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二十 ...

  •   是她太大意了,根本忽略了大妈的身体。
      只因为大妈说想要在为数不多的最后日子里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就没有再阻止那日复一日的牌上争锋。尽管她知道那对于大妈的身体根本就是一种致命的威胁,可是她却没有再坚持,也许她根本就是故意,故意想早一日卸掉这个沉重的包袱,摆脱那无休止的禁锢,不管心灵上还是身体上的,她真的是很厌烦也很疲倦了。
      可是当她看着昏迷不醒的大妈被推进手术室里去的时候,她坐在孤单寂寞的休息室里,漫长的等待撕裂了她的心,就好象几年以前在家乡的医院里,大妈被人骗光了所有的钱一无所有的时候,也是这么突然间不醒人事。从那以后,大妈的心脏就出了问题,做了手术,但是医生的言谈话语里却仿佛有些保留的意思。所以在又一次病发后,她们才到了医疗条件更好的这里,没想到这一劫,终究还是躲不过。也许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些问题了,只是她只顾着自己,根本就没有留意到。
      幸而陈俊伟一直陪伴着她,不时安慰着她:“你不用担心,我姐夫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心外科大夫…由他主刀,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她却记得家乡的那个医生说过的话,“一定要保证病人的心情舒畅,千万不能让病人情绪激动。因为象这种情况,如果再发病,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堪设想…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默默地流下泪来。
      他想了一想,伸出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另一手却试探着握住了她的。她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脸颊,仿佛是轻轻的吻,酥酥地痒在那里,柔软的发间隐约有茉莉花的香味,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僵硬地揽着她,直到她哭累了睡了过去,也一动不敢动,就那么温柔地搂住了她。
      手术一直持续了十几个小时,有医生出来了,他方才摇醒了她,搀扶着仿佛有些摇摇欲坠的她走上前去。医生的脸色似乎并不好,沉吟了半晌,“抱歉…病人的情况不算好,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她一下子就倒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襟,却说不出半个字,直到把嘴唇咬出血来。
      那医生却很注意地看了看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有几个护士推着床一路走了出来,她急忙挣脱了他也紧紧跟随了过去,途中无意间看到站在走廊那一端一个鬓间斑白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食盒,很客气地让出了通道。那样儒雅慈祥的面容,好象在哪里见过似的,她的脑袋里乱哄哄的,却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是在两相交错的,那个男人却微微蹙起了眉头,仿佛是有些惊诧之色,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还有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大妈。
      时光就那样艰难地行走着,她只是动也不动地握着大妈的手,病房里有人进来,又有人出去,她依稀知道但又懒得理会,只是觉得时间从来没有这样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妈好象有了一点点意识,仿佛已经不认得她是谁了,只是拉住她的手,嚅动着嘴唇。她慢慢地地靠近了,可是眼泪却一滴滴地落了下去,大约是听清了也许根本就没听清,不过是凭着自己的一点主观臆测。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大妈,你等着,我去找他来,你一定要等着我…”
      就那么失魂落魄般地出了病房,与回来的陈俊伟擦肩而过,也是无知无觉的,缓缓地走着,走到了电梯间,揿着按钮。没想到那按钮远无知无觉的,应该是坏掉了,她象发疯一般地狂乱按着,也不管旁边的人越来越诧异的眼神,直到他过来制住了她,“刘玉兰,你怎么了?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她傻傻地望着他,象一只受伤的小鹿,睁着一双莹莹妙目,软弱又可怜,“我要去一个地方…陈俊伟,我必须去一个地方…”
      他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抱住了她,“好…好,你不要着急,我带你去…不论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我们这就去…”
      只是没想到她去的地方,竟是雅筑园。
      他才刚刚停下车子,她就已经跳了下去,打眼望过去,大门旁的一扇雕花小铁门虚掩着半边,也不问青红皂白便闯了进去,穿花度柳径直登堂入室。
      豪华的客厅里灯火通明,一场聚会正在热闹地进行着,茶几上摆放着一瓶红酒,几只高脚水晶酒杯里盛载着紫光潋滟的液体。端木家族除了端木晴外都在现场,外加一个洪虹,还有一对陌生的中年男女,看那衣着气度,也是非富即贵的样子。她顾不得去深想这个场合是不是两方亲家正在商量儿女联姻的伟大事业,因为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事情会比她的事情重要。
      屋里的谈笑风生,被她这个突然而至的不速之客给打断了,或是诧异或是惊恐莫名或是其妙或是气愤,反正有搀杂着各种情愫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她却无惧无畏地站在那里。
      端木杨正在给洪虹倒着酒,似乎也是惊诧万分地忘记了一切,半晌才放下了酒杯,缓缓地站起身来,却被宋雅筑挡了回去,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目光之中的严峻却是不言而喻的。端木杨站在原地,怔怔地望了一会儿,才道:“你怎么会来?”
