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眷》海豨

77、第 77 章

　　邱府还是原来的模样，从花厅往东北方向走，一盏茶功夫就走到花园路口，已入夏，蝉虫鸣叫个不停。

　　郑三姑娘走在中间，瑾英和瑾芙在两侧，三人尽量往树荫下走，日光还是透过叶间的缝隙照到三人的脸上，细眉、红唇像是闪着光，她们顺着小径往里走，就如同当初辛姑娘走的方向。

　　郑三姑娘许久未见瑾英，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关切她近日的生活，好在，瑾芙也知道瑾英和郑三姑娘交好，虽跟在一旁，倒也没黑脸。

　　只是瑾英嘴里附和郑三姑娘的话，眼睛却顺着小径，紧盯着那些岔出去的石子路来。

　　这条绕湖小径是由着石子铺成的，看着这些个鹅卵石在日光下发出微微的光亮来，倒是显得温润，小径有好些岔口，每个岔口都由着石子铺向其他地方。

　　郑三姑娘见她低头看着这些鹅卵石颇为认真，就调笑了一句，“这个石头看着像宝石么？惹得你看得这样仔细。”

　　瑾英抬头看了眼含笑的郑三姑娘，指着岔道口的石子路道：“邱家怎么这么喜欢鹅卵石？我刚刚随意数了数，从这条绕湖小径岔出去的小路，皆铺满了鹅卵石，还有这个内湖也说不上大，怎么有这样多的岔路？”

　　“你倒是看得仔细，或许建造时鹅卵石多了，便铺了路吧。邱家内院景致好的就是这个内湖了，多铺些路，也可招待多些人，免得姑娘们都挤一块去了。”郑三姑娘笑着道。

　　瑾英微微点头，嘴里却嘟囔了一句，“好在没有歹人，否则这躲起来可就难找的很，这么多条路，谁知道去了哪儿？”

　　郑三姑娘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瑾英，她觉得瑾英这次能来，说不得还为着什么事儿。

　　三人又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绕过内湖，走到之前瑾英被邱婉悦带着的阁楼前，那时的瑾英被邱婉悦拉着走，也没仔细去瞧，这会儿，详细看看这个阁楼，发现仅两层高的阁楼，看着颇有些气势。

　　屋檐四角弯起，各站着个瑞兽，黑瓦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木质的墙体，刷上暗红漆色，整个阁楼显得大气沉稳。阁楼的二楼面向内湖，开着四扇大窗，这会儿怕是已来了不少姑娘，影影绰绰有些人影，一楼大门敞开，有些个丫鬟进出。

　　郑三姑娘见瑾英瞧着认真，就道：“说来，这个阁楼倒是景致最好的，在二楼临窗处能把邱府的内湖看得一清二楚。”

　　“只有在阁楼能看清楚吗？不知邱府其他地方是否一样看得见呢？”瑾英望了望四周，挑眉问道。

　　郑三姑娘被这话问得一愣，“这我倒是不知，只不过站在二楼确实能把内湖看尽。”

　　瑾英嘴角浮出一丝笑意，随即点点头，拉着郑三姑娘往阁楼里走。

　　三人顺着阁楼的阶梯往上走，刚到阁楼二层，就看到辛姑娘坐在一架古琴旁，拉响了琴弦，故而走到她边上，和认识的吕姑娘站到一块。

　　辛姑娘左手抚琴，右手拉弦，一曲《高山流水》从她的指尖娓娓流出，隽永的琴音，传递久远的故事，听音人仿佛身临其境，亦有知音难觅之感。

　　“噔”的一声，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阁楼里静了许久，仿佛只听到沙沙的风声和鸣叫的禅虫。

　　“啪啪啪”阁楼拐角处传了拍掌的声音。

　　屋里里的姑娘才回神过来，转头一看，只见站在最前头的是个面容银盆、杏眼桃腮的姑娘，就见她穿着紫金色短衫，水蓝色百褶裙，头上插着赤金凤羽的步摇，随着众人的眼光，缓缓走了过来。

　　“你弹得倒是不错，也有些意境。”那姑娘一笑起来，立刻显得明艳大方。

　　辛姑娘早已站起身来，福了福，道了声，“您过奖了。”

　　邱二姑娘走上前了几步，扶起了辛姑娘，并道：“叶姑娘都说好，可见，辛姑娘的琴声自然是极好的了，姐姐快起来吧。”

　　此话一出，众人再看叶姑娘的眼神就不大一样，能得邱二姑娘青眼，且排在沁芳社众姑娘前面，又姓叶，想来这位便是未来的四皇子妃了。

　　辛姑娘更是激动，她之前被邱二姑娘带着见识了好些姑娘，那些个姑娘都是显贵人家，可终究是比不上皇亲国戚。

　　叶姑娘和善地冲着辛姑娘笑了笑，转头对着郑三姑娘道：“难得见你出来走走，还是婉湘面子大些。”

　　郑三姑娘笑得和煦，走了过来，边上的其他姑娘立刻让出了道，“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上回进宫，听太子妃娘娘说您有些咳嗽，可是好了？”

