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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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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姨娘把个茶盏子放了桌上,一笑起来,向碎珠子问道:“去打听过,那头怎样了?”。
那碎珠子也笑一笑,道:“把太太气个半死,病上床了,一个米白抹额,憔悴悴的,我去找那苏嬷嬷领分例,故意去瞅一眼,想着回来说给姨娘高兴呢”。
琴儿听说,一手抹了碎珠子的脸,从桌子上果盘子里抓一把果子给碎珠子,笑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碎珠子接过果儿吃起,跟着笑。
琴儿又说:“你可别学晚姐儿那一屋子狐媚子样,个个攀哥儿弄媚的”。
碎珠子听说,点一点头。
那边苏嬷嬷端了茶过来,给碎珠子打一个眼色,碎珠子便下去了。
苏嬷嬷把石青珊瑚色的茶壶摆了桌上,一壁道:“晚姐儿也不知犯了什么,碰上一起子这些小蹄子”。
琴儿听说,冷哼道:“太太挑得到什么好人,偏偏一个晚姐儿正牌主子不是正牌主子,客儿不是个客儿,倒也待得住”。
苏嬷嬷道:“老太太留着,晚姐儿要走也走不掉,偏太太待她不善,选些个人,都是小心思活络的,把个姐儿伺候的如此。听说晚姐儿又把那如酥丫头接了回来”。
琴儿道:“也只靠个老太太了,旁的谁靠得住!”。
苏嬷嬷听到,把手一拍,一脸喜滋滋鬼祟道:“姨娘说的可不是嘛,往向还有个玉哥儿同晚姐儿好,现下也不知怎么的了,自打夏日那回在道观里打醮过了,便再不见的了,不过没回差个小子送些吃食过老太太院子里去”。
琴儿把嘴一撇,冷道:“哪个关心哪个,不过三天热情罢了,又不是同根血脉,你瞧玉哥儿待枫哥儿好也不好,一个父亲都这样疏的,一个姑姑家的哪里多好,现下热情褪了便是如此了”。
苏嬷嬷听说,忙忙地点头,道:“听说老爷知得太太被气病了,还去老太太院里寻老太太了,那瑞哥儿同那小贱人真真做的出来,一个新嫁娘过门不过几个月儿,就急着纳姨太太”。
琴儿把眼皮闭起,半晌才淡淡道:“他楚家,那个是好的,一个男人,就是颗朝三暮四的心,却还一个狐狸媚子整日缠着”。
说毕了,那手把太阳穴揉了一揉,嘴角笑一笑,道:“我倒是解了气了,只盼把那姓王的气死才好”。
原是那疏雨肚子大起来,宋碧晚左右瞧着只撒手不管,那疏雨便莽起胆子去了那葛家小姐葛馨跟前,把同楚舟瑞的是交代了个清楚。
疏雨口口声声道:“只求太太给个活路”。
葛馨那里料想到有这些事,自家拿不定主意,却想着告了楚舟瑞也是无用,便去王夫人面前告知了。又称思家亲切,就要回去。
王夫人留也不住,却又瞧到疏雨那丫头果然大起肚子来,叫来楚舟瑞,那楚舟瑞竟一口应了下来。
王夫人想给他开脱也没个时机,一口气憋在心头不得发作,自作主张把疏雨抬了姨太太。过后一病不起。
那楚瑾出去办事,几日回来听说了,把楚舟瑞打了一顿。一早上去了老太太院子里请安,却又把这事情提起来,左扯右拉,牵连到宋碧晚身上。
偏偏那日宋碧晚也来给老太太请安,屋外头偏巧没个下头人,遂没了人通报,正好同如酥把那楚瑾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荣老太太坐在高处,听楚瑾把个错怪在宋碧晚不会教管丫头的因上,立时放下脸,把桌子一拍:“你这个意思是什么?提晚儿作甚,这是你家那皮小子做的,怎扯到晚儿身上了”。
楚瑾见到荣老太太黑脸拍桌,赔笑了一赔笑,道:“母亲莫气,儿子也说个事实罢,这件子事上瑞儿果真有错,却是当真是那晚姐儿不会教管丫头的,简直教人不省心”。
荣老太太冷哼,道:“你不怪你那娘子挑的人不对,反到扯晚儿身上,可笑不可笑”。
楚瑾把手搓了一搓,咬一咬腮帮子,那脸皮子上绷出骨头的线条,道:“眼瞧着,眼瞧着晚儿十六了,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哪里还小”。
荣老太太,故意笑一笑,反唇道:“你倒体谅起你亲外甥女了,莫不是要提她寻摸一桩亲事?”。
楚瑾听说愣一愣,才说:“我想着老太太总把晚儿掬在身边倒是不好,蜀地还有她宋家呢,人家哪里肯”。
荣老太太听完,晓得楚瑾打起什么主意,把一个茶盏子砸到楚瑾脚边,冷道:“你倒嫌她住久了,你烦厌了,想教她走,你想也莫想!我且明说了告了你,这个家不你一个是她嫡亲舅舅,我还有燊儿!便是燊儿也不待见晚儿的,我总有我个糟老婆子靠的,哪里轮到你来说走说留?!你且给我早早把念头打消!”。