      一旁的洪虹轻轻地“哼”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但显然是对端木杨在自己父母面前的失态很是不以为然。倒是洪父笑着道:“这位姑娘是…咦,俊伟,你怎么也过来了?难道,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
      陈俊伟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大约已经对客厅里的局势有了大概的了解,面对着洪氏夫妇尴尬地笑了笑,刚要分辩些什么,不料她却径直走到端木仁近前,“端木先生,恕我冒昧,能不能耽误您一点时间,跟我去一个地方?”
      端木仁微蹙着眉头,宋雅筑却抢先回答道:“我说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她却十分强硬地打断了,“我没和你说话,请你不要打岔…”宋雅筑被呛地咽住了,恼也不是,不恼更不是,一张雪白的脸立刻涨地通红,半晌才叫道:“你这个没教养的丫头…”
      她却一字一顿地道:“端木先生,现在有个人…她非常…非常想见你一面…”
      端木仁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似乎也是有些恼怒的样子,冷冷地道:“刘小姐,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懂道理识大体的女孩,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地缠杂不清…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
      她似乎对那话里的讥讽充耳不闻,只是固执地重复着:“端木先生,现在有个人…她非常…非常想见你一面…求你了…”
      端木仁对她这种不依不饶的态度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站起身来,“刘玉兰,你不要再玩这种把戏了。是你的母亲教你的吗?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们母女两人为什么都是如此冥顽不灵?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我还以为你是言而有信的人,可是你却跟我耍起了心眼,自己抽身而退,却把自己的母亲推到幕前来胡闹…本来我还觉得你是受了委屈的,想以后有机会再补偿你。可现在你这样无赖,只会令我感到厌烦。现在,请你立刻离开我的家,如果你再这么纠缠不清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她虽然一直恨着却又一直深深渴望着的人,如今近在咫尺,板着严肃冷漠的面孔,只让她只想到了“道貌岸然”四个字。人世间还有温情在吗?就算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被这样苦苦哀求地着,也该心有所动吧?更何况被苦苦哀求着去一面的人,还是曾经共同生活过许多年的结发妻子。何必这样满怀厌恶之色,仿佛她就象是可怕的传染病毒一般,一旦沾染上身,便会万劫不复。
      她本来想拼命忍住的,可是对于亲情的失望,还有自己长久以来执迷不悟的觉醒,使她还是流下泪来,“端木先生,怎么样…你才肯去…”
      旁边的洪父一见这种场面,沉吟着半晌,便道:“既然端木兄有私务要处理,我们就先告辞了,关于孩子们婚礼的事,等方便的时候我们再谈。”
      宋雅筑“哎呀”了一声,急忙起身拽住了洪母的胳膊,“秀丽,走不得…这是闹地怎么一出?孩子他爸,你还不赶快把这个神经有问题的疯丫头赶出去,哪有让客人避出去的道理。”
      端木仁也是一脸的歉意,“老洪,今天是突发状况…一番好事,倒无缘无故地给搅乱了,改日我一定和雅筑登门致歉…”
      她把脸偏到了一边,一旁的高台上摆放着一只高大的水晶花瓶,瓶中插着的是一蓬玉兰花,碧绿的梗子,衬托着白哗哗的花朵,犹如香雪海一般。已是盛夏光景,那样短的花期,却还能留存到现在,明媚鲜艳地如同刚刚采摘下来似的,闪烁着盈光透亮的露珠。犹记得上次来到这里,似乎也是这样的一瓶,最廉价的花朵,却伫立在这豪华家庭的鲜艳位置上,究竟为了什么?仅仅是因为主人的个人偏好?
