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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初次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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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一扇扇宫门在眼前打开又关闭,跟在一长排的宫女身后前行在青石正道上,前边就是夜色中沉默而威严的崇明殿了,桃绯的脚步微微的顿了顿,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
好大的一座宫殿——
金黄的琉璃瓦闪着耀眼的光芒。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那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男人,拥有着俯视众生的帝王威仪,那便是南燕的国君赫连裔吧!
华炎借用的身份是南燕国的六王爷赫连城,早年被送去昆厥国的质子,现已回归,却无实权。
赫连城的生母贤妃曾是皇帝最宠幸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终究是没能躲过后宫中的明枪暗箭。最是薄凉帝王心,赫连城的母妃刚过世没多久,他的父皇便有了新欢,再没过多久,他就被送去了昆厥做质子。
“混账!”赫连裔龙袖一挥,将面前案上的物件通通扫落在地,“刚一回来就给朕难看,行事还如此放荡,简直胆大包天,你就不怕朕废了你的爵位吗?”
“父皇息怒,儿臣此次归来只愿一尽孝道,父皇龙体康健,便是儿臣最大的心愿,一言一行均以此为鉴,又怎敢逾越雷池半步。”
华炎向前迈出一步,言行举止谦卑有礼,此刻的他身着蓝色锦袍,袍内露出白色镶边,墨发束冠,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若不是桃绯见识过这家伙的庐山真面目,或许她也会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认为华炎是一个文质斌斌,恭良温驯的翩翩公子。
赫连裔眉峰紧蹙,冷嗤道,“难不成你当众人是瞎了眼,看不到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吗?”
“我说六弟啊,事已至此,你便和父皇认个错低个头也不打紧,父皇和皇兄们都会理解的,毕竟六弟你常年在外,也吃了不少苦,这刚一回家,自然是要放纵些的,以后掌握度数便是。”
一席看似在劝诫话语,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赫连决,南燕的三王爷,皇后养子,为人圆滑世故,近年来,背地里做了许多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龌龊之事。
赫连裔人到中年,却迟迟不立太子,说穿了,不过是疑心二字在作祟。
“明儿,你怎么看。”皇帝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赫连明,问询中参杂了几分试探之意。
赫连明上前一步,双手抬置胸前,前后并立抱握,俯身做启禀状,
“此事关乎皇家颜面,不可张扬,需尽快裁定,依儿臣之见,小惩大诫即可。”
赫连明是皇后亲子,生性冷傲,常人不易结交,素来不参与宫廷的权利之争,可谓君子慎独。
皇后将手置于鼻尖微微拂身轻笑,“臣妾甚是欣慰,陛下您就看在他们兄弟情深的份上,从轻发落六皇儿吧。”,然而在皇后的劝解下赫连裔的怒气并未消减,反之更甚,“你看他这副样子,简直无药可救!”
皇后抚着赫连裔的胸口,表以慰籍道,“陛下息怒,臣妾已经决定将宫婢芷小柔赐给六皇儿为妾,还望陛下准予。”
“人既是你宫里的,自然由你做主。”赫连裔明显有些不耐烦。
什么什么?
怎么就聊到我了?
桃绯满脸惊诧的指向自己的鼻尖。
芷小柔?
那不就是我?
给那只狐狸当妾?
这皇上怎么和玉帝一个尿性,一言不合就指婚,什么毛病!
桃绯扭过头,郁闷的看着某人。
华炎也不在意,继续道,“人尽皆知,今日且是父皇寿辰,儿臣又怎会愚蠢到在父皇寿宴上做出此等罔顾人伦忤逆不孝之事。”
“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赃陷害。”直到目前为止,赫连裔心里依然认定着赫连城就是这秽乱宫闱的罪魁祸首。
当然他的这点心思又怎能瞒得过华炎。
华炎从袖中掏出一块叠着的白娟,当着众人的面,将其展开,“这是儿臣刚在母后的偏殿中寻到的还未燃尽的香料。”
皇上身边的一位管事太监从龙案旁走到华炎身边,小心地将白娟接过去,然后送呈高座明堂上的赫连裔。
赫连裔接过香料置于鼻尖闻了闻,眉头的纹路皱的更深。
赫连决走到华炎身侧,欲问及此物,却被华炎占去先机,
“摄魂香,奢比尸国秘制的催情香料,用料昂贵,价值连城,儿臣私下听宫人们聊起过,前年冬至,奢比尸节度使前来进贡,当中就有这么一粒摄魂香,至于贡品的去处我想少府监那儿应有记载。”
顾伊人顿时脸色泛白,前年奢比尸国进贡的贡品,皇上为了嘉奖赫连决赈灾有功,所以将贡品全数赐给了他,此事朝野尽知。
赫连决与皇后娘娘神情遽变,彼此眼神交错的瞬间,似乎是达成了某种未知的默契。
赫连裔面有愠色,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以后休得再提,都给朕退下!”
