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七夕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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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的意思是他们二人勾结？”燕九双眉紧缩，本来此事影响就颇大，要不然他也不会亲身来查，如今又牵扯到一名从二品大员，此事不可不慎重。
“勾结到算不上。”元朔倒了盏茶水，刚送至嘴边又笑着道：“顶多眉来眼去罢了。”
“可要想之前那般透露给三皇子？”燕九拱手问道。
元朔沉吟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问道：“被劫商船可有名录？”
“有，多数都是关家的商船，还有一些三皇子麾下的。”有关于水匪一事的讯息他早就烂熟于心，此刻元朔问起，当即便答道。
元朔听了他这话，骨节分明的手在桌案上轻敲，“暂时别说，让他慢慢查吧。若是知道了实情，怕是气得要发疯。”
燕九低声应道，复而又道：“还有一事不妥，关家商船的人不对劲。”
“不光人不对劲，怕是货物也不对劲吧。”元朔气定神闲地说着。
燕九低声道：“确实如此。整船的货物被劫走，船上大半的伙计也没了踪影，船上只有一些新招的船夫尸首。”
“只有新招的？”元朔听了他的话顿了顿，复而问道。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这招掩人耳目倒是不错，可未免也太大放肆了些。
燕九递来几张前几日关家货物登记的名单，“已查了名录，的确如此。再来便是我到码头观察发现船只的吃水不对。”
他接过翻看了几下，账册倒是做得漂亮，看不出一点儿问题，反正这批货物是注定要被劫走的，若不是燕九起了疑心去往码头实地观测怕也是发现不了船只所运货物的重量和它的吃水量不符合这一情况。
“那些失踪船夫的家人们现在如何？”元朔问道。
燕九回道：“表面上凄凄惨惨，实际上回到家中房门一关，好酒好菜吃得嘴角流油。”
元朔听完他的话，发出一声轻啧，淡淡地说道：“想来是提前就打点过了，都是些好手，明面上是俘虏实则同为刀刃。”
“世家中人大多心高气傲，圣人借女官之事贬低了他们的面子。那些人明面上不说，心里却是都记恨着啊。”私兵一事和谢维运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元朔敢肯定闹得今日这番局面，定少不了他的冷眼旁观。
说到圣人时他还冷笑了一声，按理说圣人是他的父亲，怎么说也得称呼一声父皇才对，但元朔自先皇后也就是他的母后去世后就未曾再喊过一句父皇。他和圣人之间，就如同这个称呼一般，名为父子，实为君臣。
元朔起身在室内踱步，而后顿住脚步转身，“想办法得到谢维运和老五那边的往来信件，书信可当为证。”
他正要应下，又听元朔说道：“京都那边暂且不要联络，且等这边的情况确定之后，再行通报。”
他也不迟疑，当即便应下元朔的命令。燕九下楼后，换上衣衫挑起扁担化作卖货郎消失在这广陵的大街小巷之中。
他们那些人行事定然谨慎的很，这信件怕是有些玄乎，但凡事总要去试一试。元朔敛下眉眼正欲喝茶，可指尖触及到釉白粉茶壶时已是一片冰冷，复而问道：“几时了？”
守在门外的扮作书童的暗卫低声回道：“公子，酉时三刻了。”
得了回复，屋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京都有宵禁，一更三点便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不似这广陵夜里灯火通明，歌声达旦。京畿重地，天子御下自然和别处不同，入了夜便是一番死寂，连月色都凄清惨淡。
元朔披了件纻纱薄衫，行至屋外看台处，明月高挂于夜幕星河之中，什么烟柳红桥都看不真切了，只有灯火缀满街市快要照亮那半边的天际，小秦淮河畔香车宝盖数不胜数。这般的景象，京都只有在正月十五元宵盛景时方能一观。
月华如水，灯火如炽，这天下的美色差不多被广陵占去两分啊。
每年的七月七日，在乞巧节之际街头巷尾总能看见有人叫卖磨喝乐，广陵郡内也不例外。从东关街石塔门外的琼花观再至西朱雀门外街及皮市街内，无论贵贱之地皆有叫卖磨喝乐的声音。
