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同人]为晓霜华》lil莉落

83、第 83 章

　　只见师兄双手结印，嘴唇微动，这两排书架间竟然起了一阵风。
　　师兄早已经设下结界，所以这风并不会影响到周边。
　　薛间姑娘应该也是一位鬼道迷，只见她的冷脸难得有了生动的表情，眼里闪着光，神情略微激动。晓星尘也感到紧张，毕竟是自己的佩剑的剑灵——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个剑灵。

　　光芒渐盛。等光芒渐渐暗下去的时候，空中悬浮着一个身影。身形仿若十一二岁孩童，样貌好看却妖冶。这身影似人非人，皮肤极白，如同玉雕琢出来的人一样，闪着幽光。额头上有两只小小的角，眉间有一个深蓝色的图腾，跟霜华剑的镂空花纹一模一样。
　　“混账东西！”剑灵开口就是一声咒骂，声音清脆也如小孩。
　　师兄笑嘻嘻的：“怎么啦？小霜华，几天不见脾气见长？”
　　“谁要你把我留给那个小屁孩！你个负心汉。”
　　只见师兄看了薛间姑娘一眼，忙对霜华说：“你跟我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不要胡说八道。”霜华气得表情都有些扭曲，真像是师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你说，你为什么带这个白痴不带我？”霜华指着延灵身边的日枢。

　　日枢的光芒微微炸了一下，似乎是在表示不满，却在霜华的瞪视下又暗了下去。
　　“小星星最近怎么样呀？”师兄说。
　　“你，你还有脸问！你说走就走，把那个小屁孩丢给我一个人看着，你能负点责任吗？”
　　延灵忙道：“我很负责任的，但是师弟不是我生的，你也不是我生的......”延灵说着，下意识看向薛间，却发现薛间眼睛亮亮地看着霜华，心无旁骛，有些失望，最终无奈笑笑。

　　“你知道那个小屁孩干了些什么吗？先是抱着我哭，鼻涕眼泪都抹在我身上！然后前两天，他爬上树要掏鸟窝，他，他自己够不着，竟然拿我去捅！我霜华活了，活了几千年，还未曾受过这等侮辱！”
　　被霜华声讨的“小屁孩”：......
　　晓星尘回想一下自己小时候......好像真的干过那种事儿。

　　“小星星哭了多久，现在好了吗？”延灵问。
　　“喂！我在说我！你怎么只关心那个小屁孩？”霜华怒吼。
　　晓星尘：霜华，没想到你是这种画风......
　　“好啦好啦，我知道霜华最懂事儿了，”延灵安慰说，“你就帮我好好看着小星星吧，他年龄还小，我放不下心。”
　　霜华冷哼，看了一眼地上的剑，说：“哎，白痴，你醒醒啊！”
　　日枢光芒不断地炸，像是要被气死了。
　　气够了日枢，霜华接着说：“你说吧，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召唤我做什么？杀人放火屠城，你说，我直接干。”
　　晓星尘：......
　　“你想什么呢，”延灵无奈，“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改头换面，重新做剑。这次叫你来只是想见见你，薛间姑娘也想见见你。”
　　“薛间姑娘”四个字从嘴边溜出来的时候，延灵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霜华斜眼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薛间，说：“哦，迷妹呀......想见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专门召唤我见她，是准备结婚了吗？动作挺快的呀？”
　　薛间面色不变。延灵略显尴尬，干咳一声，对薛间说：“霜华口不择言，莫怪。”

　　薛间只是紧紧地盯着霜华：“传说中的神剑霜华，你和日枢双剑合璧，真的可以改天换日，起死回生吗？”
　　霜华冷哼一声：“那有什么难的，不过，要跟这个白痴合作，”他又冷冷看了日枢一眼，说，“真是降低我的身价。”
　　日枢的光芒轻轻颤了颤，却终究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薛间姑娘说了一句：“真希望有一天，你们能和乌木还有死藤见一面......”

　　之后，师兄、薛间姑娘、霜华就在一旁聊些日常。
　　霜华每五句话必骂一句“那个小屁孩”。白痴都能听出来霜华对小晓星尘的怨念有多深。
　　晓星尘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以霜华的怨念，怕是自己睡觉的时候他都想跳起来砍自己一下吧。
　　晓星尘心里轻叹。听着自己的宝剑数落自己，这种心情真是微妙。
　　“以他的修行进展，不知道我要多久我才能重见天日！”霜华哼哼。
　　晓星尘的心又碎了一次。
　　延灵说：“师弟天赋异禀，要不了几年你就可以重见天日的。”
　　晓星尘的心又补上了。

　　身旁三个人叽叽喳喳。
　　晓星尘心念一转，发觉自己不是个合格的主人。
　　识魂苏醒至今，直到此时，他才第一次想到霜华。
　　自己死后......霜华剑应该落在薛洋手上了吧？
　　此念一生，晓星尘心情直降谷底。

