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眷》海豨

27、第 27 章

　　过了几日，瑾萱身体好转，时常能出来走走。

　　程许氏直呼阿弥陀佛，瑾萱便对程许氏说她感念各家姑娘挂心，想给各家姑娘备些回礼，程许氏笑着应了，更是让吕嬷嬷陪着她去挑些东西。

　　柳府的回礼第二日便送了过去，来送回礼的正是紫鹃，她见了柳二姑娘把东西递上便告辞了。

　　只是刚要坐上马车，却发现边上的那辆马车下来个丫鬟，居然是大房的朱丹。

　　朱丹见着紫鹃好似很惊讶，快步走了过来，拉着紫鹃的手，笑着道：“怎么是你啊？这可真巧。”

　　紫鹃一时僵住，被抓了个正着，只好开口道：“姑娘前些日子病了，柳二姑娘让人不少东西去，姑娘现在病好了，就让我送了些回礼过来。”

　　“哦。”朱丹点点头，关切地问：“听说六姑娘身子大好，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家夫人和五姑娘都担心的不得了。”

　　紫鹃见朱丹絮絮叨叨地说了个没完，想缩回手，可惜朱丹力气很大，拉着她的手腕，喋喋不休。直到紫鹃终于不耐烦道：“我先回去了，六姑娘还在府里等着我回话呢。”

　　“你等等我啊，一会儿严嬷嬷来了，我把东西一送就可以回去了。”朱丹热络道。

　　紫鹃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朱丹这样亲厚，她急着离开柳府，道：“我还是先走了，说不定，姑娘还要让我去其他家呢。”

　　朱丹歪了歪脑袋，冲着前方喊道：“严嬷嬷。”

　　紫鹃心下一惊，强装镇定地转过头，仔细一看，并没有见着严嬷嬷，强压怒气道：“好像没有严嬷嬷，我要先走了。”说完，用力甩开朱丹的手，就往来时的车里走了过去，拉着门把手一个用力，就钻进了车里。

　　她进了车里之后，还听到朱丹叫了声“严嬷嬷”，不禁冷笑一声，对着赶车的马夫道：“走吧。”

　　严嬷嬷从花厅拐到侧门马车停放处，就看见一个丫鬟装扮的姑娘进了马车，随后那辆马车就走了，而程府大房夫人屋里的丫鬟朱丹，对着她福了福。

　　她走了到朱丹身边，看着离开的马车和朱丹坐的这辆很是相像，就随口说了句，“刚刚走的那辆倒是和你们家的一样啊。”

　　朱丹撇了眼离开的马车，别有深意道：“那是我们二房的马车，来的是六姑娘屋里的丫鬟紫鹃，之前陪六姑娘来过府上的，她说来给柳二姑娘送回礼呢，也不知道她急什么，也不肯等等我就走了。说来，还得多谢你们家二姑娘，我们家六姑娘病中多思，她送了好几回东西。对了，还有府上的小郎还特意送了药材来。”

　　严嬷嬷一听就皱眉，问道：“我们府上送了好几回东西去？哪位公子让人送了药材去？”

　　“自然是府上七公子，辉延公子带回来的，我也是听紫鹃说的。估摸着是大伙儿惦记，我们六姑娘这才好的快。”朱丹答道，说完，她就回身从马车里拿了个提篮递给严嬷嬷，
　　“这是我家夫人特意让我送来的，说家里有事有些事没顾上，但是劳烦你们时时惦记，让人送了不少东西来，这些心意请你们收下。”

　　严嬷嬷总觉得有些蹊跷，可又不敢多问，接过提篮，面上笑呵呵道：“府上夫人总是这样客套，你可要见见我家夫人。”

　　朱丹赶忙摇摇手，“我就是来送个东西的，见了您也是一样的，烦你带进去就是，我就先回府了。”

　　严嬷嬷心底也有事，亲自送了朱丹上了马车，见程府的马车离开，转身快步去了三房正院。

　　柳三夫人在次间低头盘账，听见严嬷嬷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你回来的倒快，她怎么好好地让人送东西来？”

