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赵更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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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走到赵更衣跟前，朝她福了一礼，温和地说道，“小主，您可以进去了。”
赵更衣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抬手抿好有些许凌乱的发鬓，直直地走了进去。
待赵更衣走进去后，保持着福礼姿势、极恭顺的桃花直起身，表情虽无多大变化，内心却是对赵更衣一阵鄙夷。
才当上主子呢，就这般轻狂。
桃花这般想着，转身走出正殿。
走到皇后面前的赵更衣是不知桃花心中所想了，此时的她站在正殿中，茫然惶恐，又觉得有几分羞愤。
她总觉得，正殿里每一个人都用轻视的眼神打量着她，那犀利的眼神，快要将她身上淡薄的衣裙灼穿。
就在赵更衣茫然不知所措之时，一把严肃、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声音从上首传了下来：“初次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行大礼？”
“奴……”犹豫了一会，赵更衣尝试着开口。
“嗤。果真是最低贱的罪奴出身，这般不懂规矩。”苏贵嫔嗤嗤地笑道，“飞上枝头，照样是只会扑棱翅膀的山雀。”
“苏贵嫔。”皇后皱眉打断苏贵嫔。
苏贵嫔不以为意，抬手端起茶盏，却是不喝，掀开盖子细细闻着茶香，道，“娘娘，臣妾不过是见臣妾宫里的那棵槐树来几只山雀，见天地叫，扰了臣妾请梦，臣妾这才说两句罢了。不过是些小玩意，娘娘不喜，那臣妾就不说了。”
皇后无奈地抚了抚额，不再搭理苏贵嫔，只问道，“赵更衣？掖庭没有派教习姑姑教导你礼仪吗？”
赵更衣噗通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奴婢这人微言轻的……如今连随侍宫女也无。”
皇后身边的杨姑姑听闻此话皱紧了眉头，看向赵更衣的眼神更带两分凌厉。
“传掖庭令觐见。”皇后说道，“小六，你下去教导更衣。”
小六道了声喏，便走到赵更衣身边，将新嫔妃初次觐见的礼仪全套演示了一遍。
“毕竟是舞姬出身，这点礼仪，更衣应是过目不忘吧。”苏贵嫔也不去瞧站在中间的赵更衣，专心致志地把玩着自己的柔荑，看了一会，对对面的李贵嫔说道，“妹妹宫里的小桃，染丹蔻可是一绝，可惜姐姐照顾大皇子，不能染丹蔻，不然这般颜色染在姐姐手上真是好看。”
李贵嫔觑着上首的皇后，没搭话。
见李贵嫔不搭腔，苏贵嫔恹恹地放下手。
“小主，请吧。”杨姑姑瞧着赵更衣雪白的脸色，毫无感情地指挥道，示意身边的小丫鬟把茶盏端上来。
赵更衣闻言，低眉俯首，朝皇后行跪拜大礼，而后接过茶盏，递给上首的皇后，道，“更衣赵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也不想为难她，便接过赵更衣手中的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便递到一旁。
“既是成了嫔妃，就要用心侍奉皇上，努力为皇上开枝散叶，勿行争风吃醋、结党营私等事。”皇后严肃地说道，“日常无事，不要在宫中随意走动，若非皇上召见，不得踏入御书房重地，也不要到乾清宫附近，以免冲撞了朝臣。”
不知怎的，明明皇后的话语和善，别无二意，赵更衣却觉着，皇后的话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巴掌，掴在她的脸上。
“喏，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赵更衣低着头道。
“起来罢。”皇后抬手，杨姑姑递来一个锦盒，皇后打开，是一对簪子。皇后眼神里划过一丝疑惑，正想问杨姑姑，转念一想杨姑姑准备的，必不会有岔子，便放下心，招手示意赵更衣上前，将簪子插在了赵更衣发间，“这对岁岁如意簪是今年尚服局新制的，本宫将它赏赐给你，望你日后在宫中岁岁如意。”
“谢皇后娘娘赏赐。”赵更衣也不敢伸手摸，只低头道谢。
皇后指着下首的两位贵嫔道，“这右边的是永和宫主位的李贵嫔，左边的是延禧宫的主位苏贵嫔，也是你宫中的主位嫔妃。日后若有事要禀，可以找你的主位嫔妃。”
赵更衣闻言，依次给李贵嫔、苏贵嫔行礼。李贵嫔一向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和善人，待赵更衣见礼后，便赏下了一只金镯子。见李贵嫔如此爽快，苏贵嫔撇了撇嘴，等赵更衣来行礼时，晾了她好一会，才赏下了一对老气的翡翠耳环。
