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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第八章

      李老小儿跟着榆树在山里跑了一天,跑乏了,一觉睡到大天亮。他醒来的时候,榆叔不在屋。李老小儿以为榆叔出去练拳脚去了,一推门,门在外面顶着,出不去了。他转回身,看见炕桌上放着烀好的狍子肉,知道是榆叔给他准备的。他用手拨拉两下,除了骨头就是筋头巴脑,觉得很奇怪,心想,榆叔搞什么鬼,把好肉都弄哪去了?他拿起一块骨头慢慢地啃,填饱了肚子还想出去玩,呆在屋子里实在太憋闷。几天前,他偷着往家跑,险些被儿狼吃了,现在不敢再动自己偷着回家的念头。他又去推门。门被顶得很牢。他又去推窗户,想从窗户出去。窗户还是只能推开一道缝。他从窗户缝望过去,看清了顶门的半截木桩。他又去晃荡房门,房门终于闪出一道缝。他在灶坑旁捡起一根榛柴棍,想用榛柴棍捅开那截木桩,可是榛柴棍太短,够不到。他急得满屋子乱转,忽然看见了挂在墙上的猎枪。他灵机一动,把猎枪从墙上摘下来,将榛柴棍插到枪管里,枪管正好可以从门缝伸出去。他握住枪托,像射击似地趴在地上,加长的榛柴棍渐渐捅到了那截可恶的木桩。李老小儿正暗自高兴,猛一用力,就听“咣”的一声巨响,不知道怎么搞的,猎枪响了。响声差一点儿没把李老小儿震昏过去。猎枪的后坐力很大,把他的骨头都坐散架了,半天不能动弹。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活动活动胳膊腿,没事儿。他又高兴了,爬起来,把猎枪挂回原处。顶门的木桩被轰趴下了,门开了。他推开门走出去,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那半截被火药熏黑的木桩搬到房后,然后像没事人似的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李老小儿学着榆叔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在院子里练拳,练了几下,自己都觉着不对路数,太差劲,便跑到水泡子边上用石头打那棵老鸹眼树。他想把扔石子的功夫练到和榆叔一样准。他不停地扔着石子,渐渐觉得比原来准了许多。心里想着,等榆叔回来要和他比试比试,于是练得更来劲了。他无意中在水泡子下游的河沟里翻动了一块石头,石头下竟然蹦出一条鱼。鱼在浅水里乱蹦。他劈哩扑隆一阵手忙脚乱,终于抓住了这条鱼,自己禁不住哈哈大笑。他又去翻另一块石头,哇,石头底下又蹦出一条鱼。李老小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高兴得直跳脚。他跑回屋去,端出自己的尿盆,把自己撒的尿倒掉,也忘了涮一涮盆子,直接把抓到的鱼放到盆子里。鱼在盆子里不老实,总往出蹦。李老小儿脱下自己的上衣蒙在盆子上,怕鱼从衣服下面钻出来,他将两个袖子在盆沿下扎紧,正巧衣服后背新扯了一个三角口子,抓到的鱼可以从那里塞进去。小溪的水刚没脚脖子,里边的鱼真多,几乎翻动每一块石头都有收获。他不知不觉抓了半盆子鱼。他抻着衣服上的三角口子欣赏自己的战利品,发现盆子里的鱼离开了水,都是奄奄一息的样子,便用手往盆子里撩水。盆子里的鱼又都活跃起来。他一边抓鱼一边玩,不知不觉弄得浑身湿漉漉的。
      看看天,太阳已经偏西,榆叔还不回来,李老小儿焦躁起来。
      狗棚里的狗叫起来了,像是在欢呼。
      李老小儿知道是榆叔回来了,跑到路口上张望。已经能听到了说话声,知道不是榆叔一个人。终天看到人了,是榆叔,榆叔在前面领路。后面还有两个人,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天啊!是爸爸背着妈妈,后面还有桦叔。李老小儿张开双臂,像小燕儿似地飞了过去。
      李八门子看见老小儿,急忙把老婆放下来。还没等妈妈站稳,李老小儿已经扑了过来,直接把妈妈扑了个大跟头。母子俩相互拥抱着卧在草丛里。李八门子哈腰把他们扶起来。一家三口人又是抱头痛哭。
      榆树站在一旁看着,眼睛也湿润了。他叭嗒叭嗒嘴,看了看一旁站着的白桦,没有吭声。
      白桦说:“八门子,先忍一忍,都到门口了,咱先进屋。”
      大家进了小木屋,榆树把二嫂让到炕上。八门子媳妇扫视这间小屋。一铺小火炕,炕上铺着两张狍子皮,炕里一个黑乎乎的行李卷。锅台连着炕,锅碗瓢盆尽收眼底。她耸一耸鼻子,一股腥膻的气味直呛鼻子。
      “跑腿儿窝棚不成样子。”榆树说着,爬到炕里把露在行李卷外的一个破裤衩子往里边塞了塞。
      白桦站在一旁偷偷吐了一下舌头。
      八门子媳妇累了,将身子靠在榆树的行李卷上。
      “三弟,你的行李卷里没有老山参吧?”白桦微笑着和榆树开玩笑。
      李八门子实在,说:“那啥,三弟有山参也不会那啥——”
      白桦说:“木匠斧子瓦匠刀,跑腿子行李大姑娘腰,这是四不乱动。”
      歪在行李卷上的八门子媳妇听白桦这么一说,急忙坐起来。
      白桦笑着说:“弟妹你该躺躺着,我们男人在开玩笑。”
      榆树说:“我们是磕过头的,就是自家兄弟,以后我不是跑腿子了,我有家了。二嫂,你不嫌乎,就把行李放下来躺一会儿。”
      白桦说:“咱们转过脸去,让三弟把该掖的掖巴掖巴。”
      “大哥!”榆树的脸红了。
      白桦哈哈笑起来。
      八门子媳妇说:“这样挺好,我歪一会儿就行。”
      榆树问李老小儿,“你是咋出去的?”
