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胆琴心》月笼寒沙

9、第 9 章

　　第九章
　　秦国没有按常理出牌。既没有打楚国，也没有打魏国，直接将利齿龇向了赵国。廉颇老将军临危负命，与秦军僵持在边境。可现在城中谣言四起，说是老将军故意不战，赵王决定启用赵括将军。
　　想着纷乱的战事，荆轲的筷子在碗里戳戳点点，没吃下几口。“嫌饭菜不好吃呀？出去吃吧，我请客。”高渐离看着心不在焉的荆轲问道。
　　“你有钱吗？”荆轲回过神，“要请就请大餐。”
　　“你肯定没钱的，对吧。”高渐离吐吐舌头，摸出怀中的银两。荆轲伸手去抢，高渐离转身跑出门外。荆轲腹中运气，脚尖点地，向前扑去：“好哇，自不量力的小子！被我抓住就斩了你！”
　　两个人在院子里追逐起来。最终，荆轲揪住高渐离的领子，从腰间将剑带鞘拔出，压在高渐离的肩上，后者很配合地跪了下来。
　　“说，还敢不敢跑了？奴才！”荆轲入戏地大吼道。
　　高渐离立刻抱住荆轲的大腿，哀求道：“我错了，老爷！饶了小人吧！小人家中还有老父老母和有身孕的妻没人照顾……呜呜呜。”
　　荆轲见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笑场！”高渐离的眼泪没有酝酿出来，也忍不住大笑出声。两个人笑作一团。
　　“你可真会演呀！惟妙惟肖！”荆轲揉揉笑酸的下巴。
　　“那是，我这么一表人才，想不优秀都难！”高渐离拍拍胸口，得意洋洋地啧啧嘴，神气极了。
　　“哎呦，就你！”荆轲故作呕吐状。

　　两人找了个小酒店，小二给他们倒上茶水。
　　荆轲用筷子敲打着桌沿，眉心微微皱着。“你最近心烦意乱的，有什么心事吧？”高渐离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荆轲，“我不知道你最终会如何选择，或许我根本无法改变你的心意。但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荆轲转眼看着高渐离，一时没有答话。选择？难道是指刺秦的事吗？自己终究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唉，先别管那么多。”荆轲一时心中堵塞。他拿起筷子：“吃饭吃饭，咱们先安静地过日子。我还没刺秦这个福气呢。”
　　“但愿你永远都不会有！”高渐离冲他扮了个鬼脸，“你呀，最好活到满头白发！改朝换代对咱们平头百姓来说没什么不同。换一个昏君，换一个明主，全是上天安排。现在天下大乱，没准儿秦一统天下，咱们就能安居乐业了。”
　　荆轲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点道理，但却没有回应，只是咬着筷子皱起眉头。
　　“你就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偶尔行侠仗义一下，老了就像你师父一样隐居山林。我打赌，你老了肯定巨丑。”高渐离夹了根青菜扔进嘴里。
　　“你这细皮嫩肉的，老了更难看！”荆轲夹了一大口青菜，恶狠狠地送到嘴里使劲嚼着。
　　“都难看，都难看。”高渐离撇撇嘴。
　　我会有老的那一天吗？荆轲忽然沉默了。如果我选择了刺秦，就会早早死去。上天安排着我们的命运。刺秦于我而言，是命中注定，还是我自己的一个选择？
　　他扬起眉毛，抬头望向窗外。日头正缓缓西斜。西方，是秦国，是咸阳所在之地，是秦王所在之地。
　　不去刺秦的话…有种不甘心。但去的话……
　　荆轲苦恼地呼出一口气，自己内心的选择是什么？似一团乱麻。以自己的能力，是无法接触到秦王的，只能做一把刀。至于那个握刀的人……荆轲有种强烈的预感，他马上就会出现的。
　　自己不会等太久的。
　　荆轲舒了口浊气，转脸望向高渐离，见他一声不响，吃得正欢。荆轲扬扬嘴角，“也不等我，给我留点肉！”伸出筷子去抢盘子里所剩无几的几条肉丝。“看你忧国忧民的，吃不下。不能浪费饭菜呀！”高渐离不满地嚷嚷着，往自己碗里舀了勺汤。
　　荆轲笑而不语。
　　是啊，自己好好过日子就行，等那把刀递到自己面前，再考虑要不要接过来，这是他的自由。
　　在赵国生活的这段时间，是荆轲和高渐离最开心的日子。每天在酒楼忙忙碌碌，难得休息的日子，睡睡懒觉，出门溜达溜达。偶尔买酒，在院子的桃树下对饮。满树桃花已经凋谢，绿绿的叶子洒下树荫挡住夏日的暑气。高渐离击筑，荆轲跟着哼唱。不觉，两人微微醉了，便觉得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下去。似乎一切烦恼都消失了，是那么无忧无虑，那么快活。
　　直至赵国边境失守，秦国浩浩大军黑压压地挺近邯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