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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拮抗 ...

  •   [好像,我听不听摇滚,陈抗有没有跑在我前面,和我们的爱情都没有关系。我错在当年,把爱情当成假想敌。

      ————摘自赵拮的日记本]

      赵拮是4月30号晚上到的无锡,小姑娘瘸着一只脚,也有惊无险地坐了高铁,一个人来了。

      晚上她一个人躺在旅馆床上的时候,心里空白的什么都不剩下。从五点放学,到匆匆忙忙赶高铁,再到辗转折腾躺在这里。时间恍然过去了四五个小时。

      在这四五个小时里,赵拮像是兴奋的膨胀起来的气球,脑袋里塞不下任何有关高考,学校,陈抗的任何事。满满的都是对即将听到乐队现场的期待。

      可是放置好行李,再给脚换好药之后,她躺在床上,一手揪着睡衣的边角,那些细细密密的思绪又像旅馆的陌生气味,无声无息地飘进脑袋。

      她费力地翻个身,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努力去适应这陌生气息。

      她在想同年级的其他人现在会做什么。

      班级前几的大佬们现在应该在疯狂写五一布置的十张模拟卷。

      她同桌现在应该在看今天下午新买的《格言》,语文课上就藏在卷子下面偷偷翻了。

      陈抗呢?

      下午放学的时候,一下课就没再看到他。

      应该是去打球的吧。他总这样,放假从来不着急写作业,总是要打球打到篮球场什么都看不到了才肯罢休。

      他今天也会打很久吗?能凑的齐他最喜欢的队友吗?能抢到几个篮板,又会投进几个三分呢?

      会有人看他打球吗?会有人递水给他吗?

      会有人等他打到篮球场伸手不见五指,然后一起回家吗?

      “嗨,想他做什么。”赵拮吸吸鼻子,摸了摸枕头上不知何时湿掉的一小块棉布,又翻过身来,仰躺着。

      她知道自己违约了,她以前和陈抗说好要一起来看音乐节,不是五月的这一场,是在八月份。她当时说一定要听满全场的民谣乐队,她说陈抗弹的吉他,比谁都好。

      她反悔了,就是想提前来,而且一定要在高考不到四十天的时候来。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样疯狂,可能就要这样疯狂才能彰显自己的决心。

      向她的某段过去说不,向她的某段未来说不。

      但她也不够坚强,兴奋维持了四个多小时好像就耗竭了,但是悲伤没有。从每个暂停下来的思绪里,无孔不入,时时刻刻地攻击她脆弱的情绪堤防。

      ——————分割线————

      第二天,赵拮起了个大早,赶着去抢前排。凌晨四五点的光景,天已经全亮了。冲向展台的时候,她拖着一只伤腿努力往前跑,脚伤快一个月了,架不住摔的严重,一个月还没好全,略微快一点跑动就酸酸麻麻地疼。

      赵拮看着周围狂奔的人群,被推来挤去的,心想不如算了,估计是抢不到前排了。胳膊上突然有一只手扶了扶,赵拮连忙转头去看。

      是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帅的惊人,清风霁月一样的好看,微微笑地说,我扶着你跑。

      赵拮心下一空,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她也朝男生挤出了一个笑脸。

      赵拮和那个男生站在人群外围,看着人群中央的人们。打闹,碰撞,围成圈跳舞,举起森林一样胳膊,随着音乐的节拍摇晃。赵拮以前很少听摇滚,但这次她辗转几个舞台,只在死亡摇滚的外围站着。

      她想闹,想去疯,想把耳朵里灌满空气里洋溢的那种愤怒,那种反抗。

      她也确确实实做到了。

      她蹦,她和不认识的人碰撞。她喊,她解开扎好的马尾。

      她甩头,她用那只伤脚用力蹦,越是痛,越是蹦。

      疼痛像是密集的鼓点扯着她的神经,她难受,她憋闷。她想疯到忘记疼痛,疯到忘记自己叛逆的行径,疯到可以不去接受即将和陈抗分开的未来,疯到,能回归冷静。

      她笑的越来越开心。

      早晨扶了她一把的男生,也和他同路,只赶着摇滚听。和赵拮的疯不同,这个男生站在外围只是静静听。好像眼前不是人头攒动的人群,不是飞舞的像是疯了一样的旗帜,不是飞扬的尘埃。他安静地打量人群,像是打量一个人。

