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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灾难般的初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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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末,在人才市场举办的大型招聘会现场,伊凡抱着厚厚的一摞简历穿梭在拥挤的求职大军中。最近,她疯狂地投简历找工作,希望能找到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以便毕业离校后不至于无处可去。可是,找工作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伊凡投出去的简历大部分犹如泥牛入海般杳无音信。
偶尔参加了几个面试,也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下文。虽然倍感受挫,但是伊凡仍不敢耽误任何一个招聘会,生怕会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就此错过。她费力地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踮着脚尖浏览一个挨一个的用人摊位张贴出来的招聘信息,它们就像商场里的商品一样玲琅满目,令人应接不暇。
伊凡随着人头攒动的人流挤到一个招聘摊位前,只见映入眼帘的招聘信息是一个酒吧在招服务人员。伊凡觉得并不感兴趣,于是打算继续往前寻找目标。就在她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发现坐在招聘桌子后面的几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同班同学,有冷晴、乔喆,还有迟森桓。几乎同一时间,他们也看见了她。尤其是与迟森桓的目光相对时,令她尴尬不已。
这一幕,伊凡绝对没有想到,她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这里。可是,紧接着,她就听到了冷晴主动喊她名字的声音。她扭头望去,没错,确实是冷晴在笑着叫她。她很疑惑,大学几年来,冷晴向来都视她为眼中钉,平时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一下,这会儿功夫怎么就主动跟她打起了招呼?在伊凡愣神的片刻,冷晴就已经把她拉到了招聘摊位后的一小块儿空地处。
冷晴脸上仍然化着惯有的大浓妆,她抱着双臂傲慢地上下扫视了一眼伊凡,张着血红的嘴唇怪声怪气地问道:“怎么,你在找工作啊?你那个男朋友呢,他没陪你一起来?”
“他今天有事儿,所以……”伊凡迟疑了一下答道,她不明白冷晴怎么会问起她男友?
“我看未必吧?你们应该分手了吧?”冷晴冷笑着问。
“没有,我们好着呢!我们不会分手的。”伊凡不想被她看热闹,语气坚定地说。
“哈哈哈,看来有的人仍然被蒙在鼓里啊!这都快毕业了,被甩是迟早的事儿。跟你说实话吧,前不久我开了一家酒吧,已经邀请几个哥们跟我一起合伙干了,包括你的男友甲言弱。哦,不,应该是你的前男友。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让他甩了你。他呢,没有过多的考虑,立马就答应了。你现在,无非也就是他掌中的玩物而已。”冷晴傲慢地说。
“不可能……”伊凡说。
“不相信,你可以自己看。我们今天一起出来招人,也叫他来了。他刚才去买水了,估计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你是了解他的,他要是不愿意,是不会和我们坐在一起共事的。”冷晴说完,冷笑一声就扭头走了。
伊凡此时仍然不相信冷晴说的话,感觉就像天方夜谭一样不可思议。就算甲言弱要跟她分手,也绝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她宁愿相信他所说的,让她回家是为了她好。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远远地躲到一边去暗中观察什么。她希望能通过眼睛亲自证实自己的信任没有被辜负,她不相信会看到那一幕。
时间像是跑累了的选手,突然就变得慢了起来。周围嘈杂鼓噪的环境似乎也变得安静了。伊凡紧盯着出口方向熙来攘往的人流,第一次迫切地希望不要看到某个人,这种感觉很匪夷所思。然而,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意外地出现了。只见他拎着一提矿泉水,从拥堵的人群中挤过,径直来到冷晴他们那个招聘摊位,把水放在桌子上,笑容满面地跟他们聊天说笑。
伊凡觉得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般,浑身湿透冰凉,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冷晴说的话怎么可能是真的呢?不,这一定是幻觉,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伊凡突然觉得有点头晕眼花、目眩耳鸣,手脚也变得没有任何力气。她赶紧扶住旁边的一根柱子才不至于跌倒,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三年的感情,就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吗?在现实面前,爱情算什么?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可实际上呢,永远都是从自己的私心出发而已。人的心真善变,说离开就离开,说背叛就背叛,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为什么就我这么傻?把全部的感情都交付出去,不给自己留下一点儿余地?骗子,全特么的都是骗子!
