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眷》海豨

75、第 75 章

　　邱府的丫鬟第三次拿着帖子上了梅花巷程府，好在，这回她没有空手而回，程府的五姑娘应了邀约，只是让自己给自家姑娘带个口信，可否请自家姑娘给程府的六姑娘也下个帖子。

　　她赶紧带着话回了邱府，第二日，又带着给程六姑娘的帖子进了梅花巷。

　　瑾芙从程周氏手里接过帖子，喜不自胜，拉着瑾英的手，连夸她能干。

　　不同于瑾芙的欢天喜地，天天嚷着要做新衣裳，程周氏听了，只是皱了下眉头，但还是让刘嬷嬷安排衣锦坊进门给姑娘做新衣裳，又让银钿楼带些花样来，给姑娘挑挑。

　　衣锦坊的吕娘子熟门熟路的绕过平正阁，顺着小径，踏进了葳蕤阁。

　　葳蕤阁的看门嬷嬷见过吕娘子多次，见她带着个小丫头抱着好些料子进门，赶紧冲院子的丫鬟摆手，让小丫鬟帮把手，“有些日子没见您了，看着倒是丰腴了些，可是习惯了京里？”

　　小丫鬟屈膝叫了声“吕娘子”，就跑到吕娘子身后，帮着后头跟着的丫头，抱着些绸缎。

　　“好着呢，多谢您挂念。”吕嬷嬷停了一步，又往里走，“姑娘可是在屋里。”

　　还没等那嬷嬷答话，正屋的竹帘被掀了开来，走出来的春桃，见吕娘子来了，就道：“吕娘子来啦。”

　　吕娘子一见是春桃，赶忙疾步上前，笑着道：“春桃姑娘早啊，姑娘可有闲？”

　　春桃掀开帘子，往里屋看了眼，见秋橘冲她点点头，她便迎了吕娘子进了会客间，“姑娘们正好闲着，快进去吧。”

　　“诶”吕娘子笑着应了声，就进了屋子。

　　她刚安排后面的小丫头将料子放在屋子中间的圆桌上，瑾芙早就按捺不住，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问道：“这回可有什么新料子？”

　　“正好，巴蜀那边送来的蜀锦我挑了几块好的来，您看看？”吕娘子说着，聪明面上找几块鲜亮的来。

　　瑾芙摸着蜀锦，那颜色确实比京里的料子更为艳丽，那花色看着也不同的很，倒有些爱不释手。

　　瑾英站在一旁，见了这些料子，想了想，开口道：“还是用京里的料子吧，配些南边来的纱雾，看着也俏丽些。”

　　瑾芙有些不明白地看着瑾英，手里的蜀锦也不肯放下。

　　瑾英见状，倏地笑了一声，“这蜀锦给你添妆吧，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多给你备些东西添妆吗？”

　　瑾芙一听她这戏谑的话，就有些脸红，“人家的玩笑话，你倒是记得清楚。”可到底不舍得手里的蜀锦，耿着脖子，道：“你若肯给，我自然敢拿去的，不过没了这蜀锦，不就穿得和旁人一样了？我可知道，瑾萱去沁芳社穿得可都是独一份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当初瑾萱去沁芳社的衣裳都是吕娘子备着的，她自然清楚，自家主子给六姑娘备着的料子都是上佳的，为此，衣锦坊才在京里有了些名气，才能顺利开了分店。

　　她也是想着自家主子怕是想推四姑娘出门，才带着这些个稀有的料子来的。

　　瑾英从料子里面挑了几块京里常见的料子，“这回邱二姑娘请客，听说也请了辛姑娘的，那辛姑娘多在南边，什么南边的料子没见过，只是我们京城里的姑娘，自得有个京城姑娘的样子，说不得，辛姑娘还羡慕你时常穿着京里名贵的料子呢。”

　　瑾芙一听也是这个理，便对吕娘子道：“不若娘子拿些个京里的料子来吧。”

