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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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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雪停了。大雪之后刮起了大烟泡。西北风夹杂着雪粒子漫天翻滚,如烟雾蒸腾,天地间一片迷茫。雪粒子打在人脸上像沙粒子一般。冷空气越来越凝重,呛得人喘不过气来。有人开玩笑说,这样的天气,男人在外面撒尿手里要拿个木棍,一边撒尿一边磕打,不然会把男人的命根子冻住。
孙小个子像是丢了魂,迷迷糊糊地给鬼子和警察带路。出发前,他看见有个警察跑来向吕大麻子报告什么事,又见吕大麻子瞟了他一眼,便把那个警察拉到一边去了。他觉得吕大麻子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一颗心更是不落底。吕大麻子见他没精打采,也知道他实在累得够呛了,怕他跟不上队伍耽误事儿,便派人从老百姓家里抢来一头毛驴,让他骑着毛驴。他趴在驴背上一动不动,反倒冷得更厉害,上牙磕打着下牙,得得得地响,脸上挂满了霜雪,鼻子里不自觉地流出的鼻涕滴在前大襟上,冻成了一串一串的冰溜子。
关东军对这次进山围剿十分重视,出动了一个小队,有六十多人,由中尉龟梨次郎带领。这个小队装备精良,有一个机枪组,带着两挺轻机枪;一个掷弹筒组,有两个掷弹筒;还有两个步枪组,都是青一色的三八大盖。每挺轻机枪编制四人,有指挥官,有射手,还有两名携弹药的副射手。每具掷弹筒编制两人。这是关东军步兵小队的最典型配制。
警察大队出动了一个中队配合关东军。吕大麻子觉得摆出这样的阵式去抓几个毛贼,绝对手掐把拿,万无一失,不想放过在皇军面前露脸的机会,便亲自督阵。
约莫大半晌,大烟泡停了,但是天依然嘎嘎的冷。大雪掩埋了孙小个子昨夜留下的脚印,根本找不到路径,只能寻着孙小个子在树上留下的布条前进,因此,这伙鬼子和警察的行动十分迟缓,到了晌午还没见到孙小个子说的那个白桦木房子。树上的记号把关东军和警察引到一座山岗。这座山岗叫鹿鸣岗,山很陡。眼看着树上的记号往山上去了。
吕大麻子问孙小个子:“你爬过这个山岗吗?”
孙小个子迷迷糊糊抬起头来,先咧一咧嘴,往左边咧完又往右边咧,又耸一耸鼻子,往上耸一耸又往下抻一抻,然后活动腮帮子上的肌肉,活动完这边活动那边,这才能说出话来:“好像——可能——大概——”
吕大麻子烦了,吼道:“你到底爬没爬过!”
“噢!爬过,我记得爬了个陡坡,好像——可能——大概就是这。”孙小个子打了个冷战,又咬一咬牙,说,“对了,爬上这个山坡就——就看见了白桦屋。”
龟梨次郎中尉把手一挥。关东军小队和警察中队一起开始爬山。他们刚爬到半山腰,只听得“砰”的一声枪响,空旷的山谷里好像凭空响起一声炸雷。一个小鬼子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原来,昨天孙小个子蹲坑的时候,林涛和老楸正巧赶到了李八门子家。他们这次下山搞给养还算顺利,回去的时候想把杨华带上。他们看见李家杖子外有人蹲坑,知道情况有变。等孙小个子跟着旋风走远了,他们才进了李家。了解了情况后,他们又跟着孙小个子来到了草龙泡。
草龙泡的榆树和杨华刚刚看了旋风带回来的消息,正心急如焚,林涛和老楸进来了。
榆树觉着奇怪,问:“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林涛便把跟踪孙小个子的事说了一遍。
榆树和杨华都惊出一身冷汗。
钱儿哭着问老楸:“叔叔,我爸我妈怎么样了?”