等赵更衣接过耳环，苏贵嫔也懒得继续待着，朝皇后福了福身，便带着随侍宫女离开了正殿。
苏贵嫔刚走，掖庭的人便来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掖庭来的是两个年轻女子，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姑姑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宫女、小太监。
赵更衣看见后面的两个女子，眼神躲闪了一下，坐在上首的皇后瞧了个正着。
皇后也不叫起，只说道，“本宫一向赏识杨女官和陈女史的能力。不过今日本宫听赵更衣言，掖庭苛待赵更衣，既不派姑姑指点，也不派小丫鬟服侍。可有此事？”
掖庭令也不惧，递上了掖庭出入册，一一说道，“今晨，臣接到皇上旨意，知晓后宫将增添一位新宫妃后，派陈女史领着太监、宫女十来人前去延禧宫开殿洒扫，并派姑姑陈氏、小宫女绣儿、小太监小灯子前去服侍更衣小主。这些，册子里均有记录。”
“奴婢带着陈姑姑、绣儿、小邓子见更衣小主，更衣小主先是以掖庭苛待小主，仅派两人伺候为由，拒了三人服侍，后是以服侍的奴才不够尽心为由，命我掖庭去乐坊寻小主昔日姐妹前来服侍。奴婢等劝导多时不奏效，更衣小主一意孤行要一人来觐见娘娘，是奴等无用，请娘娘降罪。”陈女史道，“事发时，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刘亦也在场。”
“宣。”皇后道。
不多时，刘亦到殿，叙述当时情况，与陈女史所言一般无二。皇后脸色沉了沉，挥手让小宫女带刘亦下去。
“按照宫规，更衣仅有服侍宫女一、太监一，掖庭怜你初入宫闱不知规矩，特多派姑姑一人来服侍你，如此这般闹腾，倒是你的不是了。”皇后沉了脸，原本和善的语调冷峻了几分，“再者，我大乾从未有过乐坊中人进宫为宫女或是入掖庭为姑姑的先例，此事赵更衣不必再提，便是皇上，也不会应允。”
“请……请皇后恕罪，是嫔妾轻狂不知事。”赵更衣脸色煞白。
“既如此，你们三人去服侍赵更衣，务必要尽心尽力。”皇后道，“念你是初犯，便罚你禁足一月，罚俸三月，在宫里学好规矩再出来罢。”
赵更衣闻言，脸色更白了，朝皇后谢恩后，就带着三个奴仆退下了。
坐在一旁看完戏的李贵嫔见戏已经落幕，便也和皇后福了一礼，带着自己的宫女退下了。
“咦？”桃花捡起一只红玉耳坠子，用帕子包着，递给了杨姑姑，“姑姑，奴婢捡到了一只耳坠子。”
杨姑姑瞧了瞧帕子里的耳坠子，想了想，道，“许是李贵嫔的吧。好孩子，你收拾完，跑一趟去永和宫还给李贵嫔吧。”
“喏。”桃花也不说这耳坠子是在左首位捡到的，只用帕子小心翼翼包好耳坠子，收进荷包里。
“娘娘，掖庭那边说，贵嫔规制的新步辇才上漆，尚不能用，因而委屈娘娘先将就一两天，先用着这轿子。”李贵嫔身边的大太监轻声和李贵嫔交待。
“无妨，大热天的，也难为他们赶工了。待送过来时，多包点赏钱给他们。”李贵嫔道。
“娘娘善心。”那太监话没说完，就听见附近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了？”李贵嫔轻轻撩开帘子，问道。
大太监指了随行的小太监去看看，不多时，小太监回来回话道，“回娘娘，是苏贵嫔娘娘和赵更衣，似乎在前面宫道上闹了起来。娘娘可要……”
“不必管，绕道回永和宫。”李贵嫔放下帘子,再也不管，只命小太监们速速绕道。
宫道上。
多年共处，苏贵嫔知晓李贵嫔是不愿多事之人，便忍着气等她的轿子绕了道，消失在眼前，才慢慢把目光转回到面前跪着的几个人身上。她身边的宫女们也不顾自己头上的汗，只低着头地给苏贵嫔扇着扇子、打着伞。
虽是初夏早晨，阳光却不算柔和，带着两三分毒辣，地上散发的暑热，膝盖不断传来的痛感，让赵更衣倍感煎熬，也似一把火，不断灼烧着她的内心。
密密麻麻的汗珠不断地冒出、凝聚，很快就打湿了额发，滴落在宫道上。
而她却不敢去拿帕子去擦一擦汗。
赵更衣身旁，是一副摔碎的玉棋子。棋子七零八落地散落在一边，摔得稀碎。
跟在赵更衣身后的陈姑姑悄悄抬眼，飞快地瞧了一瞧苏贵嫔的脸色，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只祈盼着苏贵嫔尚有一分理智，不要牵连到他们几个还没服侍过赵更衣半个时辰的奴仆身上。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赵更衣，陈姑姑内心不由得生出一丝怨怼。
风雨欲来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赵更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