　　吕娘子口里答“是”，从小丫头手里的布包里找了两三块料子来，是京里夫人们比较钟爱的菱锦，这布料看着普通，但隐隐藏着纹路，仔细一看，像是印着纹样。

　　“太老成些了吧？怎么看都不如蜀锦鲜亮。”瑾芙有些不大满意。

　　瑾英拿过一块杏色的菱瑾，又从料子里，找了块水蓝色的纱雾，轻薄的纱雾将沉闷的菱瑾称得俏皮许多，“这样是不是好多了，你若觉得不够，让吕娘子用彩线给你做些个盘扣，外面是纱雾做成披肩，底下配个百褶裙，不就好看的多。”

　　瑾芙眼睛一亮，一拍手，“这倒是不错，不若吕娘子帮着配些颜色，我们来瞧瞧。”

　　吕娘子嘴里答了个“是”，就让小丫头帮着找菱瑾。

　　就这么挑挑拣拣的，瑾芙和瑾英总算定下了样式，嘱咐吕娘子尽快做了来。

　　晌午后，银钿楼的来了，那就更简单了些，瑾芙挑了好些花样，让人银钿楼尽快做了来，瑾英就只挑了几样就作罢。

　　银钿楼的人走后，瑾芙见瑾英挑的那样少，有些心虚的问：“我是不是挑得有些多？”

　　“你既愿意多出门，自然是要选多些，想来娘也不会多说什么。”瑾英刚刚算了算，早上她们俩一人做了两身衣裳，用了大致十五两银子，刚刚那些首饰，就瑾芙新定的金累丝蝴蝶状钗子，上面镶了一些米珠，会贵了一些，其他的些个倒还好，不过满打满算也得三十两银子了，按之前二房带回岭南的银子，想来现有的账面上还是周转的开的。

　　瑾芙这才放心，自嫡母管家以来，她就未曾买过首饰了，刚刚看见那些个新鲜的，自然是心痒难耐，更何况，她也有些私心，想着拿些给姨娘去，免得那些个眼皮子浅的，见爹爹少来了，就敢作践姨娘。

　　等到晚膳，程周氏未就今日府里两个姑娘的首饰衣裳多说些什么，瑾芙才真的放下了心来。

　　月亮挂在柳梢头，瑾芙还在王氏的屋里。

　　近来程子岳不来西院，王氏整日郁郁寡欢，夜里也睡得不安稳，瑾芙知道了，就常常陪着王氏说笑，连瑾英那也少得去了，有时甚至赖在王氏的屋子里，同她一道休息。

　　王氏内屋的帘子“唰”的被掀开，绿萝急匆匆地走进来，对着王氏和瑾芙，道：“姨娘，姑娘，刘嬷嬷来了。”

　　王氏和瑾芙一惊，对看了一眼，瑾芙嘴唇略微发抖地冒了句，“难道是今儿个我挑首饰多了，刘嬷嬷带着东小院的话来训斥？”

　　王氏怒火中烧，平日里瑾芙要这些个首饰向来容易的很，程周氏如今管家，倒是威风的很，这是要直接断了姑娘们的衣裳首饰吗？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绿萝道：“让刘嬷嬷进来吧。”

　　刘嬷嬷进来后，就发现屋里的有些不对，四姑娘有些惶恐，而王氏面若寒霜，好似压抑着怒气，她屈了屈膝，“四姑娘，王姨娘，我奉了夫人的命，给四姑娘送些东西来。”说完，给了跟在身后丫鬟一个眼神。

　　那丫鬟会意，上前几步，将一个木匣子递到瑾芙面前。

　　瑾芙有些惊讶，但还在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接过匣子，赶忙打开一看，一对通体翠绿的玉镯子躺在匣子里。

　　她眼睛一亮，从匣子里取出玉镯子，对着烛火照了照，晶莹剔透，很是亮眼，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嬷嬷，这是？”

　　“夫人说，姑娘们大了，外出访友不妨穿戴鲜亮些，我们程府虽不如国公府，但到底是世家，总要有些世家的样子来，这首饰是送给四姑娘的，出门不妨戴上一戴，毕竟要见人的。”刘嬷嬷直着身子解释道。

　　瑾芙听了这话高兴极了，低头摸着手里的玉镯，片刻后才想起来，抬头问道：“瑾英妹妹可有？”

