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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缘若青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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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剑引着华景煊走进客栈,还未踏上楼梯,便感到一股杀气笼罩下来。离剑心下一惊,伸手拔剑,却已晚了一步。白衣刀客早已一剑挑飞他的配剑,一个转身,长剑已经架在了华景煊的脖子上。
“少爷!”离剑急得大叫,欲上前与白衣刀客搏斗,却又担心伤及华景煊。而那些车夫、货郎、押送早已照着安排前去驿站安顿车马,霎时间竟是连帮手都找不到。
“掌柜的,给我两间上房。”一顶竹笠遮住了眼睛,颀长的白衣男子将两锭银子放在了台柜上。客栈的掌柜早已慌了神,看看华景煊又看看白衣男子,哭丧着一张脸道:“这位大爷,小的不是不给两位房间,是真的没房间了啊……这,唉!您让我怎么给您变出两间房子来呀?”
白衣男子低着头,略一凝顿没有说话。那白衣刀客却抢先喊道:“明明是我们先到的,你却把房间都给了他们,这你怎么说!”华景煊听着白衣刀客的话,脖子上又觉得紧了紧,心下却是明白了。
“这……”掌柜的生怕华景煊受到伤害,颤着声音说着悄悄话,只是这走调的悄悄话却让在场的都听了一清二楚,“这位是华国……”
“啊!”还没等掌柜说完,华景煊突然“啊”了一声。离剑只当是华景煊受伤了,大喊了一声“少爷”,便欲冲上前硬拼。华景煊微微摇了摇头,却望向那白衣男子:“这位大哥莫不是那日深夜赠伞给在下的?……离剑,快把伞给我!”
离剑莫名其妙地从身后的行囊中抽出青伞交到华景煊的手中,只见白衣刀客的目光落在青伞上一瞟,便望向了白衣男子。
“白。”白衣男子淡淡地念了一个字,那刀客便撤了剑,回到了白衣男子的身边。尔后白衣男子转过身摘下了竹笠,长发飘散下,歪了歪脑袋,扬起一抹笑容:“想不到你还保留着。”
华景煊看着白衣男子几乎愣在原地,在场所有的人都似乎忘记了时间,只觉得光芒映亮了整个客栈。那一抹淡淡的笑容虽然隐在发间,却根本无法让人忽视。
美人!
华景煊心中只有这两个字。面前这个男子,虽然清淡得没有一丝华彩,但英俊、潇洒都已无法形容,只是本能地觉得他好美。
“少爷!”离剑压低声音在华景煊身后轻唤一声,才让华景煊回过了神来。华景煊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托伞,举到白衣男子面前:“在下我还没有道谢,又怎么能把大哥的伞给弄丢了呢?咱们还真是有缘在这清远镇上遇见,不然我还得满天下去找大哥呢!”
“哼!如果没碰上你们,我家公子就不会无处留宿了,居然还敢说有缘……”白衣刀客抱怨了一句,引得离剑怒目圆瞪。白衣男子只略略回头一瞥,刀客便收声低首,双目不敢平视。
白衣男子接过伞,微微一笑:“不客气。刚才白羽他多有得罪,还请华公子见谅。”
“你……”华景煊心中微疑,他怎么知道自己姓华?也不待多想,在望见台柜上的两锭银子后,华景煊对白衣男子说道:“大哥如果不嫌弃,我让离剑腾一间上房给大哥,只是得委屈大哥两人挤一间了。”
白衣男子又是月明风清地一笑:“谢谢华公子。”当下华景煊吩咐掌柜在两个房间各加一张软榻,又使了离剑在前带路,与白衣男子二人上了楼去。
初夏的傍晚,华景煊在洗去一身尘埃汗腻后,换上薄衣。华国侯府有钱,宣平绸庄有料,所以华景煊的身上衣着皆是精工细作,花色品种更是各式不一。即便行商路上,也备有多套换洗。离剑抱着一堆衣服苦命地去洗晾了,而掌柜早已按照吩咐在客栈的后院凉亭摆好了酒食。华景煊哼着小曲打着扇,便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大哥,是我。”
屋里不见动静,当华景煊打算再次敲门时,却敲到了温润柔软上。华景煊抬头一看,那白衣男子近在咫尺,而自己的手正好敲在对方的胸膛上。华景煊尴尬地缩回手,却又不知摆到何处,最后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两声:“大哥,我在后院备了酒菜,咱们去吃吃酒,纳纳凉如何?”
白衣男子凝视着华景煊,虽然看不清眉目,却让华景煊的心怦怦直跳,不知觉间“噌”地感到那刚刚消散的暑气又上了身来。就在华景煊快不知如何应对之时,白衣男子的“也好”二字传入华景煊的耳朵,仿佛天籁般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中。当下白衣男子跨出屋子,关上门,看着华景煊示意其带路。
华景煊却愣了愣,“那那那位白羽大哥呢?”
白衣男子疑惑地看着华景煊:“你,不是找我去对酌吗?”
“啊,是啊”华景煊突然觉得背后有些汗涔涔的,“我就怕那位白羽大哥跟着一起来,哈哈,走,咱们这就吃酒去。”
清远客栈围着荷塘而建,荷塘中间有一座小亭,花间月下水倒影,石桌上摆着四色菜肴合酒樽。一挺淡薄的身影笔直地坐在石凳上,白绸衣衫拖落在地面上。华景煊给两个杯子漫上酒,端起杯子敬道:“这杯酒,小弟敬大哥,以谢一伞之恩!”说罢两人对杯一碰,昂首入喉。
华景煊夹了一些菜给白衣男子,却始终不见他动筷,只是看着自己,虽然没有带什么表情,却隐隐含着一丝笑意。这笑意看得华景煊心中难受得紧,便也停下了筷子,想说些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那个,大哥,咱们相处了那么久,都不知道你姓啥名谁,只是知道你那随从叫白羽……”
白衣男子看着华景煊,揉揉太阳穴,带着些歉意微微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叫析如风。”
析如风!果真是那个析如风!华景煊心中一阵激动,这么说来那夜的确没有看错,他去了那间雅座。那么说来自己也的确没有估计错,他果然长得越来越美。是的,不是漂亮,而是美!华景煊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一口闷了下去,脸上都泛起了红晕。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居然就在自己面前!这样一个隐秘的人物,居然让自己看到了绝世容颜!当华景煊想到这些时,便有一种向天下人大喊“我见到析如风了”的冲动。
“你怎么了?”淡淡的声音传来,才浇醒了自我激动中的华景煊,析如风带着关怀的眼神仔细地打量着自己。华景煊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红得很,还有那狂热的神情,仿佛两杯酒落肚便醉了一般。
“啊,不,那个”华景煊回过神,神色中又多了一分不知所措,“对了,我还没有介绍过自己。我是华景煊,京洲人氏。”
析如风笑了笑,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边随意地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
“是啊,华国侯府……”
华景煊一拍自己的脑门:“那个掌柜真是的,口嘴不严实,我得好好说说他去!”
析如风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举起一敬,便昂首饮酒。细长的颈脖,随着液体的流入而微动。华景煊看着那细白的肌肤,想起凌厉说过,析如风曾经在武林中排行第十,那还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掐指算来,现在的析如风已有一十九,不知如今他的武功能够排到多少……还是出了什么岔子,所以才久未露面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