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眷》海豨

52、第 52 章

　　更生终于在春节前赶了回来。

　　瑾英在平正阁见了胡子拉碴的更生，随即皱起眉头，道：“你还是把这个胡子给剃了吧，明明是个小伙子，看着老成的很。”

　　更生笑呵呵地摸了摸胡子，道：“也行，这回过去倒是摸清了路子，以后若是闫伟叔一人压粮也是无甚问题的。”

　　瑾英走到上首的椅子坐下，对着屋里的丫鬟摆摆手，丫鬟们会意上了热茶来，“流民的情形如何？”

　　更生看着秋橘把茶放到他手边的茶几上，“这一路走来，流民到不多，一部分是天气太冷的缘故，还有就是附近的府县的衙门管理得当，都有免费的米粥和住处，甚至当地人雇佣了流民，还能减免部分税额。”

　　瑾英一听就皱了眉，问道：“减税？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这样做？”

　　更生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道：“自然是皇子，普通的知府、县令的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哪个皇子这个时候还在京外，不曾回京过年？”瑾英惊讶地问。

　　更生放下茶杯，“自然是四皇子，今上让他再押些粮去河南，他就顺势在河南梳理流民，他和我不过前后脚进的京。”

　　瑾英微微颔首，“看来四皇子倒是体恤百姓。”

　　更生点了点头，“那倒是，这么冷的天，听说他还常常着私服去了好些乡里。”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瑾英可不信一个皇子这么大冷天去乡野，随即想一件事，就问：“你可知道西北的韩绍谦？”

　　“韩绍谦？不就是跟着四皇子身边的护卫吗？姑娘怎么好好地问起她？”更生问道。

　　瑾英就把之前嘉兴掌柜来信的事儿给说了，“到不知道这个韩绍谦在西北韩家，是哪一脉的？归在谁麾下？”

　　更生思索了片刻，突然一拍大腿，道：“若不是同名，他应该就是韩家西房韩南乾的嫡长孙，我说韩家人怎么会好好地去抱四皇子的大腿，若是他，倒也可以理解。”

　　他半低着头，自言自语道：“韩家嫡支跟着霍家，自然知道霍家和我们家是姻亲，如今我们府上的老爷是皇孙的师长，怎么还会让韩家人抱四皇子大腿，而上回今上让四皇子挑人，韩家那边怕是只好派了不用的人。倒没想到，这个韩绍谦到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你认识韩绍谦？”瑾英问道。

　　更生呵呵地笑了笑，“路上碰到了，就和他喝了回酒，倒是个好酒量的。”

　　瑾英嗔怪道：“你倒是会喝酒，对了，那之前他放了我们的铺子，你觉得他是为何？”

　　更生思索了片刻，还是摇摇头，“这倒是不知了，不过，他也到了京城，我去会会他，送些礼品过去。”

　　瑾英微微颔首，既然是皇子身边的人，人家行了方便倒是要感谢一番的，随后，她才开口道：“行了，你也忙了一路，快回去休息吧。”

　　更生呵呵笑了笑，坐在椅子不动。

　　瑾英见状，奇怪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更生搓了搓手，“姑娘不是也觉着我家进个人为好。”

　　瑾英一听这话就笑了，道：“自然是的，有人照顾你，春妹子也该放心了。”眼睛一转，又问道：“你可是看中了谁？”

　　更生拿起杯子又喝了口茶，才道：“哎，巴蜀说来，蛇虫鼠蚁真是多的很，这回夜宿一老乡家，没成想被蛇咬了一口，好在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蛇，我看了看我家妹子给我准备了一盒药，里面有个药正好是去毒的，我便死马当活马医，挖了块抹了抹，没成想还挺管用，后面来的郎中都说我这药配的好。”

　　瑾英一脸震惊地看着更生，更生见状，忙说：“不碍事的，你看我这不也活蹦乱跳的回来了么？到家我就问了春妹子哪来的药，你猜怎么着？你身边的秋橘姑娘和我家春妹子好的似姐妹，听说我这回去巴蜀，就找应郎中拿了些药，正好倒是救了我一条命。”

　　瑾英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着问：“既然救了你一命，你要如何报答啊？”

　　更生抓了抓头，“自然是以身相许了，就是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说来，还得请您做个大媒呢。”说着就站了起来，作了揖。

　　瑾英“噗嗤”笑了出来，指着更生道：“你倒是会看人，不过我还得问问人家的意思，若是有意，自然成全你。”

　　更生呵呵笑了起来，“多谢姑娘，还请姑娘替我多多美言几句。”

　　瑾英哈哈大笑了起来，许久停了笑，“你先回去吧，我先得问问人家愿意不愿意啊。”

　　更生拱拱手，“姑娘可要帮我美言几句。”随后在瑾英的笑声中，红着脸，落荒而逃。

　　夜晚，葳蕤阁内亮着灯。

　　瑾英在书房里盘算着更生带回来的账本，到觉得之前的那位掌柜，倒是个能干的，好在，换了东家人家还是照做的。又吩咐冬枣，明儿个送一些蜀锦去二房给瑾萱当嫁妆。

　　秋橘让丫头装了些柿饼和蜜饯，自己拿了放在桌边上，又给瑾英斟了杯热茶。

　　瑾英看完了账本，抬手敲了敲肩，秋橘便走到瑾英身后，给她捏起了肩，瑾英喝了口茶，舒服的靠着椅子，闭上眼假眠。

　　秋橘捏了好一会儿，轻声说道：“姑娘不若去休息吧，也该到时辰了。”

