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境》求何

9、第 9 章

　　回到府邸时已经是第二日早上，宿醉一晚的白乐石困得没法，又贪那么点凉快，便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小憩了片刻。白砾从银杏树中现出身来，跑到厨房里端了两盘糕点，这才坐在白乐石对面优哉游哉地等着。
　　“白姑娘，吃东西不可太大声。”白乐石被吵醒了，撑起头来颇无奈道。
　　“你府里的厨子做的点心不错。”白砾似在回忆，“我好像吃过。”
　　“那白姑娘慢慢吃，在下就先回房了。”白乐石起身。
　　“别别别，先坐下，我们聊聊天。”白砾手里又拿了个点心，招呼他坐下。
　　白乐石坐下，撑着头闭着眼，颇倦怠的样子，“白姑娘想问什么？”
　　“这些时日我仔细想了想，我应该是见过你的。”白砾咬了口点心，“我不诓你，我应该是见过你的。”
　　“可我想不起来，”白砾问他。“所以你见过我吗？”
　　“我倒不知道如何回答姑娘了，”白乐石睁眼，眼前的人本该是自己的心上人，“我见到白姑娘便像是见到故人，本该心喜，又偏生觉得这心喜该是另一个人的，不是我的。”
　　“那该是怎样的心喜？”白砾问道，“就像是我瞧见你觉得熟悉吗？”
　　白乐石摇头一笑，“那种心喜，便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在梦中圆满了，即使舍掉性命也不愿意醒来。”
　　“我不懂，你说得仔细些。”
　　“就该是，我见到你，便不愿去想今夕何夕，只想快快娶你为妻，免得负了韶华，也免得负了你。若知道你是虚假，我便只愿自己是个虚假的人，这样也能在虚假中和你长长久久一辈子。若你是真实的，我自然什么都顾不得，满心满眼只能瞧到你。”
　　白乐石缓缓抬起手来，指了指额角，一笑，“这里告诉我的是这样。”
　　“也是很让人矛盾，我见到白姑娘从没这么想过，偏偏这里又有，只觉得一个人分成了两个人似的。”
　　“那我是没见过你，是吗？”白砾现出点迷茫，心里一落空，“可你......”
　　让我觉得好熟悉，见到你就好像拾起已经错过了的缘分一样，让人有些失落，却也只是失落而已。
　　“我不知，我回答不了，”白乐石摇头，“姑娘本不该是现下这般模样。”
　　白乐石随着那些片段道，“你我第一次见面本该是你夜里出来偷吃糕点被我瞧见，我吓得个半死，你却笑我见识浅薄。”
　　“白姑娘那时，约摸着，比现在多些成熟，也多点通透。”
　　“可你看，我们俩的见面不是这样。”白乐石指了指自己，“姑娘对我无意，我对姑娘也不心喜。”
　　“便当做是做梦罢，梦里的事不必当真，也不必执着，等哪天梦醒了，再来问问自己。”
　　可若这是梦，那白乐石在这梦中又求着些什么呢，他本该求着和这白姑娘长长久久一辈子，现下却知道不是；或者该求宋姜能留在自己身边，现在却知道不能。还有什么是他想求的？
　　挡着光明的门开了一条缝，有光透了进来，洒在黑暗里。门外是一人，或哭或笑，或嗔或怨，亦或者生气，都不是对着他的，她连瞧都不愿意瞧他一眼，就那么走远了，他连她的一丝影子都抓不到。
　　不是宋姜，也不是那白姑娘，这人是谁啊？为何连顾他一顾都不肯啊......
