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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八世 知青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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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白帆心平静气的讲了来龙去脉。
原以为钟婉会大闹一场，谁知她难得耐心的听他把话说完。
“白帆，”钟婉轻蹙娥眉，一字一顿道，“刚才都是席洋洋在哭诉你忘恩负义抛妻弃子，但我想听你的说法。”
“因为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跟我说过，不可尽信，兼听则明。”钟婉眼中情绪晦涩难懂。
白帆不知怎的，竟也被她情绪牵动，有些锥心。
下意识伸手想要抱抱她，她却径自躲开了。
“就按我们说好的，她非要生，那就生下来，如果验血证明那就是你的孩子，我们离婚。”
这是不久前，几人在陈主任的见证下达成了这么个匪夷所思的协议。
“小钟，我承认我们的结合事出有因，但我既决定娶了你，就一定会认真对待。”
“那个孩子，除非坐在一起看两次电影，连手都没拉就能凭空怀上，否则绝对不可能是我的。”
“没到盖棺定论的那天，说什么都不过是情绪发泄。”钟婉冷冷道。
“这阵子，我们分开睡吧。”
“小钟……”
“我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白帆一直觉得忘了什么事，晚上钟婉把他的被子抱到外屋，白帆看她脸色不好，这才想起来。
“小钟，你白天为什么会去医院？”
“没什么，吃坏肚子了。”
只是吃坏肚子，犯得上请一整天假，转三次车，奔波五个小时，从乡下去市里医院么？
白帆看了看她，默默去把被子抱回来往床上一丢。
“我打地铺，守着你。”
入夜，钟婉侧身躺着，看着白帆躺在地上的秀长身形恍如隔世，好似看到了当初那个芳华绝代的李婉儿，那个曾经在他面前谨小慎微委曲求全的自己。
如今已经第八世，她的机会不多了。
想着，她闭上眼，惴惴不安的睡去。
直到听到她均匀呼吸，白帆才轻轻转过身来，看她不安的睡颜，有种难以言喻的心酸。
虽然结合的仓促，但日子久了，他越来越适应和她在一起生活。
什么情情爱爱的，那都是乍见之欢，真正能把日子过到一起的，还得靠久处两不厌。
对席洋洋，他问心无愧，假的永远真不了。
熬吧，熬过这大半年就水落石出了。
然后就跟小钟同志好好过日子，等风波过去，倒是可以把生孩子这事儿提一提了。
他想跟她生孩子。
他想有个像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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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咸不淡的过，席洋洋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三个人在看客嘴里千姿百态，没什么好话就是了。
白帆和钟婉的状态，再次回到最初那种令人窒息的相敬如宾。
钟婉摸着小腹，她日日小心，生怕被白帆看出来怀孕，小家伙好像通晓心意，再没叫她吐过。
加上钟婉本来清瘦，乡下地方也没什么营养可言，已经四个月了都还不显怀。
“白老师，钟老师！快走快走，陈主任叫开会呢！好事儿！”一同下乡的知青专程跑来家里叫。
二人闻言不敢耽搁，放下手头事情就直奔村委会。
“……恢复高考对你们这批知青来说太重要了，现在给到我们茂沟村的有两个名额，大家都准备准备，公平竞争……”
后面的话，白帆都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国家恢复高考的好消息！
晚上，白帆多做了两个菜，准备跟钟婉从长计议，争取把这两个回城指标拿下来。
钟婉还没回来，陈主任先拍得门板咣咣响，“快，快点，都去帮忙！席洋洋出事儿了！”
再怎么说，白帆也都受过席家恩惠，人命关天，也顾不得那些私怨了。
更何况陈主任心里早就认定了白帆就是孩子父亲，一边砸别人的门一边耳提面命道，“席洋洋都七个多月了！不管是出于对老婆孩子的责任，还是对同志的关怀，你必须给我守着她去！否则回城参加高考的名额，你就甭想指望了！”
钟婉下班回到家时，桌上饭菜已经凉了。
几个菜都是她爱吃的，还有一小杯烧刀子，看来白帆今天的心情，是真的不错。
他心心念念的想回城，她比谁都懂。
席洋洋毫无征兆的晕倒家中，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把她送去县医院。
“什么？妊娠高血压？”陈主任吃了一惊，“不是老头老太太才高血压么？”
医生耐心解释说，这是孕妇常见的情况之一，跟老头老太太那不一样，妊高症严重了会引发先兆子痫，会水肿，昏迷甚至心肾功能衰竭而亡，一尸两命。
总之就是十分危险，医生建议转去市里医院治疗，必要时提前剖腹产。
知青们凑在一起合计，很快达成了共识，把回城的名额给席洋洋一个，让她可以回去平安生下孩子。
也就是说，其他的知青里，只有一个可以回去。
结合日常工作和劳动表现情况，又组织知青们参加了一场文化水平摸底考试之后，最符合回城参加高考条件的，就只剩下钟婉和白帆二人。
“小钟，你回去吧。”白帆郑重其事道。
“我不走，回城不一直是你的心愿么？你去吧。”
“我是想回去，但我不能留你一人在这里。”
“我文科还可以，数学不行，参加高考能考上的希望也渺茫，你不一样，在这山村里太屈才了。你先回去，我等明年说不定还有机会。”
