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枪手》牛逆慌

5、如果·爱，甜蜜蜜

　　看好了房，甄香恨不得当天就搬过去住，但是考虑到多住一天得多花一天的钱，她又忍住了。
　　白天的伤感早已烟消云散，现在满心都是对独立生活的畅想，她火速打包好行李，然后一会儿上淘宝搜要买的日用品、厨具、餐具、食材，换一个新地方住，什么都想买新的；但是一会儿又看看银行卡的余额，想到要一次性支付4000块，感觉像要被别人割走一块肝似的。
　　她把这感受说给李远听，李远说没事，你年轻，肝割掉了还会长。
　　甄香被逗笑，虽然心里更担心的是，付完房租，就剩几百块钱的生活费，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下个月发工资。上大学已经花了父母和姐姐不少钱，现在毕业了就坚决不能再问他们要了，其实，从她第一次拿到电视台实习工资开始，她就已经没问家里要钱了，只是父母和姐姐总担心她没钱花，每个月还是会给她打，手上这笔钱就是这样攒下的。
　　第二天，甄香早早地就醒了，有多早呢，凌晨四点半，新一天的太阳大概才照到日本吧。她想努力再睡会儿，毕竟第二天要上班，如此清醒地度过大好周末的大好早晨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可是越想睡越睡不着，脑子里像有一部电视机，一会儿放这个台，一会儿换那个台。
　　甄香总体来说是个无忧无虑、乐观开朗的人，平时都是说睡就睡，睡眠质量巨好，极少做梦，就算做，也都是能把自己笑醒的美梦。上大学这四年，几乎没有失眠过，除了每次放假回家前一晚，还有每次和李远见面之前。没想到，搬个家也会兴奋成这个样子。
　　甄香不想虚度光阴，便打开电脑，找了部老电影《甜蜜蜜》来看，看完心里凄凄落落，爱情是什么呢？李翘对黎小军其实不算爱吧？如果爱，怎么会选择豹哥？对豹哥，更谈不上爱了，她并不爱别人，她爱自己，爱富足安稳的生活。如果是我，我……我也不知道会怎么选，毕竟我不是李翘，我遇到的也不是黎小军和豹哥，我遇到的是李远，到现在为止我对李远的感情是爱吗？应该只是喜欢还算不上爱吧，至少是没有那么深刻的爱……
　　很显然，这是一部引人深思的好电影，激发了甄香继续探寻爱情真相的热情。甄香又看了一部陈可辛导演的爱情题材电影——《如果·爱》，这是一个更加残酷的爱情故事，不，甄香觉得这根本就不是爱情故事。如李翘一样，孙纳爱的也不过是自己，是耀眼的名利、是浮华的物质。林见东本来是爱孙纳的，但是屡遭背弃之后，由爱生恨，一度把爱情当作报复的工具。所谓爱情被现实击败，不如说是这是个没有爱情的现实。爱是包容、是支持、是成全吧，甄香终于总结出了自己的爱情观。
　　从沉思中醒来，甄香才发觉阳光已经穿过缝隙赶来床上催促自己起床了，她习惯性地按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昨晚是靠着玩手机把自己玩睡着的，忘了充电。她赶紧充上电，去洗漱换装，然后下楼准备买份烤冷面回来吃。
　　甄香边走边回味着刚才看的电影，想着一会儿要推荐李远也看看，两人可以探讨探讨。
　　“美女，一起吃个饭呗。”一只手搭在了甄香的肩上。
　　甄香吓得反手就是一巴掌，随即弹出两步远，大喝：“你干嘛？！”
　　然后意识到刚才的声音很耳熟，定睛一看，是李远！
　　怎么回事？我是在做梦吗？这人是李远吧？我刚才的反应跟晏纤阿在地铁上好像一模一样吧……
　　李远揉着下巴，走近：“嗯，身手不错，我不用担心你被欺负了。”
　　甄香愣愣地看着：“真是你？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来干嘛？”
　　“你电话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
　　“我去，害我在这儿苦等了俩小时！”
　　“啊？你……谁让你不提前跟我说呢？”
　　“想给你惊喜呗。”
　　“嘿嘿嘿……怪不得我又失眠了呢。走，姐请你吃大餐去。”甄香大手一挥，勾着李远的肩往外走去。甄香身高一米七一，两人站一起能看出她刚好到李远的耳廓顶处，但是不站一块儿，简直分不出谁高谁矮，毕竟女生更显个儿。
　　甄香本来打算带李远去食堂，结果被李远拽进了西街的一家西餐厅，让甄香尽情点。
　　“随便点？”李远之前有快半年没发工资了，突然跑来北京不说，言行居然还这么豪迈。
　　“想吃啥点啥。”
　　中奖了？还是捡钱了？话到嘴边，甄香还是咽下去了。之前李远每次发工资，都会第一时间向她报喜，既然他没说，那肯定不是发工资了。难道是问别人借的？这也太没必要了，为了帮我搬家，特意请假来北京，既要扣工资又要花路费。可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她真的好开心。算了，不能张口闭口地提钱，好好珍惜这难得的相逢的时光就好了。
