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同人]为晓霜华》lil莉落

97、第 97 章

　　下坠的过程中，晓星尘的灵魂紧依附着延灵。无法阻止他下坠，无法阻止他渐渐沉于海底。不仅如此，滔天的巨浪，震耳的水声，这一切一切，都让晓星尘的识魂无比疲惫。这就是最终的死亡吗？最终控制不住，晓星尘终于陷入了沉睡......

　　等他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漫无边际黑夜，和夜幕中那条浓稠的、流淌的星河。星河绵延到远方，似是在天的尽头处弯折回来，又逐渐流淌到了晓星尘的身下。

　　过了片刻，晓星尘才意识到他此时正在海面的一叶扁舟上。

　　此时无风，海面波平如镜。

　　如何能确定这是海呢？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了，连湖水都难以呈现出这种如黑色宝石一般的质感。

　　但是，这水面又太过辽阔，若不是海面，又会是哪里呢？

　　这些有的没的想法飘过，最终晓星尘的视线落在船头跪坐的一名女子身上。

　　一身红色和服，女子自然是薛间鬼取。

　　晓星尘混乱的思绪这才开始聚拢。师兄呢？

　　好在师兄也在这艘船上。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应该是还没醒来。

　　正想着，就看师兄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便睁开了眼睛。他睁眼后，视线也在这上下连成一片的似乎是无尽的星河中神游了一会儿，才开始观察自己在哪里。

　　薛间已经转过身，静静看着他。

　　看到薛间，延灵毫不意外。虽然唇色惨白，整个人很虚弱，但是他还是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好久不见。”延灵说着，撑着自己，想坐起来。

　　之前被解开过的松松垮垮的领口里，掉落出那块红绿相间的翠血石。

　　薛间皱了皱眉，靠近延灵，扶住他，略带抱怨：“怎么弄成这样？”

　　延灵没有抱怨半句，看起来像是丝毫不准备提起之前的遭遇。

　　他嘴角习惯性地扬起笑容，说：“我猜你会找到我。”

　　延灵握住胸口的石头。

　　“你说只要我带着这块石头，向东瀛方向去，你便能找到我。”

　　薛间本来话就不多，听到了，点点头，没再说话，而是用心检查延灵的伤口。

　　延灵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伸出手，为他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

　　不过半年时间不见，薛间的样貌却变了不少。

　　头发留长了，此时束了一个小辫子，个子应该也窜高了一点，竟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的模样。

　　“我说过我会来找你，那就算是尸体，我也要来找你。”延灵说。

　　薛间沉默了片刻，皱眉，说：“你不会死的。”

　　“要带我去哪里？”延灵延灵换了个话题。

　　他本就是不喜欢卖惨或者沉郁过去的人。能活着见到薛间，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好了。

　　薛间转身看向船舷前方说：“你已来到我东瀛薛间氏的结界之中。”薛间在虚空中画了一个符，双手合十，然后张开，掌心似乎有星光散开。

　　前方障眼法被撤去，只见原本除了黑暗和星河之外什么都没有的水面突然多了很多光斑，各色各样的光斑在空中组合成不同的形状。

　　似乎有乐声和空灵的吟唱声从四周传来。

　　“植物之灵？”延灵询问。

　　薛间点头，示意他看前方。

　　前方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座岛屿，仿佛是海上高山一般。此时天黑，看不清上面的植被，只是有各种和四周光斑类似的光溢出。

　　晓星尘几乎是瞬间认出了这座岛。

　　一旁，薛间说：“欢迎来到草木冢，这世间的草木妖灵的魂归之处。这便是我东瀛薛间氏世世代代守护的地方。”

　　也是师兄最终葬身之处。晓星尘心中默念。

　　这船很快靠了岸。晓星尘和延灵本来以为这些光斑是特殊地点才有的视觉现象，照理说当人靠近后，这些光应该会散去，但是这些光反而盘旋在他们周围，像是有个性一样，或者审视，或者好奇，探过头来。

　　“这些是？”延灵问。

　　“便是草木的灵魂了。”

　　薛间一挥手，说了一句：“借。”

　　原本除他们之外空无一人的码头，突然热闹起来。

　　这些光斑便成了各种各样的人形生物出现，有老人，有小孩，有面容枯槁的书生样子的人，有肥头大耳的富商样子的人。

　　与人的唯一的区别就是颜色，红色的脸，绿色的脸，隐隐可以看出是来自不同植物的特性。

　　“这是我的视线看到的样子，现在你也能看到了。”薛间说。

　　这画面对晓星尘而言并不算陌生。

　　他第一次踏上草木冢的时候，曾到过一个戏台，哪里有多半面墙的叙事壁画。

　　第一幅画，就是此时码头上的景象。

　　薛间拉住了延灵的手，若无其事地牵着他向前走。

　　延灵吃惊了一瞬，便泰然处之了。

　　一路上，他们见到了各种宅字，上面写着杨宅，花宅，柳宅等等，都是些植物的名字。

　　因为好奇而跟着他们的那些人陆续停在宅子门口，说着：“薛间姑娘，这位公子，这里就是我家了，欢迎有时间来做客呀。”

　　他们一路走着，路边的路灯仿佛都有了生命，有的弯腰鞠躬，有的蹦蹦跳跳跟着他们前行。延灵看着那蹦蹦跳跳的路灯，问薛间：“这是植物之灵，还是物怪？”

　　“植物之灵和木头形成的物怪是不分家的。很多植物的灵魂会暂时栖居在物怪身上。”