　　他还想求什么？想把她抓在手里......留在身边......得是一辈子，一天都不能少，一时一刻也不能丢。
　　宋国京师里的公子哥都道，白小侯爷又疯了一遭，总说自己得寻个人，不然她就走远了。这年份不太平，先是宋国三公主嫁去了卫国受苦，宋国王上又抱病在身，如今，这白小侯爷，宋国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也疯了。
　　疯了，疯了，都疯了！
　　宋人皆道，这是亡国之相。
　　白府弄起了相亲宴，一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都跑去白府碰运气，万一，被白小侯爷瞧上了呢，这便是老天赐的福气。
　　院子里排着长龙的姑娘家翘首以待，都想一顾白小侯爷的风采，你挡我，我遮你，你踩我，我又拌你，好一出大戏。
　　白乐石坐在银杏树下，见到一个个姑娘，摇头摇头再摇头，都不是她。
　　白砾坐在银杏树上拿着盘糕点，点头点头再点头，这些都是好相貌的姑娘家。
　　白乐石斜靠在椅子上，一双鞋入了眼睛，抬眼一瞧，是个蒙面纱的姑娘家，只瞧眼睛的话，眼神透彻而清明，倒是万里挑一。
　　可面纱这种东西，隔又未隔，里子还是能瞧得一清二楚，将面相一端详，白乐石发现，又是那丑姑娘。
　　“连你都来了。”白乐石失笑，“既然都来了，为何戴着面纱？我凭貌取人。”
　　“我听闻白小侯爷在寻人，我可以帮你寻到她。”丑姑娘道。
　　“就你？”白乐石笑了，“算了，你先找个地方自己歇息去，等瞧完这一些，我再来见你。”
　　丑姑娘也不痴缠他，当下还真往别处走了，白砾在树上对着她招了招手，又晃了晃手里的糕点，丑姑娘一瞧，笑了笑，便往回走，爬上了树，和白砾并肩坐着。
　　白乐石往上看了一眼这两位，无语摇头。
　　白砾递给她一个糕点，“你是这一批里面最别致的。”
　　丑姑娘手伸向盘子又拿了个糕点，“如何别致？”
　　白砾：“嗯......，唯一一个带着面纱，但还是瞧着丑的人。”
　　丑姑娘徐禾秋吃着点心，“......”
　　若说扎心，莫过如此。
　　徐禾秋想找回些面子，便道，“可我会的东西很多啊。”
　　白砾：“比如？”
　　徐禾秋故弄玄虚，手又伸向盘子，“我能实现人的愿望。”
　　一摸，二摸，没摸到，一瞧，盘子里的点心没了。
　　白砾手里拿着最后一个点心，“那你能变出一盘点心吗？”
　　徐禾秋答曰：“不能。”
　　“那你就是在吹牛，我看你连自己的愿望也满足不了。”白砾道。
　　天全暗下来时，白乐石才瞧完最后一个姑娘，他轻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找到。
　　“你们两个，下来吧。”白乐石道，没人答应他，他往上一瞧，那两位靠在树上睡着了。
　　白乐石又叫了她们俩一声，丑姑娘醒了，轻轻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睡着的白砾。
　　两人跳下了树，丑姑娘摔了个底朝天，白砾指着她大笑，白乐石也笑了，丑姑娘却不恼，“低调低调，我这般的人世上多着呢。”
　　三人一起坐在了不远处的石桌上，家仆换了茶水，白砾让仆人拿上了几盘糕点，自己却趴在石桌上又睡了过去，她今日实在太困。
　　“你要在我这儿得到什么，说吧。”白乐石对着丑姑娘道，“我不信你能帮我找到她。”
　　“我真的是来帮你的，你竟然不信。”徐禾秋摇头，看起来很是伤心。
　　白乐石：“你如今瞧起来倒少了那一份痴傻气。”
　　徐禾秋一笑，“已经醒了，也就不傻了。”
　　“你把你的手给我，我帮你找她，”徐禾秋很是真诚的模样。
　　白乐石半信半疑地将手伸过去，徐禾秋握住他的手，又牵过另一旁已然昏睡的白砾的手。
　　白乐石：“你......”
　　“嘘......”
　　又一个梦境就这样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