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想她》石榴桃

12、玫瑰

　　“吴南柱，你看这个，”殷端午把男生拉到拐角的货架，邀功般举起一个小小的挂坠给吴南柱看，“小王子哦，你应该有看过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吧？”

　　“嗯。”吴南柱根本没听清殷端午在说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刚刚殷端午穿过人群握住自己手的身影。

　　“我挑来挑去，觉得果然还是这个最适合你了，你这个男主角简直就是漫画世界里的小王子啊，小王子。”殷端午对自己的眼光感到十分自豪。她又看到了在下面货架的另一个挂件，那是一朵红色的卡通玫瑰花，殷端午拉着吴南柱一起蹲下，指给吴南柱看她新发现的东西，“呐，这还有一个小玫瑰。”

　　“嗯。”吴南柱十分辛苦地跟着殷端午蹲在狭小的货架中间，这下不光是衬衫，甚至连裤子也开始发皱，可是吴南柱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觉得穿不精致的衣服是一种折辱。吴南柱甚至很高兴地想，你看，我也可以和殷端午在一起有说有笑，也可以和喜欢的女孩子有很多共同语言。

　　“我说，吴南柱。”殷端午终于感到了不对劲，吴南柱一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大少爷居然对做工粗糙的便宜挂件一点意见都没有，放在任何时候她都是不会相信的。殷端午回过头，吴南柱呆滞的表情映入她的眼帘，“你真的很满意？”

　　“嗯。”吴南柱察觉到殷端午的目光，感觉自己心里就像喝了一打草莓牛奶一样甜。他压根不知道殷端午一张一合的小嘴巴里都在说什么，下意识地就翘起一个自以为潇洒的笑容来回答殷端午。

　　殷端午看着吴南柱带着一脸有点憨的笑容在敷衍自己，内心突然就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她故意用压低了声音用夸张的八卦语气说到，“既然你也觉得这个红玫瑰好看，那你就买下来，送给珠多吧。我觉得女主角真的很适合当小王子的玫瑰花。你说好不好？”

　　“嗯……珠多？”吴南柱本来打算继续不过大脑地应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就像他昨天晚上看的恋爱攻略——女孩总喜欢又有钱又宠自己的男人。可是殷端午嘴巴里吐出的名字就像紧箍咒一样把他打回了原型，“我为什么要送给她？我疯了吗？”

　　“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啊，”殷端午看着吴南柱突然严肃了的神情，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一直想不通吴南柱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吕珠多，“她是你的女主角，不是吗？”

　　“她不是。我也不想要。”吴南柱沉了声，感觉自己火热的心像被上帝突然泼了一盆冷水，冷得发苦，“殷端午，你管好你自己和白经吧，你不也是不想要被安排好人生吗？”

　　吴南柱站了起身，他看着殷端午手里拿着的红玫瑰吊饰，周围的劣质香水味好像又重新笼罩了起来，“我帮你改命不好吗？为什么这么想要把我推去别的女生身边？端午，男主角的帮助对你来说不需要吗？”

　　殷端午还蹲在地上，她手里的两个吊饰此刻像烫手的山芋一般，让她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老是要在吴南柱面前提起吕珠多。自己明明知道觉醒之后的吴南柱和觉醒后还喜欢吕珠多的李道华截然不同，可是她总是怕吴南柱下一秒就会抛下自己去上演一场“英雄救美”。

　　毕竟吴南柱可是什么都有的男主角啊，每当端午想要和吴南柱就像和哈鲁一样一起寻找推翻漫画的方法的时候，这句话就会蹦到她的脑海里，自己又哪有什么东西和他等价交换呢。

　　“算了。”

　　没有等到殷端午的回答，吴南柱自嘲似的笑了笑。

　　他看着蹲在原地的殷端午，原本他想要为自己刚刚说的太过于严肃的话而道歉，可是他突然想起了白经昨晚在医院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那个眼神，带着嘲讽，带着不屑，带着能把他的心刺得生疼的骄傲。一切大都不过是因为白经能够把一朵向日葵挂饰狠狠地踩在脚下，把他吴南柱渴望的东西狠狠地踩在脚下。

　　所以呢？是吴家大少爷又怎样，他还不是一样是个没有任何依靠？是漫画男主角又怎样，他还不是一样连喜欢的女孩一个眼神都得不到？一直陪着她又能怎样，到头来一切不还是成为了别人之间甜美的回忆？