　　晓星尘突然想起，在义城时，知道小友是薛洋之前，薛洋说过：“......我给你背剑，给你打下手，别嫌弃我嘛......”
　　过了这么久，晓星尘仍旧记着那人当时随口说的话。
　　信任已失。
　　晓星尘现在想起薛洋，必定会往不好的方向揣测，比如......薛洋跟着自己，没准一开始就是想要霜华吧？
　　忿忿又无奈，晓星尘又心生一念：也许，当时拔剑自刎，确实过于冲动？

　　当时自己万念俱灰。
　　即便知道小友就是薛洋，晓星尘也只是愤怒，也许有点惊慌，想向那人问个明白，想新仇旧恨一起向那个人讨个说法......
　　然而那人却字字诛心，步步紧逼......晓星尘彻底失去了对薛洋人性的期待，又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罪孽深重，不如一死了之。
　　然而，此时回过头看，自己死后......子琛还在薛洋手里，霜华亦落入薛洋手里。薛洋会怎么对待他们？
　　薛洋又会如何对待义城百姓？
　　还有阿箐，她顺利逃跑了吗？
　　这下，晓星尘觉得自己当初的死都过于自私，进一步害了旁人。
　　旁边三人的闲谈嬉笑渐渐远去。晓星尘听不进半个字，识魂痛到蜷缩成一团，不由自主地失去了意识，陷入沉睡前脑海中想的是：“薛洋，你当真太过无情狠厉......”

　　蜀地，义城。
　　义庄之内，雾气浓重。晓星尘，跨过门槛，进了院子。这是他曾经住了三年的地方。
　　浓雾障目，对晓星辰却没有什么影响。他在这里生活了三年，生活在一片漆黑，从未依赖眼睛来熟悉这个地方。
　　右后方突然传来声音。晓星尘下意识去挡，却被一个人拉住了手。
　　触感太过于真实。晓星尘心中一悸，他跟这只手无数次相牵，曾被这只手无数次抚摸。
　　“道长你去哪里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是明媚的少年音。虽然心口疼痛，但晓星尘还是下意识心软，说不出重话。
　　雾气朦胧，这个人就在眼前。
　　就是这个人，从当初跨三省捉拿他的时候，就在骗自己。就是这个人，害了子琛，也害了晓星尘，害了不知多少无辜的人。
　　但是感受着这人近在咫尺的温暖，晓星尘一瞬间竟没有办法将他推开。
　　“道长你说过不会赶我走的......道长，你以后出去带上我吧，我给你背剑，给你打下手......”
　　晓星尘的心一揪一揪的，嘴唇轻颤，却仍旧说不出话。
　　“你说过不会让我走的......”这人不断地重复着这么几句话，声音渐渐变得阴沉。他嗤嗤笑着，说，“晓星尘，你好狠，你想杀了我吗？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抹平一切？”
　　这人边说话，边有血从他的嘴里渗出。
　　晓星尘低头。不知何时，自己手握霜华，竟然已经捅穿了他的腹部。

　　眼前的人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反而向前迈了一步，捏住了晓星尘的肩，将他向后一推。
　　后面原本空荡荡的，却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土墙，晓星尘被抵在上面，背部生疼。
　　这个人看着自己，笑得残忍，说：“你他妈以为你是谁？救世？别开玩笑了，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你闭嘴！”晓星尘终于发出了声音。
　　“你一事无成！你咎由自取！”
　　“你闭嘴！你不要说了！”
　　晓星尘自己都辨不出自己的声音，虚弱，绝望，手中的剑也不去管了，只是伸手想将这人推开。
　　但是身后的土墙却突然倾倒。下一个瞬间，晓星尘躺了下来，这人还是压着自己的肩膀，但却变成了覆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两人亲密无间，这人在自己身上缓慢却有力地律动着。
　　“嗯......”晓星尘发觉自己原本推他的手竟环着他的后背。
　　这人一下一下顶着自己，那种入侵感太过真实。
　　晓星尘搂着他的背的手越来越紧。
　　“你想死？你以为你死就能逃得掉吗？”
　　这个人的声音很好听，每一声都仿佛带着蛊惑，但是却刺得晓星尘脑仁疼，心口疼，浑身都疼。
　　“疼......”晓星尘不确定这是心中所想，还是真的把这个字说出口。但是眼前的人的动作却放缓。
　　“哪里疼？”这人声音沉沉的，闷闷的，听不出情绪。
　　“哪里都疼。”晓星尘没有开口，但是眼前人却仿佛听到了，动作彻底停了下来。
　　“我好难过，”这个人说，“真的好难过。”
　　一滴温暖的液体滴在了晓星尘脸上。
　　“真的好难过。”
　　这个声音不断重复着，渐渐变得遥远。
　　眼前人搂着自己的触感渐渐淡去，最后只剩下笼罩在上方的一个影子。
　　在这团阴影即将全部消散之前却探向晓星尘的方向，一个轻柔的，大约是吻一样的东西落在了晓星尘的额头上......