　　严嬷嬷将提篮放到了左侧的条桌上，开口道：“说是感谢我们时常派人给二房送东西的回礼。”她给屋里的丫鬟们一个眼神，丫鬟们会意，纷纷出了屋子。

　　柳三夫人这才抬起头，见严嬷嬷把门一掩，奇怪地问：“出了何事儿？”

　　严嬷嬷这才转身走到柳三夫人边上，垂手道：“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程六姑娘屋里的丫鬟坐着马车匆匆忙忙地走了，就是上次那个我陪着找瓷罐的丫鬟，程大夫人屋里的丫鬟说，我们府上送了好几回东西去，还有七公子也拖程府的辉延公子送了药材。”

　　柳三夫人一下就听出了问题，蹙眉道：“我记得清潇就让人送了两回的礼，东西还是你帮着准备的不是？还有那个丫鬟上门做什么？门房可有来报？”

　　严嬷嬷摇摇头，“我问了门房，门房说是咱们二姑娘的丫鬟带着那丫鬟进去的，没多久就回来了，门房也就没往上报，以为夫人这里知道的。之前我们确实只送了两回礼，大多是些药材。”

　　柳三夫人琢磨了一遍这些话，越想越不对劲，“嚯”地站了起来，起身就往外走。

　　柳清潇这会儿坐在内室的圆桌旁，手抚了抚卷轴，对着丫鬟道：“让人叫竹青过来，让他快给哥哥送去。”她虽然心痒想打开看看，但想到是哥哥试探程六姑娘的心意之作，还是由他打开好了，就收回了手。

　　屋里的竹园答了个“是”，就要往外走，正好碰见站在门口的柳三夫人，有些惊慌地喊了句：“夫人。”

　　柳三夫人冷冷看了眼竹园，吓得她当场跪了下来，跟在身后的严嬷嬷，狠狠瞪了她一眼。

　　柳清潇一听自家娘亲来了，赶忙让人把东西收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迎了上去，“娘，你怎么来了？”

　　柳三夫人径直坐到了桌边，手压在了画轴，问：“这是程六姑娘送来的回礼吧，是个什么？打开来看看。”

　　柳清潇紧张地嘴皮发颤，故作镇定道：“不过是女儿家的悄悄话罢了，娘你试试我让人买的新茶吧。”说着，就从丫鬟手里接过了杯茶，亲自递过去。

　　柳三夫人也不接，而是径直打开了画轴，映入眼帘的是副风景画，柳三夫人想了想，问道：“这是大长公主的梨屿别院吧？”

　　柳清潇看了看这幅只有景致的画，心里轻轻松了口气，轻快地答道：“是啊，上次沁芳社集会，芳首是言五姑娘，你也知道她曾外祖母是大长公主的。”

　　柳三夫人左右看不出个什么来，余光瞥见跪着的丫鬟，只见她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就知道自家闺女必有事瞒着自己，便顺势坐了下来，由着柳清潇让人把画收了起来，自己便挥退了所有人。

　　柳清潇看下人陆续出去，严嬷嬷更是把门掩上，她不安地问：“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对着自家女儿，柳三夫人也不想绕弯子，单刀直入问道：“清潇，你是不是有事该和我说？”

　　柳清潇边给柳三夫人斟茶，边撒娇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您啊。”

　　柳三夫人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有些不悦道：“娘不想和你绕弯子，也不想叫下人来问，你是我闺女，娘想听你自己说。”

　　柳清潇自是知道自家娘亲的本事，一时间有些慌神，见柳三夫人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直等着她说，她狠了很心，开口道：“娘，二哥说，他不悔的。”

　　柳三夫人一听这话，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转头一想就明白出了什么事了，强自压下怒气，说道：“是程五姑娘有什么不好么？”

　　柳清潇一听，赶忙摇头，“程五姑娘并无不是，只是三哥哥的心意是找个琴瑟和弦的嫂子。”