      李老小儿说:“我一推,门就开了。”
      榆树说:“瞎说,我明明把门顶得很牢实。”
      李老小儿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我要撒尿,就出去了。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机灵鬼。”榆树又问,“你掉到水泡子里了咋的,怎么像落汤鸡似的?你的衣服呢?”
      “噢!”李老小儿想起来了,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端着沉甸甸的盆子回来了。
      白桦走过去接过盆子,里面的鱼还在翻腾。“吆嗬,还真不少!”
      李老小儿得意洋洋地说:“全是我捞的。”
      “你是下河捞的?”八门子媳妇吃惊地问。
      “妈!我没有下河。我是在小河沟里翻石头翻出来的。”
      榆树说:“二嫂,我这圪塔吃鱼方便,有水就有鱼。”
      李老小儿把衣服从盆子上解下来。盆子里的鱼立刻活跃起来,劈哩扑隆蹦了一屋地。几个男人也是劈哩扑隆满屋地捡鱼。
      白桦顺手拿起锅盖扣在盆子上。
      榆树对老小儿说:“妈妈给你带衣裳来了,赶紧换上,别着凉。”
      老小换了衣裳,榆树拿着老小儿弄脏的衣裳,不声不响地出去了。白桦也跟着走了出来。
      榆树走到泡子旁边,蹲下来给老小儿洗衣裳。白桦也跟着蹲下来,对榆树说:“三弟,你这圪塔真不错。”
      “是啊,啥都不缺,就缺个娘们儿。”榆树说完,自己哈哈地笑。
      白桦也抿嘴笑了。他歪着头看着榆树的脸说:“我告诉你,等八门子媳妇好一好,你把她溜须住,她准能给你淘弄个媳妇。”
      “真的?”榆树把眼睛瞪起来,随即又说,“像我这样的,谁能看得上啊!”
      “你咋地?”白桦认真地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凭我三弟相貌堂堂,去了□□儿没疤瘌,我不信女人会不动心。”
      榆树一把扯下头上的毡帽头说:“我的大哥呀,别瞪眼说瞎话了!我的脑袋上这么大个疙瘩你看不见?”
      两个人哈哈大笑。
      榆树把洗好的衣服晾在树枝上,对白桦说:“大哥,走,检阅一下我的队伍。”
      他把白桦领到狗棚前。里边的七郎八虎一枝花早就急不可待了,在里面欢快地叫着。榆树把狗棚的门一打开,呼啦啦窜出一大群猎狗,险些把白桦撞翻。这些狗跑过来跑过去,满院子撒欢。
      白桦笑了,连声说:“不错,不错。”
      他们俩回到屋里,李八门子和老小儿妈还拉着老小儿的手问这问那。
      榆树开始生火做饭。他捞了一盆小米饭,然后把收拾好的鱼倒进锅里,直接用饭米汤炖鱼。炖鱼的空儿,他跑到外面薅了几把野苋菜,很快就回来了,比自己种的菜还方便。他把烀熟的狍子肉挑出来一大碗,鱼炖好了,就锅又炖野苋菜和狍子肉。
      白桦说:“三弟,赶明个我搬来和你做邻居。”
      “那赶情好了!”榆树说,“那样我就不憋屈了。”
      饭做好了,榆树用陶瓷盆子盛了一盆鱼。他将盆子往小木桌上一放,说:“咱们实的惠儿的。”。
      李老小儿嚷道:“榆叔,你怎么用这个盆子盛鱼?”
