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眷》海豨

65、第 65 章

　　程周氏这些个日子频频出门，常常到落日时分才回府。

　　瑾英未觉如何，直到有天刘嬷嬷来说，以后每日早膳、晚膳，家里的小郎和姑娘们都要去东院用，让瑾英嘱咐厨房准备好膳食。

　　瑾英才醒悟过来，程周氏怕是要重新管家了，倒是比预料得快一些，既然要用早膳，就该恢复日常请安了，就让春桃通知了厨房，今后早晚的膳食安排在东院，又让冬枣问了刘嬷嬷程周氏早起的时辰，并和瑾芙约定了早起一道请安。

　　请安的第一日，卯时刚过，瑾英就起了身，收拾好就带着秋橘出了门，没成想还没等到瑾芙，先碰到了辉继。

　　辉继一见到她，就赶忙走了过来，叫了声：“五姐”。

　　瑾英见他的衣服都有些打湿了，抬头望了望，应该是露水滴了下来，便道：“你怎么来的这样早？我不是让丫头去你屋里说了，卯时一刻过来即可么，看看你这露水都打湿你衣裳了。”说完，有些不悦地瞪了眼跟着辉继的小厮，又从怀里抽出条帕子擦了擦辉继的肩膀。

　　辉继身后的小厮，被五姑娘一瞪，顿时缩了脖子。

　　辉继呵呵地笑着道：“每日都需读书，都是这个点起的，想着到了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没成想还是早了些。”

　　还未等瑾英开口，瑾芙就走了过来，道：“你们倒是早，还好我不曾迟了。对了，我们赶紧走吧。”

　　辉继赶忙对着瑾芙喊了句，“四姐”。

　　瑾芙随意地点了点头，拉着瑾英就往东院去了，辉继见了，也赶忙跟了过去。

　　三人到了东院时，没想到东院内的灯都点上了，刘嬷嬷正好出来见三人一道来了，便迎了三人进了堂屋坐下。

　　没过一会儿，程周氏就从内屋走了出来，三人见状，赶忙站了起来，程周氏径直走到次间中央的位置坐定，两人姑娘并着小郎作了揖，口里说道：“娘大安”。

　　程周氏微微颔首，道：“坐下吧。”

　　三人俱答了个“是”，两个姑娘坐在下方左侧两个位置，小郎坐在下方右侧的位置。

　　程周氏见三人坐定，才开口道：“二房的回了岭南，你们爹爹就说家里好似冷清许多，不若以后你们几个就陪着我们吃早膳和晚膳吧，也显得热闹些。”

　　三人互看了一眼，赶忙答了个“是”，程周氏朝着刘嬷嬷点了个头，刘嬷嬷会议，便让丫头们上了早膳。

　　主食就是简单的白米粥，各式小蝶的配菜，还有些个白面馒头，看着很是简单。四人安静地吃了早膳，下人就撤了碗碟，上了茶。

　　程周氏啜了口茶，便拷问辉继的功课来。

　　辉继跟着原先二房请的林先生学习了好些年，这回二房回了岭南，大房便想请他留在大房继续教辉继，好在林先生也是愿意的很，如今在长房前院收拾了几间屋子，专给辉继上课用的。

　　辉继平日读书还算用心，之前虽然大老爷不怎么过问，但是瑾英时常会拜托辉延考考辉继，免得辉继太过松懈，辉继还算懂事，知道瑾英德良苦用心，倒不曾偷懒，这回程周氏问的问题，他倒是多能说上来。

　　程周氏还算满意地点点头，辉继见状，暗暗松了口气，瑾英却是大为震惊的，她没成想，程周氏居然读过四书的，那些个科考用书，大姐也曾让她读过，可是她看了很是头疼，便常常偷懒，想想舅母说的话，瑾英心里难受得很。

　　瑾芙见辉继答得还算好，瑾英又低头不知思索什么，想着也无甚事儿，便想告辞回屋，对着瑾英使了好几个眼色。

　　瑾英良久才反应过来，对着程周氏道：“娘，若无事，我们先回去吧。”

　　程周氏想了想确也无事，便道：“也好，你们都回了吧。”

　　三人站了起来，答了个“是”，就要走了，瑾英刚踏出房门，想到有些事怕是要提早说的，便让瑾芙和辉继先走，她自己则转身回了屋里。

　　程周氏见瑾英又折回来，有些奇怪，问道：“可是有什么落下了？”

　　瑾英笑了笑，说道：“倒是有些事跟娘说说。”

　　程周氏听了，并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说道：“怎么了？可有什么事儿？”

　　瑾英还是坐到了下首，对着程周氏说道：“既然日后都要在东院用膳，不若以后厨房的事儿就让刘嬷嬷管着吧，也好安排着，免得娘有什么吩咐，还需她去我那跑一趟。”

　　程周氏听了瑾英的话，便知她是要把管家的事情还回来了，心下感慨瑾英的机敏，便道：“也好，那就让刘嬷嬷管着吧。”

　　瑾英想了想又说道：“听闻林先生，每日安排辉继卯时三刻读文，若是来了东院用早膳怕有些匆忙，不若辉继的早膳就在自个人屋里吃吧，晚膳过来陪娘用膳，倒也正好的。”

　　程周氏一听，倒是坦然地接受了，说道：“看来是我疏忽了，那就这样吧，以后继哥儿还是晚膳过来好了。”

　　瑾英又和程许氏玩笑似地说来了底下管事嬷嬷的一些情况，说笑了一会儿，瑾英见无事便回了屋。

　　程周氏见瑾英走了，就对刘嬷嬷道：“说来瑾英为人和软的很，当初我还以为她管不好家呢，没成想她也知道借力打力，府里也没出什么事来。”