“同学,你没事吧?”一个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伊凡努力地睁开眼睛,向旁边的那位好心人摆了摆手,勉强地微笑着说:“谢谢,我没事!”此刻,其实她特别想哭,想好好地大哭一场,可是面对身处的这个人来人往的环境,她哭不出来,她不想引起他人的注意,也不想被人当成怪物或神经病,她只能忍着,把每一滴眼泪都硬生生地吞到肚子里去。
她一抬眼,远远地又看见了那个招聘摊位。他还在,这会儿功夫已经和其他几人一起坐在桌子后面接受应聘者的咨询。他的旁边坐着迟森桓,并且两人时不时地还耳语交流着什么。这一幕令伊凡觉得无限地伤感和悲哀,她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
她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明明知道迟森桓是在他之前的那个她并不想提起的前男友,为何还要在毕业前与之有所往来?有谁想过我的感受?我到底算什么?
迟森桓是伊凡的初恋,他们是同班同学,那时还是大一。他经过竞选当上了班里的副班长,而冷晴则是班里的正班长,他们俩都是本地市里的,关系自然成了铁哥们。当初,因为一些不可预见又无法解释的原因,使伊凡无意中得罪了冷晴,并成了她的眼中钉。本来,伊凡是处处遭受冷晴的排挤和刁难的,可是突然有一天,冷晴的态度变了,她极力游说撮合伊凡答应迟森桓的追求。
本来,伊凡可以对迟森桓的追求视而不见的,毕竟她还不想谈恋爱,当时也没有什么心情去谈恋爱。可是,冷晴突然冒出来在中间不厌其烦地给她做工作,使她觉得非常被动和为难。她不想和冷晴的关系变得更加恶化,但是也不想仅仅是为了讨得俩人关系的好转而委曲求全答应她的游说。
谈恋爱难道不是两个人两情相悦、相互吸引的一个发展过程吗?怎么能够为了讨好另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去谈恋爱呢?这样的恋爱岂不是对自己和对方都很不负责任?伊凡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说实话,周围的同学们有很多都已经谈起了恋爱,自己也是成年人的年纪了,可就是没有任何渴望恋爱的感觉。一直以来,心中有太多太多的困惑,它们就像影子一样紧紧跟随着你,甩也甩不掉,丢也丢不开。这些困惑无时无刻不在干扰着你,它们消耗掉了你太多的精力和时间,你却对任何人都无从说起。你也无从解脱,你甚至对它们都无可奈何。
时间长了,你对它们感到麻木,也因此很难知道真正的快乐是什么。你看到别人似乎每天都是快快乐乐的,会觉得这才是一个正常的该有的状态,于是希望自己每天也是快乐的。你的快乐源自何处?似乎什么都没有。
你不甘心,开始表面上假装自己也是快乐的。每天就像表演一样,把微笑和快乐随时都准备表现出来。可是,你并不知道,这样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你会变得越来越找不到自己,找不到自己的喜怒哀乐等真正的心情感受。你因此会变得更加困惑和焦虑,你感觉好像永远都被困在一个死循环里备受着煎熬和挣扎。你渴望打破这个死循环寻求出路,却发现根本就无从着手。
大一刚入学的那一年,校举办了每年一度的迎新晚会。本来伊凡被系文艺部选去排练舞蹈,一起的还有其他几名身高体重差不多的女生。伊凡似乎找不到不去的理由,又想也许通过一些尝试能改变一下心境,于是很积极主动地去参与排练。在排练过程中,她看似和其他女生一样在欢声笑语和汗水中度过。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晚会开始的日子越来越紧了。在一次排练中,系文艺部的部长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去掉一个人。他说,为了节目的整体效果,不得不重新进行舞步的调整,这样一来就多余了一人,如果谁不想再继续排练,可主动退出。大家都面面相觑,似乎谁也不想退出来。部长看了看大家又说,如果没人愿意退,那么就只能由他来决定那个人了。
伊凡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特别希望被点名退出的人是自己。她无法描述当时的心情。也许,她觉得对跳舞并不是真的感兴趣;也许,自从排练以来,她的开心和快乐仍然只是表面上假装出来的而已;也许,她真的觉得有点累了。总之,终于遇到一个正当的理由可以退出了,而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然而,文艺部长却点名了小芮,并要求她为了大局着想退出这个舞蹈。小芮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开始大哭大闹。她不服气地哭喊着,凭什么要她退出?她是跳得不如别人好,还是不够努力?她说,这一个多月的排练她付出的难道比别人少吗?凭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
伊凡望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芮,感到无比的诧异和困惑,她没想到小芮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同一件事,人和人之间的心情感受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差异?小芮的喜怒哀乐向来都是直接写在脸上的,一切的情绪都是那么的真真切切,似乎没有半点虚假和伪装。
这才是一种活生生的真实,人活着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可是,为什么我不同?为什么我就没有喜怒哀乐,似乎这颗心永远都是麻木的,永远都体会不到来自内心真正的感受?我到底是怎么了,我该如何做才能改变这种状态?谁能告诉我,谁能帮我解答内心的困惑?