　　甄香和李远的口味差异很大，她是重度肉食爱好者，李远基本只吃素，她喜辣喜甜，李远却爱酸味和苦味，她不喜欢面食，李远恰好相反……所以两个人吃饭都是各点各的。甄香义无反顾地点了份黑椒牛肉焗饭，李远点了番茄意大利面，一份沙拉，还有一份牛排和小吃拼盘。
　　“你也变肉食动物了？”
　　“是啊。”
　　“吃得完吗？”
　　“小意思。”
　　结果，李远只吃了意面和沙拉，甄香消灭了其他三样，几乎一点渣都没剩……
　　饱餐一顿后，两人终于要办正事了。
　　呃……别想歪了，这个正事是指搬家啦！
　　这几天搬离宿舍的学生特别多，常有搬家的货车进进出出，门口也总有几辆趴活的车，车辆规格不一样，有小型的厢式货车，也有“敞篷”人力三轮车。
　　甄香打听过，货车比三轮车贵不少，她当然想找个便宜的，反正她东西不多，能把她送到目的地就行，慢点就慢点吧。她找到一个三轮车司机询价，对方要150，她给砍到100，正准备说成交，却被李远拉到了一边。
　　“叫货车吧，三轮车不安全。”
　　“货车得200多。”
　　“不差那点，安全重要。”
　　甄香犹豫。
　　“你看到没，这司机右手只有三个手指。”
　　“啊？那……我不该砍那么多价的，我再多给他20吧。”
　　“我的意思是，他缺两个手指，操作起来不方便，更容易出事故。”
　　“可是……”
　　“咱得考虑安全啊，你这一趟距离比较远，他容易累，出了事对谁都不好，这种三轮车适合跑短途。”
　　李远分析得头头是道，那就叫货车吧，可是甄香对三轮车师傅甚是歉疚，都谈好价了，临时变卦。
　　“师傅，不好意思，我想了想，东西有点多，你这车装不下。”
　　师傅脸上随即闪过失望，嘴里却温柔地说“没事没事”。
　　李远叫了一辆小货车，因为不需要搬东西，他成功把价位从200砍到了150。随后，两人哼哧哼哧地把几包行李搬上车，匆匆忙忙地与这个承载了甄香四年青春的宿舍告了别。
　　甄香和李远把所有行李运到了门口，敲了好几次，门才被打开，见到开门的人，甄香惊得“啊”了一声？此人不是房东娃娃脸，而是晏纤阿！
　　惊讶归惊讶，更多的是尴尬，毕竟晏纤阿摆着一张僵尸脸，眼神中貌似还有嫌恶。
　　甄香礼貌性地笑了笑：“原来是你啊。”
　　晏纤阿看了看李远：“他是谁？”
　　“我男朋友，李远。”又对李远，“这是我同事，晏纤……晏一。”
　　“哦……你好你好。”李远的语气里透露着久仰大名的熟悉感。
　　晏纤阿二话不说，转身走到次卧，用力敲了几下门，门打开，睡眼惺忪的娃娃脸冒出来。
　　“咋了？”娃娃脸打着哈欠问。
　　“不是说了不能让男的住进来吗？”
　　“哪有男的？”娃娃脸看向门口，见到李远。
　　“他只是帮我搬下家，明天就走了。”甄香心有不悦，但仍保持着礼貌的语气。
　　“今晚不还得住吗？”晏纤阿看着娃娃脸，咄咄逼人。
　　“就一晚啊，总不能让他睡外面吧？”甄香也不客气了。
　　“我订了酒店的。”李远轻声对甄香说。
　　“就住这儿，睡我的房间，又不占别人的地方。”甄香开始把行李往房间里搬，晏纤阿正好站在她的房门口，“麻烦让一下。”
　　晏纤阿并不动，目光锁定娃娃脸，继续施压，甄香挤过她背后，把行李送进房间。
　　“就一晚对吧？”娃娃脸显然很为难，看向甄香。
　　“对呀。”甄香也避开晏纤阿，目光直抵娃娃脸，并致以随和而又坚毅的微笑。
　　“就一晚。”娃娃脸对晏纤阿说。
　　晏纤阿迟疑了一下，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毫不客气地甩上门。
　　李远帮甄香把所有行李都搬进房间后，被甄香赶到客厅里，因为房间实在太小。他倒落得清闲，往沙发上一躺，打开手机，一声“Timi”，紧接着是欢快的游戏背景音乐，原来他打开了“天天爱消除”，发现自己在微信好友里的排名掉到了第二，腾地坐了起来，顿时斗志昂扬，火力全开。
　　甄香看来应该是一个逻辑里非常清晰的女生，整理房间有条不紊、节奏稳健，不到一个小时，全部收拾妥当，兴奋地叫李远进来参观，李远却一直口头答应着，没有行动。甄香探头一看，才发现他正全神贯注地玩游戏，娃娃脸居然站在一旁不无惊叹地围观。
　　目测这娃娃脸应该比较好相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甄香走过去。
　　“免贵姓陆。”
　　呃……
　　“名字呢？”
　　“哦哦哦，不好意思，陆寰宇。”终于看了下甄香。
　　我去，霸气！甄香暗自赞叹。
　　“啊！赢了赢了！”李远惊呼。
　　“真的啊？352万！厉害厉害！”陆寰宇也喜笑颜开。
　　“又刷新纪录了。”李远得意地看向甄香，甄香也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他从甄香的笑里读出了杀气，“不玩了不玩了！”
