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眷》海豨

64、第 64 章

　　瑾萱的屋子在柳府的西边，仅一进院子，她们没走几步就到了。

　　瑾芙一走进屋，就东瞧瞧西看看，见屋里的东西摆的满满当当，倒是有些逼厄。咋舌道：“这也太小了些，我怎么也没看见你的琴？”

　　瑾萱带着两人进了内室，让人上了茶，“这个院子本是公婆送给大哥大嫂的，又不长住，东西若是翻出来，过几日还得放回去，也就懒得拿了。”

　　瑾英见瑾萱说的一脸平静，并无不满，倒是暗暗点了点头，“东西收拾的如何？”

　　“收拾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些零碎，走得时候拿上就好。”瑾萱亲自倒了茶给两位姐姐。

　　瑾芙见这屋里即使开了窗，还有些阴暗，就撇了撇嘴，“到底是新房，柳府也忒不讲究了，也不弄间亮堂的来。”

　　瑾英佯怒地拍了拍瑾芙的手，瑾芙吐了吐舌头，道：“怕什么？都是自家姊妹，又不是外人。”

　　瑾萱听了这话，倒是笑了，“是，是，是，你说得对。”

　　瑾英没好笑地看了眼瑾芙，转头对瑾萱道：“安庆那边都派了一房下人过去了吧？她们可有来信说不妥的来？”

　　“倒是没有的，说是独立的院落，看着还算新，她们便帮着把一些嫁妆先归置起来。”瑾萱道。

　　瑾英点点头，又问：“安庆毕竟和京里不同，你还是要多备些东西过去，免得不习惯，还得托人进京里买，反正你们走得水路，船吃重，载物什也便利。”

　　“是”瑾萱受教地点头道。

　　瑾芙没忍住，还是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比奶嬷嬷更啰嗦些，瑾萱以后可是当家夫人了，哪用得着你这般啰嗦。”

　　“那我也是她姐姐，总是开得了口的。”瑾英睨了瑾芙一眼，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瑾芙和瑾萱顿时面面相觑，瑾英虽说待人和善，可是以往若是别人给了冷脸，她便往回缩了的，不似这回这般坦然，有底气的很。

　　“照你这么一说，我也是做姐姐的，到时候也可以指点指点你的嫁妆了。”瑾芙回头看着瑾英，玩笑道。

　　瑾英一听，嘴里的茶差点吐了出来，勉强吞下了茶水，咳了好久，拿帕子捂住嘴。

　　瑾芙和瑾萱两人一见，哈哈地笑了起来，瑾英没好气地看着两人，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三个人有说有笑，倒是一下打散了离愁别绪。

　　日头渐渐升高，又慢慢西落，终是到了离开的时候。

　　“这是我们一点心意，你且拿着，到了安庆记得给我们来信。”瑾萱递了个匣子过去。

　　“对，我还没去过南边呢，你记得来信说说南边的事来。”瑾芙也赶紧递了个匣子过去。

　　瑾萱眼含热泪，接过两人递过来的匣子，频频点头，她不敢出声，怕一出声，泪珠就要滚落下来。

　　直到送了两人上了马车，望着马车离开柳府，越走越远没有了影子，她眼眶里的泪珠才簌簌往下落，她身后的怡人刚要劝慰，正好被回来的柳元泽瞧见了。

　　“这是怎么了？”柳元泽忧心地走了过来。

　　瑾萱摇摇头，用帕子擦了泪，迎了上去，道：“今儿个姐姐们来看我，刚送了她们回去。”

　　柳元泽了然地点点头，他之前并不知晓瑾萱的娘家姐姐过来，也是，若是知道了，怎么又得见上一面，徒增尴尬罢了，不见也好。

　　“好了，往后，我若是回京里做官，你自然能瞧见她们的。”柳元泽搂着瑾萱往院子里走。

　　瑾萱半低着头，心情低落，“过去，我总是羡慕瑾英，羡慕伯母会为她打算，娘亲也念她早些年被送去大房对她总是愧疚，她跟着大房的大姐学管家，学主事，各家姻亲多夸她能干，我就爱跟她别着来，她也不生气，还有瑾芙，过去她总是不肯低头，拿自己当大房唯一的姑娘，我很是看不起她，可她们倒是不以为意，还是一如既往，拿我当妹妹看。”

　　她越说越难过，嫁了人才知道姊妹间的口角都当不得真，回想起来，只记得她们的好，不似在婆家，人人都带着笑，也没几个真心说话的，就是那柳清潇，自她嫁进来后，也只当她做嫂子，倒是和府里的表姑娘更合得来些。

　　柳元泽听了有些好笑，“好了，她们自然也是知道你的好，才会接了你的帖子，就赶了过来。”