　　延灵本就是一个喜欢大千世界奇闻异事的人，此时见到这周围的场景，眼中神采奕奕，一瞬间，兰陵城那些事仿佛没发生过一般。

　　晓星尘觉得心里又暖又涩。

　　若他能选择，他一定会希望师兄平平安安，再无风霜。

　　薛间和延灵牵着手一路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便来到了一座宅子前，宅子上的牌匾上写着“薛宅”二字。

　　“这就是我们家族世世代代住的地方。”薛间说罢，便牵着延灵迈过门槛。

　　“我这就算是登堂入室了吗？”延灵笑说。

　　薛间大概不太清楚登堂入室的意思，想了想，点点头。

　　延灵失笑：“你的家人呢？”延灵问。

　　“薛间氏代代单传。而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

　　“节哀。”

　　“为什么要节哀？”薛间说，“人死后，只要灵魂在，就不是终结。”

　　延灵认真思考了一下，说：“也是。但是低级凶尸的情况除外吧。”

　　晓星尘发现，这两个人说话，你很难分清哪句是闲谈，哪句是情话，哪句是学术性讨论。反正就能在这几种情况中无缝切换。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般配？

　　薛间带着延灵进入一间卧室。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薛间说罢，便转身要离开。却被延灵从身后抱住了。

　　“都没别的话和我说吗？”延灵说。

　　“你受伤了。”

　　“没那么严重。说说话还是没问题的。”

　　薛间想了想，转过身。

　　延灵看着眼前的姑娘。

　　本有金玉，偏爱草木。

　　薛间和别的姑娘都不一样，有些方面甚至可以说是不解风情。

　　但是偏偏占据了他的心。看着她的脸，便有甜蜜，又觉惆怅。

　　延灵吻了吻薛间的脸颊，又吻了吻她的耳根。

　　薛间似乎有点不太适应，微微侧过头去。

　　非礼勿视，晓星尘转身离开。

　　“你刚才说我登堂入室了。”只听延灵说。

　　“嗯。”

　　“那什么时候才能礼成？”

　　薛间这次听懂了：“等你先把伤养好。”

　　延灵并不是急色之人。他笑了笑，说：“好。”

　　延灵的伤好得很快。

　　薛间每日来看他，二人又过上了刚在兰陵城刚刚相识时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吃饭，或是吟诗对饮，或是一起赖在这草木冢上的藏书阁里整日整日看书。

　　晓星尘跟着他们两个人的时间越来越少。在这两人身边，就被一把一把喂狗粮。非礼勿视的镜头越来越多，而且几乎都没有预警。即便脾气好如晓星尘也受不了这样

　　这段时间，延灵读完了薛间家整个家族的家史，三十多本厚厚的大册子。

　　薛间疑惑地问：“好看吗？”她自己都懒得研究。

　　延灵意味深长：“既然要登堂入室，还是了解清楚好。”

　　有的事情还是值得留意的。

　　延灵说：“我看到了一个记载，是以草木为引的起死回生之法。”

　　薛间点头：“但是，说是起死回生之法，不过叫得好听罢了，其实用起来限制条件诸多，”薛间顿了顿，“远不如你那两把宝剑用来。”

　　延灵说：“那宝剑怎能称得上方便？用那宝剑起死回生，才是得不偿失。”

　　薛间知道延灵的意思，说：“可是除了你，别人不一定把祭品的命当命。”

　　延灵语塞。

　　“只要有足够的祭品和完整的灵魂，你的宝剑定能让人起死回生。若是觉得祭品的代价太大，在兰陵城，便不会有人想抢你的剑。”

　　这段时间，薛间也渐渐知道了延灵在兰陵城的遭遇了。

　　薛间这个人，有些方面很是不谙世事，有些方面又看得很透彻。

　　等延灵的伤好了九分，便开始在院子里舞剑了。

　　若说之前兰陵城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好处”，便是日枢受了重伤，陷入沉睡。延灵练剑时，终于可以把日枢当一把普通的宝剑来使用，而不是必须用布条缠着、不能出鞘了。

　　日出的剑灵沉睡之后，通体变成了黑色。

　　晓星尘之前看日枢，就觉得眼熟，现在再看是越来越眼熟。

　　“日枢，没有光了。”薛间说，多少带着点惋惜。

　　延灵笑着说：“是啊，日枢沉睡了。”

　　“没有光的日枢看起来真有点奇怪。”薛间说。

　　延灵看着手中的剑，突然说：“那就给剑改个名字吧。”

　　“剑的名字还可以乱改？”薛间问，也道出了此刻晓星尘的心声。

　　“那当然，人可以改，剑为何不可？既然日枢沉睡，便让他放下上古神剑的包袱，改个名字，重新做剑。”

　　“那，你要改什么？”

　　延灵看着这漆黑色的宝剑，沉思片刻，突然想起自己在兰陵城、高台上，对过的诗句。

　　延灵的手握在剑身上，掌心渗出红光，过一会儿，等他的手移开，上面的“日枢”二字已经变了。

　　新的两个字是：降灾。

　　“降兮，降兮，端看我心。古人觉得日枢过于强大，会降灾于世。但我偏认为，这力量为祸还是造福，要看用的人。这把宝剑，今后便叫降灾了。”

　　像是有一记闪电，突然击中晓星尘。

　　他想起这宝剑为何会看着眼熟了。

　　降灾的前身，竟然是日枢。

　　兜兜转转，竟然到了......薛洋，那个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