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线》北海倾心

84、第八十四章 光荣之路（3）

　　JE确定重建后，彭指导把电话打给了陈斯锐，表示市体育局一定全力支持。
　　中国篮球不应该只顾眼下成绩和利益，应该往长远发展，多多培养年轻球员，可是这条路必定是长久且艰苦的。
　　“为什么国内现在对于篮球的响应程度和热度越来越高，球员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就是因为缺少培养精神，你愿意走出这第一步，我必定全力支持你。”这是彭指导的原话。
　　施许东重新进队，宋教练退休后返聘再次执教。陈斯锐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拿着一套粉红色的芭比娃娃在周浦家楼下等到外出归来的一家三口。
　　小女孩抱着新玩具乐得合不拢嘴，跟着妈妈回家去了，剩下周浦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工作找到了？”
　　“哪儿那么容易？”
　　“JE管理的位置一直空缺，工资不高，除了你我也想不到别人。”
　　周浦感动的去拍他肩膀：“谢了兄弟，以后赚了钱记得给我涨工资就行。”

　　还在原来的训练基地，穆也重新租了下来作为训练场地，不算大的休息室里加上合一的小队员，不多不少挤满了一屋子，互相靠着挤在长沙发上，陈斯锐和穆也最后进来，反手关了门，直接就站在门后，看着满屋的人。
　　“都到齐了？有谁没来的？”
　　半响没听见吭声的，陈斯锐环视了一圈，随手拉了个凳子坐下：“我把话说简单点，不多就三条，你们每个人都听好了。”
　　底下的人，包括刘阿宝都摆正了神色。
　　他沉了口气，开始说：“一，JE和合一不会合并。二，JE不会退居二线打NBL，下个月继续打新赛季。三，JE不会签外援。”
　　这句话结束，陈斯锐停了停，给了队员们消化的时间后才继续：“不找外援意味着什么你们也都知道，本土球员跟外籍球员差距在哪儿你们也都清楚，JE去年就卡在季后赛门槛儿上，今年的新赛季不会比上赛季更好看……我和你们说这些就是想让你们知道，待在JE三两年内不会有冠军颁给你，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就算是我也不敢说。”
　　“我干脆把话说白了，有其他球队想拉你们去的都好好考虑一下，在别的球队肯定比在JE有更好的前景，你们的职业生涯规划是最重要的，每个人都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样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我也给你们这个机会，谁想离开都可以。”
　　说完，陈斯锐静静地看着他们，所有人一声不吭，没一个说话的，只有刘阿宝在左看右看。
　　“是没想好还是不敢说？没事儿，给你们一天时间好好考虑，私下里跟我说也行。”
　　刚说完，刘阿宝看完了一圈人，忽然站起来：“你们考虑吧，反正我不走，我就蹲死在JE了。”
　　“就是，我也不走，我还得等着大牛哥回来。”
　　“对，本来也没有别的队要我……”

　　“三哥你都回来了我们谁还会走？”连向来不怎么爱说话的古宁都说了一句。
　　但凡是目之所及的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都有“坚定”可容纳。刘阿宝看着施许东，施许东去看杜阮，杜阮看古宁，古宁看穆也，最后穆也再把头转向陈斯锐，剩下的人互相看，等了半分钟，陈斯锐被这气氛弄得想笑。
　　“既然都打算在这里，以后赛场上输给别人就别埋怨，记着一句话，”陈斯锐说，“我们不为奖杯而战，只为荣誉而战。”
　　“下月开始比赛，我们尽己所能，结果怎么样不重要。”
　　“我们现在球员都不足，主要轮替队员也少，肯定得招揽人手的。”穆也琢磨着。
　　“边比赛边选人，不用看天赋资历，成绩不好的，其他队里待不下去的，没人要的，只要年轻肯努力的都可以来试试，可以先放在合一。”陈斯锐作出了提议后手机忽然响了，接起来叫了声“莫非”，周围一下子热闹开了。
　　“莫非？”
　　“哪个莫非？”
　　“那个国内街球王？”
　　“真的假的？？”
　　……