　　瑾英睁开了眼，“哎，更生这回办的不好，这账乱的很。”

　　秋橘望了望还算干净的账本，“难得更生还有不小心的时候，说来这回巴蜀和京里大不同，他怕是还没能习惯那吧。”

　　瑾英语带怒气道：“不仅账不好，我瞧着买回来的蜀锦品相也不大好。”

　　秋橘没想到这回更生办砸了，姑娘这般不满意，便道：“我看着倒还是不错的，怕是当地的蜀锦就是这般的，想来也是他不熟的很，下回罚他多淘些玩意儿回来。”

　　瑾英顿时“噗呲”笑了出来，“你倒是挺袒护他的，对了，春妹子一个劲的唠叨找嫂子的事儿，你这样的去倒是正正好，他们家定是乐意的很。”

　　秋橘脸一红，随即跺了跺脚，“姑娘说些什么呢？我不过是见他风里来雨里去，可怜他罢了。”

　　瑾英看着一脸羞涩的秋橘，玩笑道：“那春妹子嫁了后，家里没人主事，你干脆可怜可怜更生，嫁去他家主事吧。”

　　秋橘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懂，说了句，“姑娘就会寻我开心。”说完，羞地跑了出去。

　　在屋里的春桃、夏梅、冬枣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

　　瑾英见秋橘出了屋，便止了笑，对冬枣说：“你私下去问问秋橘愿意不愿意，更生都上门问了，我也得给人家一个信儿。”

　　冬枣止住笑，答了个“是”，春桃和夏梅则笑嘻嘻地拥着瑾英洗漱休息去了。

　　转眼就是新年，除夕的皇家宴会很是热闹，一扫之前今上寿宴时的冷清。

　　不仅皇子、公子们都参加了宴席，今上想着孙辈也好久不曾见过了，便让皇子、公主们把自家的孩子也带了过来，那些大的皇孙们、郡主们还能安稳的坐着，那些还小些的，看着宴席中央的表演场很是宽敞，肆无忌惮地就想往里跑，惹的皇子、公主们头疼不已。

　　今上坐在上面看着这些个孩子乐得哈哈大笑，命人看着就是，不必拘着他们，就由着皇孙及宗室的子弟在宴席中央来回穿梭。

　　舞姬们怕伤着贵人，便移到边上表演，谁知这些孩子见她们躲了，便赶了过去，舞姬们见贵人们过来，又移了个位置，这些个孩子又追了过去。

　　于是宴会上的歌舞，倒成了你追我躲的游戏，不仅今上哈哈大笑，宗室们见了也乐个不停。

　　东宫里太子妃娘娘卧在床上，听着外来传来的歌舞声，木然地看着顶上的帐子，忽的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唰地坐了起来。

　　她掀开了被子要站起来，被正好进来的嬷嬷看见了，只见那嬷嬷疾步走了过来，道：“太子妃娘娘怎么起了？您还在月子里，该躺着休息。”说完，要扶着太子妃躺下。

　　太子妃抓着嬷嬷的胳膊，急切地问：“可是礼坦来了？”

　　嬷嬷赶忙安抚道：“奴婢这就去看看，太子妃娘娘还是先躺着，别着了风。”

　　太子妃便推了她出去，道：“快去，快去。”嬷嬷安抚好太子妃躺下，转身便出了屋。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太子妃马上坐了起来，喊了一句“礼坦”。

　　进来的还是刚刚的嬷嬷快步走了过来，她对太子妃说道：“太子妃娘娘，是今上赏了盘菜，内监大人特意送了过来的。”

　　边上的内监躬着身子，脸色挂着笑，“太子妃娘娘安，今上体恤娘娘在月中的不适，特意赏了盆乌鸡汤给娘娘，还请娘娘品尝。”

　　太子妃边说：“多谢父皇。”边要下床行礼。

　　内监赶忙让嬷嬷扶起太子妃，并道：“太子妃娘娘不必多礼，今上说了要您多休息，勿要多思。”说完，让嬷嬷拿了碗，乘了些汤来递给嬷嬷。

　　嬷嬷接过，拿着汤匙喂了给太子妃，太子妃吃了一小碗，内监便让人撤了回去。

　　太子妃见内监要走了，赶忙问道：“不知道今儿个，礼坦在宴席上可还乖巧？”

　　内监微微笑着答：“皇孙康健，很得淑妃娘娘的喜爱，太子妃娘娘且放宽心，照顾好自个儿和小皇孙便是了。”

　　太子妃听了，感激地说了句，“多谢”，便让嬷嬷送了内监出去。

　　等内监离开，她才倒回了床上，她算了算她已有三个来月未见过礼坦了，十余天前她生皇孙，礼坦就没来，也未派人来过问，如今除夕，礼坦还是没来，她茫然的看着帐顶，一股恨意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