤地笑。

　　她直接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会瑾芙，回想刚刚席嬷嬷的样子，拿靠近手腕处的部分，使劲揉面团，揉了好一会儿，就扒开面团一看，里面好些粉末，又继续揉面团。

　　等到她手都揉酸了，发现这面团还是揉不匀，里头还是有面粉，只好对边上看着的席娘子道：“不若娘子来试试，我再看看。”

　　席娘子一听，赶紧点点头，撸起袖子，将粘板挪到自个儿面前，使劲揉了起来，不一会儿，那面团就有模有样的了。

　　瑾英见她将面团揉好了，就问：“这样的就成了吗？”

　　席娘子小声道：“若是做包子还得醒面，若是做饺子，还得擀饺子皮，若是做面条，还得揉成长条。”

　　瑾英点点头，有些想看席娘子做包子。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照得屋里的人热乎乎的。

　　瑾芙早有些不耐烦了，放下火统，走了过来，对着跟在身后的席嬷嬷道：“今个儿就到这吧，我们还得去东小院请安呢。”

　　席嬷嬷笑着道：“也成，这天也太热了些，姑娘们回去也好。”

　　瑾英见一手的面疙瘩，就对席娘子道：“不若打个水来，给我们净个手。”

　　席娘子愣了一下，见自家婆母瞪着自己，赶紧点点头，去灶上打了热水来。

　　瑾芙见席娘子一直红着脸，笑嘻嘻地盯着她看，惹得席娘子羞得慌了手脚，瑾芙见状，更是哈哈大笑。

　　瑾英见她捉弄人，就瞪了她一眼，“你就会欺负老实人。”

　　屋外候着的秋橘和绿萝见席娘子打水，就知道姑娘们要走了，赶紧进了屋，帮两位姑娘等净了手，席嬷嬷亲自迎了两人出了屋子，走前还瞪了眼席娘子。

　　瑾芙拉着瑾英笑嘻嘻地往外走，临走前，瑾英便问席嬷嬷道：“席娘子善做面食吗？”

　　“是，她的面食做的还成，就是不怎么会说话，让您笑话了。”席嬷嬷赔笑道。

　　瑾英莞尔，随后道：“倒是个老实人，不若以后让她教教我面食吧。”她难得见个老实人，既然要学便学好一样，这面食看着简单顶饱，学了来，日后也拿得出手。

　　席嬷嬷一听就笑咧了嘴，赶忙道：“难得姑娘看得上她，我一定交代她拿出看家本事好好教。”

　　瑾英点点头，还想交代几句，被满脸不耐烦的瑾芙拉着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