　　“没事，你玩嘛。寰宇，你也喜欢玩啊？”
　　“一般流行的游戏我都会玩一玩，但是比较菜。”
　　“你还玩什么？魔兽世界？英雄联盟？DOTA？”李远以为他乡遇到了知己，已然不顾甄香藏在笑里的刀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手游，像连连看、消消乐、斗地主什么的。你玩吗？”陆寰宇转头问甄香。
　　甄香摇摇头：“我只玩蜘蛛纸牌和扫雷。”
　　“哦，这俩游戏我姥爷特别爱玩，下次带你去我姥爷家跟他PK。”
　　陆寰宇看到晏纤阿出来接水，想调和一下氛围，“晏一，香香男朋友玩爱消除特别厉害，能玩到350多万分呢！”
　　“幼稚。”晏纤阿留下两个字就要回房。
　　“你……”甄香要气炸了。
　　“我是说游戏。”晏纤阿进了房间。
　　“这人……真是疯了，我这是本命年千兆吧，跟这个人一家公司，还要住在一个屋檐下！”
　　“你俩一家公司？”陆寰宇惊了。
　　“要不是找不到更合适的房子，我才不跟她住一起呢。”
　　“别生气别生气，这样，再给你降100块钱的房租。”
　　“啊？不是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也行啊……这是你父母给你买的房子？”甄香断定陆寰宇的家庭条件必然不错，所以这么阔绰豪迈。
　　“我父母才不会给我买房子呢，我满18岁的那天他们就开始不管我了。”
　　“那是你自己买的？你写了很多剧本吗？”
　　“哪有，我去年才毕业，接的活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这房子我也要交租金的，不瞒你说，本来这三间房都是各有分工的，我原来住主卧，次卧是衣帽间，你住的那间是书房，可是我后来负担不起，就把次卧租出去，于是晏一住了进来。”陆寰宇说短句的时候听着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但是刚这么长一段下来，京味儿十足。
　　陆寰宇说着，打开茶几抽屉，露出一大堆五花八门的零食，随手递给甄香和李远，两人都摇头，她就独自开吃，“不好意思，刚想起来我还没吃早饭。”
　　“次卧不是你自己住的吗？”甄香问。
　　“对，因为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还得找个人来分担下，所以就把书房也腾了出来，但是晏一不想跟别人共用卫生间，要跟我换，主卧有独立卫浴嘛，她要多补我三百块钱，我没要，大家住一起都成朋友了，算那么清干嘛。”
　　有钱人都这么不拘小钱吗？甄香和李远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这意思。
　　“家里电器、厨具什么的都有，你想用尽管用，缺什么告诉就告诉我。”
　　“好，暂时不缺。”甄香其实想问桌椅的事，但陆寰宇看来是忘了，她这么大方，反而不好意思跟她提要求，于是作罢了。
　　“哎呀，这人有病吧！”李远突然哀叹一声。
　　“怎么了？”甄香和陆寰宇都被吓了一跳。
　　“这人居然玩出了390多万！”李远指着手机屏幕，游戏界面的排行榜上他又被那个朋友超过了。
　　“谁呀？”甄香的情绪也被带动了。
　　“一个小学同学，不怎么联系。”
　　“把他删了，你就第一了！”甄香很认真地出建议。
　　“哈哈哈哈，好主意。”
　　“诶，男生女生？”陆寰宇兴致勃勃。
　　“男生。”
　　“我可不可以加他？”
　　“好像……结婚了已经。”
　　“我就是想请教下游戏秘诀。”
　　“他有什么好请教的？”
　　“咳咳。”这是甄香的声音。
　　“我男朋友分也很高，老嫌弃我菜，我想给他一个惊吓。”陆寰宇笑得天真无邪，“诶，要不，你帮我玩一玩呗。”
　　李远向甄香投去询问的眼色。
　　“他居然嫌弃你？李远，快，帮寰宇出口气。”
　　甄香玩的游戏确实仅限于纸牌和扫雷，不是不喜欢玩其他的，只是一直没想起来去尝试。她也从来没有不让李远玩游戏，她认为适当地玩游戏可以激发智力、放松心情，她是不同意李远跟女生玩游戏，或者在女生面前显摆游戏技能，理由很简单，怕他和别的女生有过多的共同语言。所以刚才看到李远和陆寰宇聊游戏聊得那么嗨，醋意油然而生，但是得知寰宇是为了超过男朋友，她又放下心来，何况人家那么大方，自己不能太小气。此刻，她也凑到一旁围观，还不时真情实感地提示起来。
　　客厅里酣战正欢的三个人不知道的是，隔壁主卧里，那个冷酷的独行侠晏纤阿，此时正蹲在椅子上戴着耳机疯狂敲击鼠标和键盘，眼睛牢牢地盯着宽大的台式机显示屏，屏幕上是激战的DOTA游戏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