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同人]为晓霜华》lil莉落

96、第 96 章

　　待布条尽落，现场不少人都倒吸一口气，有些人暂时忘记了立场，不禁发出了惊叹。

　　这把宝剑太漂亮了。

　　原来他的剑鞘并不是套在剑身上面的，而是末端与剑柄相连，可以翻起。剑鞘整个是镂花的，顶端锋利无比，翻起后俨然是一把匕首。

　　一端是宝剑，另一端是匕首，整个武器的长度接近一根长棍。这么一把武器上竟然有三种武器的形态，使用中还不知能多么变幻莫测，而这把宝剑自身还发出盈盈日光，无比夺目。

　　现场的人脸上的表情大体有两种。一种是贪婪，另一种，则是恐惧。

　　只见延灵举起宝剑，这宝剑散发的光如同有生命一般，竟然分散成丝丝缕缕，舞动着，部分光竟然向延灵包裹去，顶端像是连接到延灵的皮肤。延灵将灵气汇集于日枢之上，而日枢的光芒也越来越刺眼，很多人眼睛都被刺得流出了泪水。

　　然后，以延灵为源头，这白光集中成一束，向上射去。

　　阵法透明的壁壳仅仅坚持了一瞬，便被破除，紧接着正殿的屋顶也被穿透，瓦片以这束光为中心向周边飞去，整个正殿的屋顶瞬间炸裂开。

　　修士们早就在金光善以及其他宗主的周围架起结界，以保他们不受侵扰。

　　但是这束光形成的疾风的影响却不可阻挡。哪怕是在十几里地外，也能看到这兰陵城中间冲起的亮光以及阵阵腾起的烟云。

　　周围的老百姓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注目此处，不知道这些修道人士在做什么。

　　而殿内的人则各个屏息凝神，这是一场殊死之争。金光善终于退去了脸上轻浮的微笑，紧紧盯着延灵。

　　白光笼罩下，延灵不似真人。这困仙阵，很快就会被彻底破掉，然后这延灵愿意上天还是遁地，只怕现场的人没人阻止得了他。

　　但是，就在此时，延灵突然觉得气血翻涌，灵力受阻，随即浑身开始剧烈疼痛。

　　不过是一瞬间，白光消失。延灵喷出一口鲜血。光没有了，只剩下天地间的乌烟瘴气。

　　“继续加强结界！不要让他喘息！”金光善下达命令，提着的一口气这才终于放了下去。

　　一重重威压打在延灵身上。待烟尘变淡，场中只有一个身上粘着血和污渍的延灵，他半跪在地上，靠着宝剑支持身体。

　　“原来不是东瀛邪曲......是毒。”延灵低喃一声，失笑，“我竟然现在才想到......”

　　他抬头看着金光善：“金宗主，不知这毒，是你何时下的？”

　　这种毒必定是慢性的，在体内慢慢沉积。延灵对毒也有研究，却半点都没有察觉。只有在真正运功之时，这毒素才会在周身运转，短时间内形成大患。

　　若不是延灵心法修得好，怕是刚才那一下就已经被废去武功了。但是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金光善早就算计好了，不能运功的延灵就是板上鱼肉，任他修为多高，也只能任人宰割。

　　金光善站起身，笑的像只狐狸，说：“想不到效果可以这么好，本来还不确信可以成功的。”

　　“事已至此，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下的毒。”即便在这个时候，延灵还保持着风度。他也是真的好奇，他从一开始就有提防之心，却仍旧着了道。

　　金光善的眼睛在延灵手中的宝剑上转了几转，才又贴回延灵身上。

　　“告诉你也无妨，有一种西域的毒药，色泽明艳，可以附着在墙面或者家具表面，这种毒药十分昂贵，一个指甲盖大小都很珍贵，但是为了延灵道长，我买下了能寻到的所有的毒。”

　　“是门廊上的蓝绿色的漆，是吗？”延灵问。

　　“道长果然是聪明人。

　　延灵想到当时金光善特意派人来“重新裱饰”，还热情地介绍这用的材料多好多稀有......当时还以为他是刻意讨好。

　　到底是自己愚笨。

　　延灵说：“原来金宗主在那个时候就对我起了杀心。佩服。”

　　“怎么会是杀心？”金光善瞪着眼睛，故作讶异，“我早说过，我只知道道长实力强大，不妨不行，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好的效果。来人......先将道长手中的宝剑取来，将道长先押至地牢。”

　　延灵看似是全然放弃的样子。众人心道，这应当是尘埃落定了。

　　晓星尘在旁边，急成了一团。

　　难道这样就结束了吗？这就是师兄的结局？

　　但是如今深陷对方早就设好的局，敌众我寡……

　　晓星尘靠近延灵，妄图用他的灵体去搀扶延灵……

　　就在那一瞬间，延灵突然向晓星尘这边侧头，面容显出今天第一次彻彻底底的不确定。

　　晓星尘惊了一下，之前要去搀扶师兄的想法被打断。

　　只见师兄微微皱眉，然后又把注意力收回去了。

　　晓星尘看到布阵的几个人也面露讶异。

　　“好像有人……”