　　柳三夫人气笑了，倏地起身，伸手指着门外，“所以程六姑娘就是那个琴瑟和弦的姑娘？”

　　柳清潇见自家娘亲这般生气，赶忙起身扶着柳三夫人，“三哥哥只是觉得程六姑娘柳絮才高、蕙质兰心，是个好姑娘罢了。”

　　柳三夫人听柳清潇这样说，冷笑了一声，“那有才之人繁多，怎么偏偏就是程六呢？我觉得邱二也很是不错，若是元泽高中，说不得我也能上邱家一趟。”

　　柳清潇一听就急了，跺了跺脚，道：“娘，你这又说的什么？程六姑娘也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姑娘，既然三哥哥觉着不错，你怎么就不能成全他们呢？”

　　明明入夏了，柳三夫人却感到深深的凉意，她拍了拍胸口，“好啊，当我先前都白说了，你们个个都是才高八斗，坐等吃粮，怎么也不替我这老婆子想想？”说完也不等柳清潇说话，一甩袖子径直转身，推开门就出了屋子，柳清潇赶忙跟了上去，扶着柳三夫人回正院。

　　柳三夫人到了正院，甩开柳清潇的手，就要赶了她出去，“出去，出去，看见你就头疼，出去。”随即跨进屋子，把门关上，将柳清潇关在了门外。

　　柳清潇站在正房的屋前，急得直跺脚，又进不得屋，只好转头出了院子，心里盘算着，赶紧让人通知七哥。

　　柳三夫人由着严嬷嬷扶着，踉跄地走到榻前，一屁股坐了下去，头疼地歪向了边桌，“你去把竹青和竹园给我带来。”

　　严嬷嬷一脸担忧地看着柳三夫人，轻声道：“夫人，让大夫来看看吧，还是我先给你按按。”

　　柳三夫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去吧，再一会儿怕是什么也问不着了。”

　　严嬷嬷叹了口气，答了个“是”，转身出了屋子。

　　严嬷嬷到底是柳三夫人的贴身嬷嬷，带着对牌，找了外院的管事，就领了几个人去了听涛院，正好撞见要出门寻柳七郎的竹青，让人捆了去三房正院。

　　而竹园就麻烦点了，她本是柳清潇屋里的二等丫鬟，刚刚被柳三夫人一吓，跪没了胆子，这会儿在屋里休息，见严嬷嬷进来，白了脸浑身抖个不停。

　　柳清潇听大丫鬟来报，严嬷嬷来了，赶紧出了屋子，见竹园被两个老嬷嬷捆着，就要往外走。

　　“嬷嬷带走人也不知会我一声，也太不把我放眼里了吧。”

　　严嬷嬷转身见来人，屈膝道：“夫人叫的急，想来有些事情要弄清楚，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柳清潇冷哼了一下，“若是我不让你带走竹园呢？”

　　严嬷嬷也不等柳清潇叫起，就站直了身子，劝慰道：“姑娘，丫鬟们有事隐瞒不报，就是罪过，这件事总要有个了解，宜早不宜迟啊。”

　　柳清潇眼神变幻了片刻，到底没有再挡路。

　　严嬷嬷一挥手，两个粗使嬷嬷推搡着竹园出了柳清潇的院子。

　　柳清潇院子的丫鬟早就被她的奶嬷嬷命令回了屋，只有个贴身大丫鬟竹鲜跟在她身边，她对着竹鲜道：“你快让人去通知七哥哥。”

　　竹鲜一脸惶恐地看着柳清潇。

　　站在院子门口守门的奶嬷嬷，早就得了严嬷嬷的信儿，快步走了过来，扶着柳清潇往屋里走，道：“姑娘先回去吧，夫人会处置好的，我已经让小厮让七少爷赶紧回来了。”说完，睇了眼竹鲜。

　　柳清潇看着白着脸，不停点头的竹鲜，叹了口气，只能由着两人扶着，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