      他名字蛮好听,也姓赵,赵拮听来是,赵夕药,这个音。

      从白天到晚上,两人一直离得不远。像是一小撮难以融进水里的油脂,两人也很少讲话。得知名字还是在中午共同分享了一份30块的肉夹馍的时候。赵拮蹦累了不想吃,男生买了掰了一半递给她,她懒得拒绝,支付宝转了30块钱。

      “原来你叫赵熙曜啊,寓意真好。”赵拮一眼瞥到支付宝收款人的姓名。“熙熙曜曜,温和光亮。”

      男生笑了笑没说话,继续看着人群。

      赵拮直觉这男生只是好心,对她没有半点心意。可架不住仙气飘飘的颜值,男的女的都上来搭讪过好几波,直接冲过来抱的也有,毕竟是狂欢。

      但赵熙曜不是推开就是推开,只用两根手指的那种。

      抵住对方的胸膛,如果是女生就抵住对方肩膀,再伸展手臂直直地推出去。十足的警惕和不解风情。

      赵拮没管他。萍水相逢的人,像是头脑里此刻塞满的呐喊,等音乐退去,等狂欢结束,自然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从早上六七点看到晚上,脚踝从疼的她喊不出来,再到疼的麻木。赵拮一直在笑,和大家一起快乐地喊,笑的脸颊发酸。

      九点多的时候,她实在燥不动了,拜托赵熙曜扶她出去。路过一个稍微安静点的舞台的时候,她被拽住似的,停下来听。

      舞台上的人在唱,专心沉浸。

      “也许我根本就是想跑

      跑出你爱恨的边缘

      也许我根本就是想跑

      跑出我没完没了的忧伤的忧伤”

      赵拮自己都没意识到,眼眶一热,热泪就涌了出来。

      她擦都来不及,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落,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泄洪一样地爆发。

      赵熙曜站在她后面,看她停下来,又不停用手背去擦脸,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张面巾纸,递过去。

      赵拮听到赵熙曜的声音在身后温柔响起,“这是马条乐队,寂寞有多长。”皱巴巴的纸巾递到眼前,“晚上的灰尘蛮大,你要不要擦擦脸?”

      赵拮接过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就掏出手机来,努力睁着哭到模糊的眼睛,按下某个电话号码。

      主唱沙哑的声音还在耳边荡,“从你住的地方算起,我离开你至少有五千里五千里。”

      赵拮擦干眼泪,用自己剩余的全部力气,朝电话里的那个人喊道。

      “陈抗,我们分手吧——”

      ————分割线————————

      两年后。

      春天是让人懒洋洋的,陈抗推开宿舍门带着一身食堂的油烟味进来了。他把一份鸡腿加蛋包饭扔在他隔壁床上。

      “十二点了还起不起?”陈抗看看被子里还是隆的高高的人形,头都没伸出来。自己推开桌子上的东西,坐下来,打开自己热腾腾的小面。

      “谢了儿子!好香啊。”被子里的不明物体终于动了动,露出头来,“唉活生生被这饭香醒了。”

      “对了,咱周六要做的风洞实验,我能多带两个人么?我女朋友要来。”陈抗的舍友说。

      “带女朋友来看风洞实验?这有什么好看的,俩大吹风机在那呼啦呼啦的,保不准吹翻了人家精心打理的发型。还有,臭弟弟你几个女朋友啊,一带就是俩。”陈抗掰开一次性筷子,挑起一筷子面就吸了起来。

      陈抗舍友将将坐起来,正往头上套毛衣,“不是,我对我女朋友的专情日月可鉴好吧。是这样,我女朋友不是B大数院的么,有课题作业,我那天跟她提了一句我们最近要做风洞实验,她就想着正好用一用我们的数据。凑个创新点吧算是。还有一个妹子是她舍友,一个专业的。”

      “B大数院?”陈抗猝不及防被小面里的辣椒呛了喉咙,火辣辣的呛的人眼冒金星。

      “是啊,就是你白月光念的B大数院。”舍友也扒拉开包装袋,埋头吃起来。

      “滚。哪来的白月光。”陈抗喝了一大口水,才勉强把嗓子里那股火辣逼下去。

      “不是白月光?那你每次喝酒喝醉了都抱着酒瓶子喊的是谁?上大学两年多了,找你表白的妹子能凑几个篮球队了你说说吧,环肥燕瘦什么样儿的都有,在我们这和尚庙学校已经很难得了,你还单着?不是白月光是什么?别不好意思啊兄弟。”李商东北人,为人热忱,热忱过了头,就有点八卦。

      “你别说,你要是看不上本校的,回头我女朋友来了,你看看她舍友,我女朋友都说好看。”李商继续叨叨。

      陈抗没搭理他,小面几筷子就挑完了。吃完以后,他转身在书架上翻找东西,“李商,我那本空气动力学导论你给放哪了?”

