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眷》海豨

72、第 72 章

　　正院里，邱家的嫡孙被抱了堂屋，由着一个年轻妇人抱着，边上好些逗奶娃娃的主母们。

　　瑾英带着辛姑娘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她给邱婉湘一个眼神，邱婉湘会意，领着辛姑娘去了吕姑娘边上。

　　吕姑娘正无聊的很，自家娘亲去逗奶娃娃，偏让她坐着等，又不能动弹，见邱婉湘、邱婉悦两姐妹带着一个姑娘过来，就站了起来，好奇的问：“你们去哪儿啦？留我一个人。”

　　见邱家姐妹过来，其他几个坐着的姑娘就都聚了过来。

　　邱婉湘见今日受邀的姑娘大多过来了，就侧了侧身，指了指辛姑娘道：“我去接人去了。这位是辛姑娘，是林府的远亲，我上回去林家得了她的香囊，结果婉悦瞧见，直说香囊绣得好，香气怡人，想再要一个，这回也给辛姑娘下了帖子，她到的晚了些，我就带着婉悦去接她去了。”

　　众姑娘自然不知道辛姑娘的来历，还以为是林家亲眷，她们倒是知道林家有意和邱家结亲，倒也就不奇怪了。

　　那辛姑娘倒也大方，上前一步，从怀里取了好些个香囊出来，“到不知道今日能见这么多姑娘，出来的匆忙，只带了些香囊出来，若是姑娘们不嫌弃，就拿去戴戴吧。”

　　各个姑娘从辛姑娘手里接过香囊，见那香囊确实绣的精巧，味道也甚是好闻，友善些的就问：“这是什么绣啊？我还未见过呢。”

　　“是仿着蜀绣的技法，不过这线倒是从海外运来的，有些许不同罢了。”辛姑娘解释道。

　　姑娘们这才细细看了看那香囊上的绣线，果然颜色浓郁，色泽鲜亮，比一般的线来得粗些，难得还能绣得这样饱满。

　　坐在角落的林大姑娘，这才发现姑娘们都走到她对角的角落里，不知聊些什么，就径直走了过去，在外围探头一看，居然是辛姑娘，她顿时愣住了。

　　这个辛姑娘说来，也算远亲，毕竟是舅母的侄女，她也叫她声表姐，可是娘亲见着她却不大高兴，来了，就安排她住在客房里，等闲也不出来的。

　　林大姑娘有些愣神地站在边上，却被邱婉湘给瞧见了，她给邱婉悦一个眼神，邱婉悦会意，挤了出去，拉着林大姑娘，就往里走，“你怎么站这呢？快进来吧。你真是的，自个儿来了，居然把辛姑娘给忘了。”

　　林大姑娘被邱婉悦拉进了人群里，看着眼里含笑的辛姑娘跟各家姑娘谈笑，转头对着她叫道：“表妹。”

　　林大姑娘顿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开口应了声：“表姐。”

　　众姑娘见辛姑娘是林大姑娘的亲戚，便又开始拉着辛姑娘聊天，好在，辛姑娘常年呆在南边，带了不少海外的首饰来，比如她头上的这支金钗，造型就有些古怪。

　　瑾英坐在程周氏的身后，看着那些个姑娘聊得这样热络，边上的不少主母都见了，却都没有人开口询问，好似没瞧见一般。

　　她见邱婉湘也有些沉不住气，走到邱二夫人边上，拉了拉邱二夫人的衣角，并在她后面耳语了几句，那邱二夫人顿了下，微微点了点头。

　　邱婉湘就回身拉了辛姑娘走了过来，那辛姑娘也不羞怯，大方地跟着邱婉湘走到邱二夫人面前，福了福，道：“夫人大安。”

　　邱二夫人边上的主母们也是人精，刚刚姑娘们的动静她们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这姑娘来的蹊跷，众人就当不知。

　　这会儿姑娘都站到面前了，自然就可以好好打量打量，顿时堂屋里静了下来，仔细一瞧，林夫人的脸色似乎不大好。

　　“快起来吧，倒是第一次见你，望你喜欢吧。”邱二夫人说着，就从头上拔了根簪子下来，递给辛姑娘。

　　那簪子是根白玉簪，通体雪白，看着就是个名贵的，辛姑娘深吸一口气，深深地蹲了蹲，道：“多谢夫人。”，随后，从怀里拿出了个麒麟玉佩来，并递到邱家的嫡长孙面前，道：“听闻邱家长孙周岁，初次过来倒也准备了个贺礼，希望贵府不嫌弃。”

　　邱二夫人见那麒麟玉佩看着虽小，但通体翠绿，雕工甚好，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辛家姑娘，眉眼间很是精明，心里一嗮，也是，否则怎么能不动声色出现在邱府呢，邱二夫人代长孙接过，道：“那多谢你了，和婉湘她们一道去玩吧。”说完，转身继续招呼其他主母。

　　邱二夫人身旁的各位夫人们见状，又开始高声说笑起来，林夫人露出个冷笑，撇了眼辛姑娘，就被人拉着继续聊天。

　　辛姑娘见林夫人的神情，用牙齿咬着唇瓣，心里很是忐忑。

　　邱婉湘则是不敢相信自家娘亲这般不管，愣神了片刻，被邱婉悦拉了拉胳膊，才回神过来，才走到辛姑娘边上，道：“你还没来过我家，我带你去看看吧。”

　　辛姑娘松了口气，既然走出这一步就不能退缩了，笑着点点头，跟着邱婉湘往外走。

　　屋里的姑娘们大多不知内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些个跟着邱婉湘要好的，禀明了自家娘亲，带着丫鬟，都跟着邱家姐妹一起出了堂屋。

