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同人]为晓霜华》lil莉落

69、第 69 章

　　“你怎么这么突然......”言未尽，晓星尘闷哼一声。薛洋按着晓星尘的双肩，用力把他顶在背后凹凸不平的土墙上。
　　“小友，你怎么......”晓星尘吃痛，”你放开！”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不去管别人闲事就那么难吗！”薛洋低吼，几乎压抑不住怒气。眼前这个人，让他喜欢到发疯，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做出一些事情，不断提醒着薛洋，他们之间的差别有多大。
　　“我不是管闲事，我就是询问一下......”
　　“你不管闲事你问什么？你这样很让人讨厌你知道吗？你看刚才那小贩都觉得你烦得要死，你就不能别管这种破事吗！”
　　薛洋了解自己，如果晓星尘查下去，自己会把所有可能暴露出秘密的人全部杀死。他其实不愿杀这些人，一开始的小贩他都不愿意杀……他掩埋自己当年的身份，全是因为晓星尘！

　　晓星尘从来没有被小友这样对待过，对他的愤怒既不解，又觉得委屈。但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示弱，心里的委屈全部表现成了不悦：“你为何这般指责我，我也只是觉得有蹊跷，多问两句，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薛洋深吸一口气，不说话。他怕自己冲动之下又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没错，你当然没错，错的是我，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最终，说出口的话还是酸酸的。

　　晓星尘微微蹙眉，说：“你......是不是当时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个屁！你怎么还在问！”薛洋拔高了声音，情绪再次失控了。
　　晓星尘被吼得哑然。薛洋见他不说话，火气越来越旺，继续说：“道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高洁，特高尚，天下人都需要你主持公道，没了你就不行？”
　　“我没那么想......”
　　“你觉得你特宽容，特仁慈，你就是个大圣人......”
　　“我没那么想！”晓星尘打断，小友讽刺的语调搅得他心一抽一抽的，“我就是觉得如果有冤情......”
　　“冤情冤情，你拿什么标准判断是不是冤案？说什么仁义正道，最后不还是你的标准？你是不是觉得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个屁！你别他妈的继续查这件事了，你要是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咱们干脆一刀两断。”

　　薛洋说出口之后，觉得心里酸涩。他完全没有考虑晓星尘听到这样的话会是什么感受或是反应。单是“一刀两断”这四个字，薛洋听了都难受，尽管那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面前的晓星尘的脸色却冷了下来，有些难以置信，说：“你竟然拿这个威胁我？如果，我一定要查呢？”
　　薛洋愣了，他完全没想到晓星尘会是这个态度。
　　沉默中，晓星尘的冷漠渐渐松动，他又说了一遍：“如果我一定要查呢？”语气软化了一些。
　　薛洋根本不会理会这些细微变化。他怒极反笑，一个人笑个不停，笑到最后肚子都疼，直不起腰。
　　晓星尘轻轻叹息，说：“小友，你......”
　　“你是说，你要和我一刀两断，也要查这个事情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晓星尘愠怒。
　　“行，晓星尘，你真的很可以......”
　　“你先冷静一下。不要无理取闹！”
　　“我怎么冷静！你多好呀，你的心那么大，你为了你所谓的救世，就连身边的人都不在乎了吗！”
　　听到这句话，晓星尘脸色突然变得很差，连唇色都发白。
　　“你......”薛洋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突然意识到，晓星尘可能是想到宋子琛了……
　　薛洋的眼睛慢慢发红。妒意，怒意交杂在一起，薛洋头脑发热。
　　他想起自己失去小指时撕心裂肺的痛，想起晓星尘和宋子琛并肩而立的样子，想起晓星尘受常萍所托，义正言辞去夔州抓捕自己之时......
　　薛洋言辞不再激烈，语气冷淡中带了几分嘲弄，脱口而出：“你说你为了还他人一个公道。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是为了这个吗？”
　　“你什么意思？”
　　“刚才那小商贩都说了，哪怕你查出来真相，也只是给人家寡妇徒增痛苦而已。即便这样，你也要查吗？”
　　“小贩的遗孀不一定是这么想的！”
　　“你这样做,是为了还她公道，还是为了你自己舒心？”
　　“我......”晓星尘一肚子话想辩解，但是他哪里说得过薛洋？话又被薛洋接了过去：“还有，道长，这义城里那些小商小贩经常糊弄你，给你缺斤少量，你从不跟他们计较，真的是因为你宽容大度吗？”
　　“那些又不是大事，你……”
　　“我和阿箐为这事生了多少气了，你怎么不算算？”
　　“你干什么突然提这个？”晓星尘被气得半死，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薛洋嘴角扯起淡淡的笑。
　　他脑海里闪过的，是自小没爹没娘、受人欺侮的经历，是晓星尘再三推崇他的师兄“延灵道人”的言辞，是曾经在香炉中遇到的那位，护着晓星尘、对自己透露着防备的延灵道人。
　　这一刻，他忘记了在地府遇到那人时，他的温和，他一句无声的“后会有期”。
　　他忘了晓星尘一直以来的包容，照顾，疼惜......
　　薛洋满心满怀都是恶意，想刺激眼前这个人，伤害他，击垮他。