      “干啥,人家学弟慕名借学霸的笔记瞻仰瞻仰还没还呢。大一的书了,你要干啥?”李商吃完了下床,抹了把嘴,打算打游戏。

      “我部门有一个委员管我借来着,想了解了解。”陈抗一听没还,有点来气,都快半个学期了,一本基础入门书怎么还没看完。

      “哪个委员?男的女的?”李商又开始八卦。

      “女生,不行啊?”陈抗开始收拾衣服准备去游泳,“催催你那学弟,赶紧把书还我。”

      “哟,前边刚说你白月光,后边儿就答应妹子借书。看来我想错了,没白月光这回事儿啊。”李商点进游戏界面,选好英雄,进入了准备状态。

      “又没人说,有白月光就要等一辈子。”背包的拉链突然卡住了,陈抗怎么用力都拉不动,他只能慢下来,缓缓用力。

      “人总不能永远停在一个困境里。等以后回头看,说不定这连这两年都是囚徒困境里的选择。”

      他用力把拉链往前推,推不动,索性向后拉。没想到轻轻一拉,拉链就松动了。是包边缘的一小块布料卡进拉链里。

      可是,不回头永远不可能知道,当初卡在那里前进不得的,可能只是一块小小的布料。

      ——————分割线————

      周六上午陈抗和李商就做完实验了,也不能说上午,足足做到快一点。李商说他女朋友带着人来了,李商一想不如一起吃个饭吧,B大食堂出了名的好吃,也得让B大学生尝尝人间疾苦才对。

      于是约在食堂见了。

      陈抗做完实验记录好数据,从包里掏出一本半新的《空气动力学导论》,夹在胳膊底下,和李商一起往外走。

      李商看的稀奇,“这书哪来的?图书馆借的?”

      “是啊,今天带你‘女朋友们’看完数据,就顺路递给学妹。”陈抗理理帽衫,用书拍了一下李商的胳膊,“这学期刚开的动力学实验课,风洞实验都没做几次,回头数据不对别找我啊狗儿子。”

      李商一边和陈抗碎碎念着,不多久就走到学一食堂。还没走到食堂门口,隔着老远,李商就高兴地冲过去,“媳妇儿!我在这儿呢!”

      陈抗继续慢吞吞地向前走,他看了一眼李商冲过去的方向,果真有两个女孩子站在那,其中一个朝李商开心的挥手,另一个背对着,看不清脸。

      一眼看过去,穿的是一件嫩生生的鹅黄色的大衣,底下搭了一双格子长裙和小皮鞋。头发很长,烫的微卷,刚好垂在腰间。

      那个女生也慢吞吞地跟着旁边的人一起转过身来。

      中午一点的太阳一点也不温柔,虽说是春天,但是阳光照在食堂门口的银白色路砖上,同样耀的人睁不开眼。

      陈抗怀疑自己做了一上午实验,眼睛花了,脑袋也迟钝了。

      否则,眼前这个慢慢转过身来,同样呆愣地看着他的人,他不会犹疑半分钟,才敢确认是赵拮。

      陈抗恢复了正常步伐走了过去,李商已经抱着他女朋友乐了好一会了。看到陈抗走过来,赶紧拍拍他女朋友,“介绍一下啊,这是我心尖宝贝儿,时雨。”

      时雨靠在李商肩膀上,小声感叹了一句,“这是你常说的那个学霸舍友吗?好帅啊。”李商假装生气道,“谁帅?这能有你老公帅?”

