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幽记》刘佳僡

3、初遇（3）

　　一切也许等他醒来之后才能有答案，亦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因为少年随时会死，现在或明天、后天.......
　　费了好大一番工夫，寒山子和他的三个徒弟才把少年身上的伤口全部弄干净，接下来就是费力的包扎。
　　做完这一切已是深夜。
　　“先生，这位小哥哥还有救吗？”寒山子临走时，鲳鱼突然怯怯问，寒山子低头看她，她手里拿着一块沾满血迹的纱布，肩膀微微颤抖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与担忧挂在她的脸上，似乎十分害怕听到那个不好的答案。
　　他顿了顿，说：“他若他再一心求死，就是神仙下凡也无回天之力。”
　　“一心求死？”
　　他点了点头：“嗯，不是没办法额救他，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鲳鱼心里一凉，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为什么不想活呢？她的母亲多么想活着，却活不成。
　　寒山子走出门外，又将头探进来说：“你去煮点粥给他吃。”
　　粥很快煮好了，但是少年却没有吞咽，她刚将粥灌进他的嘴里，很快就从嘴角流出来了。鲳鱼心疼的看着这个浑身缠满了纱布，包裹得像个馒头的少年如此凄惨的样子，想着前天没有救他而导致他现在病成这样，心理既自责又难受，只好含着食物以亲吻的方式，像个母亲喂婴儿吃饭那般喂食给这位昏迷不醒的少年。勉强喂了小半碗，确定他至少吞下了一点后，鲳鱼才放弃再喂，刚放下碗，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床上的少年静静地躺着，窗边的女孩安静地睡着，桌上的烛火随着悄悄挤入的微弱的山风轻轻摇曳。窗外，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雪花还在簌簌地飘落，墙角的梅花在寒冷的冰雪中傲然盛放，花香袭来，在静谧的房间里微微荡漾。
　　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这位少年能够自己进食，鲳鱼都是用以吻注食的方式这般喂他，也因此惹来了刘美谷、杜若冰等人的嘲笑，他们说她才十二岁开始发春了。
　　每次鲳鱼都是一笑而过，她一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该给他一个怎样的活下去的理由，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只能每天默默的喂他吃饭，给他洗伤口，换药，每天不厌其烦的给他唱歌，告诉他她的名字叫肖鲳鱼，她给他讲听来的一些奇闻异事，讲学堂里的夫子，讲她的好朋友艾尚学，讲自己的父亲在母亲去世后是如何的悲伤孤独，讲她将来要寒山子那样那样悬壶济世。她说他若愿意活下去，她一定将他带回家介绍给爹爹，将来他们一起悬壶济世游历天下，她会带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陪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为了照顾这位一心求死却并未死去的小哥哥，鲳鱼在房间里打了个地铺，日夜守护。
　　这些天寒山子一直在想方设法给他的伤口消炎，消肿为下一步拔他身上的那些箭头做准备。
　　少年再未出现过全身敷上冰霜的现象，这让寒山子不解，也让他担忧。寻常之人中了劫灰之毒后不出半月便会惨死，这个少年身上的毒和他身上的伤一样也是有些时日的，而他除了伤口上出现一些腐败的现象，身体的器官完好无损，种种迹象表明这少年不是寻常人，倒像是消失已久的幽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