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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血海飘香 ...

  •   沈苏楠迫不及待地从屋旁的水缸内引出一个水球,手指连动,水球就变成了一个方形的冰盒,盒子的底部还有几个小孔。
      他将包子放在盘子内,用碗罩住,放进盒子,道:“人碰冰会觉得冷,是因为冰要融化,吸收人体内的热,现在冰会吸收包子的热,,包子就会比较冷,使包子变得不能吃的物质不容易活动,因此包子能放很久。”
      这番现代化的解说,沈苏楠也没指望叶尘能听懂,叶尘却道:“我明白了,这也是冬天食物总能比夏天放得久些的原因。”
      “叶兄聪明,孺子可教。冰会化成水,几下几个小孔就是排水的。”
      “果然妙哉。”叶尘眯起眼,微微笑道。
      沈苏楠已经拿起一个包子啃了起来,就在他刚刚咬下一口时,瞬间脸色大变,强烈的反胃感涌了上来,差点把那口包子吐出去。
      叶尘不以为怪,慢吞吞道:“我有两件事要告诉沈兄,一是不知沈兄有没有听过路边李苦的故事,那老丈卖包子的地段那么好,怎么就没人来买了。二是节约光荣,浪费可耻。”
      沈苏楠木讷着一口口咽着包子,流出两行清泪。自己买得包子,含着泪也要吃完。
      叶尘笑嘻嘻地看沈苏楠把一个包子吃完,给他递了一碗水,道:“谈些正事吧,放眼望去,这金陵城表面万般繁华,倾式皇朝国力渐衰,外强中干,西有夜国虎视眈眈,北有胡奴为患,那两儿可是隐忍了三百年了,时刻打算着吞下大倾,如今适逢邵帝病逝,其之子倾远江不过是个十六七的毛头小子。朝堂上的人个个狼子野心,对于皇帝来说个个是一尊尊大佛,为了敛财,得权,铲除异己,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特别是那二位。金陵城的歌舞升平不过是暗流涌动罢了。”
      沈苏楠听着,心中已有算盘。
      叶尘的眼渐渐亮了起来:“我想以倾远江的名义,一统这江山。”
      果然。

      十日后早朝。
      朝堂上一片静默,不止静默,这气氛简直凝结得掉渣。
      站着的诸位大臣包括昔日跋扈专权不可一世的丞相鹤渊规规矩矩得连头都不敢抬。只有两人除外,一个人跪在龙椅前,一个人坐在龙椅上。
      谁也不知道,龙椅上那位的目光是如何从怯懦变得犀利,他的脸色如何从慌张灰败变得嚣张傲气,他的身段如何从笨拙变得挺拔。
      那个昔日废柴无能的倾远江如何具有今日君临天下的威严。
      只一眼,轻漫挑衅,威严逼人,便震住了百官。
      只一眼,就再没人敢瞧第二眼。
      颇可惜的是,不长眼的人也是有的,有几个跋扈惯了的,又想在朝堂耍耍威风。
      “倾……倾远江,你这小子,才做了几几天皇帝,威风了不少,上次问你要的两根玉带,还没给我送过来,今天,把你身上的一条先给我。”开口的人想做出一副和平常一样调笑的语气,略微发抖的声音显然失败了。他是先皇后的亲弟弟,国舅爷,官拜八王,八千岁的熬知,与丞相鹤渊狼狈为奸,在京城中的势力如日中天,放肆惯了。若是平日,这个皇帝只能双手乖乖将玉带奉上,可惜的是,今时不是平日。
      一个不信邪的,倾远江的嘴轻撇了撇,对皇帝都能直呼其名,看来这个皇帝是真的很失败啊。
      “国舅好大的胆子。”龙椅之上人的语气不像是要问责,反而是玩笑,带着些许亲近之意,熬知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谁知龙椅上之人将首微微一侧,继续道:“跪下。”一字一顿的,缓缓的,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机的,他原本半睁半闭的眼眸中只有慵懒,眼帘抬起后,那种不屑的鄙夷,残忍的笑意,连同不容置疑的威严如被一叶障住的泰山,显露出来了。
      两腿一软,熬知跪了下来,怎么回事,这小子……
      直到抵在他咽喉的剑打断了他的思绪,一柄冰凉的,出现得不着痕迹的剑。
      血……渗出来了吗?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熬知一边颤抖着告饶,一边惊恐地向堂下党羽使眼色。
      “陛下,您饶过他吧,他犯了多大的错,也是国舅。您要是……于伦理不符。”说情的是丞相鹤渊。
      “哦?丞相说情连跪都不跪,是忘了怎么跪吗?难道朕杀了这区区逆臣,还会受天下口伐吗?”前一句缓而温和,后一句冷而含讽。
      鹤渊刷得流出一道道冷汗,一个能一手遮天,将天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有许久没有流过这种汗了吧?
      也很久没有被逼着跪下了吧,感受恐惧、压迫了吧。
      突然有一天太阳不会落下,那可怎么办呢?
      卖蜡烛的人怎么办呢?

