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沐溢》百里浅语

8、第 8 章

　　幻室的生意很好，特别受女生的喜欢，虽说宿舍不能有大的改动，但是表面上的装饰，学校根本不会管。
　　后来从杜卓的口中得知，在幻室做兼职的两个女生就是本校设计学院的，对女生宿舍的设计，很有自己的见解和独特的设计，也因为人缘，带来了不少生意。
　　而幻室的宿舍装扮费用也不贵，大多数都是几百块，宿舍六个人均摊，也不会承受不起。因此受到不少女生的推崇，就连隔壁学校的都跑来找他们设计。当然也有男生，只是人数不多。
　　被称为工造百晓生杜卓，自然早就知道这些消息了，就连幻室兼职的两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哪年出生，什么专业，大几，有无男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杜卓非常在意江沐把幻室开在学校门口的动机。要说和程溢无关，打死也不会相信。思来想去，杜卓拖了椅子坐在程溢旁边，一把扯掉他的耳机，把电影暂停了。
　　“老大，你这又怎么了？”程溢无奈，正看到精彩部分。
　　“江沐为什么把幻室开在我们学校门口？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江沐牢牢的盯着程溢的脸，不放过丝毫微妙的表情。
　　程溢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开在他们学校门口，不利于他锻炼能力，毕竟熟识的人太多了。还有，他对我哪有什么企图。” 忍住了给杜卓翻白眼的冲动，自从认识江沐后，老大就非常肯定江沐对自己有意思，类似这种问题问了几百遍了，他不烦，自己听都听烦了。
　　“不可能呀。那天他看你的眼神分明有问题。”杜卓皱着眉头，回忆当天的情形。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犹如单纯的小绵羊被猎人惦记上了。
　　“你到底想得到个什么答案？是不是觉得他对我有意思，才符合你的猜测？”
　　“如果真对你没意思，那自然是好事呀。”杜卓干笑两声。
　　程溢关了电脑，觉得有些事还是需要说出来，不然依杜卓的性子，会一直纠缠不放。
　　正好宿舍就他们两个人，也不会有被围观的尴尬和不安。
　　“老大，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男的，你会怎样？”
　　“怎么可能！”望着程溢无比认真的表情，杜卓的语气渐弱，意识到他说的是事实时，求证般的再次问道：“小四，你真的喜欢男的？”
　　“嗯。”程溢点点头，接着说道：“从小到大我没有对谁有过特别的喜欢，和我来往的都是朋友，以前我只当是没遇到喜欢的人，无论男女。直到上学期，我才知道，我是喜欢男的。”
　　“你怎么确认的？”
　　“你认识魏常皓吧。”
　　“认识，不是个什么好人。”
　　“是不是好人，我并不清楚，他说他喜欢我。”
　　“什么？”杜卓的声音徒然增大，嘭的一声站起来把椅子都差点撩倒了，满是不可思议，“你不会喜欢他吧？”
　　“怎么可能。”
　　“只是那次后，我想了想。比起女生，我更能接受男生。这样说，你懂吧。”程溢丝毫不担心杜卓会因为这个疏远自己。
　　“懂是懂。”杜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对呀，小四原来你喜欢江沐？”
　　“老大！”程溢一把把杜卓按回椅子上，特别无奈的说道：“我只说我喜欢男生，没说我喜欢江沐。”虽然对江沐很有好感，但又不太确定对他是不是爱情，毕竟恋爱经验为零。
　　“那你喜欢谁？”
　　程溢懒得和他继续扯下去，随口一说，“你。”
　　“啊！我不喜欢男生呀。”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呀，我就随口一说，你也信。”
　　“还好，还好，不然我都担心我的节操了。”
　　“老大，谁惦记你的节操。”刚到宿舍门口的覃凡听到这句话，推开门就开始问。
　　“多了去了。”杜卓自豪的仰着头望着覃凡二人，“你们这连裆裤穿的倒是舒服。”
　　“那是自然。”
　　很快宿舍又恢复往日的热闹。
　　杜卓闹完就跑去打游戏了，知道程溢喜欢男生时，除了惊讶外，没有丝毫的抵触，倒是心里有些担忧，同志这条路太艰难了，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尚且不易，更何况在阳光下晒出自己的幸福。
　　想了很多，杜卓还是给程溢发了一条信息。
　　程溢打开消息一看，心里暖意四流，嘴角微微上扬。
