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眷》海豨

113、第 113 章

　　远在京城的瑾英正焦急地等着安庆的来信，还没等信儿到，程府的大老爷就出了事儿。

　　那不过是个平常的一日，天气渐热，府里纷纷换上竹帘，她命人给马车也换了帘子，免得程大老爷出门坐马车觉得气闷。

　　程子岳出门前，还看了眼马车，直夸瑾英想得周到，嘱咐瑾英在家照顾好程周氏，便坐上马车去了衙门。

　　晌午过后，瑾英安排好程周氏的吃食，从庄子上挑了两个生养过的嬷嬷，送去正院帮忙照顾程周氏，才在内屋歇了口气。

　　“姑娘，姑娘，不好了！”紫桑的声音从院子外传了进来，瑾英透过窗子见她跑得飞快，直往正房里来，许是跑得太快，一个不留神，差点被门栏绊倒，踉踉跄跄地往里冲。

　　瑾英见状，赶紧起身，出了屋子，蹙着眉，对着干跑进次间的紫桑问道：“何事这样惊慌？”

　　紫桑也不顾喘气，停在瑾英面前，急促道：“跟着老爷去的小厮偷跑回来报，说老爷在府衙待了没多久，就因涉嫌郡王赏银丢失一事，被大理寺带去问话了。”

　　“什么？”瑾英大惊失色，立时白了脸，“可有说是哪个郡王？到底为了何事？何时能回来？”

　　紫桑惊恐地摇摇头，连说“不知。”

　　瑾英的心一下沉了下去，推开紫桑，快步就往前院去了，青柰和紫桑见状，抬脚跟了上去。

　　前院花厅，程府的大管事拧着眉，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他见五姑娘疾步走来，便拱手道：“五姑娘，您可来了。”

　　“到底出了何事？可派人跟着去了大理寺？”瑾英蹙眉问道。

　　大管事也不废话，赶紧把知道的一股脑倒了出来，“说是新封的禹悠郡王搬去宫外府邸前，去东宫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少了一箱先皇赐的赏银，还道是詹王妃收到小郡王府上去了，出宫后派人去问，詹王妃便使人来说，禹悠郡王的东西都锁着他屋里，并未让人挪动，这下淑太妃就不满意了，觉得宫里出了岔子，说定是宫中之人作祟偷了银子去了，若是普通的银子便算了，那里面还有先皇送给禹悠郡王的玉佩，那是万分珍贵的，禹悠郡王气愤不已，今上便派人查处此事，没想到，没想到宫里那些奴才居然攀扯起我们家老爷来了。”

　　瑾英一听，顿时心里有了些底，原皇长孙封了禹悠郡王，前些日子搬出了宫外，按理禹悠郡王争过皇位，如今新皇上位，就该谨慎行事，可如今这事儿眼看就要闹大，怕不是他本意。

　　她心里隐隐觉着，这事儿不简单，她可是听说当初新皇能顺利进宫登基，多亏了詹王妃娘娘在宫中帮衬，还听闻贵太妃娘娘在宫中势力颇大，这么看，东宫里丢了先皇赐的赏银怕不过是个筏子，今上是要整顿后宫了。只是今上又还未迎娶皇后，自然要有人帮着着手后宫之事，这有了过继孙儿的淑太妃便是个好帮手，而禹悠郡王也可趁机表了忠心。

　　只是这些终究是揣测，到底还是要程家掌家人回来，再商议。

　　她缓了口气，对着大管事道：“既然牵扯宫里被叫去问话也是常理，不必如此惊慌，让人跟着去盯着便是，还有，此事暂不需传进内院，免得无事生非。”

　　大管事见瑾英如此镇定，心里暗赞了一个好，拱手说了个“是。”

　　可瑾英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没底，如今更生带着秋橘和夏梅去了安庆，她也没个可以去打探消息的人，消息不免有些闭塞，她见大管事还在眼前候着，便开口道：“大管事去忙吧，我就在这，有什么事儿让人来报即是。”

　　大管事松了口气，这事儿不能告知主家嫡母，若是没有人在眼前支应，他还有些后怕，若是当家的姑娘能候着，也免得自己派人来回的跑，他便拱拱手，说了个“是”，便去了前院。

　　瑾英虽猜测此事无忧，但到底没有落到实处，着实让人为难，她来回踱了几步，便对青柰道：“你去后面，把冬枣叫来。”

　　青柰说了个“是”，屈了屈膝，赶紧转身去了后院。

　　冬枣就嫁给了府里管马厩的管事，住在程府后门边上的宅子里，她来得倒快，不到一刻钟就站住了瑾英面前。

　　瑾英拍了拍冬枣的手，道：“如今夏梅和秋橘去了安庆，我实在找不着能出门的人了，只好找了你来。”