      “不用盆盛用啥盛?”榆树反问。
      白桦问:“这个盆子咋的了?”
      “这是我的尿盆。”李老小儿大声说。
      “谁说它是尿盆。”榆树的脸一下子红得像关公。
      李老小儿说:“你晚上不让我出去尿尿,让我往这盆子里尿,说是怕狼把我叼去。你还赖皮。”
      “你尿那么两回能咋地,平时咱不是也这么用吗?”榆树一边说一边给李老小儿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别再说什么。
      李老小儿说:“今天不一样。今天桦大爷和爸爸、妈妈都来了。”
      “你尿的尿是童子尿,都能做药引子,他们不嫌乎。”榆树打着哈哈,“再说了,你尿过尿以后我都是拿到河里用水刷了又刷,物以水为净。”
      “那啥,不埋汰。”李八门子说话了,“那啥,老小儿小时候,有一回直接那啥——把尿尿到粥盆里了,那啥,半盆子粥都让我喝了,一点儿都没糟蹋。”
      白桦哈哈笑了,说:“小孩子尿的尿,埋汰啥?”
      李八门子和八门子媳妇的脸色好了许多。
      榆树难为情地说:“哥哥嫂子别见怪,在这深山老林里弄个盆子也难。你们说,好不容易下一趟山,回来的时候要带的东西太多了,根本腾不出手来拿个陶瓷盆子,拿点儿啥都比拿个盆子重要。以前也是就我老哥儿一个,能将就就将就了。其实这盆子真不埋汰,有些事都是人寻思的,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咱们吃鱼吃肉,不想老小儿尿尿的事好不好?”
      “对对对,不论是眼不见为净还是一水为净,关键是心要净。”白桦接着说,“这鱼太香了!”
      大家开始一起吃饭喝酒,可是气氛总是沉闷的。榆树想尽地主之谊,张罗吃饭喝酒,可是李八门子蔫头耷拉脑,八门子媳妇又是喜一阵悲一阵的,这酒还真的没法劝也没法喝。
      榆树说:“既然哥哥嫂子不嫌弃我,认我这个兄弟,今天我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人这一辈子说不上会遇到啥事。好活赖活都得乐呵地活。你们看我,没家没业,跑腿子一个,跟个野人似的,不也得乐呵地活着。今天拜了两个哥哥,把我美得屁颠屁颠的,跟娶媳妇似的。人活一口气。咱跟小鬼子不是有仇吗?咱干他就是了。”
      “三弟说的太好了。人活着,活的就是精气神。不管到啥时候都得活着,还得站着活,不能趴着活。”男人喝点酒都愿意在朋友面前表白自己。白桦接着榆树的话唠起来,“就说我吧,年青的时候领着雪儿她妈在绥化给人家做木匠活,认识了几个年青学生。听那些学生说话真带劲,那时候年青气盛,别人一鼓动心就野了,就不想再干木匠活了,就想着跟他们走出去干大事。你们大嫂刚怀上雪儿,我们第一个孩子没站下,又接连流产了两个,这回可下怀上了,全家人都拿着当个宝。她见我两晚上没回家就作起来了,连哭带闹地去找我爸我妈,结果我被圈到家里再也没出去。后来有了雪儿,心也就落地了。本来有了雪儿,还想再要个小子,你大嫂又得了大骨节病,还不生育了。你们说咋整?咱又不是那种休妻毁地的人,就得这么将就过。咱是爷们儿,立到哪都得是根棍。八门子,不是我说你,咱们都是站着撒尿的,跟三弟学学,硬实起来!”
      “光棍也是棍!”榆树自嘲地插了一嘴。
      “那啥,以后我李八门子不顺着了,那啥,我他妈地要横过来。”李八门子涨红了脸,说出了一句有血性的话。
      榆树和白桦都笑了。
      白桦说:“八门子横过来怎么穿杠子?”
      李八门子说:“那啥,爱咋咋地!”
      八门子媳妇插嘴说:“你那是四六不上线!”
      几个人都笑了。
      榆树端起了酒碗说:“要我说,对待鬼子和警察咱就得给他四六不上线,绝对不能太顺溜。为了二哥以后四六不上线,为了咱们站着尿尿的立到哪都是一根棍,咱们这酒——”
      “喝!”白桦和李八门子一起响应。
      李老小儿说:“我也是站着尿尿的,我也要喝。”
      “你尿的是童子尿,没度数。”白桦说着,哈哈大笑。
      榆树也哈哈大笑。李八门子和八门子媳妇也有了笑模样。
      李老小儿说:“爸!妈!我想跟榆叔学武艺,将来给哥哥报仇。”
      “好样的!”白桦看看李八门子,又看看八门子媳妇,说,“你想回去也不能带你回去。就把你搁到这。”
      李八门子和老小儿妈都明白白桦的意思,现在风声正紧,把老小儿带回去还真不行。
      李八门子说:“那啥,老小儿,你就跟着三叔吧!”