　　程溢：即便你喜欢男生，你依旧是我们宿舍的小四，我们永远的好兄弟，好朋友，甚至是家人。这条路太难走，世俗的眼光，道德的约束，别人的误解，家人的意见。太多太多的阻碍了，更何况是否能找到一个与你真心相爱的爱人，是否能和普通情侣一样幸福的走到最后。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的心境能透彻。人生短暂，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都要笑着幸福下去。记住，D210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杜卓也知道这番话不仅不是他的风格，而且特别的矫情，但是他依旧坚持以发信息的方式告诉程溢，就是为了他能一直记得这些话，迷茫伤心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记得曾经的诺言，记得他不是一个人。
　　程溢并没有回复杜卓的信息，只在心里说了句谢谢。像他那样性格的人，能以这种方式说出这番话，是真的很在乎自己了，得此朋友，也不枉人世一遭。
　　自幻室正式营业以来，江沐每周末都会来S大，为了方便住宿，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亲自设计简单的翻修一番，和他的办公室一样，简单别致，又不失温馨。
　　江沐的性格和外形深得女生喜欢，也收到不少女生的告白，他都一一温柔的毫无余地的回绝了。
　　久而久之，大家觉得江沐肯定有个喜欢的人，口口相传加上猜测，就传成了江沐有喜欢的人了，导致好些人时常来店里，就是想看看江沐喜欢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值得他如此专一的对待，可惜到目前为止，一个也没见到被江沐特别对待的人。
　　唯独程溢傻傻的不知道，杜卓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打听他和江沐的事了，似乎任由他发展。
　　每个周末，杜卓都会和朋友出去玩，覃凡和唐旭两人依旧双人行，干什么几乎都不离开彼此。班上的女生都说，唐旭是覃凡的饲主。当事人倒不在意这些，反正男生之间的友情他们是不会理解的。
　　在程溢后知后觉中才发现，每周他都自然而然的被江沐约着去吃饭，围着学校散步，再各自回家。
　　这已经成了一个固定的模式了。
　　而程溢也特别享受和江沐在一起聊天，散步的时光。他也是属于知识涉及范围很广的那种人，什么都能聊上几句，让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敬佩感。加之他说话的语气温和，举手投足都是掩饰不住的优雅气质，更是让程溢对他心生好感。
　　相处这么久，程溢原本无所偏移的心开始自主向江沐倾斜了。像他那样美好的人，很难不喜欢上。
　　对待感情上，程溢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既然对方也是gay，就可以大胆的追求。失败或成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只想凭着一股单纯的热情向前冲。
　　这样莫名的情绪，为某一个人才会燥动狂热的心，平生第一次。好几次和江沐在一起的时候，程溢状似无意的凝视他的侧脸，都险些控制不住波涛汹涌的心情。非常克制的压下那股狂乱的悸动，他怕太过冲动会破坏美好，怕狂热的表现会吓到温润如玉的江沐。他很美好，美好得让程溢竟然生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想法。他想循序渐进，再等等，多培养一些感情再告白。
　　一味沉浸在自己想法里的程溢却忘记去思考，为什么江沐总是愿意和他在一起，总是能找到很恰当的理由约他出去。
　　殊不知两人都在克制着对彼此的喜欢，生怕太冲动破坏了目前温馨的平衡。
　　晚上7点刚过，江沐打电话约程溢去吃寿司，程溢接了电话，洗漱一番，刚走到宿舍门口，就遇到了陈跃然。
　　“真巧。”陈跃然率先打了个招呼。
　　“是挺巧的。去吃饭？”
　　“不是，我去找辅导员。”
　　“哦，那我先去吃饭了，回头见。”程溢摆了摆手，步子略显仓促的走了。
　　望着慢慢变小的身影，陈跃然自然知道他是赴江沐的约。不禁失笑，江沐也就罢了，毕竟喜欢程溢，对他上心也是情有可原。上周末杜卓竟然郑重其事的把自己约出来谈了一番。把江沐的家庭背景，性格，可靠程度都了解透了。
　　认识杜卓这么久，见惯了他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模样，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严肃的表情。
　　程溢当真是他们D栋210的宝贝呀。
　　两人吃饭的时候，江沐总是不着痕迹的照顾着程溢。点餐的时候，总是笑盈盈的把菜单先递给程溢，如果程溢推辞不点，江沐也能点出程溢喜欢的菜式。如果杯子里的水喝了一半，江沐也总是适当的给他加上一些。
　　江沐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总是一副理应如此，毫无半点刻意的痕迹，吃饭期间，两人也是随意聊着。
　　这是家很普通的寿司店，是大部分学生都可以消费得起的点地方，选在这里，也是为了照顾程溢的感觉，毕竟程溢的家庭条件普普通通。
　　两人出来吃饭，江沐也没有特意的每次都抢着付钱，反而非常默契的，一人请一顿。