　　冬枣自嫁了人就无事闲在家中，早就想进府给姑娘问安，找些事儿做，她早听说了自家姑娘重新掌家，这个时候能揽上活儿，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姑娘说哪儿的话，我是姑娘身边的丫鬟，自然是受姑娘的差遣。”

　　瑾英微微颔首，也不跟她绕弯子了，直言道：“你立刻让人套了马，去一趟东大街衣锦坊，让吕娘子带你去找汀兰。你跟汀兰说，让她找人打听打听禹悠郡王和小郡王的事儿来。”她想了想，又加了句，“再让他们打听打听明威将军韩绍谦何时回京？”

　　冬枣虽然不知出了何事，姑娘这般着急，但到底也没问，只说了个“是”，屈了屈膝，就出了花厅。

　　瑾英见冬枣走了，便对身旁的青柰叮嘱了一句，“你去东小院，让人看着，不要将老爷出事的事儿传了进去，还有，让刘嬷嬷看好院子。”

　　青柰说了个“是”，屈了屈膝，转身进了内院。

　　外院不太平，最怕无事就惹得内宅也不安稳，之前，程周氏怀孕之事阖府周知，西小院就有些不安稳了，她听说秦氏还找了王氏喝茶，特别是前几日送了辉继去临山书院，平日默不作声的秦氏找了自己，虽然自己苦口婆心说了一堆安抚的话，可也不知秦氏是否听了进去。

　　瑾英心神不宁地在花厅走来走去，紫桑特意让人端了茶来，她也一口也不肯喝。

　　等到太阳西斜，天渐渐黑了下来，只剩下西边的一些余光，府里点起了灯，瑾英才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车声，随后，远远瞧见大门处影影绰绰的人影，不一会儿，就看见程家大老爷素着脸走了进来。

　　瑾英上前，福了福，“爹爹。”

　　程子岳见是瑾英，愣了片刻，才道：“你怎么在这？你娘还好吧？”

　　瑾英见程子岳虽面有难色，但不似受了重刑，一味愁苦，心里松了口气，嘴里道：“想着爹爹不过是去问个话，倒是未将此事告知娘亲。爹爹既然已经回来了，我让人端了晚膳去东小院。”

　　程子岳定定地看了看瑾英，见她目无躲闪，眼不惊慌，倒是赞叹地点了点头，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听见门外急促的马蹄声，随后四周可见的隐隐火光。

　　“出了何事？”

　　一个小厮惊恐地跑了进来，对着程子岳道：“不好了老爷，外面又军爷围住了我们程府了。”

　　在场人一听，俱是大惊失色，程子岳陡然回头，看了眼报信的小厮，抬脚就往大门走去，瑾英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跟着出了门去。

　　程子岳跨过大门，见身着铠甲的两位将领面对这他们，其余小兵依次排开，围着程府，每人手里俱拿着一支火把，天刚微暗，将程府外照了个透亮，惹得街坊邻里早早关上了大门。

　　程子岳拱拱手，对着将领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为何围了我程府？”

　　那领头的将领也好说话，抱拳，对着程子岳道：“不敢，我乃京卫指挥使司经历，奉命将程府围住，尔等一干人等全数在府静候，待大理寺查明东宫丢窃一案，我等方可离开。”

　　“这，这，这。”程子岳没想到小小一桩案子，居然惹得京卫司上门，不免有些瞠目结舌，他沉着了半响，又开口道：“不知各位受何人之命？”

　　那将领摆摆手，“大人不必多问，回府里安静待着便是，我等也俱不知详情。”说完，也不理程子岳，转身背对着程府大门，看向程府四周。

　　程子岳没想到此人这般不给程府面子，想来京城众人他皆相识，唯有这军方之人，随着四皇子的上位，调换了不少人马，竟然俱是不认得的，不免有些惶恐。

　　“各位，此事乃大理寺主审，不知为何惊动了京卫司，想来是场误会，还请各位为我通传一声，我想见见京卫司指挥使。”

　　那些人像是全听不见，背对着程府，拿着火把，一言不发。

　　程子岳气急，他还从未遭受如此羞辱，刚走上前几步，就听见，锵的一声，那经历拔出了身上的配剑，一下刺向前方众人，吓得他身后的程家众人，纷纷后退了一步。

　　程子岳气急，一甩衣袖，转身回了府，嘴里道：“关门。”

　　程府的众仆人早就被这些士兵吓破了胆，一溜烟地跑回了府里，拉着铜拉环赶紧将大门关上。

　　程子岳气急败坏地往内院走，刚刚在大门边上偷听的瑾英，赶紧跟了上去。

　　程子岳走了一段，见后头跟着瑾英，停下了脚步，刚想让她回去，见她没有丝毫慌乱，定定地看着自己，便抬脚继续往里走。

　　瑾英见状，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