      也许是故意的,她突然把心一横,怔怔地望着那个人,“求你去见见她…”然后,她就守着洪氏一家人还有其他人的面,一下子跪倒在端木仁的面前,拉着那陌生的胳膊,泪雨滂沱,“端木先生,我只有一个请求,求你去见见她…她现在…很不好…她只想见你一面…对于你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不会使你损失什么的…求你了…”
      许是年代日新,这个时代的人已经很少看到有人下跪了,况且还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那么缓缓地跪倒在尘埃里,当真是惊动四方的大震撼。满堂的人,莫不是目瞪口呆望着这有些意外的场面,只有陈俊伟和端木杨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刘玉兰…”
      并不是八点档的连续剧,可她惟有出此下策孤注一掷。从前一直隐隐憧憬满怀热望的未来,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的亲生父亲一定不是大妈描述的那个样,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抛弃了她们母女,一定还是深深惦记着她们,他们总有团圆的一刻…却是这个样子…到头来,却是这个样子…
      端木仁的表情有些变化莫测,一点惊诧,一点震动,却是转瞬即逝了,紧接着转换了厌烦嫌弃的神色,狠狠地甩开了她企求的双手,一把将她推到在地,“你这个女孩,越来越不象话了,你以为这样胡搅蛮缠有什么用吗?我不过看你年纪轻,又是个女孩子,所以才一直给你留着面子,难道你真的要让我报警抓你吗?”
      端木杨突然冷冷地道:“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俊伟走到近前,将她搀扶了起来,“刘玉兰,我们走吧。”
      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为了大妈,也为了自己。她心里慌乱着,愤怒着,犹如困囿在陷阱里的猎物,急于寻找一条通往希望的求生路,但同时也知道,也许不过是徒劳,不过是一场可怜的梦幻剧而已。
      她挣脱了陈俊伟的怀抱,擦干了泪水,又踉跄着冲到端木仁面前,将沉积了许多年的愤怒羞辱和委屈,一古脑地发泄出来:“端木先生,你的心肠真的这么硬吗?怎么会这么硬?二十几年了,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吗?你就不曾有过半点愧疚之意吗?倘若有那么一点点的话,你怎么能狠地下心肠?她倒底是你…”
      话音未落,却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她的脸上掴来,她的脸上立刻火辣辣的一片,那些话就此打住在来的路上,只是怔怔的望着那个美丽高贵的端木夫人,竟然顾不得礼仪与体面,当着洪氏一家人的面,恶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也许是因为有些来不及了,因为再不制止,只怕她会说出让端木家颜面尽失的话,那可是不可挽回的巨大灾难。
      宋雅筑仿佛有些控制不住似的尖叫道:“你这个丫头,你倒底有完没完!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反了天了。你现在要清清楚楚地知道,你站的地方是我的家,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现在,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你不受欢迎,你立刻马上给我滚!”
      她好象被吓住了,紧紧地咬着嘴唇,呆呆望着袖手旁观的端木仁,“端木先生,这二十几年来,你一直都睡地安稳吗?难道午夜梦回,就没有过从噩梦中惊醒,再也睡不着的时候吗?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我告诉你,应当从今天就开始了…没有人可以永远逍遥自在,你和你这位高贵的夫人…都会为今天的无情付出惨重的代价…我就等着看你们还会逍遥自在多久?”
      宋雅筑气地浑身打颤,“你这个臭丫头,说话怎么这么毒呀!”紧接着挥出手去,还想故伎重演。
      不料,陈俊伟却走过来,抬手拦住了即将而至的另一巴掌,“伯母,您有些太过分了…刘玉兰是我的朋友,我决不允许有人伤害她…今天打扰了…”说完,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这次却是无论如何不会再让她走脱了。
      其实,她也没有力量再挣脱了,幸而有他在,可以借助着他的力量,离开这个她再也不想停留片刻的地方,冰冷残忍的人间地狱。
      端木杨却拦住了去路,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脸色沉地吓人,“刘玉兰,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豪华的厅堂,用安宁和美的颜色粉饰着,多枝缠花的古董吊灯投下来的光影,弥漫着每一处地方,仿佛绮丽多彩的水晶世界一般。她的目光越过端木杨,却依旧留恋在那蓬白玉兰上,耀眼的白色,渐渐地将屋里的一切物事都推地老远老远,惟剩下那洁白雅致的花朵,静静地伫立在粼粼的水波之中,摇曳生姿,遐想无限。可是她的心里却异常清晰,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希望在渐渐地死去,清晰地意识到仇恨在渴望里渐渐地死去,清晰地意识到那渴望的不值得,不值得她苦苦地仇恨了这么多年,委屈了这么多年,又渴望了这么多年,原来根本就不值得。
      她才是真正地心灰意冷了。
      端木杨对于她的漠视显然有些恼怒,手上便加了一点力量,“刘玉兰,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回答我呀!”