      八门子媳妇疼爱地摸挲着老小儿的脸,说:“要好好听三叔的话。”
      榆树高兴了,额头亮光光的,敬了两个哥哥一碗酒,说:“说起来惭愧。我把老小儿刚捡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这是老天爷可怜我这个跑腿子,给我送来个儿子。这孩子我是咋看咋喜欢,就想昧下来不放他走,连名字我都想好了,我不是叫榆树吗?这孩子就叫钱儿。后来咋想都不对劲,哪个孩子不是爹妈的心头肉?我自己没本事,讨不到老婆,留不下自己的种,就昧人家的孩子,这不是太缺德了吗?缺德的事我榆大疙瘩从来没做过。”
      白桦说:“这好办,就让老小儿给你做干儿子好了。”
      “二哥二嫂能同意吗?”榆树看看二哥又看看二嫂,接着说,“算了,二哥二嫂啥时候?”
      李八门子说:“那啥——就那啥——”
      八门子媳妇发话了:“那就照大哥的意思办吧。”
      “这还等啥呀,拜呀!”白桦马上张罗起来。他把榆树拉下地,把木头墩放在地中间,让榆树坐好,又拉过来李老小儿,让他给榆树磕了三个响头,叫了一声干爹。
      榆树答应着,高兴得流出了眼泪,双手搓一搓,又往衣服上擦一擦,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跳到炕沿上,伸手从房檩子上抽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棵晒干的老山参。他拉住老小儿的手说:“儿子,干爹没啥好东西,这棵人参送给你作个见面礼。你拿去孝敬你妈,让她早些好起来。”
      “人急眼了能看出来。刚才我说弟妹能帮三弟淘弄个媳妇,这家伙,立竿见影,把老山参都拿出来了。”白桦歪着头看着榆树的脸,看得榆树不好意思起来。白桦又笑着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都这么大岁数了,着急娶媳妇是正常的,要说不着急那是假的,要不就是有病。”
      李八门子说:“那啥,等你二嫂好一好,让她给你张罗张罗。”
      榆树有了干儿子,又有二嫂帮着张罗娶媳妇的事,早把拉帮套的事扔到一边去了。他涎着脸说:“三弟要求不高,能洗个衣服,做个饭,到晚上暖暖脚就行。”
      “哈哈哈,”白桦笑着说,“三弟这么猴急,就为了暖脚?”
      臊得榆树冲着白桦不住地挤咕眼睛。
      哥三个又喝了一碗酒。
      大家又唠了一会儿别的。李八门子冷不丁冒出一句:“那啥,三弟,你给老小起的是啥名”
      榆树说:“二哥问这个干啥?我是瞎扯蛋,叫钱儿。”
      李八门子看着老小儿妈说:“那啥,那啥——”
      老小妈说:“我看挺好,以后就叫钱儿吧!”
      白桦一拍手说:“我看挺好!按咱这儿的说道,打小认干爹,干爹都要给孩子起小名。吕大麻子不是抓李老小儿吗?咱不叫老小儿了,咱叫钱儿,看他还抓谁去!钱儿,这小名好听。”
      榆树一听更高兴了,立刻欠起屁股倒酒。
      天黑了。老小儿妈搂着老小儿睡着了。榆树走出木屋,喂过了七郎八虎一枝花,抬头望着那轮还不饱满的月亮,不自觉地哼起了东北小调,“一呀一更里呀黑呀黑了天,老跑腿今夜呀好呀好喜欢……”
      榆树回到屋里,三个人继续喝酒。榆树和白桦越来越投缘。李八门子也越来越随和,还真有了重新活一回的劲头。
      三个男人喝酒吃肉,扯东道西,一直到天亮。
      白桦、李八门子和八门子媳妇要回去了。
      榆树撕撕巴巴要背着二嫂。
      八门子媳妇逞强,非要自己走,一道山岗还没走完就走不动了。榆树背着二嫂,领着“钱儿”送了一程又一程。
      白桦说:“你们回去吧!八门子背不动的时候我背,什么小叔子大伯哥的,现在是啥时候,哪来那么多说道。”
      临分手的时候,八门子媳妇拉着钱儿的手不肯放开。
      榆树把钱儿拉过来,说,“哥哥嫂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咱儿子的。”
      李八门子背起老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榆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高声说:“二哥二嫂,别忘了你们答应三弟的事儿。”
      李八门子眼睛一热,鼻子酸了,任凭背上的媳妇不断地往后拧着身子,就是不回头。走了很远,才蹦出一句话:“那啥,别看了,老小儿——那啥——遇到了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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