自然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家中都以磨喝乐来供奉牛郎、织女，借此来乞巧以及盼求得能够多子多福。
早先年间这磨喝乐还是用泥塑成的小娃娃，还有用蜡做的，后来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些了，这磨喝乐的种类模样也就越来越多了。起初不过是几丈罢了，后来这磨喝乐最大的已经高至三尺，与真正的小孩不相上下。
寻常人家都是在七月七日当天到外面的商铺小贩那里购买，而富贵的人家早就让工匠细心准备，待乞巧这日送至府上。谢家便是如此。
谢崔氏是个眼高于顶的人，看不上那些豪商们的做派将那磨喝乐弄的高高大大，女儿家乞巧纳福用的还是精细些为好。象牙雕镂白玉宝石为饰，用螺钿绘彩饰以木雕底座周围，再用红绡碧纱笼当罩子，这一对磨喝乐的造价何止千钱。
这一大早便早早的送至两位小姐的房中，虽说她们都未嫁人无需乞子，但沾沾福气也是好的。谢崔氏心里对于棠灵未来夫婿的人婿早已有了盘算，她想让棠灵嫁于自家姐姐的长子崔烨，但谢维运则不愿意再与崔氏中人有所牵连，一时僵持不下又没有更好的人选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想到这个谢崔氏心里就有一团无名的火气往上冒，若是谢维运一直拖着不让两家结亲，棠灵又何至于被招入宫，她用何必再找人替换费心掩饰。
这次她也是打定主意了，要是谢维运还不给个准话的话，她待此次七夕过完便就将棠灵的婚事定下了。
谢崔氏的想法心意，旁人都是不知道的，棠灵得了新的磨喝乐高兴得爱不释手。大概巴掌大那么一个，憨态可掬的模样，小手里持着荷叶还有玩具，别提有多可爱了。
今个一早，谢棠意刚梳洗完换上衣衫，就见满月一张俏丽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捧着漆盒走进屋来。因为谢崔氏的吩咐还有安排，谢澜白日里能见她的机会便少了，可怜满月满心的谋划就这般落空了。
这磨喝乐好看确实及其好看，可惜她对这些华丽之物没有什么多大的兴趣，打开把玩了一会便叫满月收起来，待夜幕降临对月穿针之时再拿出去乞巧。倒是她屋内的一些藏书，还有前些日子谢澜赠予她的一些古籍可以趁着今天好好晒一晒。
今日特地挑了件旧衣衫，来来往往也不怕会沾上些尘灰。按理说，这七月七不光是要晒书还要晒晒衣衫的，不过她拢共再一起加上些春衫也不过十来件，着实不多，院子一角便能悉数晒下。
谢棠意和满月一起晒着书籍，其他两名小丫鬟晒着衣衫，顺便为她收拾这零碎的物件。她这才惊觉再过几日，待宫里的人到了她便也要离开，一时间心里惆怅，面上也染上了薄愁。转念又想到谢澜许诺晚上带她游遍广陵，不禁哑然失笑。
满月自己心里也着急，也就是没注意到谢棠意这般的神情变化，心中盘算着过几日她便要离开了，而自己至今也没了攀上大公子，还因为谢棠意的事恶了大小姐，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乞巧是女儿家们的节日，谢维运自然是不会掺合的，再说了广陵城外的水匪至今尚未解决又岂能安于享乐。本来谢澜在今日是要去城门值夜的，但到底还是钱帛动人心，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凡人。
他啊，早就安排好了，当然这次调换值守一事他是瞒着谢维运的。老头子古板的很，若是让他知道可不要吃一顿挂落。
谢棠意走时原想和母亲说一声，但拗不过谢澜，这才知道他是自己私自调了班值赶回来的。她心里是又气又好笑，这些日子相处久了也知道彼此的脾性，但他如此大胆可真让自己为他担忧，拧着一对纤长的蛾眉，“若是被父亲知道了，我看你该如何收场。”
“我们不去了，你快回去当班吧。”说罢便从侧门转身意欲离开，谢棠意知道他这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但他若因为自己受罚，让她如何过意的去。
满月站在一旁看得急搅着手里的绣帕，难得有能和谢澜相处的机会，哪能就这么轻易的没了，看到谢棠意转身连忙牵住她的衣摆说道：“小姐，大公子也是一番赤诚之心，这好不容易从西城门赶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七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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