　　屋里的姑娘立时走了个精光，只剩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林大姑娘，和事不关己坐得远远的瑾英，林大姑娘回过神，有些尴尬，看见瑾英在，赶紧走到瑾英边上。

　　瑾英看着有些恍惚的林大姑娘，心里叹了口气，能和瑾芙做了密友，想来她也是个有些天真任性的性子，只是不知，这件事她到底知道多少。

　　瑾英到底想着她曾经给自己下过的帖子，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和瑾芙平日里都玩些什么？我看她没事就爱弹琴，你也是吗？”

　　林大姑娘被瑾英一问，有些回神，“我也喜欢弹琴的，你呢？”

　　“我么？没事就练个字，只是最近觉得自己的笔力不足，你说该怎么办才好？”瑾英问道。

　　林大姑娘心情有所恢复，想着父亲教导学生的样子，便道：“也许你可以试着练字的时候，手腕上挂着重物，说不得下笔就能有些力道。”

　　居然还有这样的方法，瑾英觉得回去可以试试，就微微点点头，道：“那我试试。”

　　随后，瑾英又拉了些话头说了好久，林大姑娘越说越有精神了，到最后各家夫人决定回去时，她还恋恋不舍地拉着瑾英的手，“等空了，我再邀你来我家玩。”

　　瑾英想到刚刚林夫人的神色，心里有些打鼓，开口道：“不若，到时候我请你来我家吧，我还没有请过客呢。”

　　林大姑娘赶紧点点头，她还没到过程府呢，听说背靠梅雪园，也不知能不能有机会看一看那梅雪园。

　　瑾英见林大姑娘笑嘻嘻地和她告辞，便跟在林夫人身后，打算回去了，同跟在林夫人身后的辛姑娘，笑着朝她福了福，她见了，便回了礼。

　　程周氏刚去和邱二夫人说了几句话，回来正好瞥见，便仔细端详了下那辛姑娘，倒是貌美如花，见自己看她，也不怯懦，大大方方地福了福，程周氏点头示意了一下，带着瑾英就走了。

　　回梅花巷的马车上，瑾英正襟危坐，见程周氏闭着眼睛假眠，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今日的事儿是否应该告知她。

　　说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毕竟是姑娘家的私事，况且，自己也已摆平，可她终究有些不踏实，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她还是没想明白。

　　没等她想明白，马车就已经驶进程府大门。

　　程周氏由着刘嬷嬷扶着，下了马车，就往东小院走去。

　　瑾英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带着秋橘跟着上去了。

　　程周氏一回东小院，就靠着软枕，坐在临窗的榻上，瑾英从刚进屋的朱丹手上接过托盘，放到圆桌上，随即挥退了伺候的嬷嬷和丫鬟们，拿起茶壶和茶杯，给程周氏斟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程周氏见屋里的下人都出去了，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来，她接过瑾英的茶，啜了一口，就随手放到边桌上，“坐吧，今日你也累了吧。”

　　“是。”瑾英见程周氏一脸柔和，有些庆幸自己的决定，便坐到边桌的另一侧，“确实是有些累的，本以为不过是去吃个席，到是见了些不该见的事儿来。”

　　“哦”程周氏挑挑眉，“可是那邱二出了什么事儿吗？”

　　瑾英轻轻点了点头，把邱家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撇了一眼程周氏，加了句，“我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个事儿，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又猜不透，想问娘，又怕您觉得我笨。”

　　程周氏一听就笑了，拍了拍瑾英的手，道：“照你这么说，确实蹊跷的很，我听闻林家在朝做官的就只有林老爷，其余的子弟都不成气候，可林老爷也不过五品，已多年未曾晋升了，平日里倒是巴结邱府的多，可她还敢挟恩以报，倒也有些胆识。”

　　“那娘怎么看？”瑾英问道。

　　“哼”程周氏冷笑一下，“那邱二姑娘的胆子倒是大的很，敢算计我们家的姑娘，还当她在山西，可以作威作福呢。”

　　程周氏见瑾英满脸不解，就接着道：“我这次过去才知道，当年邱老爷不过五品，邱家本家子侄辈已有人高中，而在京里这支的子孙却未有高中的，邱二夫人急上了火，就将幼小的邱二姑娘送回了娘家大同，由着邱二姑娘的外祖母照料，自己亲自照料她的两位哥哥。好在，她的两位哥哥不负众望，最后总算中举了，只是邱二姑娘已长大，到了京城已然十岁有余，就被她娘亲成日关在家里读书识字，说来，她与她那两位哥哥并不亲厚。”

　　“难怪，邱二姑娘说，是她哥哥忧心林家以为邱家怠慢他们，故而执意要邱二姑娘下嫁呢。”瑾英若有所思道。

　　程周氏动了东嘴唇，想了想，还是住了嘴。

　　瑾英见程周氏不再开口，不知她在想什么，只好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自己去查，最后把事儿告诉我，但程府是不会管这些事儿的，你也可以选择不管，不去问这些事儿，不必管邱二。”程周氏盯着瑾英道。

　　瑾英有些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如此，她以为程周氏必然会高兴自己交代这些事儿，告诉她事情经过，交她如何行事的。

　　“你下去吧，回去好好想想。”程周氏端起茶杯，一副送客的模样。

　　瑾英还是一头雾水，只是她也知道程周氏的脾性，是打算不管了，只好站了起来，福了福，说了个“是”，慢吞吞地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