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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有两年的时光，白羽瞳带展耀回家，白家就有齐整的阖家饭。
白允文坐主位，左手是夫人和长女，右手是展耀和白羽瞳。做母亲的亲自下厨，一桌菜小心拿捏着火候，一家人小心拿捏着其乐融融。
白允文照例要问，小耀什么时候复职？
展耀说下个月结课，研究所的课题也结项了，伊芙琳说，我可以随时回去。
白允文说今天你们包Sir来保安局，他说警务处新成立了犯罪心理研究中心，就像是给小耀的毕业礼物。
话是对着两个人说的，白羽瞳一心一意剔着一块清炖鲈鱼的刺，没抬头。
白允文说以后两个人都在行动处，羽瞳你要……
白羽瞳掩口咳嗽了一声，打断了父亲的话。
白允文马上改口说，羽瞳性子冲，小耀你要看着他点儿。
展耀听得明白，他望了白羽瞳一眼，回答，爸，放心。
白允文点了点头。
白羽瞳把淋好了汤汁的小半碟鲈鱼肉拨到展耀碗里，还是没抬头。
做母亲的心里一高兴，就给锦棠夹菜，母女俩对望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白允文看着两个孩子，轻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这一代真好。
我们那会，犯罪心理研究还没那么重要，那个人在刑事情报科，只有一张小小的书桌，没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因为隶属内勤，出现场要层层上报，等待允准，不出现场又看不到第一手资料，想做点事太难了。
后来，他只好转行去惩教所，做心理援助。可惜了。
展耀没听清。一声长长的尖啸，长长划过耳膜，子弹穿透左肋，眩晕压上眉骨，他站起来，就扶在桌沿，一步也没走出去。
有人一把捞住他，拽过他的手臂，架在了肩上。
白羽瞳扶着展耀，两人捱到储物间，推开门跌了进去。
暴风雨来得寂静无声。
身体重复着三年前那场失血过多引起的痉挛。
白羽瞳握着展耀的手腕，那只手抖得他几乎抓不住，像个看不见的对手，在同他争夺着他。
锦棠就站在门外。储物间是三个人儿时常常躲起来密谋的地方。
两个人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痉挛渐渐平息下去。
白羽瞳褪了外衣，裹在展耀身上，他浑身让冷汗浸透了。
他只容他喘了几口气，当头就问，停了药，怎么不和我说？压低了声音，可是，压不住火气。
我有分寸。展耀轻声说。
这样叫有分寸？
白羽瞳更气。
是你说的，让我瞒着爸妈，瞒着包Sir，不会太久，等你好了，这件事就算揭过，可是两年了，你这样还能好么？
长长的沉默。
许久，展耀说，羽瞳，别气了。
白羽瞳没有让步，他说，我不知道还能瞒多久，也不想替你瞒着了。
电话乍响。
是包Sir。话不多，说得很急，白羽瞳应了一句就挂断了。
储物间的门一荡开，锦棠吓了一跳。
姐弟僵持了片刻，锦棠说，我知道你们有事。
白羽瞳没解释，只留下一句，别让爸妈知道。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锦棠叫住他。小耀怎么了？她问。
白羽瞳只停了一步，说，PTSD。
菜冷了，可是夫妇俩并没有离席。
白允文端着报纸，听见两个孩子的脚步声，目光抬了一抬，锦棠挽在展耀的手臂上，她说爸，羽瞳让包伯伯捉回去了，正好小耀陪我逛逛夜市。
白允文应了一声，只说，妈妈做的罗敷糕，你们带上。
他给夫人使了个眼色，她不放心，轻轻叩了叩桌沿，央他问些什么，他微微摇了摇头，她没奈何，转身去了厨房。
做母亲的把包好的罗敷糕提在锦棠手上，终于只嘱咐了一句，别逛太晚。
锦棠载展耀回公寓。
电台在播一条短新闻，说特殊犯罪研究中心安保系统漏洞，一名嫌疑人逃脱。
展耀才明白，为什么白羽瞳出去的时候十万火急。
那里的“特殊”之一，就是安保系统严密，非一般惩教所可比，活生生逃走一名嫌疑人，太不寻常了。
赵爵。这个名字没来由地在展耀心头一掠。
两人沿小径散步到公寓楼下，分别时锦棠说，羽瞳从小到大，家里顺着他惯了，有了一个你，才算把他降住。小耀要是也顺着他，就不是小耀了。
PTSD的事，一个字都没有问。
展耀笑了笑，只说，谢谢姐姐。
警务处的青年公寓，两个人租的是楼上楼下，展耀枪伤出院以后，白羽瞳就搬了下来，客厅卧室书房，不大也不小。
夜深了，展耀拎着罗敷糕踏出电梯，走廊明亮、寂静，他往尽头走，倒数第二间，按开密码锁。门一响，玄关的壁灯就亮了。
这是二十三层，站在玄关，一眼就望到客厅落地窗上，灯火茫茫的城市夜景，落地窗边好像有个人影。
展耀掩上门，落了锁，走了几步，轻轻俯身，拧开沙发旁那盏台灯。
昏黄的光里，在逃嫌疑人赵爵，就端正地坐在他家地板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