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时区》juliawant

28、玩笑

　　“别吵。”美妙的男声在我耳后响起。古龙水的香味笼罩着我，我被熏的晕头转向。
　　我用力的点头，随后，身后那人慢慢地将手松开，靠在水泥墙壁之上。
　　我侧过头去，那人的侧脸在城市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朦朦胧胧。比少年时更为成熟的脸庞就这样生动的展现在我面前。
　　和照片里、新闻里的他完全不同，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纯色呢子大衣，绣有家族标志的手帕整整齐齐地叠在口袋里，在最顶端露出一点金色的绣线。
　　他的头发是淡淡的金色，发根处也是金灿灿的一片，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纯真。他靠在墙上，看着远处，一言不发，只有胸膛在缓缓起伏。
　　我看着他，已经忘了呼吸。这是我那已经长大了的少年吗？
　　是的，他就在我的日记本中，日日夜夜，我想着他少年的容貌醒来，如今，上帝将已经成熟的他送到了我的面前。
　　我学着他靠在墙上，水泥墙在这潮湿的夜晚显得格外冰冷。背部单薄的衣物已经被水打湿了一片。
　　弗兰克费舍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发出一声轻微的笑声。
　　我有些脸红，刚刚疯狂地逃窜和打架，自己的头发现在肯定乱的和鸡窝一样。
　　远处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弗兰克费舍头顶在墙上，侧过脸来对我说道：“他们在追你。”
　　我看着他鲜艳动人的脸庞，恨不能将他完完整整地刻在心里。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我这样想着，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就是有一些冲突。”
　　弗兰克费舍笑了笑，慵懒的靠在墙壁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我，说道：“你好像对我很有戒心？”
　　“我没有！”
　　“那你怎么不对我说实话。”弗兰克费舍犀利的看着我。
　　“我好像听到那个小伙子叫过我的名字。” 弗兰克费舍将我从转角处拖了出来，指了指那建筑在体育馆中心，有些透明玻璃，最为高大的办公室，说道。
　　“今天我本来要在那里做比赛前的准备的，但是却无端端看了两个小朋友的闹剧。”弗兰克费舍有意地指了指我和贝利。
　　原来他都看到了……
　　“我不能忍受他骂我，骂我的偶像。我知道这是很幼稚的事情，但是我很生气。”我放松下来，低头看了看，水泥地还没有干，种着非洲菊郁金香的花坛边更是湿漉漉的。我此刻却感觉特别累，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便毫无淑女姿态地蹲在了花坛边。
　　“哦，这样啊……”弗兰克费舍站在花坛边上，看着里面的花朵，说道。
　　“你为什么把我作为你的偶像？我很好奇，你经常看新闻吗？”弗兰克费舍问道。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些临时警察找到这里来了，速度极快，距离近到我看清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贝利被两个人拉着，跟在后面。
　　我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泥土，说道：“弗兰克费舍先生，他们来了，我得先走了。”
　　弗兰克费舍手伸过头顶，朝身后做了一个手势，好几位穿着黑色制服的保镖便从阴影处跑出来，身上质地良好的黑色西装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水珠。这些保镖朝前面跑去，拦住了那些警察，正在做着交涉。
　　“现在有时间了，可以仔细说说吗？……唔……黛瑞亚小姐。”弗兰克费舍优雅地朝我做了一个手势，蓝色的眼睛像一汪湖水，安静地凝视着我。
　　我看着不远处保镖和警察的争执，心中如岩浆一样沸腾。“我经常看新闻，还有报纸上关于你的报道，觉得你很厉害。实际上你是很多青少年的偶像，我相信你要是在任意一个大学的商学院做调查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你的粉丝。”
　　我刻意隐瞒了我的母亲和他父亲的关系。