伊凡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般,在茫茫的大地上,不知何去何从,独自忍受着漫无边际的孤独和迷茫。没有人会探知及关心她的世界,更没有人能给予她任何帮助。伊凡常常感到焦虑不安,她害怕会这样一直煎熬下去,永远都看不到任何变化或出口。
那天晚上,伊凡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看书。但是,不知怎么的,大脑总是不可控地处于游离状态,没办法集中精力。直到图书馆的时间到了,管理员开始催促同学们离开时,她才发现整整一晚上竟然连一页书都没看完。
她无奈地合上书离开。在下楼梯的台阶时,神游的大脑不知是帮了忙还是扯了后腿,竟然令主人一脚踏空,摔了个狗吃屎。等伊凡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时,脚腕儿处钻心的疼痛使她忍不住大叫起来,原来把脚崴了。她低头一看,脚腕儿处变得又青又肿。她忍着疼痛去了校医务室,经过包扎及冷敷,被医生告知至少两个星期不能活动,得好好休养。
由于不方便走路没法去上课,她还不得不请了两天假,由副班长迟森桓核实并签字。伊凡顺理成章地退出了舞蹈的排练,小芮则得以继续参与彩排及表演。在后来的晚会上,伊凡坐在观众席中观赏了这个节目,那优美的旋律和舞姿虽然很熟悉,但是又令她感到很遥远,并没有引起半点共鸣,似乎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第二学期,班里开始恋爱的同学们越来越多了,经常看见一对对的小情侣腻歪在一起,每天都跟吃了蜜糖般。伊凡对这一切都无感,既不感到羡慕渴望,也不感到厌恶碍眼,就如同看到校园里的花草树木一般,仅此而已。
她有的时候会想,人与人为什么会那么不一样,那么千差万别?有的人快乐,有的人痛苦;有的人活得真实,有的人活得憋屈;有的人一帆风顺,有的人却历尽艰辛;有的人有美好的未来,有的人却看不到希望……
这一切的不同都是由什么来决定,由谁来主宰?每个生命的背后,似乎都有一双无形的双手,它肆意摆弄着芸芸众生。你或称之为命运,或称之为上帝。总之,它永远都看不见摸不着,却有着让人无能为力的力量。而作为自己本身,又能做什么?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副班长迟森桓会时不时地接近伊凡,并找机会跟她说话套近乎。有一次,甚至邀请她进入学生会跟他一起工作。而伊凡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总是婉言拒绝。没过多久,冷晴就亲自出马做说客。她直截了当地对伊凡说,迟森桓喜欢她,希望她能成为他的女朋友。
伊凡听了惊讶不已,同时她也从没想过要在当下的境况谈什么恋爱。她觉得恋爱是一件很美好、很圣洁的事情,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两情相悦且情不自禁的过程,至少在心里上是期望的不排斥的。而她却觉得没有任何想恋爱的感觉,或者她觉得自己目前的心境似乎并不适合恋爱。
每天都要跟内心诸多的不良情绪纠结斗争,还要疲倦地应付表面上的伪装,心够累的了,哪还有什么精力和心思去谈恋爱?如果要谈,那谈什么呢?谈你那悲观消极的三观,谈你那荒芜贫瘠焦虑的世界,还是谈你那不堪回首的过去或是渺茫无望的未来?似乎在你没能把你的世界梳理的井井有条之前,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冷晴是一个不轻易善罢甘休的女孩,她想做成的事情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去达成。她给迟森桓出谋划策,帮他用各种办法追伊凡。同时,她还会逮住一切时机不厌其烦地向伊凡各种游说。她把迟森桓夸赞得天花乱坠不着边际,令伊凡也只觉得可笑而已。冷晴所谓的热心肠,使伊凡备受新的困扰。
但是,冷晴有一句话,却令伊凡觉得很有道理,并听进了心里。冷晴说,恋爱也是一种尝试或体验,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是啊,这句话似乎一点毛病也没有。不去试,怎么知道自己的心情及感受?不去试,怎么去寻找自己、探索自己?唯有不断地尝试,才有机会打破那个令人窒息的死循环,才有可能寻找到出路,你也才能有机会更加了解自己。伊凡若有所思了半天,像是想通了什么,终于决定了下来。
这是伊凡的初恋。在此之前,她仅在初中时暗恋过邻居家的一个很帅很优秀的哥哥。那时还小,什么也不懂,只会在心里偷偷地喜欢着、爱慕着对方。然而,那段经历结果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很残酷。伊凡每次一想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他那双无比惊愕的眼睛,这使她总感到无地自容、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出来。当然,她的这些心理感受,谁也不曾知道,她只有自己默默地承受,并含着泪悄无声息地把它掩埋在内心深处。