      时雨吐吐舌头,朝李商做了个鬼脸,接着转向陈抗,“你好,我是时雨。这是我舍友,赵拮。”说着拉了拉赵拮的袖子。又补充道,“单身可撩哦。”

      陈抗像是第一次见到赵拮那样,不卑不亢地开口。

      “你好,我叫陈抗。”

      ————分割线————

      赵拮尴尬地笑了笑,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巧能碰到陈抗,“赵拮。”她朝陈抗微微点头,随即侧过身偏向时雨那边。

      李商看两人都不太热络的样子,连忙说,“走吧,都一点了,去吃饭吧。”

      李商和他女朋友点了一份双人小火锅,陈抗像昨天一样还是点了份麻辣小面,加了个煎蛋。赵拮不知道吃什么好,又不好跟在陈抗后面,只得在她面前的窗口点了一份卤肉饭。

      四个人坐下来的时候,李商和他女朋友很热闹地面对面吃火锅。赵拮和陈抗也是面对面,但是两个人都闷头吃,脸都不曾抬一抬。一个桌子上的气氛倒是冰火两重天。

      陈抗吃面吃的满头汗,中途又被辣椒呛到了,找李商要纸巾。赵拮忍不住问,“你不是吃不了辣吗?还勉强做什么?”

      一语既出,桌上的另外三个人都愣了。

      陈抗最先恢复过来,面不改色地拿过纸巾,擦了擦嘴。“现在能吃了。”

      “你们俩原来认识啊?那刚刚见面还跟陌生人似的,难不成是前任啊?”李商惊道。

      时雨也跟着说,“好巧啊,原来都相互认识啊,那这是不是你总说的那个H大的男神啊?”

      陈抗和赵拮立马迅速地,异口同声地回复两人,“不是!”

      赵拮红了脸,用力拍了一下时雨的胳膊,“别乱说!”

      陈抗也听见了,但没说话,兀自低头继续吃面。吸完了一口面,才呼了一口气说,“是高中同学而已。”

      李商感觉蹊跷,不死心,继续问,“那人家怎么知道你不吃辣啊?”

      “以前监督学习来着,话怎么这么多,快吃吧你,这个鱼丸不吃给我。”陈抗也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呛的还是别的原因。

      陈抗很快吃完了,桌上的其他三个人还没有,他假装拿出手机看消息,实际上偷偷抬眼去看赵拮。

      赵拮变了好多啊,显而易见的是更漂亮了。上大学以后又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眉眼精致。还是不变的是,不吃肥肉,不爱吃米饭。陈抗眼看着她在碗里挑挑剔剔,配的蔬菜都吃完了,甚至卤肉块上的瘦肉都咬完了,还是不死心地在碗里翻来翻去。

      显然是没吃饱。

      陈抗想开口说点什么,心下一动,想了想,又咽回去,真正查看起消息来。

      等李商他们也吃完,本来想着四个人就去实验室抄数据了。时雨犯懒,想李商陪她去逛街,拜托赵拮去跟进一下数据。

      赵拮有口难开,“不是,你这……我一个人不行。”

      “哎呀,有什么不行,再说了也不是你一个人,这不还有你的老同学呢,两人正好叙叙旧呗。”时雨向赵拮眨眨眼,“走啦!回头请你喝奶茶~”

      陈抗心下一叹,叙哪门子旧。

      赵拮只得跟着陈抗走。

      陈抗表现的十分客气,走在赵拮身侧45厘米以外的地方,标准且恰当的社交距离,有条不紊地给赵拮介绍校园建筑和雕像。说到兴奋处还会伸出手去指,去比划,眼睛还会看向赵拮。赵拮也会堪堪抬头看向他。

      但是陈抗眼睛里不再有真情,只是介绍学校时偶尔泛起的波澜,多的是冷静,理智,等等和一切应该和前任无关的情感。他像是把自己笼罩在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里,薄膜隔开赵拮和他。

      那层薄膜叫做礼貌。生分,且刻意。这让赵拮心里酸楚难当。

      他一点也不像两年前分手后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了。

      赵拮记得,两年前分手后,陈抗直到毕业典礼都不愿意和她讲话。走在路上撞见了,都要扭头换条路走的那种。

      □□,微信,倒是在班级群里互加了。但是无论是动态还是朋友圈,陈抗一条都没点赞过。两年来,赵拮也没能看过陈抗的一条动态。要不是逢年过节的群发祝福,赵拮都要以为陈抗把她删掉了。

      到实验室之后,陈抗让赵拮随便坐,自己打开电脑调起数据来。本来调数据很快的,但是陈抗打开电脑发现,最后一组数据完全不对了,可能是刚刚做实验的同学保存错了位置,而记录真正数据的U盘还放在李商身上。