　　弗兰克费舍笑了一声，说道：“哦，青年才俊，这是个很好的理由，不是吗？”
　　我顿时感到后背上被雨水打湿的地方一片寒冷，冷到了心里，打了一个寒噤。
　　“自从我在公司里真正地站稳脚跟之后，有很多名媛邀请我和她们去跳舞，在舞会上总是给我打上青年才俊、有为商人的标签。”弗兰克费舍说完后，弯腰从花坛里摘下一朵非洲菊来，雨水将它们粉红色的花瓣打湿，在弗兰克费舍洁白的手里，颇有一种羸弱的感觉。
　　我松了一口气，却从心底涌上来无尽的失落与叹息。
　　“偶尔这样打打闹闹也挺好的，你说呢？”弗兰克费舍看着突破保镖的阻拦朝我走来的警察说道。“总比那些名媛们拿着羽毛扇子模仿上个世纪的时尚好。”他叹了一口气，随即笑了出来，朝我眨了眨眼睛，便离开了。
　　那些保镖也小跑着跟上他。
　　我站在原地，消化着弗兰克费舍的话。
　　“黛瑞亚！”杰克打断了我的思路，给我梳着头发。遇到头发打结的地方他也不像以前那么温柔，毫不留情地扯着我的头皮。
　　“杰克！你就不能轻点嘛！”我拿着自己掉的一撮头发吼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我去警察局给你保释出来，你就在那里又冷又饿地呆一个晚上吧！”杰克鼓起嘴，有些生气。
　　“我知道了，谢谢杰克~”我撒娇道。
　　“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你把贝利打伤了，怎么反而他被拘留呢？”杰克放下梳子，坐在椅子上，托腮沉思着。
　　“黛瑞亚，你说会不会是……弗兰克费舍？”杰克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太可能。”我摇摇头说道。“只可能那些警察误会了我和他的关系，所以才没怎么处罚我。”
　　“哼，这样说，弗兰克费舍也没有表面上那么优秀嘛！居然喜欢别人为他打架。”杰克准备着明天早上卖早餐要用的东西，说道。
　　“他根本不是看上去那样的温和，说不定他私下里还喜欢一些变态的东西。”杰克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菜刀用力地剁着卷心菜。
　　我忽略杰克对弗兰克费舍的“污蔑”，看着他剁菜的样子，问道：“杰克，你觉得我们就这样一直卖早餐好不好？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杰克顿了顿，取下围裙，转过来诧异地叫道：“当然不！你以前和我说父亲的事情，不就是告诫我们两个人要努力读书吗！”
　　杰克蹲在我面前，直视着我的眼睛，问道：“怎么，你决定放弃了？因为你那差的不行的记性？”
　　“没有，就是随口问问。”我推了推他，跳下椅子走去卧室了。
　　我从怀里拿出一朵枯萎的郁金香，用餐巾纸擦好之后，小心翼翼地夹在日记本里。
　　这些年来，不管我换了多少个日记本，我永远都将第一个日记本牢牢地带在身边，就像有了寄托一样。
　　深夜，体育馆中心办公室。
　　弗兰克费舍的桌子上放着一朵形容凄惨的非洲菊，粉色花瓣被打湿以后，便被人带到了这充满暖气的房间里，随手放在桌子上，有没有水分供给，很快就变得干巴巴的了。
　　“老板，这就是最终方案吗？”身穿黑色西装的保罗站在弗兰克费舍身后，恭敬略带诧异地问道。
　　“嗯。”弗兰克费舍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珍贵的雪茄，看着窗外西雅图的夜景，说道。
　　“可是……”保罗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虽然这些年来对黛瑞亚小姐的监视记录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她的背景，还有她的弟弟……老板……”保罗的语气中甚至有些恳求。
　　“这样才有挑战性，不是吗？”弗兰克费舍随手将雪茄揉成了一团烟丝，扔进垃圾桶里。
　　他迈步走到桌前，紧绷的大腿肌肉将西装裤撑的满满的，不同于表面的温柔，衣服底下有着无穷的爆发力。
　　弗兰克费舍拿起桌上的文件，浏览着，说道：“让他们这几天继续监视黛瑞亚，有什么问题都要报告给我。”
　　“是……”保罗拿起大衣，离开了办公室。
　　弗兰克费舍盖上文件，拨了一通电话：“通知下去，今年的这两只球队，明年的经费加倍。”
　　“我给过你机会哦。”弗兰克费舍拿起桌上的非洲菊，淡淡的说道。屋内的灯熄灭了，外面的灯光射进来，照着他俊美的脸庞，嘴角勾起阴森的笑意。
　　他将非洲菊笼罩在手掌中，将花瓣一寸寸地碾碎，扔在黑色的毛绒地毯上，孤零零的花枝，显得格外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