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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   入夜。

      金如己不顾仆役阻拦,一路冲进他哥哥金光善的别院。

      这几日嫂子不在。嫂嫂结婚后一直想要个孩子,但是至今未得,最近便启程去附近的寺庙里求子了。

      之前给她出谋划策用二人已有染这样的借口去留住延灵的便是嫂嫂。这两天,金如己后悔了,但是嫂嫂却迟迟不归。她没人可以商量,只能直接来找哥哥了。

      “我是金氏的大小姐,谁敢拦我!”金如己难得蛮横一次,终于推开最里面一扇门。

      只见纱帘之后,自己的哥哥从床上坐起来,隐约看见他裹了裹亵衣。

      而他身下的女子不着寸缕,皮肤雪白而有光泽,即便隔着纱帘,看着也够扎眼。

      “哥哥,你......”

      金如己脸红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羞的:“你怎么能,嫂嫂......”

      那未着衣的女子倒是自在的很,坐起身来,迈出纱帘,笑眯眯看了金如己一眼,说:“大家闺秀果然不同。”

      金如己本能地捂住眼睛,等她再看去,那女子已经端着一杯茶又爬回床上了。

      金光善喝着茶,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说:“如己,有急事儿?”

      金如己有太多话想说,却憋得说不出来,许久,才道:“哥哥,延灵公子是被冤枉的,我,我之前说的那是气话,如己愿承认错误,哥哥帮延灵公子澄清一下吧。”

      金光善语气柔和:“好说好说,我自然也是相信他的。”

      金如己仿佛看见了希望:“哥哥也相信延灵公子?”

      “那当然。”

      “那......”

      那□□的女子忍不住笑出声,打断了她二人谈话。

      “怎么了小美人,你有什么话想说么?”和那女子说话,金光善语气轻浮到让人耳根痒痒。

      “我只是在想,如己姑娘知道这延灵公子和没和她睡过,别人怎知如己姑娘说的是真是假?我若说那延灵曾对我霸王硬上弓,如己姑娘可知我说得是真是假?”

      “你......”金如己被这女子轻佻的言语气得不轻,但是教养让她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金光善哈哈大小,说:“有意思,你真有意思......”

      “哥哥......”

      “好了我知道了,好说好说,天亮再说......”

      说完也不顾金如己还在一旁,直接把身边女子压在身下。

      这画面金如己可看不下去。她转身就走,似乎不太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正在发生什么,将要发生什么,但是她后悔了,她很害怕。

      恐惧让她不敢再深思。她告诉自己,等天亮了,哥哥就会帮着澄清,一切都会平息吧。

      房间内,金光善和那女子则早就不想那些事儿了。

      “宗主爱美人,可这兰陵城哪有比你妹妹还美的女子呀......”

      “害,这女人的风情,也不是只看脸蛋有多标致......”

      “那这标致的脸蛋儿和身材,宗主就不想?”

      金光善一滞,似乎是若有所思。随即,大笑出来:“好,你真是有意思,我要重重打赏你!”

      “重重打赏之前还请宗主狠狠宠信幸人家呢......”

      两人开始你侬我侬,不断发出咯咯笑声。门外的侍卫尽忠职守,一脸严肃,仿佛守卫的这屋内发生的是天底下最正经、最要紧的事。

      ***

      第二日,延灵被金氏侍卫请到正殿。

      正殿主座坐的便是金光善,旁边依次坐了几个世家家主,其中便有那传说中自家的姑娘被延灵给玷污了的王氏。

      延灵一进来,那个王氏的宗主就站起来,大吼了一声:“延灵,还不乖乖接受审判!”

      晓星尘自然也是跟着延灵的,他看着这个王氏有点眼熟,想了想,竟然是之前指责东瀛人杀他全家的那个王氏的宗主。

      看他此时,身边跟着几个兄弟,口中还提着他妹妹如何如何,穿一身华美衣袍,带着大大小小的金银饰品,整个人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倒是没有过得不好的样子。

      延灵今日不同于以往。

      比起之前的笑容可掬,他多了几分凛冽的气质。

      他看着那个王氏,说:“审判?审判我?你确定?”