恋爱在伊凡心里始终是神圣美好的,即使在如此矛盾的心境之下仓促地步入恋情,她也要很认真、很用心地去对待。迟森桓是一个意气风发做事风风火火的男生,他精力充沛,有领导欲望,喜欢参与一切有关学生会的工作。两人在交往时,伊凡努力地把自己认为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她常常面带笑容,看起来像任何其他恋爱中的女孩儿一样甜蜜。
迟森桓很喜欢高谈阔论,他喜欢被人关注以及被人赞同或认可的感觉,他觉得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存在感。而在伊凡眼里,他却是那种爱吹牛、爱出风头、喜欢显摆张扬的人。然而奇怪的是,伊凡在跟他相处时,总是不由自主地附和他。比如,在他侃侃而谈之后,她会恰到好处的给予他赞许的回应。似乎她觉得只有这样,两个人的相处才会更加融洽。恋爱难道不应该是两个人相互了解、相互包容的一个过程吗?
可是,不多久,伊凡还是逐渐地发现了两人之间的问题。她发现,迟森桓总是以他自己为中心,似乎永远只对表现他自己感兴趣。他似乎对她的世界从不在乎,也不关心,更无意花时间和精力去了解。似乎她的喜怒哀乐以及任何观点想法都跟他毫无关系,他只是为了获得自己的恋爱体验谈了这场恋爱而已。
有时伊凡试着跟他聊聊自己认为还算积极乐观的想法或观念,可是他却从没有耐心听,总是很快就打断她的话,要么反驳她,要么引导她,似乎他永远都是真理,永远都在别人之上。伊凡总是哑口无言,想说的话再也没有兴趣说下去,她只有继续迎合他,微笑着点头赞同他的言论,以此尽快结束这段谈话。他永远都在谈论他自己,这让伊凡觉得两人似乎始终在两个世界里,精神上无法交融汇通。
更可悲的是,伊凡还总是一味的去迁就他、投合他。她似乎始终都在避免与他人发生任何冲突或不愉快。在与他人来往时,与之融洽相处,似乎成了她永远都在追求的一种状态。似乎也只有这种状态,才能让她与人相处时感到心里安全、踏实,不着慌、不畏惧。可是越这样,她就越找不到自己,就越觉得心累,甚至有时会感到心力交瘁。
终于有一天,伊凡因自己那无可奈何的应付心态而崩溃,单方面结束这段恋情,而无法给出任何原因。那天,班里组织大家一起去郊游。晚上,玩了一天的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回到事先预定好的旅馆中休息。食宿问题是由几位班干部一起协商安排的,基本上是以宿舍为单位分组的,男生、女生会分开来。伊凡领到房间牌时已经是最后几个同学了,那时天也不早了,她急匆匆地去找房间,想赶紧洗刷完毕好好休息下来。
当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进去时,发现房间里很安静,光线也很昏暗。她还在想,怎么大家都睡下的这么早?平时在宿舍里可不是这样啊!当她反手关好房门的瞬间,迟森桓突然穿着白色浴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头脑中一阵犯迷糊。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是她走错了房间?正当伊凡在疑惑犹豫之际,迟森桓迅速走了过来。他一手撑在门上,另一只手环腰抱住了她。他炽热柔情的目光在伊凡的脸上、身上肆意游走,像要冒出火来。
“今天玩得还开心吗?”迟森桓轻柔地问道。面对他如此亲热的举动,伊凡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她竭力想组织一些合适的语言来应对这种尴尬的状况,好令场面能缓和地度过。谁知,还没等她开口,迟森桓的嘴巴就贴了上来,紧紧地压住了她的嘴唇。令她更加想不到的是,他的手同时也放肆起来。
那一刻,伊凡像块木头般呆住没有动,嘴唇也紧紧地闭着,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从来没有预设过会有这样的情形发生,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是,在伊凡的感觉里,它们就像枯树枝划过一样,丝毫没有引起身体上以及心理上的半点涟漪。对,就是没有任何的感觉。没有快乐甜蜜,没有激动心跳,没有脸红羞涩,甚至连愤怒耻辱的感觉也没有。心,就像死了一般,连一丁点的跳动都感受不到。
为什么会这样?伊凡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崩溃。没有任何心情感受上的变化,意味着她不能按照原本该有的喜怒哀乐去做出相应的真实的反应。平时,对外总是用自以为恰到好处的假装出来的样子示人。谁知,当你遇到连假装的样子都不知如何去做时,你该怎样接受这样的自己?