白帆拧眉想了很久，一口气喝下二两烧刀子，握着钟婉的手道，“小钟同志……”
“不，小婉。”
“你要相信我，我先回去，一安顿下来，我马上去找一个选房表叔，他现在手上有些实权，我去求他想办法把你弄回来。”
“席洋洋那个孩子，真不是我的，你信我。”
“等你回城，我们就好好过，我们生个自己的孩子，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白帆把脸埋进她的手心。
她想，如果现在告诉他，他就走不了了吧？
感受到手心里的濡湿，她只吐出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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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帆走的那天，阳光明媚。
他拉着钟婉的手一直走到了村口，摊开手，手心里卧着一个易拉罐拉环。
“小婉，结婚挺仓促的，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先欠着。”
“这个拉环，还是我从城里带来的两罐啤酒上的，我们第一次喝酒那天喝掉了。”
第二天，白帆跟钟婉说完要结婚后，在地上扫到这两个拉环，就鬼使神差的留下来了。
“你一个，我一个，当做个信物吧。”
“等以后，我给你换个纯金的。”
“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好，我等你。”钟婉红着眼眶把拉环套在无名指上，抬头笑了。
“永不逾期。”
钟婉一直站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她抚着小腹，直到拉着白帆的驴车在视野里与沙石融为一体。
肚子里突然一抽，宝宝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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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茂沟村卫生所。
“用力！用力！哎不行，这太瘦了，胎头都出不来！”
“小婉，你使劲儿啊！使劲儿啊！”
“大夫！不是有剖腹产么？！生不出来就剖吧！”
“说得轻巧！这是村卫生所！哪有那条件！”
“那怎么办？去县医院也来不及啊！外面还下着大雪呢！”
大夫拍拍钟婉的脸，让她集中精力，“小婉！小婉！我跟你说啊，现在条件有限，你只能自己生！你努把力，拼一把，啊？”
钟婉满身大汗，头发黏黏贴在脸上，嘴唇咬得青肿，宫缩一波又一波的汹涌袭来，喘息的间歇愈发短暂，她连喊痛的力气都没了。
“太虚弱了，什么营养都没有，家里就自己一个，临盆了还得挺个大肚子去囤大白菜，这不一下子就破了羊水，来不及去县医院了！”
“都怪她家那个狗男人！说什么要回来接她，一回城就他妈的没影了，狗东西不要脸的！”
“那跟他不清不楚的女人应该早生了吧？说不定早就一家三口城里享福去了！丢下个小婉自己在这活受罪！”
“我说你们几个要逼逼就出去！当着产妇的面说这些你们是怕她气不着是不是！”大夫怒斥几人。
“哎呀！小婉！快醒醒！”
“晕过去了！快！掐人中！”
“钟婉！钟婉！你的宝宝马上就能出来了，你撑住！撑住啊！你等了他这么久，不看看他就走，你甘心吗？！”大夫声嘶力竭的在她耳边狂吼！
钟婉从一声啼哭中悠悠转醒，浑身虚弱无力，稍一抬身，腰上就像被铁锤抡砸过一样痛得快要裂开！
“快，看看你儿子！”赵大夫笑嘻嘻的抱着小毛头凑过来给她看。
“为母则刚我算是见识到了。”赵大夫把小家伙放在她身边。
前夜里，快要陷入昏迷的钟婉听到她的喊话，突然深吸一口气，破釜沉舟的发力，孩子的胎头就这么出来了！
“但是你那一下子突然发力，下身撕裂严重，替你缝合了，好好养着吧。”
使尽全力的钟婉当下就晕了过去，卫生所条件实在有限，任何麻药都没有，赵大夫只能硬生生缝合了伤口，而钟婉，连这样的剧痛都浑然不觉了。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赵大夫问。
“嗯，叫钟离。”
终将分离的，钟离。
“呵，”赵大夫干笑一声，明眼人都懂，这“离”字是什么怨，怕提起她伤心事，只好转移话题。
“你知道吗，其实有个很不常见的姓氏，是复姓，也叫钟离。”
钟婉轻笑，“好像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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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爱的人背弃，是很惨。
而比这更惨的是，你还生了一个很像他的孩子。
小钟离五岁了。
幼时看不分明，随着他一天天长大，所有人见到他都会惊呼一句，“怎么这么像白帆！”
眉眼，脸型，神情，一丝一毫都像极了白帆。
钟婉时常看着儿子就走了神。
她不是没想过去找他，可一想到如果去了见到他和席洋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自己大概会伤心到死掉。
不敢想，也不敢赌。
只当他是有事耽搁了，再等等罢。
白帆，我说过的。
我等你，永不逾期。
作者有话要说： 小钟离：妈咪妈咪，我出生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是不是祥兆啊？
钟婉：儿砸，必须是鸭，这是老天爷在告诉你——
雪花，勇闯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