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酸梅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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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慢悠悠地走回坤宁宫，将小桃给的荷包让杨姑姑瞧了一眼后，喝下一盏酸梅汤消了暑，再进书房找皇后绘声绘色描绘了一遍在延禧宫看到的种种。
皇后放下手中的狼毫，沉默了一会，推开窗格，看着外头猛烈的阳光，忍不住低声道了句“可怜见的”，考虑了许久，还是和桃花说道，“在这烈日下跪一个时辰也是遭罪，桃花，半个时辰后你跑一趟，就说本宫念她是初犯不知规矩，剩下的那半个时辰就免了吧，望她好自为之。”
“娘娘仁慈。”桃花脆生生地道了声喏，转头就和杨姑姑说了皇后的话。
杨姑姑转了转眼珠，道，“左右快到宫女们用午膳的点，你先用了午膳再去。今日小厨房有栗子酥，我替你留起来了。”
“谢谢姑姑。”桃花也不怕杨姑姑，道了声谢后就跑开了。
“娘娘，苏贵嫔娘娘和皇上跟前的小刘公公来了。”山茶走进寝殿，轻轻唤醒皇后。
“带他们去暖阁稍等片刻。”皇后接过小六手中的帕子，轻轻擦了把脸，温和地说道。
暖阁里。
苏贵嫔饮下小半碗酸梅汤，百无聊赖地搅着玉勺，白玉碗里的冰块碰触到碗壁，发出细碎的响声。看着碗里被玉勺扰得四散奔走的模样，苏贵嫔笑了笑。
不多时，只听见珠玉帘子一阵响动，皇后走了进来，苏贵嫔放下玉碗，朝皇后请了安后，便坐回到位子上。
“小刘公公，不知此番来，所为何事？”皇后问道。
“娘娘折煞奴才了，您叫奴才‘小刘子’便是了。奴才奉皇上之命，来给娘娘送折子的。”刘亦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皇后身边的女官舒华，并说道，“皇上命奴才转告娘娘，新宫妃位分已定，至于殿宇居住，还得劳动娘娘您多操劳安排，只一点，大皇子年幼，永和宫此次不迁入新宫妃。”
“本宫知晓。”皇后接过折子，也不打开，问道，“何人宣旨？新宫妃何时入宫？陛下可有特别言明？”
“陛下只说一切有娘娘做主。”刘亦道，“不过奴才私下揣摩着圣上的意思，今年许是要在七月初到行宫避暑。”
皇后心下盘算片刻，道，“小刘公公，劳烦你再去和陛下传话，到外头宣旨之事，你与本宫跟前的舒华女官去，新宫妃在六月二十入宫。若是陛下同意，那过两日你便和舒华去宣旨。”
“喏。”见皇后把宣旨的肥差给了自己，刘亦喜上眉梢，欢欢喜喜地道了谢，便退下了。
等刘亦退下，皇后转头，看着下首专心致志看着手中的那碗酸梅汤，忍不住笑道，“再不喝，冰都要化干净了。”
苏贵嫔恹恹地放下碗，只托着香腮单刀直入，道，“新宫妃的位分如何？臣妾的延禧宫娘娘可打算拨人进来？”
“妹妹有何打算？”皇后也不回答，只反问道。
“臣妾私心是不愿延禧宫再进人的……若是要进人，那就上回选秀最后一个入选的那个罢。”苏贵嫔想了想，“似乎是叫……”
皇后打开折子，念道，“正八品安阳县丞董城之女董蕊？”
“是她了。”苏贵嫔看着自己修剪过的指甲，心下惋惜，却道，“本宫也就看她顺眼。”
“舒华，记着，选侍董氏住延禧宫东配殿。”皇后侧首吩咐舒华记上。
见苏贵嫔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皇后无奈，从头到尾看了眼折子，心下也松了口气，道，“最高不过正五品嫔位，怎么着，也越不过两位妹妹去。”
目的已经达到，苏贵嫔也不废话，起身简单福了个礼便打算告退了。
“等等。”皇后叫住苏贵嫔，犹豫半晌，到底是放心不下，道，“别太过。”
苏贵嫔回头，妩媚一笑，“不过是昨日黄花罢了，不值得娘娘怜惜。”
许是看见皇后纯粹的眼神中含着几分担忧，苏贵嫔软和了下来，道“她不过是个赝品罢了。如今臣妾正得势，陛下岂会惦念一个连东施效颦都这么拙劣的赝品？陛下早厌倦撒开手了，不然怎会将她安置在我延禧宫里？不过是想借着臣妾的手磋磨她罢了。”
皇后叹息一声，只挥手让她下去。
舒华将后宫的舆图摊开放在小几上，和皇后道，“如今东西六宫，只东六宫的永和宫和延禧宫住了人，其他殿宇都是空着。”
皇后颔首，仔仔细细地再看了一遍折子。