“便是这楚家,老宅子我给了她晚儿,你还敢说个什么,还许你那娘子敢同我闹?!别以为我糟老婆子晓不得,前前后后她在里头捣鬼罢了!”。
楚瑾见荣老太太气起来,忙岔开话题,笑道:“母亲大人有理,且是我错了的,不该起那些个心”。
荣老太太气得把头偏着,看也不看楚瑾,把眼皮闭起,冷道:“你那娘子同你说了些什么?”。
楚瑾愣住,心想道,母亲如何猜到了。口内却道:“没有没有”。
原是昨儿晚上,王夫人吃过一剂药,睡醒来,楚瑾也回了来,过来看王夫人。
王夫人把楚瑾手拉住,左右把问题向宋碧晚头上引。
那楚瑾初时听了,心里纳罕,自己夫人如何对亲外甥女如此不待见,动气大怒道:“我亡妹只留一对独子独女,老太太把晚儿接来,我家再不济,不成还赶人走?”。
王夫人把眉头皱,硬僵僵道:“老太太现下如此宠着,往后总得把这个宅子都给了她同她那弟弟,不信你且等着瞧了,我可说错不错”。
楚瑾心里听了这话,也觉着荒谬,把王夫人瞧了,只道:“你自家不会管教丫头,把个责任扯到晚儿身上,还说出如此胡话,当真疯了”。
王夫人实在忍不住了,把床一捶,伏在床上哭将起来,冷道:“你可知那你那好晚儿打起了玉儿的主意,她那颗歪心果然不藏住,还显露出来”。
楚瑾听说,分在震惊。王夫人含泪冷眼道:“你竟不信,你不信去想一想,先王赐玉儿的玉玦何其珍贵,旁人碰也不给碰一下,却大大方方给了你那好晚儿”。
楚瑾才想将起来,仿佛果真如此,心里越发震,思了一思,觉得亲上加亲亦无大碍,道:“便是这样,他两个一堆好了,我们家长同意了岂不甚好?”。
王夫人听说,冷盯一眼楚瑾,道:“那宋碧晚的爹是个什么人?虽清廉是好事不假,不过一个芝麻小官,不知变通,不知树敌多少!且他宋府家产,哪一些不是你那妹妹带去的陪嫁?他宋府有个什么?!”。
楚瑾听说,果然给眉头一紧,脸色一黑。
王夫人见势继续道:“倘或是玦儿也就罢了,偏偏玉儿,老爷这些年替玉儿的谋划就毁在亲戚上?”。
那王夫人见到楚瑾脸色转变,少不得添油加醋又说了好些个有的没的,才把楚瑾说的信了真,待天一亮只来了荣老太太房里。
又说那宋碧晚在门外头同如酥听完,心里只觉得狠狠一怔。
如酥不忍宋碧晚听完,拉起宋碧晚要走,却又听身后屋内说道“那晚姐儿当真不是个省油的,母亲你不知,她为个什么酥的丫头还去别家周府里打闹了一通”,煞住了脚。
那如酥把眼睛去看宋碧晚,只望到她沉默默低起头淌出晶透透冷泪来。
一晚上,宋碧晚只跟丢了魂儿,坐在那廊下话也不说一句。
傍晚白山又带了提盒子来,遥遥见着宋碧晚在廊下坐着,笑道:“晚姐儿晓得我要拿吃的来不是,早早儿在外头等着了”。
宋碧晚听说冷冷一道眼光射过去,冷道:“只要你们施舍?他若果不要见我,你也莫再送着吃食过来”话毕了,只把溶溶从屋里头叫出来。
溶溶正擦桌子,听说了出来,手里抓着帕子,问道:“姐儿唤作甚的?”。
宋碧晚道:“去里屋寻那箱子,我带来的那只,取一百两银子出来,给了白山”。
白山听说,愣在那里,不晓得宋碧晚开玩笑不是,自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好。
溶溶也愣住,宋碧晚见她不去,只哼一声:“偏使你也不动!”。话毕,自己进去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
又把提盒子里头的屉子拿过来,一个翻转,将里头的吃食完全倒了出来,才笑着把一百两塞到白山手里,冷道:“回去罢,别再来了”。过后又去廊下坐了。
溶溶不晓得里头的因由,被宋碧晚一句话刺了,也怄气起来,跑去了李嬷嬷那边,不回来的。
夜深了,如酥怕夜凉宋碧晚感冒,过去向宋碧晚道:“姐儿,紧着些身子”。
宋碧晚望她一眼,只觉得一腔酸,又不愿哭,只把眼眶子爬上一圈红。
烟柳也觉着今夜太异样,过到廊下站着,屋里头竟没一个人。
那廊下一盏方白灯笼,红耀耀的烛光映将在纸上,一圈橘红光晕,像空中朦月亮。
偏这夜里没个月亮。宋碧晚忍也忍不住,把头脸靠在如酥身上,闷声一哭,道:“我想回家去了,我好累”。
这边话音刚落,那如酥一只手却还没放到宋碧晚头上,却听到宋碧晚奶妈子,张妈妈慌张张跑了来,口内一壁道:“姐儿,不好了,姐儿,不好了,不好了”。
那宋碧晚只听张妈妈进来了说:“老爷没了”。
惊诧诧凄厉的声口,一场突来雨一样,霹雳一声巨雷。
“我听到咱们府里,蜀地来的人,禀告老太太,我立马过来说了”。又说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