接下来,迟森桓更加过分。伊凡被他一系列意外的举动弄得更加不知所措。她仍在纠结于自己那颗麻木到死寂般的心。她希望自己的心能有一点点的变化,要么感到羞涩期盼而去迎合他,要么感到侮辱愤怒而去咒骂他。可是,什么都没有!那颗似乎永远被封死的心仍然什么变化都没有。难道连这种事情,都要装模做样吗?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活死人一般,只有躯壳,没有灵魂。她绝望至极。
伊凡使出最大的力气把身上这具沉重的枯木般的躯体推开,她面无表情地坐起来,抬眼却看到了对面墙上的镜子。蓬乱的头发,散开的衣扣,一双空洞无神、绝望无助的眼睛,就像两扇通往深渊的洞口一样,挂在那张憔悴不堪的脸上。它紧紧地盯着你,似乎发出近乎绝望的求助,而你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难道这就是自己吗?明明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她机械地把散开的衣扣系上,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低声抽泣。
迟森桓站在一边开始变得局促不安,他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却突然哭了起来?难道是自己太过鲁莽了,还是太过于着急了?他只有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以缓解心里的不安和慌乱。伊凡还是不停地低声哭泣,她哭得很压抑、很克制,并没有朝他发脾气,也没有任何埋怨或责怪。这令他更加不知所措、不知所以。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可能有点冒失了,你别哭了行吗?我……我原以为我们已经水到渠成……”迟森桓结结巴巴地说。
“我再也受不了了!”伊凡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脸上挂着泪痕,弱弱地吐出了一句话。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今晚不该这样对你……但是,我以为我们……也许,你太过保守了……你看,咱们其他同学谈恋爱的,有的刚在一起俩星期就上床了,有的快的几天就上了。你……你看咱俩,都谈了两个多月了,也才只牵过手而已。其实,咱俩是进展最慢的了……”迟森桓竭力为自己辩解着。
伊凡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言论觉得很不可思议。什么叫别人有几天就上床的,我们算进展慢的?你迟森桓谈恋爱就是为了和女孩儿上床的吗?是不是上完就算谈完了,再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把她甩掉,然后再物色下一个想上的对象?怨不得你无意走进别人心里,原来你只是玩玩而已,根本就没有任何诚意。你把女孩儿们当成什么,你把恋爱当成了什么?你不觉得你这样是有问题的吗?原来你的世界也是一片混乱,甚至更加污浊。
也许,每个人的世界都有他的问题所在。可是,我实在无力去探究他人,面对自己的世界都已经身心俱惫了,再也没有任何心思和精力去和人争论什么。再也受不了自己的一切纠结和假装应付的心态,再这样下去会越发的厌恶自己。“再也受不了了!”伊凡丢下这句话,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房间,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想尽快逃离那个环境,她无法想象如此这样的自己该怎样继续存在下去。
伊凡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这段恋情,没有刻骨铭心,没有甜蜜美好,根本就是一场灾难,一场任何人都看不见的灾难。她每次一想起那段时光,就觉得浑身发冷,似乎总有一双无助又绝望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而你却又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无穷无尽的煎熬和折磨,最后不得不仓惶地逃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