看到众人纷纷退去,桃绯也识趣的往外撤。
赫连决本想借今日之事让赫连城彻底与皇位绝缘,现在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心里想着,偏目望去,正是赫连决焦躁异常,恨不得立即冲回大殿为自己辩解,可最后却又莫名其妙地停下了的步子。
这人正是奇怪。
出了崇明殿,桃绯见四下无人,玩性正起,临时起意,决定夜探皇宫,准备今晚就把那个什么河洛星壁的碎片搞到手,也好叫那狐狸瞧瞧她的本事。
正准备行动,却被忽然传来的一声呵斥止住了步子——
“芷小柔,皇后娘娘交代的事情你都记住了吗?”
桃绯回身望去,原来是皇后的侍奉女官应雪兰。
可是我要记住个什么?
罢了,为今之计,不管她说什么,都先应下便是,桃绯满脸堆笑道,“哦哦哦,我~都记住了!” 。
本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却不想————
“那你倒是说说,记住了何事?”
应雪兰双手交叠于腹前,冰冷眼神直直的盯着桃绯。
“我......”
桃绯霎那间没了辄儿,“这个~我刚被吓懵了,应姑姑你都不知道,我这人打小就不禁吓,一吓脑袋的存货就全没了,所以姑姑你就行行好,帮我回忆回忆呗~”说着我靠着应雪兰的手在她胳膊上蹭了蹭。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早前从华炎那儿讹来的银子还剩点,这就给派上了用场。
应雪兰收下银钱,自然是要给她开一扇方便之门,“最后一次,你给我记清楚了。”
“嗯嗯~”桃绯点头如捣蒜。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娘娘在六王府的眼线,往后只要六王府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要及时将消息传至长乐宫。”桃绯听得满脸迷糊。
应雪兰见状眉头紧皱,眼神像刀尖子一样狠狠剜了桃绯几下,继续道,“负责传递消息的信鸽明日我自会派人给你送去,以上我讲的这些你都听明白没有?”
六王爷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个个都想要他命呢。
这货........其实也是挺可怜的。
桃绯一把握住应雪兰的胳膊,嬉笑道,“有有有当然有啦,从现在开始,我桃。。。。。。呃。。。。。。芷小柔就是皇后娘娘的一双锐眼”拍着应雪兰的肩膀,一路慷慨陈词坚定道,“放心吧,保准给你们把人盯的死死地!”
终于送走应雪兰,是时候处理些正事了。
桃绯沿着宫殿的长廊,猫着身子,鬼祟前行,不曾想进了拐角,出来时竟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影子。
她吓得险些交出声来,被一双手按住了肩膀,熟悉的那股迦南香铺面而来,借着阴影中透出的一点月光,桃绯认出了眼前人就是华炎。
“狐狸,你怎么在这儿?”,她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道。
“你在这儿瞎逛什么?”
“狐狸!”,桃绯上前拽了拽华炎衣角,脸上挂着笑,似是娇嗔,“我在找河洛星壁啊~既然来了,嘿嘿!就一起吧。”
华炎怕惊扰到大内侍卫,便将袖袍一抽,拖着她向另一处较为隐蔽的小路走去,口中任不忘怼她一道,“土匪,为何你近来总是作妖,不嫌累吗?”
这家伙油盐不进啊!她嘴角一抽,任在一旁嗫嚅道,“我。。。。。。我不是在玩,是你说的呀,河洛星壁其中一块碎片就在皇宫,所以我才。。。。。。”,桃绯脸颊一阵绯红,显然她是编不下去了。
华炎委实拿她没法,只得耐下性子解释,“河洛星壁的确在皇宫,可你我初来乍到,目前形势严峻,我只是在提醒你,凡事小心应对,别到时候惹出麻烦,还得连累我去救你。”
我有那么笨吗?臭狐狸,真是讨厌透了!
桃绯虽在心里这般埋怨,但嘴上只怯怯哦了声,便安稳没在作死。
虽晓得河洛星壁此时置身在皇宫,却不清楚它在哪方宫殿。为了不惊扰皇宫这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口,他们只得一间一间慢慢的寻。
这夜他们几乎将整个皇宫翻了个遍,依然没有寻到关于河洛星壁的半点踪迹,罢了他们只得失望而归。
出了宫门,方想起,所谓的六王府,也只是听说,实际上他二人从未真正意义上的踏足。
桃绯懊恼地直拍脑门,“该死!竟忘了要六王府的地址。”
华炎将桃绯的笨拙看在眼里,手上动作并未停止,只见他右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白色玉简顷刻飞出。伴随着华炎不断落下的指尖,玉简上冒出一阵青烟,层层叠叠的云雾,在玉简上渐渐勾勒出一户绿瓦红墙的高门大户,只见横匾上刻着三个大字,六王府。
“狐狸,你好像真是万能的。”
“比起你的无能,本尊倒也算是万能吧。”
哼!
这臭狐狸就是夸不得,不过,今天的事........
“嗯,狐狸.......今天,谢谢你.”
华炎听得一怔,望着桃绯,眼中甚是惊讶:
“你这是做甚?”
桃绯扯着头皮,强忍着内心的不愿,闭上眼睛,将手挡住脸,语速飞地贼快道,“反正就是谢谢你了今天!”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出了一段尘雾。
站在原地的华炎,望着桃绯的背影,忽然眸光一软,竟难得地弯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