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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吃烤鱼拔剑相向 ...

  •   上山后,夕阳已坠,天空是一种奇异的青蓝色,使人如入梦境。
      可惜的是沈苏楠与叶尘二人都无心赏景。叶尘斜靠在一座假山后,闭目养神。沈苏楠蹲下身子,一手托颔,一手缓慢而有节奏的轻敲地面,作苦思状,不时发出啧啧,哎哎声。
      难道真要动用大杀器了?不行,我修为尚浅又无有经验,倘若……那可就要家毁人亡了。
      沈苏楠心中思忖万千还是毫无头绪,这时,叶尘躬身攥住了他的手,拉他起身,沈苏楠才发现叶尘有着一双很好看的手,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柔韧且充满了力量感,暖一点一滴得传了过来。
      叶尘的另一只手竖起无名指,放在唇前,作噤声状,目光中的狡黠沉稳使沈苏楠不由自主得将自己交给他安排。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叶尘从青莲灵池中抓了一条无比珍贵的五色灵鱼,掐了片青莲叶,一朵青莲花,甚至自己还鬼使神差得搭了把手。
      自己这是怎么了?沈苏楠苦笑。又被拉着一路奔进了自己的寝室。一路上不可谓不曲折复杂,沈苏楠才发现,叶尘对于蜀山的路十分熟悉,完全不像头次上蜀山的人。
      他身上的迷好像越来越多了。这也不排除他记忆力超群,方向感极好,走一遍就记住了。
      不出所料,叶尘带他进了那个“大杀器”,终于松开了手,沈苏楠在心中隐隐品出了一丝留恋。
      随后就见叶尘一本正经得洗锅,洗燥,洗碗洗盘子洗筷子,一本正经得用刀正式了结了在他手上不断扑腾的灵鱼生命,一本正经得给它剖腹,去鳞,去内脏。
      “大杀器”内满地鲜血,沈苏楠才意识到,再珍贵,再有灵性再沾多少仙气的鱼也是鱼,是可以吃的。
      沈苏楠认为叶尘的厨艺应当是很好的,他没见过别人料理鱼的样子,却固执的认为叶尘的方式应当是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花里胡哨的食物。就是不放盐好吃么。
      叶尘先将莲叶与叶柄分离,他将叶柄削去一层皮,只留芯子备用。将莲叶捣碎成浆糊,部分抹在鱼表面,部分抹在鱼腹内。取莲花内莲蓬剁碎,取天然泉水少许,熬成莲蓬汁,装入三片莲花瓣中,也不知他是怎么裹得,密不透风,一滴也渗不出来。将莲花蓬汁包放入鱼腹中,用已剩下的花瓣为针线将它缝好,不留一丝空隙,接着从鱼背一处插入莲叶柄芯,架在灶上,以叶柄皮为燃料,烤了起来。
      他的十指灵活地翻飞着,白皙的,修长的,在空中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那熟练的手法使沈苏楠觉得极为熟悉,似见过不只一次。
      那叶柄皮还挺耐烧的,过了约十来分钟,火力仍没有衰落的迹象,也不知那鱼烤得如何,绿乎乎的一层使他既闻不到什么香味,又看不到什么色泽变化。
      沈苏楠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看着叶尘,并未注意到叶尘已划破自己的手指,任血液浸透鱼身。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动作会令我这么熟悉?究竟在那里见过?在那里?
      鱼烤好时的味道果然不负那花里胡哨的操作。
      将绿色的莲叶浆糊抹掉后露出的是雪白的鱼肉,拆开莲花线后,沈苏楠奇异地发现鱼腹内空空如也,莲花蓬汁包不见了,只有同样雪白的鱼肉,大约是被吸收掉了。
      叶尘将鱼分成两份,一份递与沈苏楠,一份留给自己,沈苏楠接入手中,只闻到淡雅清新的莲花香,极淡又是真实存在的,如舌尖上那种一触即化的质感,鱼肉的香气,花的香气,还有隐晦的腥锈味沁入心间,唤醒了沉睡的梦境。
      “我好像吃过这种味道。”
      “哦,是吗?”