　　瑾萱点点头，跟着柳元泽回了院子。

　　跟着他们身后的怡人，叹了口气，她到了柳家才发现程府的夫人们和善的很，柳府夫人却是满心算盘，自家姑娘又讨不得婆母的欢心，怕是也得不了什么好。

　　柳家启程在即，住在柳家的表姑娘至今未被接走，下人们早就嘀咕开，说是柳三夫人要带着她回安庆呢，这事怎么看都透着蹊跷，她让自家姑娘和五姑娘提上一句，听听五姑娘的意思，可看刚才的情形，六姑娘怕是也未曾开口。

　　想来之前的传闻也未必是空穴来风，二房夫人偏疼六姑娘，才送了五姑娘去大房，故而五姑娘和六姑娘就不亲厚，可惜自己是从庄子上来的，对程府二房的事儿所知甚少，也不知怎么开口劝慰，免得自家姑娘钻了牛角。

　　往后，就要去安庆，没了程府在左右，她们可就艰难得多，她如今就盼着自家姑娘能赶紧生下嫡子才好。

　　柳府没多久就启程去了安庆，瑾英和瑾芙都去了城门口相送，两人强忍着泪，目送面露不舍的瑾萱乘着马车离京。

　　自程府二房和瑾萱离京后，瑾英萎靡不振了许多日，倒是瑾芙回回都上葳蕤阁玩上一整日才肯回西小院。

　　瑾英自然是觉着在葳蕤阁自在些，不说这里供应的东西都好，至少可躲了姨娘整日里在她耳边嘀咕夫婿来，今天是这家儿郎明天是那家儿郎，说来说去，又不能定下，无事惹心烦，故而她干脆就日日来瑾英这里弹弹琴，写写字，日子倒也快活的很。

　　瑾英见她往自个儿的榻上一歪，闲适地看着话本子，满目惬意，有些咬牙地问道：“你怎么日日都来我这？不回去听听姨娘给你看了哪家儿郎么？若是定了个不如意的怎好？”

　　瑾芙听了瑾英的话，也知她烦了自家，也不以为意，翻这话本子，眼也没离了书，说道：“来来去去说的都是她看中的，且不是人家看的中看不中我，爹爹和嫡母都不发话，又有何用？凭空的惹什么愁绪。”

　　瑾英没想到瑾芙会说得如此坦白，就缓了口气道：“你可变了许多，我还以为你定要嫁个比过那柳七郎的呢。”

　　这句玩笑话，本是瑾芙说的，当初王姨娘多嘴，惹得柳七郎不再上门，后来瑾萱和柳七郎定亲后，瑾芙知道了，便说定要找个胜过柳七郎的。

　　瑾芙“唰”地脸红了起来，终于放下手里的话本子，没好气道：“你就不能不挤兑我么？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再说，那柳七郎是圆是扁我都未曾见过，说来也怪没意思的，因着我们西院挨着二房的花园，二房的姑娘多，喜欢在花园里嬉闹，我有时弹琴听着了就恼的很，如今她们都走了，倒是安静的很，就是太静了，有些瘆人。”

　　瑾英一听，哈哈大笑，“所以你才来我这咯。”

　　瑾芙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你不也没什么事儿么？又不爱出门子。”

　　瑾英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了想，问道：“你说我若是想出门，该去哪些地方走走才好？”

　　瑾芙听了这话，原本拿起的话本子，又放下了，好奇道：“你现下没甚事了么？我看你平日里忙的很，再说，你不是素来和余大姑娘和郑三姑娘交好么？怎么不约约她们？”

　　瑾英顿了下，“家里的事儿早晚都得归娘管，我这不都是代管么。想着总得出去看看，否则若是以后出了京城，别个人问起来，倒好似未曾住过一般，可怎么说起。余大姑娘和郑三姑娘又都是定亲了的，怎好时常出来出来走动。”

　　余大姑娘嫁得人家最讲究女子贞静，定了亲了，家里就不肯放她出门了，郑三姑娘倒是邀了她好几次，可都被程周氏给驳了，直言郑家人势利，不必与她们家往来，也不知郑家怎么惹着程周氏。如此她就没得人相邀出门了，说来，她年纪不小，同龄得姑娘大多定了亲，在家绣嫁妆了。

　　瑾芙听了倒是明白的很，若是嫁去外地，可不就是出了京么，多出去走走倒是好的，想着瑾英难得想出门走走，便道：“我过两日要去鸿胪寺少卿林家，给林大姑娘家贺其生辰，你若愿意我让她多下个帖子，一同去看看吧。”

　　瑾英听了，忙不迭地点头，道：“若是不麻烦，我到也想去看看。”

　　“那行，一会儿我回去，就写了信让人送去。”瑾芙应承道。

　　屋里的丫头们见瑾芙要带瑾英去其他姑娘家，都很高兴，更是欢迎瑾芙时常过来，伺候起她来就更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