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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仙人被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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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破晓,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微弱晨光穿过庙中的窗棱,打在桃绯的身上。
华炎醒得早,一直远远地盯着她看。
只见她“嗯”了一声,嘴“吧唧吧唧”动了几下。
“啊!”
随之传来一声惨叫,原是她做梦吧唧嘴咬到了舌头。
“好疼啊!”,桃绯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
华炎单手撑着后脑,一双凤眸略带冷意,上下打量道,“土匪,你还真是让本尊大开眼界。”,
桃绯擦了擦嘴,半是倦懒地望了望华炎,“什么意思?”,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华炎起身换了一个姿势,盘膝而坐,用胳膊支撑着下巴,看向桃绯,继续奚落道,“本尊不太明白,好好一女子,如何能活成你这副模样?”
桃绯将毛巾朝他一扔,“臭狐狸,你良心怕是被哮天犬啃过吧?本姑娘累死累活的照顾你一晚上,你倒好,没个谢谢也就罢了,还没完没了了!”
华炎抬手接住毛巾,放在手中把玩道,“扪心自问,你照顾的是我吗?”
桃绯耷拉着脑袋,想想他说的也对,算了,不和这没羞没臊的男人计较!
华炎闷哼一声,转头走向破庙之外。
桃绯左右瞄了瞄,不是说好的留在这里等消息的嘛?这狐狸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没再细想便跟了上去。
自出了破庙,桃绯跟着华炎向南行了三四里,过桥转入宽达数丈的街道。
街市上喧哗嘈杂,人群熙来攘往,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街道两旁的食店、客店、酒肆、饼铺都杂列林立,好不热闹。
这果然是块风水宝地!
桃绯点了点头。
华炎先是在宫门前溜达了几圈,许是没设障眼法的缘故,两个豁大豁大的人影在宫门前转悠,不被人生疑才怪。
接下来两名看守宫门的侍卫循例上前盘查。
凭着过硬的扯谎技术,俩人给侍卫们一顿编凑家族史,这才蒙混过关。
跟在华炎后头,桃绯足足逛了四个时辰,腿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沉重。她瘫在路边,手捂住胸口,道,
“不行,不行,这回就算天王老子来,也拉不动我了!”
届时不远处一家店面的小厮正慷慨激昂地吆喝着,随之而来的便是众多攒动的人头。
“百年店庆,以酒会友。无论男女老少,均可参赛,获胜方赠百年佳酿一坛!来来来,大家伙踊跃报名嘞!”
“那是什么好玩的????”
桃绯立刻起了劲,从头到脚的乏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拖着脚尖向前走,脸上的笑异常灿烂。
诶呀!光顾着跑路,忘了后头还有一人。
桃绯反应过来,停下步子,回头道,“臭狐狸!反正也是闲着,你要一起吗!”
华炎双手环胸,正着脸,嘴角向一边拉着,
“你玩吧,我走了。”
“不去就不去!你不在姑奶奶还能玩的更尽兴些!”
桃绯心里这般想着,不成想,某只死狐狸心里也是如此盘算的——
没有了那拖油瓶,大尾巴,华炎心中倍感畅快,转而寻了处无人之地,用法术开启了玄光镜,查看骆子川的行迹。
镜中是一间极为精致的女子闺房,香檀木的雕花大床上躺着沉睡的一男一女,不过看情形更像是昏迷。另外,房中还有一个弯曲着半个身子的女人,正鬼鬼祟祟地在二人身旁布置些什么。
华炎将玄光镜的画面放大,发现骆子川此刻就藏在那翠玉屏风之后。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华炎眉头微皱,思虑良久,便收起了玄光镜。
转看桃绯这头,以一己之力单挑两名大汉,拼酒拼的你死我活,为了今晚的百年佳酿誓要豁出命去的节奏。
酒是一坛接着一坛,眼前的景象也越渐模糊......心知这幅身子的酒限将至,桃绯只好另做打算,可......
她打了个饱嗝,用余光瞄了瞄对面两名大汉,正在以气吞山河之势狂饮不休。
那可是百年陈酿,这凡人尚未认输,本姑娘岂能轻言认输?
桃绯仰头正欲接着往里灌酒,手中酒坛却忽然被一股力量抽走,眼前景象不停旋转着。桃绯喝大了,看酒坛在动所以也跟着动了起来,一路高举双手,转着圈的向前追,直到下巴重重的磕在某人头顶,方才刹住了自己这双旋转着的野马腿。
“咳!”
桃绯打了个酒隔,双眼眯成一道线,视线内,正是华炎捂着头,吃痛的模样。
他退了几步,隐忍着怒气,“土匪,你可有一日是安分的?”