　　“道长，我觉得你这个人特别虚伪，真的。你是那什么抱山散人的高徒，从小你师兄你师姐都宠你。你虽然下山来，却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心态，所以，你觉得你不能和市井小贩一般见识，你觉得你有资格判断别人的是非对错，你这人其实就是傲慢，人下了山，心还在山上。所以，我算个屁呀，比起你的什么匡扶正义，我这种就是随便玩玩儿，在床上伺候你的。呵，我他妈算是个什么东西。”
　　说得越多，薛洋眼中的恶意就越明显，笑得就越开怀。
　　晓星尘看起来像是丢了一道魂似的，仿佛轻轻一推就会垮掉。
　　“道长，你要是这样的人，你身边的人还真惨。哦对了，你以前不是说过你有个什么一起夜猎的朋友吗？你们现在为什么不在一起啦？是不是你也跟人家一刀两断啦？”
　　“别......”晓星尘声音颤抖，带着乞求，却再说不出第二个字。

　　薛洋看着晓星尘微微颤抖的嘴唇，扬着嘴角，像一个胜利者一样，觉得心头的郁结散去不少。
　　这个恶劣的笑容在看到晓星尘覆盖眼睛的白布上渐渐染开的血晕的时候，竟然变得更灿烂了：“道长，你怎么流泪了？是我说起你以前的伤心事了吗？”他语气刻意显得很惊讶，却没有半点温情。
　　晓星尘伸手擦去滑落脸颊的淡粉色血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你去哪儿！”薛洋愤怒地吼了一声，却没有追上去。
　　看着晓星尘离去的背影，薛洋再次烦躁起来，嘴角慢慢抚平，眼神变得阴霾。
　　最终，他狠狠踢了一脚面前的土墙，然后从另一条路离开。

　　那之后，晓星尘和薛洋开始了长达一个月的冷战。
　　以往要是两个人斗嘴，总有一个人会率先去承认错误。但是这次两个人像是有了默契，一个早出，一个晚归，吃饭也不在一个餐桌上吃。这种氛围甚至波及到了阿箐，搞得阿箐每天提心吊胆。
　　阿箐看着眼前的菜饭，心里发怵，悄声咀嚼，食之无味。
　　“道长，”阿箐犹豫着，开口问，“你和坏东西怎么了呀？如果他做错事让你生气，我去骂他，让他给你道歉。”
　　“他没错，”晓星尘难得语气冷厉，“他能有什么错。”
　　阿箐埋头吃饭，心道，看来事情是真的严重了。

　　趁着道长出门买菜，阿箐敲开里屋的房门，凑到薛洋边上，说：“哎，坏东西，你又怎么气道长了？你快去道个歉，每天这样我快愁死了。”
　　“是是是，都是我气的。”薛洋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
　　“你知道还不道歉......”
　　“烦死了，你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你这个人怎么......”