老楸吭吭地用力吭哧鼻子,用浓重的鼻音说:“你爸妈没事。”
榆树说:“林——,想不想干他一票?”榆树本来想叫长官,话到嘴边停住了,他知道共产党不兴叫长官。
林涛笑了。她发现这次见面,榆树变了,变得沉稳了。“有什么高见说出来听听。”林涛微笑着问榆树。
榆树说:“往北翻过几座山,就是鹿鸣岗,那里树木稀少,山高坡陡,正好伏击敌人。鹿鸣岗山后就是茂密的松树林,又便于撤离,打得赢我们就打,打不赢我们就往松树林子里钻。”
老楸说:“小鬼子听你的?你让他们上鹿鸣岗他们就上鹿鸣岗,说得轻巧。”
“有孙小个子呀,我能让孙小个子把敌人领到鹿鸣岗。”榆树胸有成竹地说。
林涛说:“好,就这么干!一来或许还能保住你这个窝点,二来可以有效打击敌人。咱们出其不意,打得赢咱就打,打不赢咱就走。”
“喂,喂,我们又不是坏人,这咋成窝点了?”榆树一副不满的样子说。
“在敌人的眼里是。”林涛笑着说。
林涛把队伍分为两路。一路三十多人,由老楸带领。带上给养向大本营进发。原本是两人拉一个小爬犁,变成一人拉着一个小爬犁。山里的人力爬犁做的很精巧。用桦木做两只爬犁的脚,爬犁脚上钉三个横梁。横梁两边各用比大拇指略粗一点的小树做成车辕。人拉爬犁的时候,肩上挂着绳子,双手驾辕,拉起来又省力又稳当。另一路也是三十多人,都是精壮的战士,由林涛带领和榆树一起狙击敌人。草龙泡已不安全,林涛让老楸把杨华带走。
杨华要走了。榆树说:“咱们都出去一下好不好,让他们小两口说说悄悄话。”
“小两口?他们怎么成了小两口?”老楸急了,死声赖韵地嚷,“你们把杨华怎么了?你们把杨华怎么了?”
榆树说:“你嚷啥?人家本来就是两口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许柞并没有单独和杨华告别,默默地把自己家的马牵出来送给了杨华。
榆树和林涛带着人寻着孙小个子走的路,把沿途树上的布条摘下来,走到一半的时候,向北扎下去,在沿途重新系上布条,一直沿伸到鹿鸣岗上。
林涛把队伍埋伏在鹿鸣岗山顶。榆树则带着许柞、柳毛和钱儿埋伏在侧翼。为了防备敌人对侧翼的攻击,榆树在侧翼的前沿埋了一些夹子和套子。因为子弹少,只能啥招都想。
榆树对林涛说:“告诉你的士兵,等敌人爬到半山腰再开枪,别大老远的就放枪吓唬敌人。如果你们的子弹用不完可以匀给我们几颗。”
林涛问:“啥意思呀?”
“不瞒你说,我们有三条三八大盖,只有八发子弹。”榆树笑着说。
林涛白了榆树一眼说:“求借还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多数用的是汉阳造,你们用不上,使用三八大盖的子弹也都不多,一个人最多不超过五发,都拿着当宝呢,哪舍得给人?”
“那这个呢?”榆树掏出自己的王八盒子,说,“我这个东西是老楸的鼻子——摆设,前几天在大砬子山上把子弹打光了,现在一发子弹都没有。”
“喂,说话注意一点,什么老楸的鼻子——摆设,你咋不说你头上的疙瘩是摆设呢?”林涛翻楞翻楞眼珠子,嗔怪地说,“不尊重人!”
榆树打着哈哈说:“是是是,我错了,打人不打脸,我揪人鼻子了。”
林涛白楞榆树一眼,说:“啥人呢?”
“你们事儿咋那么多,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吗?以后和你说话得照着书本说。”榆树把手伸出来,说,“别打马唬眼,你就说这子弹借不借吧?”
林涛使的也是王八盒子,而且还是双枪。她把自己的子弹匀给榆树三颗。
榆树用手掂量着林涛给他的三发子弹,说:“真抠门。我以为咋地也能给五发,这连一梭子都装不满。跟你说,我不会白用你的。哪天我搞点实惠的还你。”
林涛说:“你知足吧!上次在大砬子山上我也把子弹打光了,这是这次下山讨弄的,一共也没几颗。”
人都埋伏好了。到了中午,敌人果然来了。林涛下令,都不许乱开枪,一定要听号令。射击的时候尽量打小鬼子,警察一吓唬就退下去了。等到敌人爬到了半山腰,林涛砰地一枪结果了一个小鬼子,紧接着枪声劈哩叭啦响起来。
敌人都在半山腰上,山坡又陡又滑,一举枪人先滑下去了,光挨打还不了手,鬼子和警察连滚带爬就退下去了。
榆树告诉许柞、柳毛和钱儿,我们只管隐蔽,到关键的时候再开枪,要一击制胜。
关东军终归训练有素,很快就重新组织起来。两挺轻机枪高高地架起来,同时向山顶扫射,跟仰着脸打飞机似的。两个掷弹筒也用上了。这玩艺厉害,两个掷弹筒就是两门迫击炮。山上的积雪翻腾起来,比早晨的大烟泡还浓烈。抗联战士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日本中尉龟梨次郎站在一棵倒木上举着战刀指挥关东军冲锋。
榆树对许柞说:“看见没有,瞄准日本指挥官,我要的是一点儿不差击中要害。”
许柞说:“好嘞,保证一点不差!”