这回的八个秀女，最高不过是茶陵大长公主的长孙女秦淼和从一品镇北将军的小女叶柔，册封的正五品嫔。一个是皇帝的青梅竹马，也算是皇亲国戚一类，一个是功勋老将之后，位高倒也合适。接下来的便是获皇帝青眼的从三品御史大夫陈铮的嫡长女陈诗怡，被册封为从五品小媛；从五品大理寺少卿黄东的庶女黄婷被册封为正六品贵人。其余的位分都是正六品下，不足为提——正六品太学博士宋侍之的女儿宋玉礼，被册封为从六品才人；从六品太医院太医周思辰的嫡妹周思静，被册封为正七品常在；从六品国子助教林全的庶妹林玲，被册封为从七品选侍；正八品安阳县丞董城的女儿董蕊，被册封为正八品采女。
皇后托着腮看遍舆图，揣摩了一炷香时间，缓缓地说道，“东六宫，叶嫔住永宁宫主殿，董采女住延禧宫东偏殿；西六宫，秦嫔住翊坤宫主殿，陈小媛住……咸福宫东偏殿，黄贵人住咸福宫西偏殿，宋才人、周常在住长春宫东、西偏殿，林选侍……也住在咸福宫罢，就住后殿。”
舒华一一写好，递给皇后。皇后简单扫了一眼，道，“很好，递到乾清宫吧，若陛下那边不作修改，就吩咐掖庭早日洒扫宫室。”
舒华道了声喏，转身走出了暖阁。
皇后一手托着腮，一手摸索着后宫舆图，叹了一声，将舆图卷好，束之高阁。
永和宫内。
李贵嫔把大皇子放在床榻上，摇着拨浪鼓，逗引着大皇子往前爬。
苏贵嫔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托着腮看大皇子笨拙地抬起头，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努力去抓拨浪鼓玩。
李贵嫔的宫女给苏贵嫔上了一碗酸梅汤，苏贵嫔转眼瞧了，撇了撇嘴，道，“这酸梅汤赏你了，还有其他么。”
宫女想了想，道，“还有冰镇过的百合莲子汤，娘娘可要用些？”
苏贵嫔颔首，那宫女很快便端来了一碗百合莲子汤。苏贵嫔端着碗，饮了几口，便见大皇子往自己爬过来，连忙端着碗起身。
李贵嫔直起身，笑道，“昱哥儿这是想让妹妹你抱抱呢。”
苏贵嫔闻言，将碗递给小桃端着，伸出手让李贵嫔瞧，“不是妹妹不想抱，只是妹妹这指甲长，又染了丹蔻，只怕是伤了哥儿。”
“也罢。”李贵嫔便自己伸手抱起了大皇子，好生逗弄了一番，才让乳母带下去喂奶。
等乳母抱着孩子下去后，苏贵嫔才收回目光，有些艳羡地说道，“有个孩子承欢膝下，再长的日子也有了盼头。我怕是子女缘薄了。”
李贵嫔睨了苏贵嫔一眼，“好好的说什么丧气话呢，你还年轻，圣眷又浓，何愁没有孩子？”
苏贵嫔失落地轻轻抚了抚平坦的小腹，想起自己这一年滋补的汤药不知喝下去多少，勉强一笑，转过了话题，道，“这回你永和宫没有进新宫妃，这批新宫妃最高不过嫔位。”
李贵嫔用帕子擦了擦汗，道，“有皇后在，不必担心有新人凌驾老人之上。”
“也是。”念及皇后，苏贵嫔的笑意里多了几分真切，转而又被冷意凝结，“这回进宫的还有陛下的青梅竹马呢。”
“你说的是茶陵大长公主的孙女儿？”李贵嫔轻笑了一声，慢悠悠说道，“尚且不说你我跟在陛下跟前伺候已经五年，那位郡主不过是儿时和陛下玩过几回罢了，若是仗着年轻时和陛下相处时日，你我都能舔着脸说一句‘青梅竹马’。最重要的，是陛下和太后怎么看。你看看太后对陛下那位所谓的青梅竹马的态度？”
苏贵嫔努力回想了一下，却还是有些懵懂。
李贵嫔压低声音，用仅有两人听清的声音说道，“说句大不敬的，若真是青梅竹马、心意相通，哪里还会有皇后什么事？当今圣上可不是一位会轻易妥协之人。别看皇帝像是对皇后淡淡的，起码也有几分情意和尊重。”
“所以说，那位成不了大气候？”一碰到用脑子深思的事情，苏贵嫔立马投降。
“我们后宫诸人的命运，都在皇帝一念之间。”李贵嫔说道，回想了一下殿选的场景，轻声道，“那位不足为惧，我只怕这位。”
说罢，就在苏贵嫔掌心写下一个字。
苏贵嫔愣了愣，“怎么会是她？”
“且看着吧。我有预感，往后的日子里，后宫不会再像往日一般宁静太平了。”李贵嫔捡起地上的拨浪鼓，柔和的眼神里掺杂着几分坚定，“我一愿我儿健康长大，二愿皇后稳居中宫，三愿你我都安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酸梅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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