      迷离,甜蜜。
      “不过,想来也是我的错觉,毕竟蜀山可没有人敢吃五色灵鱼。”
      “那倒也不好说。”叶尘说这句话时眼神飘向了远方,似想起了什么往事。
      沈苏楠口中虽说是错觉心中却笃定着自己一定吃过那种味道,那种层层叠叠的熟悉感,怎么会是巧合呢。
      “你这鱼如此好吃,下次错过饭点也用不着担心了。只是五色灵鱼委实稀罕,吃多了我怕是要折寿。”沈苏楠戏道。
      “实际上我不但鱼做得不错,其它东西也是能勉强一尝的,听说蜀山道仙梅花香奇异,沁人心扉,拿来煮粥不知味道如何。”
      沈苏楠听了激灵灵打一冷战,太可怕了,全天下就一株的仙梅,被现任门主当命根子保护着,看都不许人看,他竟然想吃!嗯,默默拉开距离。
      吃饱上床睡觉,沈苏楠觉得自己困到一沾枕头就能睡着,又偏偏忆起叶尘的笑,一遍遍,缠绵不清……
      明月高悬,月色入户,不知是几更天了,叶尘静静站在沈苏楠床前不知站了多久了,纠结温柔苦涩不甘惆怅使他有些痴了。
      只是别无他法。
      叶尘又笑了,笑容轻柔,如他手上正结的印结,正施的法术——入梦咒——确保沈苏楠不会半夜醒来。随后给自己施了个变身术,又在自己床上留了个自己模样的人偶,穿墙而出,向着远方一座高塔掠去,轻柔灵动,不发出半点声音。
      藏书塔最顶层,蜀山禁地。
      万年历史,沧海变桑田,又岂是区区几本史书能承载下的,寥寥一笔,万人敬仰,寥寥一笔,万人唾弃,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叶尘将头向后微侧,将快溢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合上手中的书,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思绪万千。
      缓缓走出了藏书塔,叶尘站在这高峰上,头顶灿烂星河,脚踏巍巍青山,星河永恒,只是不知万年之后可是青山依旧。史书之上,又是如何?
      许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许是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许是夜风吹起了他的衣袖,吹动了他的发丝,那种纸醉金迷的感觉已将他浸透,甚至屏蔽了他的心智,他的警惕性。
      叶尘忽然感到了一丝疼痛,一丝鲜明的疼痛,从他脖子处传来。一根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细丝悄然勒住了他的脖子。
      叶尘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层细密的冷汗浮现全身,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得开始颤抖,他还不能在这里暴露,更不能死在这里。
      他的手缓缓地抬起,缓缓向上伸去,触上了脖颈处温热的液体,那是伤口缓缓渗下的血。随后,便摸到了那条细丝。饶是触到,丝的锋利已划破了他的手指,那丝想来也是不可多得的宝器。
      忽然间,他又笑了,笑得很是开心,甚至想笑出声来,他在喜悦,在兴奋,而执丝的人却在恐慌,纠结。
      丝在发颤。
      执丝的人在发颤。
      叶尘的一根指甲从丝绕成的圈内穿了进去,付出的代价是丝触着的旁处的肌肤被割得更深,血流得更快。
      不过,不妨事,他的指甲轻轻一划,那不可多得的宝器已被他划断,就在线即将收缩的一刹那,叶尘的拇指与无名指已捻住了那根丝,动作行云流水,天衣无缝,给丝的主人一种他的丝仍勒在叶尘脖子上的错觉。
      叶尘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极有信心的,那个人是如何将丝缠在他脖子上的他的确不清楚,不过根据丝的绷紧程度与颤抖程度,他知道那人离他仍有一段距离,这个距离,逃跑管够。
      就在他算计好时机与逃跑路线时,一只陌生又熟悉,柔软冰凉的手搭在他的肩头,抚上他的脖颈,一把剑已抵住了他的后心。
      这时的叶尘心中终于有了高手相交,惊艳的感觉,如果说前一次的细丝是他在警惕性不高时找了旁人的道,这次对方的的确确在他警惕性最高时再次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只不过因为是他,便是他吧。
      叶尘没有惊慌,他知道了那是谁的手,那只手曾经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现在也是。
      “苏楠。”宠溺的,像曾经唤过千百次一样,叶尘脱口而出,像那只手抚过千百次一样,他毫不拘束,像笃定剑不会伤他一样,他握住了脖颈处的手,轻柔地,小心地。
      “断了你的灵丝是我不对,我有空一定用星星把他补好。”语气温柔像在哄一个要吃糖的孩子。
      “你的手很冷,莫要着凉了。”
      的确,那人就是本该陷入甜甜梦境的沈苏楠。
      暖仿佛是流动得,从叶尘的手上流啊流啊,顺着沈苏楠的手,手臂,流到心脏内,仿若两只手天生就该搭在一起,传递,共享温暖。
      如寒夜中的人们突然进入了一间温暖的小木屋,也会被暖流包裹而颤抖,甚至会留下泪来。
      沈苏楠也在颤抖,颤抖到以至于剑也拿不稳,他练了十年的剑呀。
      “当啷”,长剑落地,血花在叶尘的背后绽放。只是疼痛,仿若未觉。
      沈苏楠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整个人快瘫倒,大脑成了一片浆糊,任时光流逝。叶尘的手始终有力地握住他,沈苏楠忽然想让这一刻成为永恒,因为那一刻,他的立场不需要是蜀山。
      风凉,心凉,可惜又不可惜的是叶尘握住沈苏楠手的那只手突然发力,将沈苏楠往自己方向一扯,随即一转身,同时脚尖踢起地上的长剑,另一手接住剑,体位顺间交换,长剑也稳稳架在了沈苏楠的脖子上,双脚将沈苏楠双脚完全卡死,叶尘似乎不放心,握着沈苏楠手的那只手顺便点了附近的穴道,拿剑的那只手微向下沉,用剑柄点住了沈苏楠另一只手的穴道,随后方腾出手给沈苏楠施了个束缚咒。
      长夜漫漫,大梦谁先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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