榆树又对柳毛和钱儿说:“柳毛瞄准左边的掷弹筒,钱儿瞄准右边的那一个。听我口令同时击发。瞄准!”
三个人同时瞄准。
“预备!”
三个人都屏住呼吸。
“射击!”
砰!砰!砰!三声清脆的枪响像连珠炮一般。许柞一枪打在日本中尉的天灵盖上,当场毙命。钱儿也不赖,小鬼子正把炮弹投进掷弹筒,被他一枪击中,直接趴在掷弹筒上,坐着自己的炮弹上了天。只有柳毛一枪打在鬼子的掷弹筒上。
榆树严厉地说:“柳毛,你怎么搞的,为什么不瞄准鬼子。”
柳毛说:“你不是让我瞄准掷弹筒吗?”他说着,补了一枪,也打死了一个鬼子。
吕大麻子本来撅着屁股趴在雪地里看着关东军攻山头,见龟梨次郎死了,对身边的人说:“吆喝起来,让弟兄们撤。”
几个警察一齐喊,“龟梨次郎死了,快跑哇!”
警察们一听,关东军的中尉死了,这还不跑!一个个撒丫子就跑,比兔子跑得都快。
转眼的功夫,一个中队的警察全跑了。
日本鬼子也真的是鬼,指挥官没了竟然不跑,掉过头来朝榆树他们扑了过来。两挺机枪也都调过头来朝这边射击。这边一共就八发三八大盖子弹,许柞有四发,钱儿和柳毛各两发。柳毛已经把两发子弹都打出去了。钱儿见鬼子朝这边来了,有点慌神,也早早把那一颗子弹打出去了。
四个人各自躲在一棵树后露不了头。
榆树对许柞说:“别慌,等鬼子靠近了,我对付他们,你干掉鬼子的机枪手。”
许柞点点头。
榆树又对钱儿和柳毛说:“不要露头,赶紧上树!”
爬树是钱儿和柳毛的看家本领,他俩噌噌噌,爬到了树上。
日本鬼子越来越近了,他们的机枪不便往这边射击,又掉头往山上扫射。
日本鬼子的武器精良不假,但是他们的歪把子机枪却有一个毛病,射击的时候机枪手要直挺挺地竖着身体,正好当活靶子。
扑过来的鬼子进了榆树的夹子和套子阵,一个小鬼子踩到了夹子,疼得坐地上哇哇大叫。还有一个鬼子被吊脚套套住了,大头朝下吊在树上。一时间扑过来的鬼子人仰马翻,哭爹叫娘。
榆树大喝一声:“打!”他探出身来,啪啪啪,把三颗子弹打了出去。跑到近前的三个鬼子抢先送了命。
许柞乘机举枪,砰的一声,一个日本鬼子的机枪手头一歪,倒下了。
榆树枪里没了子弹,冲出去,一脚踹倒俩。一个鬼子端着刺刀扑到许柞面前,许柞正瞄准鬼子的机枪手。砰!许柞的枪响了,鬼子的另一挺轻机枪也哑了火。就在同一时间,“叭!”从树上飞下来一个石子,正打在要刺向许柞的小鬼子鼻梁上。小鬼子一激凌,下意识地用手去捂鼻子,枪尖扎到地上。钱儿和柳毛从树上跳了下来。两个人一起扑在这个日本鬼子身上。柳毛夺过鬼子的枪,照着鬼子的屁股就是一刺刀。鬼子哇地一声大叫,掀翻了钱儿,捂着屁股,不顾一切地逃了回去。
山上的抗联战士冲锋了,人虽不多,但是气势如虹,勇猛异常。
榆树抡起扫荡腿,仿佛刮起一阵旋风,雪尘飞舞。
小鬼子彻底蒙了,一个个掉头就跑。兵败如山倒,溃败就只有挨打的份。小鬼子在前边跑,抗联战士在后面喊杀,吓得小鬼子一个个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许柞只剩下一发子弹,一直在寻找吕大麻子,可惜吕大麻子先跑了。许柞后悔当初没有先给吕大麻子一枪。
鬼子跑了,榆树冲孩子们喊:“快补充子弹。”
许柞、柳毛和钱儿撒着欢跑过去抢鬼子尸体上的子弹袋。
林涛高兴地站在榆树身边,见榆树的人抢子弹抢红了眼,说:“你们是红胡子打底。”
榆树应声说:“嗯呐,比红胡子强点儿。”说完,自己哈哈地笑。
再说孙小个子。枪声一响,他就从驴背上摔了下来。毛驴得得得独自跑掉了。他跟头把式往回跑,慌不择路,糊里糊涂地迷了山。他从昨天一直折腾到现在,太需要补充热量了,掏出怀里的酒瓶子,一口气将少半瓶酒喝干,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倒下去,迷迷糊糊睡着了。蒙眬中他看见了自己的老婆,千娇百媚的,是刚结婚时候的样子。老婆向他招手,他以为要入洞房,美得屁股直扭,像是在主人面前撒欢的炕巴狗。忽然天昏地暗,刮起了大烟泡,老婆不知道被刮到哪里去了。他想去找,可是腿怎么也抬不起来。他高声喊,“老婆!”突然从梦中醒来。他觉得奇怪,两条腿怎么没有知觉,硬梆梆的像两根柱子。他心里一激凌,脑袋突然清醒过来,知道腿已经冻僵了。他想站起来,可是根本站不起来。他想起刚才的梦,想起出发前家中的大火,想必老婆已经先走了。他闭上眼睛,等待老婆还来找他,可是一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双儿女。他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他这个当爹的也真是窝囊,活着窝囊,死也窝囊,要是能重新活过,绝不能再这么窝囊。他翻过身来,拖着硬梆梆的两条腿往前爬。他要爬出这片山林。