　　“阵法里好像有第二个人……”

　　“怎么回事？”

　　“不知道……”

　　“小心一点，谁知道这个延灵是不是会什么邪术……”

　　晓星尘看着自己的手，难道……他再次试图去触碰师兄，却穿过了他，师兄也没有任何反应。

　　延灵低垂着头。晓星尘坐在他的身边，却发现，延灵带血的嘴角扬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延灵看着宝剑日枢，轻喃着：“日枢啊日枢，你可真是个宝贝，他们都想要将你取走……你可甘心？”

　　只见延灵手中日枢的光芒强盛了一点，似乎是在回应延灵。

　　金光善注意到这一点，说：“加强阵法！以防他还有后招！”

　　周围的人不安低语：“都不能运功了，怎么还有后招……”

　　“不可能吧……”

　　但是众人还是加强阵法，压得延灵又吐了一口血。

　　“都怪我大意……日枢，靠你了，”延灵松开了手，宝剑非但没有倒下，反而缓缓上升。

　　周围的人中，有的人面露惊恐，大喊：“有危险，快来人！加派人手！”

　　金光善终于站起身，自己向后退，退回到贴身侍卫的保护之中。

　　但是也有一些贪婪的人，看着这宝剑，反倒向前迈了几步。

　　“日枢，释！”

　　一声令下，只见日枢身上的日光很快现出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模样的人形。

　　这男孩子仿佛就是光制成的，身体荧白，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但是现场谁都不敢小觑。

　　“剑灵！剑灵！竟然有剑灵！”

　　懂得恐惧的人拼命向远处跑，而陷入贪婪的人则一个个欣喜若狂，如癫如痴。

　　上古神剑的剑灵，大多随着主人死去便封锁了自己。如今这世上能见到上古宝剑，还能见到其剑灵，说出去就像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们见到了。这个剑灵，凭什么属于眼前这个年轻秀气的男人？

　　而且据说，若非主动放弃，这人有的，应该是两个剑灵。

　　钦羡变成了贪婪，贪婪变成了愤恨。这些人一个个贴在阵法边上，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金光善已经退到了大殿门口，但是还在指挥着修士加强困仙阵。

　　阵法中，年轻的小修士眼睛都快冒出光来，一副誓与阵法共存亡的样子。

　　倒是一个主阵人面露犹疑。他离金光善最近，开口说：“宗主……阵法如果能杀死他，他早该死了，我们是不是该……”

　　金光善毫不犹豫地说：“加强阵法！违者以叛徒论处！”

　　困仙阵内，延灵又吐了一口血。日枢的光芒大盛，外边的人此时大概只能看见一团白。

　　只有晓星尘能看到这白光内的场景。

　　日枢像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小孩子，他几步走到延灵身边，像是弟弟关心哥哥：“延灵，延灵你怎么了？”

　　延灵苦笑说：“抱歉。”

　　日枢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呆滞。仿佛懂了什么。

　　“本来说好的，不命令你干这干那，希望你在你的小世界里随心地生活……但是……”

　　日枢突然紧紧抱了一下延灵，然后退后，郑重说：“请主人下令，日枢定不负所托。”

　　延灵长了张口，却只是摸了摸日枢的头。然后命令道：“我不能战，带我离开此处，尽量……减少杀戮。”

　　日枢说：“喏。”

　　日枢旋即走到阵法中央，剑体在他身后升高。现场突然变得十分寂静。

　　众人未及眨眼，那个传说中能困神噬魔的阵法就灰飞烟灭了，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之前积蓄在这结界中的强大的能量瞬间爆发。日枢白色的光芒吞没了一切，最先吞没的就是紧紧围在周边的贪婪的人。他们像是融化在了白光中，连半点灰都看不到，就消失了。

　　金光善在两名侍卫的拥簇下，已经跑到了殿外台阶处。眼见着白光要追上他们，两名侍卫转身施咒，造出一堵无形的墙。但是这堵墙面对喷射来的白光是那么不堪一击，不过，确实为金光善赢得了一两秒的时间。

　　金光善飞身扑下，然后身子沿着金鳞台一阶阶弹滚下去。这画面绝不美观，但是也没有什么人会看到了，在他身后的人没有一个逃出那要命的白光……

　　***

　　兰陵城，两日后，郊外。

　　“听说各家修士在抓那个延灵的过程中损失惨重啊。”

　　“是啊，听说那延灵突然魔性大发，大开杀戒，说他那手中的宝剑本身封印着一个恶魔……”

　　“好像宗主们一开始就知道那把剑不是什么好物，本来延灵乖乖缴剑也就没事了。”

　　“听说金氏以正殿为中心，毁了一半……也幸亏金宗主会为百姓着想，将诛杀那魔头的地点选在金鳞台之上，才减小了平民百姓的伤亡呀。”

　　“那个延灵呢？死了这么多人，不会让那个延灵跑了吧？”