桃绯不知他为何生气,只是碰着他这副模样就想与他逗上两句。
桃绯醉的站都站不稳,往下巴那拍了几下,作嬉笑道,“谁让你这家伙一天天的瞧不上我,我这人就一,一点好,就是在那儿摔倒就在那儿躺着,你不是嫌我累赘拖累你嘛,好啊,我现在就拖你到底!”
桃绯用胳膊圈住华炎的脖颈,将其强行压到自己怀里,开始耍起了无赖“当然,你要不想我这样,就帮我赢了对面那俩货。这样我就不折腾了,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不待她说完,华炎便从她怀里挣脱出来。
他掸了两下衣袖,目光中流露出一股深切的嫌弃,“做梦!”
“你就帮帮我呗!”
桃绯也不气,上前扒拉着他的袖子,目光恳切,“帮帮我啦!”
华炎的脸已黑至发红,他似乎强忍着什么,压低嗓音说道,“你忘了昨晚,我。。。。。。我不能喝酒。”
昨晚?
脑海中惊现一滩红色的血迹,她双目用力凝神,望着华炎,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最后坚定地放下了酒坛,
“对!不能喝,绝对不能喝!”
你喝了我就玩球了!
对面大汉见已是胜券在握,紧接着其中一人嚣张道,
“大伙儿都瞧瞧啊,早说这男人不行,还逞强,一见到自家娘们吓的腿都软了,还真是我们男人的耻辱!”
听了壮汉的一番挑衅之词,酒坊老板和台下许多的围观群众对着桃绯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躲在一个女人身后,算什么男人!”
“我估计是借着媳妇的由头认怂罢了。”
“这男人长得是好看,就是性子软了点,瞧被他媳妇儿训的!”
华炎越听,脸色越是沉重,眼见他眼中点燃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出来似的桃绯终于忍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不是这些凡人倒霉就是我倒霉了!
“臭小子!”,一声脆响掠过耳际。
桃绯喉咙一紧,咽了口口水,脸上火烧火燎的。
华炎一把揪住她领口,向下一拉,由于身高的缘故,桃绯被迫弯下腰,嘴唇刚好落在华炎的耳侧。
“?????”别拿我出气啊!
桃绯不敢抬头,瑟瑟发抖,酒醒了大半。
“既然如此,本尊就成全你。”
华炎另一只手穿过桃绯的腰际,握住那被喝过小半的酒坛,然后松开她的衣领,侧臂用力甩过袖袍,将她撂出几步,随即拖住坛底,酒水如泉瀑般涌入微张的红唇,狂饮之势下,部分酒水顺着精巧的下颚划过皙白娇长的脖颈,沾湿衣领,众人结舌。
桃绯脸颊绯红,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依旧混乱着,不过是趁着几分意识在,再次想起了昨晚那抹惊红。
不.......不!
不可以!
桃绯骇然,冲到华炎身旁,欲夺取酒坛,华炎不饶,挣扎,抢夺,反抗,死磕。。。。。。他二人,一人死死的扯住酒坛,一人不甘示弱的奋力抵抗,不知不觉挣扎到擂台边缘,不知怎的,桃绯脚下一个打滑,身体整个向后一倒,华炎见势不妙,出手拽住了她胳膊,欲将其稳住,不料,由于方才饮酒架势太过猛烈,身体正处在半醉的朦胧之态,末了华炎竟随着桃绯一同滚下擂台。
刹那间,眼神交汇,衣抉相缠,远远悬挂的风灯随着夜风摇曳着,流动的光影斑驳在彼此的脸庞,忽明忽暗的,恍惚间,桃绯觉悟了。眼前的这张脸,不是正是她这辈子最讨厌、最厌恶的人吗?
“臭狐狸,我自己摔下来就好,你干嘛要追下来摔我的身体!!”
伴着她的咆哮声,他俩双双滚落在地。
原以为今天这宿醉是逃不掉了,可如今.......
松开华炎的胳膊,桃绯定定的向他看了几眼——
“这是怎么回事?”
桃绯拍了拍自己脸蛋,感觉十分诧异。
怎么,这嫩滑的触感,好像,好像不再是那个身子了啊!
“是我们换回来了!”
华炎单手抚着额角说道。
桃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又伸出双手翻来覆去的瞧了好几遍,脸上这才慢慢溢出笑容。
终于不用再顶着这张狐狸皮了。
心情不是因为醉酒才轻飘飘的,而是彻底甩掉了这层该死的皮囊感到的身心舒畅。
同样这也是臭狐狸第一次醉酒,虽然头脑身心都处在极度的晕眩之中,但他依然维持着他的天人姿态,继续着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凡间的酒酿不似天界的那般顺畅绵柔,多了几分冲力,劲辣的很。
慢慢地,桃绯的世界晕眩起来,虽然脑子还占着部分清醒,身体已完全失去意识的瘫软在马路中央。
即便如此,桃绯仍不忘攥紧某个混蛋狐狸的衣裳。
华炎单膝蹲下,从袖中拿出匕首,欲割断那层牵绊,暗夜中闪烁着寒光的利刃,下落的瞬间竟然停驻了,尖峰悬在那灼红的衣角上。
片刻之后,华炎收起匕首,将桃绯这坨烂泥背在背上,心中早已将她咒骂了千遍。
月影下,桃绯酒意上头,鼻间传来阵阵幽香,那是她从未闻过的很清爽的味道,像一股清澈的温泉划过心头,舒服而温暖,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背我。”
“哦。”
“其实你这狐狸还挺仗义的!”
