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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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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皇太子的出殡仪式完毕,京城复又热闹了起来,转眼入了秋。
没多久就是今上的寿辰,皇子们本想着大办,却因着今上心绪不佳,只吩咐宗亲团聚便可,故而京里的皇室宗亲们都热络起来。
寿辰当日,玄恩殿上灯火通明,张灯结彩看着很是喜庆,因着今上不愿大办,并无歌舞助兴,气氛有些冷清,好在在京的皇子、公主以及皇室宗亲都来了,看着倒也还是济济一堂。
今上的座下左侧坐着娘娘公主等女眷,右侧坐着亲王皇子等,中间坐着一些朝廷重臣,远一些的便是各家宗亲。
今上显得有些疲惫,消瘦了许多,座下皇亲重臣也知原由,一同祝贺今上寿辰共饮了一杯酒后,便开始献上寿礼,说些俏皮话,博今上一笑,皇室宗亲献上各式奇珍异宝、珍奇异兽,而朝廷重臣多是献上些字画。
这些礼物中,皇三子祈悰献上的书法大家李之仪雕刻的太白醉酒最为人称道,这尊太白醉酒,形态极大,纵有一米来长,玉质细腻、温润有方,太白随性洒脱、观感极佳,见众人啧啧称赞,今上亦赞赏有佳,皇三子因此颇为得意。
最后前太子的嫡次子也献上了自己的寿礼,是一幅临摹的赋,这篇赋是前太子初次陪同今上登顶泰山祭拜时写下的,整篇文极为简单,但是却深得今上喜爱。
因为当时今上正当壮年,已坐稳朝堂,四海升平、万民喜乐、一片祥和,今上把前太子的嫡次子叫到身边,道:“礼坦,到皇爷爷的身边来,你背诵一下你爹爹的这支赋。”
皇孙礼坦赶忙走到了今上身边,刚要跪下答是,就被今上拉了起来,说道:“背吧。”礼坦赶忙站好,脱口背了起来。
今上听着皇孙背诵登泰山赋,便又想到了太子祈恒来。
祈恒是稚子之龄写下这首赋的,当时自己正值壮年、意气风发,可如今爱子早逝,自己也已年迈,座下的儿子俱已成年,怕是狼子野心、各怀鬼胎,心里忍不住叹气。
皇孙礼坦背完后,就见今上不发一言心里很是忐忑,也不知程大人出的这个主意对还是不对,等了许久,今上才摸着他的头说道:“背得很好,回去你娘那吧。”
皇孙轻轻松了口气,端正地行了个礼,便回了太子妃身边。
今上看着皇孙走向了太子妃,对着太子妃道:“詹氏你教得很好。”
太子妃詹氏赶忙扶着肚子站了起来,对着今上行了礼。
今上神色复杂的看着怀有身孕的太子妃,挥了挥手让她免礼。
太子妃詹氏由着身边的嬷嬷扶着,才缓缓地坐了回去。
今上收了寿礼坐了一会儿便走了,留下皇子与宗亲畅饮。
见今上离席,太子妃也带着皇孙回了东宫,几位皇子倒是拉着各位宗亲唠家常来,场面一时热闹了非凡。
第二日,宫里就传来消息,今上体恤太子妃怀有身孕,且皇孙年幼仓促出宫恐影响学业,故允前太子一家(太子妃、太子良娣及两位皇孙一位皇孙女)仍住东宫。
皇孙礼坦跟着前太子的恩师内阁大学士裴征清学习四书五经,因着裴大人兼职内阁事宜,故而推荐曾经的传胪程子岳及其门生陈衍作为皇孙的讲师,今上允了,更封了程子岳为嘉议大夫,陈衍为中顺大夫,专职教授皇孙课业。
旨意一出,京城一片哗然,私下纷纷热议此事。
三皇子府里,花园中央的亭子内,三皇子祈悰与四皇子祈懳、六皇子祈慡正频频对饮。
祈悰微胖,喝的微醺,有些放浪形骸地解开上衣扣,拍着两个弟弟的肩膀道:“说来,我们兄弟几个已经好久没有喝的这么痛快了。母妃常嘱咐我,要邀你们来我府上聚聚,都是我这个哥哥的不对,除了我大婚、嫡长子满月,你们还是第三次来我府上吧,来来来,我敬你们。”
祈懳见祈慡埋头喝酒,也不言语,只好大着舌头道:“贵妃娘娘说的是,倒是我们做弟弟的不是,怕叨唠嫂嫂们不曾经常过来,若是哥哥不嫌弃,弟弟们就常过来叨唠了。”
祈悰听了这话,开心极了,又拍着两位弟弟的肩膀道:“好好好,都来都来。”说完又拿起酒杯,和两位弟弟拼起酒来。
这场酒喝到祈慡醉倒在石桌,祈懳叫他不起,也就散了。
临走前,祈悰拉着两个弟弟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再来他府上喝酒,得了祈懳允诺,才让侍卫扶着两人离开。
三皇子府前,祈懳扶着祈慡,将他安置到六皇子府的马车上,刚要走,被祈慡抓住了手腕,拉了祈懳上了同样的马车。
夜晚,六皇子府上,前院书房里,祈慡频频给祈懳斟茶。
祈懳看着眼前的白瓷杯子,斟得满满的一杯茶,无奈道:“晌午喝的还不够啊?这一肚子的水。”
祈慡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祈懳的肩膀,“我不是怕你一身酒气回去挨嫂嫂的说么?说来,三哥不愧是文人啊,开始讲究兄友弟恭这一套了。”
祈懳盯着茶碗,有些出神,只道:“他毕竟是哥哥,更何况贵妃娘娘还在呢。”
祈慡撇了撇嘴,“他这会儿倒是把自己当哥哥,从前仗着宫里的贵妃娘娘,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眼里过。”
“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做甚。”祈懳撇开头,不愿多说。
祈慡知他在深宫寄人篱下多时,怕是不愿提及过去,便随意往官帽椅上一坐,盯着祈懳道:“我也不绕那弯弯了,现下的局势,四哥是个什么打算?”