　　小瞎子终于气哄哄地出去了，门大咧咧的敞着。
　　这个小瞎子最近真的越来越嚣张了，仿佛适应了薛洋这个“坏东西”只是打打嘴炮，并不会真的将她怎么样。
　　她的这种肆意让薛洋觉得烦躁。他甚至考虑，要不要现在趁着晓星尘不在掐死这个小瞎子，把她做成凶尸......
　　对，凶尸好，凶尸才是最听话的。
　　薛洋想，这样的日子再过几天，他就真的要憋到发疯了。
　　遇到熟人又如何？晓星尘发现秘密又如何？
　　大不了把所有出现的人都做成凶尸。晓星尘，如果他真的要离开自己，就把他也做成凶尸好了。做成凶尸以后，便亦步亦趋，言听计从，想一想就很爽快。

　　就在薛洋即将要憋疯之前，还是晓星尘先软下了态度。
　　一天，薛洋睡梦中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坐到了床边。自从吵架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同床共枕过了。薛洋眼睛睁开一条缝，冷冷地看着床边的晓星尘。
　　晓星尘察觉到薛洋醒了，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
　　里面是满满一把糖。
　　他开口，声音还是冷冷的：“给你的糖，攒了这么些天。你收下吧。”
　　薛洋看了一眼，不伸手，又平躺回去。
　　晓星尘把糖放在枕头边上，说：“我们应该聊一聊。”
　　薛洋心头一紧。
　　他甚至准备好召唤降灾。如果晓星尘说要离开，或者要他走，他便趁他不注意一击杀了他，然后便慢慢炼制他的身体和灵魂，将他做成一具高级的有思维的、却受自己控制的凶尸......
　　“上次你说的话，我想了想......不是没有道理。”这句话言尽时，晓星尘的语气已经软了一些。
　　薛洋哑然。他一直以为，晓星尘来找他聊天，一定是要和他“一刀两断”了。
　　“你说的不无道理。以前那些商贩缺斤少两给，我不是不知道，我真的有想过不应该和他们一般见识这样的事。但是我的退让却让你和阿箐生气，是我不对。”
　　晓星尘提前准备了好久，才能这么流畅地直抒胸臆。
　　“还有，”不给薛洋应答的时间，晓星尘接着说，“你们说，也许那个死去摊贩的妻子都不在意什么‘公道’，我若是执意追查，便太过自以为是了。其实，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说到这里，晓星尘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我曾经去抓捕一个人，引得那个人恨我，但是他没有报复我，而是......伤害了我身边最亲近的人......”
　　宋子琛。薛洋眼色一沉，却难得没有觉得烦躁生气。
　　“那后来，我有找过一开始拜托我主持公道的人，但是......”说到这里，晓星尘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却很快故意换上轻松的语气，“其实不提也罢，他让我不要再查那件事了，还说我多管闲事，还说，再查就是罔顾他的性命......我真没有想到人会是那样。所以，也许，所谓的公道，对有一些人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吧。”
　　薛洋还从未听过这件事。晓星尘口中那个反过来指责他的当事人，除了常萍，薛洋不作二想。
　　薛洋“蹭”一下坐起身，嘴唇抿成一条线，恨不得现在就赶去栎阳将那种败类千刀万剐，但是看着眼前的晓星尘，却怎么也离不开了。薛洋觉得自己被这人气得牙痒痒，觉得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蠢，但是心却一抽一抽的，为这个人的傻心疼。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学到什么教训。遇到事情，我还是想查一查，见到弱者，我还是想帮一帮。也许我真的是傲慢又虚伪......”
　　“不是的，道长......”薛洋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干得厉害。
　　晓星尘不说话了。薛洋看着他的侧脸，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见他没有躲闪，才把这个人轻轻揽在怀中。
　　“不是的道长，我这张烂嘴说的话，你别听......是那些人垃圾，你没错......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听我的......”
　　听到薛洋说这些，晓星尘终于卸下了可以伪装的从容，压抑着哭腔说：“那些话，谁说都行，就你不行，你说出口，我的心真的好疼......”

　　薛洋觉得当时自己口出恶言，一定是魔怔了。
　　明明，见不得晓星尘受一点委屈。当时却觉得伤害他才能让自己爽快。
　　自己，真的是疯了。
　　“你说的话，真的像刀子......”晓星尘额头抵在薛洋的肩膀上。
　　薛洋说不出来对不起。他觉得自己没资格说那三个字了。
　　“你真的，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我受不住，真的......”

　　之后，两个人算是破冰，又过了几天，关系才彻底恢复。
　　在那之后，两个人便再也没有吵过架了。晓星尘脾气本来就好，薛洋脾气也收敛了不少，对晓星尘基本上是十分耐心，百依百顺。
　　晓星尘觉得，自己的恋人永远不会再伤害自己了。薛洋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何再生晓星尘的气。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也许，有的秘密可以永远掩埋，但是那些秘密中并不包括薛洋的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