　　吴南柱突然感到腿部有点痛，他低头看了一眼口袋，想起了里面装着的是他今天早上专程去饰品店拿的那串白钻项链。

　　那是他在端午晕倒之前就安排特地备好的，可是此刻装着他心意的天鹅绒盒子就像他身上皱得像折纸一样的衣服，无一不提醒着他，自己的精心准备是多么令人尴尬得发笑。

　　“殷端午，挑好了就走吧。”

　　吴南柱率先转过身，开始向店门口奋力前进。他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再在这个空间待一分一秒，到处都是不同形状的饰品，他生怕下一秒殷端午就又会拿起一个新的东西，带着他最喜欢的微笑吐出最令他失望的话语——“这个，也送给珠多吧。”

　　真可笑。

　　吴南柱想着白经的挑衅，想着自己昨天晚上自己认真阅读的恋爱论坛，想着殷端午和哈鲁总数聊不完的话题，也想着金美才一次又一次的警告。似乎自己已经做了很多改变，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吴南柱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未感到过像此刻这样深且巨大的失望。所有人的语言都像一只只饥饿的野兽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支离破碎的心脏，就在殷端午毫不在乎地吐出吕珠多这三个字的时候，扑上来，把那颗心脏撕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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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柱！”

　　滞塞的空间里突然穿出一个熟悉的女声，尾调拉长的娇婉彰显着主人的此刻的开心。

　　“南柱，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吕珠多穿着一身粉色的员工服，手里拿着扫码枪站在门口，干净利落的马尾辫让她看起来和其他花里胡哨穿着打扮的女生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果然这就是女主光环吗？吴南柱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不去看她，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吕珠多简直就是自己的噩梦。

　　“南柱，你和殷端午也会来这种普通的小店啊？”吕珠多穿过人群走到吴南柱身边，好奇地抬头看着他，有点开心地说到，“果然，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只会花钱的富家子弟。”

　　“我就是你想的那种富家子弟。”

　　吴南柱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对于吕珠多玛丽苏的脑回路感到非常无语。自己来平民店铺就能代表自己的性格的话，那自己应该早就在小时候可以当乞丐的儿子了吧。他都记不清自己曾经陪从医院溜号的殷端午去各种店里吃零食有多少次了。

　　“南、南柱……”像是没想到吴南柱会这么直白地反驳自己，一丝台阶都不给自己留，吕珠多突然卡了壳，怯懦着不知道怎么接话。

　　“珠多，男朋友探班啊？”同样穿着粉色制服的店长走过来，八卦地压低语气看着吕珠多，“你做个兼职都要来盯着，你们可是真爱啊真爱。”

　　“不是。”

　　“是的。”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吴南柱诧异地看着吕珠多，她是疯了吗？

　　“南柱，昨天晚上你走了之后，我想了很久，”吕珠多轻轻地抬起手拉住吴南柱左手的袖子，“南柱，谢谢你，谢谢你喜欢一无所有的我。昨天晚上你说想要牵我的手，我现在回答你，我真的好开心。”

　　啊，真的是够了。吴南柱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想要说脏话，昨天晚上该死的stage到底还要玩弄自己多久。

　　他低头看着吕珠多搭在自己左手臂上的手，袖子已经被她用力地攥出了水波纹一样的褶皱，想到自己穿这一身衣服的原因，吴南柱感到自己像被这连环的漫画设定逼到了一个缺氧的角落，无法呼吸。

　　他抬起手想要打掉吕珠多不知好歹的手。

　　该死的，到底谁会喜欢这种恋爱脑的小白花啊？作者是觉得他吴南柱是吃饱了撑得所以去找一个莫名其妙的玛丽苏灰姑娘吗？

　　“哗啦——”

　　吴南柱抬起一半的右手，温柔地抚上了吕珠多的手，“我也好开心。”

　　“南柱啊……”吕珠多抬起头望着吴南柱，她的眼睛像闪着光一样神采奕奕，令人心醉，“今天晚上我想请你看电影，谢谢你昨天晚上的帮忙，好吗？”

　　“嗯。”吴南柱有点别扭地翘起嘴角，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不要再打工了，我的女人，不需要这么辛苦。”

　　“哎呀，那可不行，”旁边的店长适时插话进来，“没有了珠多，我可很难找到下一个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女孩了。”