      言辞之间隐隐有俾你天下的傲气。

      那王氏一愣,厌恶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但是他考虑到今日自己不是主角,忍了忍,说:“对,就是要审判你,金宗主今天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延灵冷面,全场的气氛都十分紧张。但是他突然失笑,笑意十足地看向金光善。

      平日的他,就如同他的日枢,静待在剑鞘中。有时候,为了掩饰日枢的澄光,他甚至会用布条把日枢包起来。

      此刻的他,却像是一把微出剑鞘的剑,虽不至锋芒毕露,但是多少有些灼人眼了。

      “金宗主有何赐教?”延灵先开口。

      金光善端着一杯茶,说:“若只是这儿女私情的事,倒也好说,但是呢,这几日我听闻了一些不太好的传言,延灵道长,我们这兰陵城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而现在,却有传言你与异族人异族人还有鬼道有牵扯,这可就难办了。

      延灵听着,却也不慌,笑意竟然发自内心。

      他本就长得好看,不是那种名门公子的有脂粉气的好看,而是宛若不世出的谪仙一般眉目如画,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侠气仙气。

      此时,他看上去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放松。这份肆意让他的魅力又加成了不少。

      现场的人多少都看得呆了呆。

      只有晓星尘知道,这样的肆意,才更接近那个在山上的延灵。

      “哦,原来延灵还有此等罪过,”延灵笑里带着几分冰寒,“延灵都不知道那男男女女的传言是何时板上钉钉的,金宗主在此审判,希望延灵说什么呢?”

      “说什么?”有世家人开口,“你是否修习鬼道?是否跟一个东瀛妖女有往来?你接近我们这些正派人家的女儿有何目的?”延灵笑容不减,沉着地说:“我是修习鬼道天下人皆知,缘何此时提起便成了罪过?我是与异族人士有往来,你口中的东瀛妖女,曾是从东瀛来兰陵求学的女弟子,在此受到谣言中伤险些丧命,可有人给她一个交代?至于你们所说的姑娘那些事儿,从未有过。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不论你们再问多少次,答案都不会变。”

      “延灵道长可真是伶牙俐齿!”一个家主站起来,语带讽刺。

      另一个家主说:“事已至此,你不乖乖认罪,竟然还狡辩!”

      还有人用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他说那东瀛妖女险些丧命,就是知道她没有死......没有死的话,人去哪里了?这延灵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一个个罪名安在了延灵的头上。

      周围围观的一些年轻门客和小士兵听着现场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到底看懂了几分,但是表情却都严肃起来,一个个犹如盯着仇人一般盯着延灵,仿佛他是祸乱一方的妖魔,与在场的人都有杀妻夺子之仇一般。

      晓星尘虽然没有太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但是却不笨,他知道,这些人就是提前串通好有意要抹黑他的师兄的。

      但是晓星尘却不知为何。

      师兄若要离开,让他离开就好了,即便有些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那允他远走高飞,不就眼不见心不烦?

      若是恨他,想让他死,哪怕派人暗杀,晓星尘也能够理解,但是这些人这样污蔑他又是为了什么?

      晓星尘终究是善良的。没有害人的心,便无从理解这些人的手段。

      这次,他们陷害延灵的手段,和他们之前铲除金崎步、驱逐异族人的手段其实是一样的。

      这个手段如此简单,却屡试不爽。

      先给眼中钉安上一个罪名,一个让人难以自证的罪名,从此这人便有了污点,他说的任何话都打了折扣。

      再传播一些谣言,让众人都觉得这人作恶的恶果害了自己的利益。

      于是,便群起而攻之,对这人喊打喊杀,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幕后之人则煽风点火,渔翁获利。打着正义的旗号,铲除异己。

      如此一来,省了力气,得了人心,又有了美名。

      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情况下,只要势力足够强大,就可以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这些,晓星尘暂时没有看透。