      陈俊伟看她的眉头蹙了起来,不禁也皱起眉来,“端木杨,放手…你不要这样…看你都把她弄疼了。”
      端木杨的神色一凛,眼中似有寒光一掠,“陈俊伟,我想不到你竟然会来插上一杠子。”
      陈俊伟却并不介意,“端木杨,我不管你说什么,从今天开始,刘玉兰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如果任何人想要为难她,就是和我过不去和陈家过不去。”
      谁都能听地出,这是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担当一切的承诺,或许不过是意气用事之下的冲动,或许不过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对一个弱小女子的一点怜悯,但是那话语清楚而有力量,是诤诤誓言的宣告,就连陷于深深迷惘中的她,也不禁为之一动。
      陈俊伟摆了摆手,“算了,今天大家都很不冷静,也没有必要谈下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刘玉兰,我们走!”
      屋外面的空气里夹杂着水星,一团团浓重的云从山那边涌了上来,一道犹如舞动金蛇般的电光,穿过云层凌空而出,隆隆的雷声幽然而至,车子顶蓬上也劈里啪拉地响动起来,瓢泼的大雨翻江倒海地落下来,迅猛地扑向玻璃窗。
      迷迷蒙蒙的灰色世界里,倒映着她同样滂沱的雨势,她偶然见着了,只恨自己的软弱,急忙用力擦了去,却并不见效,慌乱之中只得小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以后我会跟你说清楚…对不起…”
      陈俊伟却伸过手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不要紧,会好起来的,一切都有我在。”
      由他掌心传来的温暖,渐渐地使她平静下来,可是她心底很清楚,一切并不会好起来,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回到医院里,猛地推开病房门,陡然看见大妈的病床边坐着一个男人有些凄凉的背影,她不禁怔了一怔,那男人转过头来,陈俊伟倒叫了一声,“爸爸…”她恍惚想起,是手术结束的时候在走廊上拿着保温瓶的人,好象也是那一日在超生波检验室外面看见陈俊伟推着的男人,原来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陈泉?
      那人微微一笑,向她招了招手,“想不到心悦教养了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儿…孩子,你来…你母亲她在等…你…她等地已经很辛苦了…”说到最后,语音哽咽,眼框之中已经是泪光闪闪了。
      她心中“噔噔”乱跳,也顾不得细想,急步抢到床前,只见大妈微睁着眼睛,蠕动着双唇,却只是艰难地呼吸着,说话已经很困难了。她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紧紧地抓住大妈的手,泣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对不起,我始终还是办不到…”心中剧痛,想起刚刚遭遇的一切,便如一柄尖刀猛然刺进胸膛一般,结果虽然干脆淋漓,但对于那苦苦等待的人而言,却是希望的又一次落空…也许,此生已经再也没有机会等待下一个如果了。
      女人对待自己心爱的男人,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欺欺人,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怨到他身旁的女人,怨来怨去,总是报着一点希望,也许有一天…总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总有悔不当初的那一天,总有回到当初的那一天…只是,这一天终于来了…倒还不如不去撕开那一天的面纱,永远朦朦胧胧地飘浮在前方,留个念想反而还好,强起此刻撕心裂肺般的绝望。
      大妈仿佛在转瞬间瘦了下去,窄窄的一张脸,苍白的嘴唇,目光之中闪动着的异样光芒也渐渐暗淡地无声无息,惟有泪水连绵不决地流了下来。
      半晌,大妈才颤动着手向她身后摇了一摇,陈俊伟也凑了过来,将手递了过去。大妈拉着她的手与陈俊伟的手握在了一起,眼睛却瞄向那中年男人,满是恳求的神色,嘴唇颤动着,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那男人却点了点头,老泪纵横,“心悦,你放心,有我在,自会担当着玉兰的幸福安康。倘若我不在了,自有我的儿子俊伟来照顾着她一生的幸福安康。”
      大妈点了点头,泪水又是止不住流下来,湿透了衣襟,转而望着她,眼中似是自责似是期待,到渐渐地不再抱有任何指望,仿佛是撑着最后一点气力,喃喃地吐出两个字:“澜儿…”她的心中大恸,泪水迷蒙了眼睛,再也看不清面前的一切,恍惚间又听见大妈微弱的声音:“澜儿,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以前对你所做的一切…”她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大叫出来:“妈…妈…”然而,等待这一声呼唤的大妈就此丢开了手,永远不会再回应她一声了。
      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最恨她也是最爱她的那个人,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
      生活总是这样千疮百孔,可就是这样的不完美,也仓促地弃她而去。她失去了最最重要的人,从此孤零零地置于这天地间,该何去何从?她悲痛欲绝,就那么哭昏了过去,人事不醒。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