　　吴南柱转头疑惑地看着店长，“你知道我是谁吗？就随便和我用平语。”

　　“南柱，店长是我的朋友，不好意思啊她可能太热情了，我代替她说声对不起。哎呀……”吕珠多有点紧张地解释着，却冷不丁被吴南柱的半拥吓了一跳。

　　吴南柱被人群挤到了吕珠多身边，stage的驱动让他把吕珠多环到了自己的与货架中间，他的胳膊半拥着吕珠多，两人的脸上也因为拉近的距离而泛起了红晕。

　　“哗啦——”

　　翻页声就在这样一个冒着粉色泡泡的情况下突然响了起来。

　　吴南柱像触电一般猛地弹起身子，后退几步拉开自己与吕珠多的距离。

　　这种自己临时选择到来的地方也会被强行stage吗？吴南柱困惑地思考着，突然发现殷端午似乎已经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紧张地回头望向角落里的货架，可殷端午并不在那里。

　　“端午？”吴南柱控制不住地提高了声音，“殷端午！”

　　安静。整个店铺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更没有殷端午那甜甜的声音。

　　他们没有人记得殷端午。这个店铺里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记得那个和他一起来挑挂件的女孩子。

　　有几个胆大的女孩子拥上来想要搭话，“欧巴，你是在找人吗？我可以帮你找找看。”

　　“走开。”

　　“对不起啊，你们继续购物吧。”吕珠多一把拉过吴南柱向店外走去，“南柱，什么殷端午，端午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你放开！”吴南柱一把扯掉吕珠多的手，“吕珠多，不用继续表演了。不是你故意造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以为你是谁？”

　　“你在胡说什么啊吴南柱……”吕珠多看着自己被捏红的手，满口都是哭腔，控诉似的盯着吴南柱生气的脸，“什么故意的啊？”

　　“吕珠多，你以为就你最聪明吗？”知道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殷端午的南柱望着吕珠多，就像是看着一个小丑，满是嘲讽地回答着，“你觉醒了，是吧？”

　　“什么觉醒啊！吴南柱，就算我没钱，你也用不着一边假装告白一边这样侮辱我！”吕珠多红着眼眶泫然欲泣，摇摇晃晃的样子像是随时可能昏过去一般脆弱，“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吕珠多咬着下唇望着吴南柱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温柔。

　　但是她没有看到，甚至可以说吴南柱都懒得再看她一眼，“或许你是认为，我没听到你昨天和端午的对话？我们女主角，果然还是会提前看到剧情啊。”

　　吕珠多没有立马接话。她没想到吴南柱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破绽。

　　都怪自己一时沉不住气的嘴快，她有些悔恨地想着，凭什么她殷端午就可以在shadow里不费吹灰之力地抢走男主角的目光？明明自己才是女主角啊。

　　“吴南柱，不管你怎么想，殷端午不见都和我没关系。”吕珠多略微加快了语速，着急地想要澄清自己的形象，“我们都只是走剧情而已，不是吗？殷端午说不定也是去走剧情了。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吴南柱转过身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衬衫。殷端午消失得莫名其妙，似乎只有自己特地挑选的衣服和口袋里未送出的礼物才能够证明今天早上她的存在，“吕珠多，我劝你别打什么小算盘，我永远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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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端午确实是凭空消失了。

　　殷端午此刻正坐在吴家的车里，有点莫名其妙地望着自己手上的可爱的粉色购物袋。明明自己前一秒还在店里把吴南柱弄得生气，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坐在了车上，手里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结账的小王子挂饰。

　　欸？漫画里还可以不花一毛钱买东西的吗？殷端午有点美滋滋地想着，虽然自己不差钱，但是能找到一个作者的逻辑bug就会让自己开心。

　　“李叔，吴南柱去哪了啊？”殷端午感觉自己已经等了好久，可是还是不见吴南柱的影子。

　　该不会是因为生气，自己先走了吧？殷端午有点后悔自己当时说的话，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把吴南柱推到珠多身边，就算是因为强加的stage而去“英雄救美”，大概也是吴南柱不情愿发生的事情，就像自己老是莫名其妙地和白经吃饭，再莫名其妙地进医院一样。

　　“而且，”最近发现吴南柱其实很符合自己的审美的殷端午，默默地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又有谁会不喜欢一个温柔又随叫随到的小帅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