      他皱皱眉头,跟赵拮说明了情况,请她再等一会,他要重新做一次实验再记录一次才行。

      赵拮连忙说没事,自己听听歌,打发时间,不着急。

      赵拮把凳子移到陈抗工作台的对面,再坐下。往耳朵里塞了耳机,低头去翻桌上的实验器材报价表,翻了一会,实在没意思。她悄悄侧头隔着电脑打量陈抗。

      陈抗在专心看着电脑桌面调着参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了一副眼镜。以前上高中的时候还没有戴的,刚刚吃饭也没有戴。戴着眼镜的陈抗那股神仙气质又出来了,眼神专注于一处,嘴巴紧抿,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像以前弹钢琴一样清脆好听。

      突然陈抗的手机响了,但是陈抗正在摆弄风洞里的一个模型,腾不出手来。他只能喊赵拮帮他接一下。

      赵拮拿过手机,看着联系人界面上明显的女生名字,愣了愣,缓缓按下接听键。

      “喂,是陈抗学长吗,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呀?”是亲密的语气,是甜美好听的女声。

      赵拮顿了两秒,才捡回神智说,“陈抗在忙,我把电话给他听。”把手机递到陈抗耳边,脸别到一边去。

      陈抗一看联系人页面,索性停止摆弄模型,拿过手机,走到一边去接起来。

      “嗯,实验室这边有点事,忙完了就递给你。”

      “嗯,没事,不用客气,好,拜拜。”

      挂断电话,陈抗扭头就看到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的赵拮,赵拮尴尬地笑,“女朋友吗?是不是耽误你事情了?”

      陈抗刚想开口说没有。但是一股气又从胸口涌起,含糊地答应了几句。

      新的数据很快出来了,赵拮拿U盘去拷。等赵拮拷完数据,就是真正的结束。两人以后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再碰巧遇到。

      陈抗忙完数据,一边整理实验器具,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现在还听摇滚吗?”

      赵拮猝不及防,“啊?”

      “你高考前特意去听音乐节,分手的时候还说你再也不听南山南了,你现在还喜欢摇滚吗?”

      “好像不喜欢了。”赵拮面容平静,“太吵的还是不能接受。”她从电脑上拔下U盘,“谢谢你们的数据了。”

      “没事,我最近两年倒是听了不少,草东没有派对你知道吗?蛮不错的乐队,还有茄子蛋。”陈抗靠在工作台边上,语气淡淡的,但心底却是波翻浪涌。

      如果可以,他现在简直想用目光当X线用,把赵拮浑身上下尤其是脑袋,给好好扫描一遍。

      两人都面色不善地出了实验楼。

      陈抗把赵拮送到校门口的地铁站,两人说了有空常联系之类的套话后就分开了。

      赵拮在地铁站等了没有两分钟,就等不下去了。她又跑回地面上,重新又进了H大的校门,好在是下午两三点,校门口人不多,她一眼就看到了没走多远的陈抗。

      她悄悄跟在陈抗身后,她心里还是有个声音一直别别扭扭地说,去看一眼他现在的女朋友。就看一眼,就当是关心高中同学的。

      陈抗果然走向了宿舍区,并且在一栋楼前停下。那里有个女孩子隔着很远就向他招手。

      赵拮像个蹩脚的私家侦探,躲在前一栋楼的阴影里,也若无其事地装作在等人的样子。

      她看到陈抗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递给那个女生。女生站在台阶上冲陈抗笑,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说到最后,女孩子还羞涩地低下头,陈抗还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并不比她差。

      回学校的地铁上,赵拮蹲在车厢连结处的空地里一个人难受。

      这种难受,和陈抗一见面就开始逐渐蓄积,到赵拮转身离开H大宿舍区的那一刻爆发。过去的回忆止不住地翻涌进脑海,陈抗变成熟,也变的更陌生。而与往日最大最大的不同是,陈抗不是再是她的了。

      她不能去怪任何人,任何事,她只能怪自己。是两年前的自己在被高考和未来逼的无路可走的时候,把自己和陈抗的爱情,都看成是假想敌。

      两年前她问过陈抗能不能跑的快点,两人一起跑向共同的未来。陈抗最终做到了,拿到了H大的自招资格,来了北京。她也做到了,没有竞赛的加分,最终靠着高考成绩上了心心念念的B大数院。按理说这就是她曾期待的最好的未来,但是可惜,她中途做了逃兵。

      现在是她追不上陈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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