　　晓星尘醒来的时候，浑身都疼，疼死了，哪怕是之前被蓝秀抓走，捅了一身窟窿回来，也没有这么疼。
　　刚才是，做梦了吧。
　　为什么，还会梦到他。
　　晓星尘缓缓坐起来。他仍旧在鬼妖器具店里，两排书架之间。整个店面已经黑了下去，估计早就打烊了。师兄，薛间，还有霜华剑灵早已不在这里。
　　漆黑，冰冷，空无一人。晓星尘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梦里的触感。就是这么一回想，晓星尘感到浑身的疼痛加剧，灵魂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这样的状态很不好，太危险了，不慎怕是要魂飞魄散。晓星尘连忙念清心诀。
　　想想也搞笑，当初给自己那一剑的时候，明明是冲着魂飞魄散的目标去的。如今这抹识魂却会念清心诀来稳固状态了。

　　过了一会儿，晓星尘终于稳定下来，只是身上阵阵阴冷，大概就作为人的时候出冷汗的那种感觉。他这才有幽幽地飘起来。
　　店面果然已打烊。晓星尘不受墙的阻隔，直接穿墙而过，来到大街上。
　　街道空无一人。道路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挂一盏橘色的小灯，黯黯的光勉强照亮道路。晓星尘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只能慢悠悠向金鳞台的方向飘去。
　　晓星尘竟然觉得有一点儿眩晕，飘都飘不了直线。
　　好惨。还是活人的时候，晓星尘一向严谨，自律，举止得体。没想到只剩下一抹灵魂的时候，晓星尘可以不分场合倒头就睡，大晚上还晕晕乎乎在街上游荡，像个醉鬼一样。
　　当真是魂不由己。

　　突然，晓星尘察觉旁边的巷子里有异动。如今的晓星尘自然谈不上修为，但是长期修炼锻炼出的敏锐仍旧保留在他的识魂中。
　　巷子另一端应该有十多个人压低了气场，快速移动，而且个个都训练有素，武艺高强。
　　这个时间，在金氏的地盘上，这伙人是何来路？晓星尘心生疑惑，便折了方向，追着那群人去了。

　　晓星尘在后面追了一会儿，还真有点儿累。好在那群人不一会儿就停在了一处宅子前。
　　此处是兰陵的闹市区，宅子宏伟，上面挂着一个牌匾，写着“王宅”二字。建宅在此，应该是金氏的外戚，或者依附于金氏的小世家。
　　这群人身着黑衣，蒙着脸，看不到样貌，但是一个个的眼神里却充斥着杀意。他们必然是早有预谋，为首的人使个眼色，其他人点头会意，然后便一个个翻墙进了院子。
　　来意不善！
　　晓星尘还未跟进去，里面便传来门窗被强行打开的声音，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男女老少的阵阵惨叫声。
　　里面正在进行的是一场屠杀！不论出于什么目的，以这样的方式去杀人便为人所不齿！晓星尘正想冲进去，却突然停了下来。
　　如今不比从前。即便进入，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杀人，他又能做什么呢？
　　惨叫声仍在持续。每一声哀嚎都让晓星尘震颤一下，每一声刀剑都好像直接在晓星尘的脑海里挥一般。
　　明知道里面在进行的什么，却无能为力。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至少放过孩子啊！”一个女人的哀求着，哭嚎声却又戛然而止。

　　宅内的动静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群杀手彼此交流的声音。他们毫不掩饰，说的是晓星尘听不懂的东瀛语。
　　“你们这群东瀛狗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一声咒骂化作惨叫。这些人下手狠厉，行动迅速，又过了一会儿，宅内彻底沉寂。

　　晓星尘通体冰冷，感觉自己又快晕过去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的存在还有什么价值？！
　　那群人杀完人之后，从里面把正门打开，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他们看不见晓星尘，一个个从晓星尘面前走过，眼中的杀意变为得意。其中一个人嬉笑了一下，说一句：“做得真漂亮，回去领赏了......”
　　话音刚起，就被旁边的人一个眼神喝止。那人压低声音，用东瀛语低声说了一句。原本开口的那个人也用东瀛语回应。
　　晓星尘觉得有点奇怪，但一条魂状态恍惚，未及深思，只想跟上这些人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牛鬼蛇神！
　　但是识魂一旦情绪波动过大，便容易累。晓星尘跟了他们一会儿，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暗，眩晕，无力，终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