      “哧!”龙椅上之人轻笑一声,笑容久久不消散,鬼魅而邪气的,残忍而欢愉的,伴着喷起的殷红的血,沙哑的嘶嘶声,连同那柄沾了血后更加妖冶的剑,化成了黑暗。
      死人是看不到光的。

      血。
      令人亢奋的血。
      令人疯狂偏执的血。
      满堂文武开始惊呼。
      “知道吗?握住一个人的命,对他而言,你就是主动,其他再多也是没用的。”龙椅上之人舔了舔嘴唇,看着瘫在地上的鹤渊笑着说道,笑容残忍得病态,眼神,轻蔑得像在看一坨让人不屑的垃圾。
      还有兴奋,嗜血的欢愉。
      皇帝退朝了,穿着的沾血的明黄皇袍下,露出一片深蓝的衣角,如星空般深邃的蓝。
      如龙椅上人的眼睛。

      风吹动了沈苏楠凌乱的发丝。
      沈苏楠站在一处偏殿前,斜倚着朱红色的阑干,穿着往日的一身白衣,青丝如墨衬得他衣白胜雪,琼楼玉宇衬得他眉目如画。
      叶尘瞧着这样的沈苏楠有些痴了。
      沈苏楠笑着向他走来,浅浅的笑,却与他平时礼貌性的笑容无甚不同,甚至他的眉头是微微蹙起的。没有一丝扳倒熬知,替代皇帝,踏出第一步的喜悦。
      叶尘下意识地闪躲着自己的目光。他害怕见到这样的沈苏楠,他不愿直面这样的沈苏楠。
      沈苏楠走到他跟前,张开双臂拥住了他。叶尘心头的雪扑簌簌落了下来,温和的身躯及无比熟悉的气息勾得他想发疯。
      沈苏楠踮起脚,捧着他的脖子,凑到叶尘耳边道:“你做得,过了些。”
      “我……”叶尘想要反驳,沈苏楠打断了他: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可以说得更具体些。那些人的命在我心中一文不值,我也不在乎他们是谁杀的,反正他们也该死,我同样不反对你杀人,我支持你杀了他们,甚至我可以帮你动手。”他顿了顿,有些痛心得道:“你杀人时是以一种怎样的态度呢?”
      迷醉于尸山血泊比迷醉于金钱可怕多了,当血液像毒品一样刺激一个人兴奋时,那个人……
      那个人一定很可怕吧。
      风吹吹散了沉默,吹来了死亡的预兆,今夜会绽放多少血花?
      “我不会的,我向你保证。”
      但愿。

      第二日的早晨,丞相鹤渊的脸色着实灰败得可怕,疲惫颓唐溢于言表,头发也花白了不少,俨然一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人。
      像他这个混迹官场数十年,拿捏情绪的老行家,也无法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这也非怪事,若是自己安插在各个大小官员的府中的细作一夜间被拔除,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堆放金银财宝的库房内一切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派去皇宫“变天”的属下的尸首在自家院子中摆成了“你以为京城你还做得了主吗”几个大字,能来上朝的话已实属不易了。
      也不止他这样野心勃勃的大山,那些为官不忠,欲谋私利的小虾米们也被清剿了一番,不好受极了。
      叶尘是深谙治国的一些道理的,那些小虾米们他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夜国胡奴也在暗中蠢蠢欲动,若使朝中根基不稳,他纵是再有谋略,明理治世,也是回天无力了。
      “陛下,该立后了。”
      当鹤渊这样开口时,隐在殿中的的沈苏楠大脑嗡得一下,险些栽倒。
      立后。十七岁之前立后,是倾朝自建朝就有的规矩。
      怎么办吗,倾远江离十七岁生日还有多久?叶尘岂不是要代替倾远江立后。
      行礼……洞房。
      沈苏楠扭头看向叶尘,叶尘那张化成倾远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反而到:“甚好,众卿安排下,丞相的女儿雅兰最好。此事也不宜再拖了。”
      沈苏楠脸色苍白得扶着墙踉跄地走了出去。

      你一定不会的,你一定是有自己的计划……
      你为什么不会?
      ……
      “你真打算娶丞相的女儿?”沈苏楠问,尾音是带着颤的。
      “嗯。”叶尘似乎没发现他语调中的寒意,继续道:“正好,皇姻坊的嫁衣也终于用得上了。”
      那嫁衣——是沈苏楠喜欢的。
      可成大事者,不会在一件嫁衣上计较吧。
      但那嫁衣——的确是沈苏楠很喜欢的。
      沈苏楠有些想哭了。

      大婚之日定了,日子又一天天近了,皇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叶尘似乎也融入这气氛中了,一提起立后有关的事,他都是带着笑的。只有沈苏楠仿佛处在另一个世界中,冷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叶尘对他的冷一无所觉。
      真是让人心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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