      延灵却比他通透一些。

      他自认为没有得罪谁,甚至一直以来都在避免得罪人。

      但是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如此。

      不与之同流,便是罪。

      匹夫怀璧,便是罪。

      延灵他天资出众,有人喜欢有人钦佩,这便是罪。

      延灵师承抱山散人,自小在这江湖已失传的诸多秘法的浸润中成长。抱山宠他,给了他日枢月棂两把传世宝剑。这是两把传说中可以诛仙杀魔,逆转生死的宝剑,这便是延灵的璧。

      他下山前,留了一把剑给师弟。

      这其中自然有疼爱,却也是主动卸去了自己一半的枷锁,为的就是不给人过大的威胁,能过上平凡的日子。

      他心系一个姑娘,以出世为志,计划着远走高飞,不再回中原。

      但是他自己相信,别人却不能冒这个险。

      延灵无心钱权,无心美人,没有贪欲,无须依附,也就意味着他的才能不能为当权者所用,这种不受人控制的利刃的存在本身便是罪。

      不能为己所用的匕首,还是折断了好。这,便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既然诸位叫延灵来,不是为了弄清真相,那不如直奔主题吧,今日若是你们能留下我,那成王败寇,延灵无话可说。如若你们留不住延灵,那延灵硬闯,若是伤到了挡路的,延灵先赔不是了。”

      “延灵,你竟口出狂言!”有人斥责。

      延灵嘴角勾笑,不知可否,竟然显得有些狡黠。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在场的人都有些气急败坏。

      因为,在此等困境中的延灵,卸去了谦和礼让的包袱,竟然比之前更有魅力。

      在场这些恨着延灵的人,有的人是相信了种种荒诞说辞,觉得自己在替天行道。

      有的人,则心里门儿清,比谁都清楚延灵无辜,他们就是单纯讨厌这个人,这个人越耀眼,他们便越讨厌他,不愿承认自己的软弱,只能用怒火来抒发。

      嫉妒这份感情,寻找宿主或者对象时,不分男女,不分年龄,不分身份地位。甚至不必是直接的竞争者之间,不必是熟人之间。它就那么永恒存在着。

      遮羞布已然揭开。

      正殿的十几根柱子后都走出了人。

      侧窗外也有人悬着绳索垂下。

      屋顶上传来脚步声,想必上面也早布满了人。

      延灵丝毫不意外,说:“原来是阵法。”

      之前那些叫嚣的世家家主们都默默往后退,退到了这些布阵的修士身后。

      金光善的作为本就在阵法之外,此时仍旧坐在座位上,不急不缓地品着手中的茶。

      “不知这阵法是‘天罗地网’,还是‘无尽炎狱’?”延灵问。

      “要困住延灵道长。起码是困仙阵。”金光善说。

      “想不到,我竟能让宗主如此大动干戈,困住我后呢?杀我,还是囚我?”

      “道长不必担心,不论是生囚还是死囚,你永远都是我金氏的贵客。即便道长现在交出宝剑,自废金丹,我金氏也愿意将道长封为座上宾,宅院钱财一定不会缺你的。”

      延灵看着金光善笑眯眯地说着这样的条件,丝毫不生气:“那就看一看你这困仙阵到底能不能困住我吧。”

      金光善说:“那自然是,难的。”

      阵法已经开始运作,延灵被囚在一个透明的密闭空间里,这空间中流转的灵力将不断压迫他,若是没有功法之人,不出半盏茶,必然七窍流血死去,最终将在这空间里爆炸。

      这样的阵法,延灵不可能跑出来吧?在场的人都这么期盼着,但是每个人心里都隐隐有一丝担忧。

      若一个阵法就能诛杀延灵,金光善也不必这么大费周折。

      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延灵。

      只见延灵握住了剑柄,漂亮的指关节微微用力。另一只手解开了系在外面的布条。

      要出鞘了吗?传说中的上古宝剑。

      随者布条一圈圈松落,日枢澄澈的日光色一节节溢出,刺入在场的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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