“这还用你说。”
“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不要。”
“其实你做女人挺专业的。”
“胡言乱语。”
。。。。。。
正值初春,窗外的声声鸟鸣惊扰了清晨的一方幽静,也将桃绯从周公身侧慢慢拉回现实。
她半寐着,懒洋洋地准备翻个身,岂料膝盖一顶,重重撞上某物。。。。。。
“呃……”一阵剧痛瞬间传遍华炎的四肢百骸。
二人倏然惊醒。
看到华炎那般痛苦的神情,桃绯醒悟了,她慌了,着急伸手去扒他胯间的衣物,“狐狸,对不起,我我我。。。。。。”
天哪,我这是顶在了他的。。。。。。搞不好这货以后的职业生涯就只能是太监了。
华炎一边紧紧捂住自己的衣裤,一边尴尬地轻咳,一边警示着我。
“有什么不对劲的麽”
桃绯半低着头,缓缓地向后转动,抬眼望去,尽都是些阴沉着脸的陌生面孔,转看四周,偌大的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
“我的天啊,也太奢华了吧!”
正当桃绯沉浸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无法自拔之时,耳边骤然传来一阵凌厉的叱骂声,“好你个不知深浅的小浪蹄子,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放肆!”
眼前这个趾高气扬脸上褶子能夹死蚂蚁的女人,便是当朝三王侧妃的贴身嬷嬷。
这般颇具地方特色的词汇,实在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桃绯转头,带着谦逊好学的态度向华炎问道,“小浪蹄子?什么是小浪蹄子,能吃吗?我正好有些饿了,能让她们上一盘儿么?”
华炎背倚罗帐,姿态随适,望着她的眼神,好似看戏的局外人。
“区区贱婢,胆敢勾引皇子,纵情寻欢,祸乱宫闱,其罪当诛。”,这位身着珊瑚色羽纱罗裙,梳着高高的参鸾髻,言词犀利的女子便是三王爷的侧妃顾伊人。
“喂喂喂,说话就说话,干嘛吐我一脸口水”,桃绯从旁起身拍了拍脸颊,满眼的怨怼。
皇子~
脑回路一转,终于掐住了重点,指着华炎看向众人道,“他是皇子?”
“大胆贱婢!见到皇后娘娘不行跪拜之礼,还满嘴疯言疯语,惊扰娘娘凤驾,该当何罪?”,此女名为应雪兰,是皇后宫中的首席女官,宫人们都唤她作应姑姑。
又一位出来刷存在的。
桃绯脖颈一僵,轻轻抽了口气。
皇后,皇上的老婆,皇上又是这里的老大,嗯~应该和玉帝差不多,那皇后的地位不就等同于王母娘娘。
我的天,王母娘娘?那我可得玩了命的讨好才行!
桃绯眸光微闪,说时迟那时快,她以秒为单位的速度冲到皇后膝下,高举双手,朝天展开,做出一副慷慨激昂,热血沸腾的膜拜之状,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寿与天齐,仙福永享,奴婢适才有眼无珠,简直该死——————”
未等桃绯歌颂完毕,皇后一只手伸到她面前,“住口,芷小柔,你的账本宫待会儿再跟你算。”
弄了半天,自己顶替的身份原来只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不对,为什么那只臭狐狸是皇子,而她是婢女,这也太不公平了!
桃绯心下愤愤。
那头的皇后却已收起眸中的怒色,转而面向华炎,眉眼间散发着慈母般的关怀,“皇儿,不是母亲的非要训斥于你,而是你才刚一回宫就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还偏赶在你父皇的寿辰之上,实在有失体统。何况此事已被你父皇知晓,此刻他正在大殿之上等着皇儿前去解释,皇儿此去必要警言慎才对。”
华炎从倚靠的床榻上起身,合衣,下榻,穿鞋,一系列的动作看上去都是那么从容有序。
他轻轻勾起嘴角,薄唇微抿,单手至于身后,深吸了一口气,“这寝殿的味道还真是特别。”
“皇儿这是。。。。。。”,皇后望着他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眸,试图探出些什么,可终究是吹影镂尘,劳而无功。
最后,华炎似笑非笑的俯身道,“儿臣这便随母后去面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