　　叶姑娘拉着郑三姑娘的手，往窗口走去，“都好了，多谢你挂念。”

　　其他姑娘见皇家两位媳妇叙旧去了，也不敢自讨没趣，由着邱二姑娘引着，去了一楼品茶。

　　姑娘们三三两两的坐着，瑾英本以为来了不少姑娘，结果也就沁芳社的五位姑娘，吕姑娘、辛姑娘和楼上的两位贵人。

　　邱婉湘拉着辛姑娘到了瑾英和瑾芙面前，笑着道：“说来，也是我招待不周，辛姑娘来了这样久，我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该打该打。”

　　邱婉湘这么快就转了性子，倒是让瑾英和瑾芙有些始料未及，好在瑾英向来不愿与人结怨，瑾芙见初次见这么多贵女也不敢造次，对视了一眼，便齐齐站了起来。

　　邱婉湘见程家姐妹也给了面子起了身，嘴角的笑就更盛了些，对着辛姑娘道：“瑾英姐你见过的，她边上这位是程家的四姑娘，瑾芙姐。她们是梅花巷程府的姑娘，和程国公府本是一家。”

　　辛姑娘自然是知道程国公府的，难怪程家姑娘敢不接邱二姑娘下的帖子，她心里暗忖，屈身福了福。

　　瑾英和瑾芙也福了福，算是回了礼。

　　邱婉湘见两厢都见了礼，就道：“姐姐们先坐坐，我带辛姑娘去见见其他姑娘。”

　　瑾英和瑾芙笑着点头，目送邱婉湘带着辛姑娘去和其他的姑娘打招呼。

　　“你说这邱二姑娘是个什么意思？像个老鸨，带着辛姑娘见客一般。”瑾芙凑到瑾英边上，小声嘀咕道。

　　瑾英一听，便竖起了眉，重重拍了拍瑾芙的手，道：“什么浑话都拿来说？若是被爹爹和娘亲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瑾芙斜了眼一本正经的瑾英，“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说的意思。”

　　瑾英有些脸红，她自然听闻过那些个秦楼楚馆，只是姑娘家家的如何敢谈论这些个，伸手拧了下瑾芙的腰，惹得瑾芙龇牙咧嘴，重重拍开瑾英的手，等到瑾英放开，还没好气地瞪着她。

　　“也不知你打哪晓得的这些，可是程府的姑娘可万万不能说这些的。”瑾英眼神锐利地看着瑾芙。

　　瑾芙被她这么一看，好似矮了一截，嘴里嘟嘟囔囔道：“好嘛好嘛，不过是句玩笑话，再说了，我也没说错啊。”

　　瑾英又瞪了眼瑾芙，她过去装得可像世家贵女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这段日里两人关系变好，她有些口无遮拦了，更麻烦的是，到底是谁在瑾芙面前说些的。

　　瑾英余光瞥见邱二姑娘拉着辛姑娘，和沁芳社的姑娘们有说有笑的，好似闺中密友一般，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这个邱二又在谋划什么呢？

　　没等到她想通今日的事儿，郑三姑娘就和叶姑娘携手下了楼，看着两人盈盈的笑脸，便知她们定是相谈甚欢。

　　众位姑娘立时站了起来，围了过去，瑾英也给了瑾芙一个眼神，两人也凑了上去。

　　叶姑娘和郑三姑娘站在众人中间，因着叶姑娘初次来邱府，今日来集会的姑娘她还有些不认识，郑三姑娘便介绍起各家姑娘来。

　　叶姑娘虽生在京城，但长期生活在京外，对京里的事情却好似都晓得，就比如她听闻吕姑娘的父亲是大理寺少卿，便言“听闻大理寺门口种着些柿子树，也不知如今是否还长果子？”

　　惹得平日里掉书袋子的吕姑娘，也笑着应和了好几句。

　　等到郑三姑娘介绍瑾英和瑾芙是梅花巷程府的姑娘，她便问了句，“可是太孙讲师程大人家的。”得到肯定的答案，更是对着两人招手，让她们上前，道：“还是第一次见你们，我平日里也无事，若是你们得闲，改日我邀你们去我的别院坐坐。”

　　两人赶忙答谢，郑三姑娘问了好几句程家的事来，才放了她们回去。

　　她们刚想退回去，被郑三姑娘顺势拉到了身边，便站到了叶姑娘和郑三姑娘的边上，而叶姑娘还冲着她们笑了笑。

　　瑾英自然知道这叶姑娘虽是四皇子妃，却是太子妃娘娘给举荐的，她怕是和太子妃娘娘关系匪浅，面上虽有喜色却不达心里，倒是瑾芙乐得嘴角都压不住。

　　边上的姑娘见两人不仅得了叶姑娘的青眼，更是被郑三姑娘拉到身边，再看两人的眼神，自然更是不同了。

　　等到姑娘们准备去游湖，各家的姑娘们得知程家姐妹是初次游湖，纷纷上前合和煦地提点她们，让人倍感如沐春风。

　　一群姑娘有说有笑，又是才华横溢的，在湖中央吟诗作对，倒是一副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