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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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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爆爆很快就有了个“小修补匠”的外号。
因为她天天跑到马戏团的帐篷里,叮叮当当地弄出些动静来。
马戏团有很多废弃或破损的道具,爆爆就用这些垃圾重新造出新玩意儿。
会放电的小剑、自己动来动去的牙齿、能放烟花的鱼等等,她的想象力天马行空,而在这儿,没有人指责爆爆的异想天开。
“Ladies——and gentlemen!”
帐篷里,杰克反反复复的说着这句话。
爆爆每次转头,就能看到他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扯着嘴角上扬,像是准备着一次大型表演的开场。
杰克可真是个很奇怪的糟老头子。
她想。
但是她原谅他了。
因为她也喜欢看表演。
只是这表演到底什么时候开场,爆爆快没耐心了。
她等不及地问,杰克却注视着化妆镜里倒映出来的金属圆桶,湛蓝的瞳孔像是泛起奇异的光。
“快了。”他说。
爆爆撇了撇嘴,低头就将做好的“小胡子”玩具砸到了地上。
砰地一声,“小胡子”裂开,从里头蹦出一个屁股点燃冒烟的尖叫鸡。
咿——呜!
杰克用脚踩上去,尖叫鸡发出滑稽的声音。
爆爆很快又被他给逗笑了。
一场玩闹结束,杰克出了帐篷。
爆爆重新修理起“小胡子”。
中途她想起什么,目光移向杰克化妆镜对面一个个摆放垒起的桶。
那儿始终散发出有些刺鼻的异味。
杰克说那都是废弃的化学用品,有毒,也不让她碰。
可爆爆经常看他用那些五颜六色的化学液体往自己脸上画,脸涂的雪白,嘴涂的血红。
杰克那些东西,分明都是颜料!
小气鬼!
还不让她用。
爆爆从来不是个爱听话的乖孩子。
她每次趁杰克不在的时候,就手脚并用地打开严实的盖子,偷笑着用这些“颜料”给自己的作品加上五颜六色的图案。
真是漂亮极了。
爆爆满意地举起手里的“小胡子”,对着灯光照来照去,嘴里发出咯咯地笑。
用“颜料”涂抹的线条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爆爆灵光一动。
她有了个新点子。
杰克一定会喜欢的!
*
杰克走向马戏团的停车场。
“嘿嘿嘿!”马戏团聚在一起抽烟的演员们,用手肘互相戳着对方,眼里尽是不怀好意。
“那可怜的小子来了。”
“啧,”身材高壮的马尔库弹开手里的烟,“小丑一样的家伙。”
“正好在赌场输了不少,去找那个小子弄点零花钱。”
“哈哈哈,走走走!”
“一会儿得看马尔库你了!”
“那小子不会吓得尿裤子吧?”
“等着吧,哈哈!”马尔库得意的笑。
他甩了甩胳膊,朝那道瘦弱的背影走去。
“嘿,小丑!”
杰克恍若未觉,脚步继续朝停车场那辆大卡车走着。
马尔库面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周围还都有同事瞧着呢。
“小丑——杰克!”
一只脏手重重地摁在了杰克的肩膀上。
杰克顿了下,回头。
“噢,马尔库。”
“你有什么事儿吗?”
“装什么傻?”马尔库吭哧地张大了鼻孔。
“把兜里的钱赶紧拿出来!”
杰克摇了摇头,“我没钱。”
“马尔库,上次你找我借的100刀还没还呢。”
“还有上上次,你因为诺伊……”
“说什么呢你!”
马尔库的神色立马变得紧张起来,打断了杰克的话,他脸色极为难看。
“别磨蹭!团长刚发的奖金呢?”
杰克沉默了会儿。
“……这笔钱不能给你。”
哟!
杰克·纳皮尔说不给呢!
周围同僚们的目光下意识放在了马尔库身上。
这让马尔库认为自己没面子极了,他举起拳头,眯起眼睛,面露威胁。
“你是想挨揍??”
杰克皱起了眉头,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挨揍!哈哈哈哈!”
不合时宜的病又犯了。
“你又笑些什么!?”
“揍的就是你这个疯子!”
怒火瞬间被点燃,偌大的拳头朝杰克袭来。
……
杰克很早就在马戏团了。
他从不合群,也没有朋友,瘦的跟个骷髅似的,还经常诡异地大笑。
他说他停不下来的大笑是精神疾病,但没有得到丝毫的同情。
比得了疾病更糟糕的是,
人们希望你装成没得病的模样。
没有人在乎你的病。
人们只在乎你的病会不会妨碍到他/她。
如今的哥谭市,所有人都本能地在恃强凌弱。
杰克在马戏团是蚂蚁一样的存在。
被嘲笑是常态,也逐渐变本加厉。
尽管马戏团里的人也只是社会底层,但在杰克身上,他们能找到些许优越感,仿佛这样,日子就不那么苦了。
杰克一直没被团长赶出去,是因为最脏最累的活总需要这么个苦力来干。
当马戏团收益骤降,团长不得不承接一些化工厂垃圾处理业务来赚取外快时,和臭气熏天的化学液体打交道的,也是杰克。
……
杰克右眼眼眶青紫,抹掉鼻血,坐上了运送化学液体的卡车。
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声的笑着,握住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眼底压抑的猩红几乎快要遮掩不住。
油门一脚踩了下去,卡车驶出了马戏团。
远远地,他似乎看到马尔库和马戏团同僚们勾肩搭背地,走在人迹罕至的偏僻小巷。
杰克想起了爆爆。
粉色烟雾搭配着血腥味,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脑海充斥着闪回似的画面,控制不住的大笑让他面目逐渐变得狰狞,脚紧紧踩住了油门。
……
从有记忆以来,因为疾病,杰克就像是被剥夺了快乐这种情感。
就连他笑起来的时候,都是窒息而痛苦的。
他想让自己变得开心,发自内心的快乐。
自从接手了处理化学废料的工作后,他似乎能感觉到一点快乐了。
就像是那一次,有一只老鼠偷偷爬进了他的玻璃罐里,里面装着闻起来像蛋糕的强硫酸。
这是他的第一个作品。
他短暂地感觉到了快乐这种情感。
但他很快地压抑了下去。
因为人们都在尖叫着问,是谁将强硫酸做成了蛋糕的味道,又是为什么如此残忍,让老鼠融化的画面通过玻璃罐展示出来。
杰克不明白。
这难道不好笑吗?
……
杰克现在又短暂的感受到了快乐。
他停下了卡车,查看被碾压成肉饼的马尔库。
“救……救命!”
微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还有人活着?
杰克转过头,长腿跨过马尔库,脸上浮现出害怕的表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他说着,悄悄从驾驶座底下拿出来一把扳手。
沉闷如砸西瓜一样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