孙大屁股死了。孙小个子没有死,他冻掉了双腿,成了废人。人们都说,孙大屁股打着黄三太的名号招摇撞骗,惹怒了真仙黄三太,是黄三太显灵惩处了这对祸害,让他们一个糊里糊涂地烧死,一个冻掉了双腿。从此,这一带少了一副神架,也少了许多民间八卦,但是多了一个没有双腿,趴在小爬犁上要饭的小矮人。
一场新雪把山林又重新粉饰一番,鲜亮亮柔嫩嫩的,让人感到格外清新,格外舒爽。一场大烟泡闹腾完了,风停了,雪住了,阳光有了暖意。留守在这里过冬的鸟儿们都出来晒太阳,黄雀,锡嘴,靠山红,苏鸟,金翅,贝子,红子,站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唱着歌,啄木鸟梆梆梆敲打着欢快的节奏。
打了胜仗,抗联战士斗志高昂,排着整齐的队伍,高声唱起战歌:朔风怒号,大雪飞扬。征马踟蹰,冷气侵人夜难眠。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壮士们!精诚奋发。伟志兮!何能消减。全民族,各阶级,团结起来,夺回我河山。
钱儿和柳毛觉着新鲜,学着抗联战士的样子,昂首挺胸,背着枪跟在队伍后面。唯有许柞与众不同。他闷着头,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与抗联的队伍拉开一段距离,一瘸一拐地踽踽独行。
林涛和榆树并肩走在后面压阵。
林涛说:“有没有想过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
榆树想了想,说:“我这个人没收没管散漫惯了,怕是受不了约束。钱儿和柳毛还小。许柞倒是大了,腿脚又不好,在队伍里,动不动就要急行军,怕他吃不消。许柞的枪法不错,再磨练磨练能成神枪手。他要是跟你们走我不拦着。”
林涛问:“许柞和杨华是怎么回事?”
榆树说:“他们俩结婚那天被吕大麻子给拆散了。结果你救了新娘,我救了新郎。”
“噢!照这么说,许柞也许能跟我们走。”林涛若有所思地说,“不过我觉得挺奇怪的,杨华长得那么漂亮,咋会嫁给一个瘸子?”
“也许这就是命吧!”榆树低声说。
林涛说:“从昨天杨华对待许柞的态度来看,杨华好像不信命。”
“什么意思?”榆树停下脚步,看着林涛的脸问,“杨华会悔婚吗?”
“也许会的。”
“这样不好吧?”
林涛摇摇头,不置可否,却回过头来,笑着问榆树:“你二哥二嫂给你张罗的事现在咋样了?”
榆树的脸呼地红了。“我——”
林涛看着榆树的窘样,哈哈笑起来。
“你真不够哥们儿意思,这年头穷汉子娶媳妇难,你不雪中送炭也就算了,还耍笑人!”榆树说完,白了林涛一眼。
“这事从来都是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的。”林涛说完又笑。
“我上次跟你说过,让你帮我在你们的队伍里物色一个。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你别不当回事!”榆树吐了吐舌头,又接着说,“要是我的女人在抗联的队伍里,我说啥也得跟着抗联走。”
“你这是跟着女人走,参加抗联的动机有问题。”林涛说。
“主要还是为了打鬼子嘛!”榆树说,“不为了打鬼子谁加入抗联干啥?不过你想啊,我是一匹野马,有个女人栓着才能捋顺了不是?”
榆树说完,自己嘿嘿地笑。
“你这个人觉悟太低!”林涛说完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开起玩笑,“就你这套号的,即使主动要求加入抗联,我们也得慎重考虑考虑,活生生色狼一个,又胳膊粗力气大,你来了,别在我们的女战士中间造成恐慌。”
榆树和林涛一起大笑。榆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