　　瑾英管家到和别的人不同，不像其他人就喜欢用自个的人，当初接过府里的对牌，她跟程周氏说想用朱丹、黛紫帮着些，程周氏也是怕她镇不住就同意了。

　　没成想，她站稳了脚跟，到没卸了这些丫头的管事事儿。

　　后来黛紫嫁了外院的崔管事的二儿子，瑾英干脆提了她管了府里的布匹衣料，知道黛紫还得忙东院的事情，瑾英就派了个丫头跟着黛紫，帮着黛紫记账，这事倒也管的稳妥的很，月末她们到瑾英那一盘账即可。

　　如今这管家的事得要回来，她还怕瑾英多想，没成想，瑾英倒是比她先筹划好了。

　　“五姑娘向来大气，平时账目她也每季送来一次，说来，我们这也有一份账本，到时候将对牌拿了回来即可。”刘嬷嬷道。

　　程周氏微微颔首，她想了想，“若是这回你过去，她把对牌都给了你，你就拿回来吧，既然老爷要我管家，我也不能再推了。”

　　刘嬷嬷点点头，答了个“是”。

　　第二日，刘嬷嬷一早过来拿对牌，瑾英让人请了她进书房。

　　“五姑娘。”刘嬷嬷一进门，就瑾英站在书桌后头，赶紧喊了句。

　　瑾英微微颔首，随手打开了手边的盒子，盒子里的对牌都露了出来，对刘嬷嬷道：“这些个都是府里所有的对牌，既然这回嬷嬷管着厨房，不若把对牌都带回去吧，本是帮着娘代管着，既然娘已大好，就该归还了的。这账目么，倒是明晰的很，嬷嬷是想着盘完再带回去，还是带回去盘账，若是嬷嬷想带回去，正好让我这丫头跟着去。”

　　刘嬷嬷不得不感叹五姑娘的磊落，想了想，道：“说来这账每季也送去东院，也无甚可盘了，不若我就带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不懂，再来请教姑娘好了。”

　　瑾英也觉得可行，就让秋橘把账本和对牌拿下去，又玩笑道：“听闻前些日子你那小孙孙过周岁，还给你抓了把算盘，看来要和他爹爹一样做个掌柜的。”

　　刘嬷嬷赶紧福了福，“托姑娘的福，莲娘才能顺利生下我那小孙子，我倒是没辜负二子的期望，给他留了后。”说完，侧过脸，拿了衣袖擦了擦眼角。

　　“倒是我的不是，惹得你伤心。”瑾英叹了口气。

　　刘嬷嬷赶忙摇头，道：“哪里的话，说来，姑娘还是我那小孙孙的恩人，没有姑娘，他如何能保得住，莲娘好几回都说要进府给您磕头，只是之前府里事多，我怕她扰着您，也不敢让她进来。”

　　“说来也是我的缘分，你那二子还是我挑的去做了掌柜，可惜了。”瑾英顿了下，道：“若是莲娘有闲，就让她抱着小子进来我瞧瞧，本来想赏给他爹爹的算盘还在我这没送出去，既然他正好抓了算盘，就送给他吧。”

　　刘嬷嬷一听，心喜不已，姑娘这是给莲娘和小孙孙安排了路，立时就跪了下去，给瑾英磕了个头，口里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瑾英示意，秋橘赶紧拉了刘嬷嬷起身。

　　“嬷嬷也是娘亲身边的老人了，还和我这般客套。知道嬷嬷忙，嬷嬷先去吧，我让秋橘跟着您过去，帮着把对牌拿去东小院。”瑾英道。

　　刘嬷嬷感激地答了个“是”，屈了屈膝，便退出了屋子，她身后跟着的秋橘，赶紧跟了上去。

　　夏梅见秋橘拖着个托盘，走在刘嬷嬷边上，和刘嬷嬷有声有笑地走了，便进了书房。

　　夏梅见瑾英摸着原本放着对牌和账册的箱子，在发呆，便唤了句，“姑娘”。

　　瑾英顿时回了神，转头，问道：“你回来了，可是打听到什么了？”

　　“更生派人来说，织锦巷的三爷一家已经搬回程国公府了。”夏梅赶紧将话传到。

　　“什么？”瑾英大惊失色，顿时有些慌张，“什么时候的事儿？”

　　夏梅见姑娘这样慌乱，赶忙道：“说是两日前。”

　　二房走了可以是留后路，那织锦巷的三叔回国公府，难道是程国公府也有意站对皇孙？若是如此，皇孙胜算很大，二房大可不必急着回去。

　　难道，难道，程家打算退了，不掺和夺嫡之事了。

　　瑾英猛地回头，问道：“爹爹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夏梅摇摇头，道：“和往常一样，只不过，自六姑娘出嫁后，他就极少出府了。”

　　对了，瑾萱嫁人，三叔三婶就没有来，二房启程回岭南，程国公府和三叔家都没来送行，太不对劲了，她那时一心都是瑾萱嫁人，周家的事儿，倒是把这些给漏了。

　　难怪大夫人这么急着拿回管家权，“临阵脱逃”是下策，程府往后怕是有些艰难，而程国公府摆明了不管，瑾英平缓了几口气，现在退总比卷进去不知死活的好，“你让人多盯着点老爷，有什么异常速来报我。”

　　夏梅见自家姑娘缓了神情，顿时松了口气，答了个“是”，便屈膝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