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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竹溪谷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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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吼了句“快跑呀!有野兽。”
本就被雪球打散而混乱的队伍,更是溃不成军,四分五裂,部分没理智的土匪们张皇失措地到处疯跑,连爬带滚想要下山。
“大家别慌,听我说,这只是那些可恶的村民们的小把戏,他们如此反抗,只是在做最后无谓的挣扎,况且有雪球才更能说明他们躲在上面,都不敢下来与我们对抗。”
二当家嗓音敞亮,掷地有声,言之有理,“还有,哪有什么野兽?我们一路走来不都没看到嘛!”
“我才不跑,我还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呢!”部下积极响应,随后聚拢来。
有一个人这么做,那么就有更多的人被带动起来。
等到骚乱平息时,不知又是谁吼了句。
“被我们抓的那个村民不见了。”大伙左望望右瞅瞅,果真少了一个。
“妈的!狗娘养的不知道到哪去了。”二当家眼里仿佛带着怒火,像是下一秒就要突破天灵盖而喷发出。
部下也很不爽地揪着怂包男的头发,把他拖出来,他被迫跪在冰冷的雪地上,“说!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饶了我吧。”怂包男边说边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人看着就会觉得恶心。
相对来说,更近距离接触的部下,也是猛地把手一缩,嫌弃的目光不加掩饰地投射在怂包男颤颤巍巍的身体上。
“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二当家看审问不出什么,便转移话题。
“我……我知道有个山洞,就在不远处,我带你们去。”怂包男应声而答。
二当家妄自尊大,也不惧他耍什么花招,或者是说怂包男的怂深入人心,让二当家根本起不了疑心。
连绵起伏的高山白雪皑皑,放眼望去皆是白,那种回荡在天地的寂寥的苍白色,让人望而生畏。
尽管风已停,也只能感受到冷带给人的怯。雪下得愈发大了,不知疲倦,仿佛无休无止。
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冻死,还没找到他们反而自己就要身先死,步伐不免更快了,焦躁的情绪蔓延着。
部分土匪暗悔,就不该跟着二当家来。
历史的重演就像无尽的轮回。
土匪们很快就找到了山洞,一个接一个的进去。
二当家自然是在最前面,得力部下紧随其后。
“这洞口有点窄啊!”部下手脚艰难,身子伸不直,只能弓腰收腹的进去。
“废话,要你说。”二当家语气不善,他比部下还要高大些,受阻也更大。
不过越往里面走,里面地方越大。
“乖乖,真是天然的地库洞。”二当家眼前一亮,部下紧随其后接话,“瞧瞧这些米,还有酒与腊肉。”
让人松一口气的是没有蛇虫鼠蚁,看着还算干净,山洞并不是很暖和,但聊胜于无已足够让他们度过这一遭。
土匪们轮流值班,几个几个人在洞口外巡逻,以免外面有不好的东西。
怂包男作为一个俘虏,现在是还有些用处,可也只仅限于死不了就行,天寒地冻,免不了落个寒气入体的下场,大写的惨!
有风刮过,凛冽至极,透着难言的无尽寒气,巡逻的土匪三二几只,他们脸冻得通红,尽管一直在走来走去,手脚也渐渐没了知觉。
刚开始还有几句抱怨,他们埋怨这鬼天气,嫉妒在山洞里的兄弟们喝酒又暖和,恨无情的战争。
人心已乱,冲劲已散。他们渐渐也不再交谈,只为省着一口气保暖,即使身心乏累。
雪花漫天飞舞,在冷风中摇曳生姿,四处飘荡,初见时只觉美,见多则无趣,只觉苍白、单调,透着难以言喻的悲凉气息。
“那边好像有东西在动。”矮土匪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招呼着旁边的高土匪来看。
高土匪懒洋洋的不想动,僵硬地转头望去,有气无力地说:“没有!可能是你看错了。”他颇为艰难地动了动唇。
冰冷浸透了他们不算强壮的身躯,冻僵了他们不算灵活的脑袋,一点点吞噬着他们有限的生机。
土匪们毫无警惕,战斗力锐减,杀他们如瓮中捉鳖般轻易,一个又一个悄无声息地倒下。
而另一边在山洞里的尚不知情况已反转的土匪们,正喝起了酒来暖身子,部下先是让一个土匪来尝了几口,等待许久也不见有晕厥或暴毙的样子出现,这才放心地叫兄弟伙们畅喝。
没有几个土匪在这种天气下会天真地喝醉,但脑子的确会有些不清醒。