祈懳看了眼祈慡,见他满脸认真,就知道他终究是意动了,停了片刻才道:“自是听今上的。”
祈慡倏地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弯弯的月牙,他体格魁梧,往窗前一站,像是能遮住月光。
他侧着脸,月光照得他的剑眉尤为凌冽,薄唇吐了句,“要是太子哥哥还在,我们也不必烦恼这些个,可是太子哥哥既去,总要有人撑起这天下,若是天下让给了三哥,他那文人酸腐气,怕这江山都要拱手了吧。”
祈懳一听这话,正襟危坐,厉声道:“六弟,慎言。”
祈慡猛地回头,坚毅的双眼迸射出炙热的光,像是紧盯猎物的鹰一般,盯着祈懳道:“六哥应该比我清楚吧,朝廷安逸了这么些年,外面的虎狼可是虎视眈眈的。”
他见祈懳眼神挪向别处,不肯言语,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难道四哥就只愿做个贤王?还要去辅佐那皇孙么?可惜啊,礼坦终究不够名正言顺。”
祈懳叹了口气,太子党分崩离析的这样快,未尝没有礼坦不够名正言顺的原因,他是嫡次子,而太子的嫡长子已于去年夭亡了,现在礼坦也可算是嫡长孙,却得不到宗亲和大臣认可为皇太孙。
他抬头,看向祈慡道:“你又待如何?”
祈慡走到祈懳对面的椅子,往后一坐,“三哥迂腐,九弟、礼坦年幼,若是四哥也有意动,我们便光明正大争上一争吧。”说完,直直地盯着祈懳。
祈懳也不惧,盯着祈懳的眼睛看了许久,才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你不必激我,我自是听今上的。”
祈慡笑了笑,拂了拂衣角,指着他边上的位子,道:“四哥,若只愿做个贤王,我这也是虚位以待的。”
祈懳撇了眼那位子,只低头喝茶沉思,一语不发。
半夜,四皇子祈懳无心睡眠,在院中舞剑,回廊上站着一个人背着手,默默的看着他。
祈懳见那人在回廊,便放下了剑,问道:“先生,怎么还未休息?”
这人姓任,名唤源一,是祈懳当年替前太子巡查湖广水患时带回的谋士,任源一见主子开口,便问:“四爷还是未下定决心么?”
祈懳拿着白布细致地擦拭着手里的剑,那利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任源一见主子仍犹豫不决,并又说道:“太子仁义,从来以天下苍生为重,看到四爷如此怕是会焦心的。”
祈懳插剑入鞘,负手,抬头望着明月,良久才道:“太子哥哥对我既有知遇之恩,又有教导之义。他原就有隐疾,今上瞒着天下人,他却不曾瞒过我的。”
任源一听到这,立刻反驳道:“太子仁义,天下皆知,可前太子有疾,这大位怕也是无法久坐,更何况今上爱子,怜惜皇太孙,也着重培养过前皇太孙,可前太子也无让您辅佐前皇太孙之意,甚至走之前,都未曾交代请您辅佐皇孙,这是太子的高义,看清天下局势,更是知道您的雄才大略,堪居高位。”
祈懳叹了口气,“太子妃嫂嫂怕是要误会的。”
任源一直言不讳道:“天下大势,岂是争一时意气。太子妃娘娘现今如此冒进,怕是要祸事上门的。”
院里的大樟树盘踞在中央,清风徐徐,末梢的枝枝叶叶颤抖起来,祈懳望着当空的明月,默不作声。
任源一深知主子已有意动,也不多言,只陪着他静静地站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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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