　　“都有的，奴婢一会儿就去葳蕤阁。说来也不早了，姑娘、姨娘早些休息，奴婢先走了。”刘嬷嬷说完，屈了屈膝。

　　瑾芙起了身，道了句，“嬷嬷慢走。”目送绿萝扶着刘嬷嬷出了屋子。

　　坐在一旁的王氏，神色复杂地看着刘嬷嬷离去的背影，余光瞥见瑾芙爱不释手地捧着那玉镯子，心里五味杂陈。

　　夜里葳蕤阁干脆早早锁了门，刘嬷嬷到时，敲了好一会儿，管门的嬷嬷才开了门。

　　“怎么这么早就锁了门？”刘嬷嬷蹙着眉问管门的嬷嬷。

　　那嬷嬷见是刘嬷嬷，笑得谄媚，“这不是事儿少了，姑娘觉得这般安静，干脆早些歇息，就让我早些关上门。”

　　自瑾英交出管家的对牌，葳蕤阁就变得安静许多，连春桃都嘟囔，“平日里觉着院子里闹哄哄的，现下这般安静，可真不习惯。”

　　既然没有人来，早些歇息也好，免得屋里的人乱串，或者外面的人来嚼舌根，惹得程周氏生气，瑾英可是知道，程周氏自管家以来就一直憋着一股劲，现下不过是忍着，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发作了。

　　在厢房里的冬枣听见了声响，出了屋子，见是刘嬷嬷，赶紧迎了上来，“嬷嬷怎么来了？大半夜的，有事让我们去东小院也是一样的。”

　　刘嬷嬷跟着冬枣往院里走，“姑娘可是睡了？”并示意跟来的小丫鬟在院子里等着。

　　“没呢，还在书房里。”冬枣掀了帘子，让刘嬷嬷先进屋。

　　会客间里早候着春桃和秋橘，屈膝叫了声“嬷嬷”，迎了她去了书房。

　　“嬷嬷怎么这个时辰过来？可是娘有什么交代？”瑾英站在书桌后面，见刘嬷嬷进来，就问道。

　　刘嬷嬷上前几步，亲自拿了个匣子，递到瑾英面前，“姑娘，这是夫人让我送来的，说是平日里姑娘也得出门，挑着些戴戴，既是世家女子便也该有些样子的。”

　　瑾英接过匣子，黑木匣子上，中间刻着个木芙蓉，看着就是府里的匣子，就打了开来，见里面躺着一堆类珊瑚状南珠簪子，巴掌大小，取出来一看，在烛光下有些蒙蒙的亮光，那些米粒大小的南珠，穿成一串，看着就名贵。

　　“多谢娘，有劳你过来，瑾芙那可有？”瑾英问道。

　　“四姑娘那已经送过去了，是一对翠绿的玉镯子。”刘嬷嬷说完，又掏出个匣子，递了过去，“夫人说，姑娘友爱姊妹，思虑家计，这是好事，只是咱们既是程府的姑娘，有些东西是少不得的，姑娘只管穿戴好。”

　　瑾英被说的有些脸红，今日她选得首饰少，就是打量着瑾芙选多了，她可是记着姑娘家的首饰的定数，把自己的这份挪给瑾芙罢了，没想到，被程周氏看出来了，“是我的不是，到让娘费心了。”

　　她接过匣子，打开一看，是一串红玛瑙的串成的链子，那一颗颗的玛瑙，一半用金片包裹着，亮闪闪的，看着就富贵非凡。

　　屋里的丫鬟们见了，都开了眼界，虽然她们也见多了南边精巧的首饰，倒不如这京里的老物件看着富贵。

　　刘嬷嬷看着瑾英将东西放回匣子，令秋橘好生看管，便道：“天色也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吧。”

　　瑾英想了想，良久才开口，道：“有件事想请教嬷嬷。”

　　刘嬷嬷见瑾英给了秋橘一个眼神，屋里的丫鬟们就退地干干净净。

　　刘嬷嬷不过在葳蕤阁待了一刻钟，随后带着小丫鬟回了东小院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