　　“我看，呵，八成跑了……没看这些修士们天天巡逻，出海口都封了……”

　　几个渔民在渔船上聊着这些事情。

　　因为出海口封了，他们这些日子能做的事有限，更热衷于聊这些“奇闻逸事”了。

　　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从岸上经过。

　　这几个渔民继续聊着。

　　“那这些正道老爷们丢脸可丢死了……”

　　“没准是障眼法吧，谁知道这魔头有没有同伙……”

　　这几个渔民嗓门大，他们说的话一字不落传进了这穿斗篷的人的耳朵里。

　　这人毫无反应，仿佛那些人口中的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其实，随着几个渔民自说自话越扯越远，他们说的故事确实已经和这人没什么关系了。

　　这人斗篷里还隐藏着一把宝剑，一把黑色的宝剑。

　　这宝剑不再有那暖融融的日光了。剑灵陷入了沉睡，要睡很久很久，也许在延灵的有生之年，都无法与主人再次相见。

　　主人总是比自己命短，这也许也是剑灵们的无奈。

　　晓星尘自然还跟在延灵身边。他总觉得失去光芒的日枢看上去有点眼熟，但是他此时太累了，便未深思。若非担心师兄，晓星尘可能也已陷入沉睡。

　　延灵精神倒是还不错，虽然面色有些白，双唇失去血色。他远远望了一眼，此处的出海口确实也有重兵把守。

　　别无他法。只能兵行险招。

　　这附近处处都有人巡逻。

　　丛林中，一棵树的树冠上倚着一个人，他黑色的斗篷几乎要融在那阴影之中。

　　下方正经过一队修士。

　　待这些修士走远，延灵才缓缓落下。延灵的轻功出神入化，从高处落下，速度竟然越来越缓，没有带起一丝风，没有惊动一片落叶。

　　落下之后，他继续前行。

　　树木渐少，视野开阔，这片丛林尽头是一道悬崖，下面就是海。惊涛拍岸声阵阵。

　　就在此时，延灵身后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光听脚步声延灵就能确定，这人的功力低微到几乎跟没有一样。

　　为世家卖命的，不一定是修士。一些平凡人家的孩子为了有口饭吃，也会成为世家的士兵。

　　延灵转头，只见身后是一个举着普通的铁剑，不知穿着哪个世家盔甲的小士兵，看面容可能不过十几岁。

　　这个小士兵认出了延灵的脸，脸上挂着恨意，握着手中的剑，手臂上青筋毕露，一步一步靠近延灵。

　　延灵也不杀他，也不离开，只是静静看着他靠近，略带好奇：“你又是为何要杀我？”

　　小士兵说：“你做的那些事情，人人得而诛之！即便只有我一个人，即便我今天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向你屈服的！”

　　延灵眨眨眼，突然笑起来。直到小士兵冲过来，才不紧不慢一脚将他的剑踢飞。

　　这小士兵赤手空拳要上，延灵施展轻功，小士兵自己扑倒在地。

　　晓星尘看着着急。他不明白师兄面对那金光善都懒得争辩，为何要在此和这个小士兵浪费时间。

　　小士兵爬不起来了，瞪着延灵说：“我不怕你！你杀了我我也不怕你！”

　　延灵像是看到了特别好笑的事，笑得眉眼弯弯。他虽然受了重伤，极其虚弱，但是风采不减。

　　小士兵摸不着头脑，继续说：“你杀了我吧！大魔头！别耍花招了！”

　　延灵耐心地说：“杀你，于我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你倒是告诉我，我为何要费力杀你？”

　　“你……”小士兵哑然，“你不是大魔头吗？你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延灵像是看着什么稀奇物种一样，继续说：“我不杀你，你这样的人没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我又何苦杀你。”

　　小士兵不解了。

　　在他的世界里，魔头就是魔头，他若是不能一招将魔头杀死，魔头定然会杀死他，哪里还想象过别的情况？

　　延灵此时仿佛特别有说话的心情：“有些人，一个两个的，什么用都没有，但是聚了一群，就仿佛能做成什么事情。但是其实什么也做不成。你可小心，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延灵转身，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回来，一脚将小士兵踹飞。

　　小士兵滚出去十几米远，吐了一口血。

　　延灵说：“把你打惨一点，也是为你好，好自为之。”

　　小士兵此时哪还有还手之力，爬在地上咳个不停。

　　延灵走到悬崖边，摘掉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了他的脸。这小士兵还是头一次看清这个延灵。

　　日光打在延灵的脸上，竟然让小士兵一瞬间看呆了。

　　“你……”

　　小士兵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浪涛阵阵，说什么那边的人也听不到吧。

　　“那边可是悬崖！下面全是礁石！你要自杀吗！束手就擒吧！”小士兵用尽全力大吼。

　　延灵似乎淡淡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那么毫不迟疑跳了下去。

　　海风洌洌，浪声滔天。

　　根本听不到有任何东西落水的声音。若不是腹部的疼痛，嘴角的血，小士兵没准要当刚才自己看见那个人只是一个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