　　正因为江沐这种周全的照顾，程溢对他的感觉慢慢的变了，好几次都趁江沐低头吃东西的时候凝视着他。这人无论是外貌，气质，谈吐还是能力，都是很出彩的。也很难不喜欢上他，最开始把他当朋友来往着，因为和他在一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似乎和他默契十足。
　　殊不知，江沐早就发现程溢看自己的眼神，有好几次都是故意低头吃东西，让他慢慢看。心里开始窃喜，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进而也证明了一点，程溢是喜欢男生的，至少有些喜欢自己。
　　那就再接再厉，让他的喜欢变得更过一点，直到变成爱。
　　吃完饭，时间不算早，程溢便想去买套衣服，江沐也陪着去了。
　　认识这么久，程溢从来没有听江沐提起过他家里情况，只是看他的穿着用度，家庭条件应该不差。以前不好奇，现在喜欢上他，反而好奇得紧。
　　问家庭情况这种事，有点不好开口，但又很想知道，几度看着江沐想开口，程溢都没问出来，不免有点懊恼，怎么临到头磨磨唧唧的。
　　“想问我什么？”江沐注意到程溢的异样，本想等着他开口，哪成想，几次都没问出来。把自己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
　　“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有听你提起你家里人。所以有点好奇。”程溢尴尬道。
　　“你就是想问这个”并不是江沐有意不告诉程溢，只是一开始就说出自己的家世，怕程溢会对自己有别样的看发法，恐怕会没有现在这般交情了。
　　“是有点好奇。不过，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我爸爸在C城开了个日用品公司。”
　　“什么日用品公司？”
　　见程溢好奇的追问，眼神闪烁着单纯的好奇，江沐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美琪日化。”
　　“啊，就是那个很有名的美琪？”
　　江沐笑着点点头。这反应果然如自己所想那般。
　　“你果然是个富二代，有钱人呐。”程溢由衷的感叹道。
　　“那都是父辈的，未来还得靠自己。”
　　“想法是不错，你这起点比一般人高出了不少。不像我，就是普通家庭出生，爸爸是高中数学老师，妈妈是初中的化学老师。可惜了，这么好的基因，我却考了个这么个破学校，多丢我爸妈的脸。”
　　“书香之家，也是很不错的。”
　　“哪能和你比呀。我们一个是大少爷，一个是普通百姓。”
　　“程溢，别这么说。我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觉得没必要说这些。”江沐语速快了几倍，难得的语气染上了慌张，怕程溢心有间隙。
　　“我就开开玩笑。别当真哈。那你妈妈呢？”
　　“在我三岁那年，父母离婚。一年后，爸爸再婚了，阿姨生了一对龙凤胎。我妈妈从小就学画画，想法和作风和爸爸完全不同，基于商场上的利益原因，父母才结婚的。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离婚了，现在她嫁给了一个爱她懂她的男人，过得很幸福。”
　　“不好意思，问到你的伤心事了。”从小活在后妈的阴影里，江沐一定过得很不开心吧，想象着江沐可能遭遇的事，心突然尖锐的疼了一下。
　　江沐怎么会读不懂程溢的表情呢，心里一暖，笑笑，“早就看开了。阿姨对我不亲不疏的，这些年的相处也相安无事。”
　　“那就好。”程溢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嗯？”
　　“哦，没事。”
　　突然电话铃打断了二人，程溢拿出手机一看电话号码，思索片刻，接通了。
　　“有事？”
　　“我现在在你学校门口，想见你。”突然出现的楚哲语语气苦涩。
　　消失这么久，现在突然又说想见自己，程溢可没这么好的脾气由他折腾。连带语气也染上了些许怒气，“你想见就见？凭什么？”
　　“我打听过了，你还没回宿舍，所以我就在学校门口等到你回来为止。”
　　“你向谁打听的？”
　　“不说了，我等你回来。”楚哲语掐断电话，对着夜色和来往的同学，长长呼了口气，终于冷静了些。怎会突然冲动开了4个小时车来C城，连好友都不想见，只想见程溢，那个在心目中独特存在的温润少年。他就是自己心中的那抹阳光，可以驱赶心中的痛苦。
　　“现在要回学校了吗？”不知道是谁打来打电话，只是听到对方说要见程溢，语气苦涩和坚定，让江沐没来由的紧张，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人。
　　“有个朋友，估计是发疯了，说要守在学校门口，等我回去。”程溢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想不通是谁把自己给卖了，反正不会是宿舍的。
　　“还买衣服吗？”
　　“下次吧。”
　　“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