风像凶猛的野兽不知疲倦地咆啸着,它张牙舞爪,势要猛扑来撕开这在天地间回荡着的无尽孤独。
仔细听与瞧,窃窃私语、刀光剑影藏匿于无边的白。
怂包男是杨铜,菜包男是钱不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有硬气的钱不少做对比,才能不让土匪们起疑杨铜消息的来源。
诱敌深入雪山,占了天时地利。
之后被雪球打乱了的土匪们,钱不少借机行事,趁乱逃离,通风报信。
随着时间流逝,土匪们心力交瘁,论精力充沛肯定是比不上虎视眈眈的杨铜等人。
而在山洞里的土匪们,被关门捉贼。他们为了暖和与放心,避无可避地想到摆在明面上的喝酒。
作为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路知遥,他预判到了土匪们会疑心酒甚至试酒,毕竟是混过的,所以他没有鲁莽地选择下蒙汗药。
最后我们布下天罗地网,派人严防死守在洞口,来一个绑一个,一网打尽。世事如棋局,总要走一步看三步,方能笑到最后。
以上是路知遥在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办法,还要多亏谢深洋和江清月的雪山被困,才启发他这灵机一动。
他考虑过如果土匪们不相信杨铜所说,那么就实行二计划,先把杨桐和钱不少捞回来,然后再派出杨金、杨铁去抓二当家,所谓擒贼先擒王,土匪们必方寸大失,一步步无知觉地踏入陷阱。
一和二计划最大的差别大概就是一个是正中下怀的利诱,一个是强硬的威逼。
再说钱不少如果后面无法趁乱逃脱,那么他可以选择放飞木鸢。
木鸢脚上是红色飘带的,说明一切按计划行事,黑色飘带的意思就是说延缓行动,借机行事,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耗费。
二当家悠悠转醒,却宁愿自己还在昏迷中,他骂骂咧咧着:“他奶奶的,放开我们!”
“他们怎么处理?”
二当家的话像个放出去的屁一样,被人忽略不计,他怒目圆睁,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种不被人放在眼里的轻视,比冷嘲热讽还要让心高气傲的二当家心生不满,落差太大受不了。
“他们就先磨两天吧。”路知遥随口一说。
真是让土匪们头皮发麻、心头一紧的发言,是被削成九九八十一块肉片,还是被先炸后煎、外焦里嫩呢?画面太美不敢想。
于是一群土匪住在了竹溪谷,他们傻眼了,瞠目结舌。
阵阵雪花伴随着鸡飞蛋打,不可谓不刺激。
“这样处理难息众怒啊!”有人质疑。
“对呀!不把他们大卸八块,难解我们心头之恨,太便宜他们了。”愤恨不已。
“身处乱世,流匪四起,他们不过也是不得为之的可怜人罢了,况且都是尚有一技之能的,善待必有用处。”江沉离垂眼,明明面无表情,话语却是极温柔的。
“父亲,他们是谁呀?我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诶!”孩童疑惑又惊奇地说,却是极为善意的。
父亲神色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对孩子说,最后还是把孩子拉走了。
二当家脚步一顿,他远远的听到——“他们以后会常住在谷里,是……是我们新的家人。”尽管语气中充满着犹豫与不确定。
但却让人猛的心头一击,迷茫又让人久违无措的暖流直灌心中,原来他们是这样认为的吗?
死了一些人,说不怨恨是假的。
在双方都有损失的前提下,村民们竟然这么有肚量,简直是圣母的让二当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如果我早些遇到,那怕只是一个,也该多好。”便不会陷入今天的地步。
河水中照应出来的人个个满脸凶恶,只有时光知道,他们也曾有一个温暖的、不容人侵犯的家,也曾有一盏灯一直为他们亮着,也曾有身影在一直等待他们。
其实人性的善意从未忘却,只是深埋心底,假装不以为然,便可以在黑暗的沼泽中卑鄙的步步沉沦。
于是有了这样的现象。
“我们来帮你们盖茅草吧。”毛遂自荐。
“这怎么好意思。”几次推辞。
“不用客气,不用谢!”万分真诚。
尴尬与猜疑的防备在一点点消融。
“我也会打猎,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不能吃白饭。”
“行!”
“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自动请求。
“你先别动,伤还没好呢,过段时间自然会用到你的。”无奈至极。
没有人圈着他们,但他们也没有想走,因为这里真挺好的,温暖至极,甚至还把老巢的土匪也弄来了。
这个冬天太长了,外面太冷了,却并不显得难熬。
一切都在往好的预想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