　　***

　　今年东南亚篮球联赛最后一场总决赛在澳门开战，与合一最后对战的是新加坡的一支篮球队，开赛前两天陈斯年受邀去澳门参加了一场女子组的魔方联赛，合一比赛当晚才匆匆结束，赶到现场时完全被场下的人潮镇住了。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末节最后两分钟，场上比分胶着，双方进行暂停休整。陈斯锐坐在球员席上，被队员们围在中间，听着最后的战术安排。
　　现场球迷几乎都是冲着陈斯锐来的，自然也成了合一的拥护者，身后看台上有人喊着合一和陈斯锐的名字，走廊上前后都是人，陈斯年左右为难的时候被一个黄头发戴着眼镜，穿着红球衣的年轻女孩儿拉住：“嗨，我的位置也被人占了，我男朋友在前面，我带你往前挤一挤吧。”
　　陈斯年被红球衣女孩二话不说拉到了前场，席地坐在界线外的地板上，左边就是合一的球员席，一声长哨，队员返回场上，陈斯锐低头擦掉演示板上的痕迹，似有所觉般回转视线看了眼右侧。
　　“姐姐陈斯锐往这边看了，你快看！”红球衣女孩一直关注着自己偶像的动静，激动地和陈斯年说完了又回头拉男朋友。
　　陈斯年回头看的时候陈斯锐已经收回目光看向场上，但还是有那么半秒钟两道视线在空气中碰了一下。

　　场上最后时刻合一领先三分，还剩三十秒的时候被对方反追两分，只剩一分差距，球回到小森手上，在对方三人围攻之下，一套漂亮的快攻上篮行云流水，篮下起跳，把球扣进了篮筐。
　　一记响亮的长哨宣告本场比赛的结束，三分的优势，小森带领合一全队拿下了组队以来的第一个联赛冠军。
　　这一刻，现场掌声乍然而起，经久不散，欢呼声几乎将解说以及音乐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合一获得了总冠军，小森也理所当然的将全场最佳MVP收归囊中。颁奖礼结束后，合一的队员还站在领奖台上，主持人走到台上，让每个人说一句话，最后，队员都说完了，主持人笑着接话：“好像还缺了一个人是不是？”
　　观众台上开始疯狂的鼓掌，连续不断的叫着“陈斯锐”……场下，陈斯锐坐在球员席角落里，刚拿起瓶矿泉水拧到一半，见话题忽然对准了自己，又把瓶盖儿反向拧紧了，放到脚边儿，站起身来，往台上走。
　　今天晚上是陈斯锐在JE重整发布会上宣布复役后首次在公开场合露面，现场球迷为了看这场球赛都是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的。
　　“对于合一今晚拿下的冠军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有什么感想？”
　　面对主持人抛来的问题，陈斯锐从容的对着身后一溜人指了下：“今晚的冠军应该跟我没什么关系，观众也都看见了，我一个球也没进，都是他们的功劳，每一分都是他们拿下的。”
　　球场上灯光流转，镜头对着合一的队员转了一圈儿，现场响起鼓舞的掌声，女主持也跟着拍了几下手：“不愧是陈斯锐，不管打球还是说话都是‘滴水不漏’。”这话半是玩笑半打趣，“回归正题了，作为领队和教练，你对合一今后的打算是什么？”
　　“合一明年会有新教练执教，并且进军NBL新赛季，这是未来两年内的规划。”
　　合一队员下场了，全场的目光以及所有镜头的焦点悉数落在了陈斯锐身上，这个无数人为之而来的最大目的，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此时此刻的主角。
　　“在国内篮球界，你是第一个球衣退役后又选择复出的球员，相信很多球迷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除了惊喜更多的还有诧异，其中缘由是什么呢？”主持人问了球迷们都想知道的。
　　“很简单，”话筒回到他手上，他低眉颔首凝视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因为我的使命还没完成，我的内心告诉我，伤病好了，如果还有能力就应该站出来。”
　　“众所周知，强有力的外援是一支球队的制胜法门，没有外援打联赛有多艰难可想而知，JE曾经蝉联三冠，你会不会担心今后JE的球迷会有所失望？”
　　“困难只是一时的，比起现在一时的失望，我更担心中国球迷在未来会失望的更久。”他心中埋藏的信念与此时的态度一样坚定，“任何一项运动事业都不只需要追捧。”
　　主持人：“这是你选择重回JE的原因？”
　　陈斯锐：“我曾经说过，团队利益高于个人利益，无论何时，只要还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全力以赴。”
　　这句简单的回答赢得了所有人的掌声，趁着现场的热闹还未消退，女主持忽然换了话题：“还有一个问题我猜球迷们应该比对你复出还要感兴趣，记得一年前你退役的当晚说今后有结婚的打算，那么现在……请问你结婚了吗？”
　　话落，观众席上瞬间炸开，鼓掌声震耳欲聋，主持人抿唇笑着，双手下压示意现场安静，等着当事人回答。
　　他的回答很简练：“现在还没有，但是……”竟然还有后半句……“应该很快。”
　　明明是个热闹八卦的话题，却像是回答官方问题一样。陈斯年坐在角落里，这个角度看不见正脸，但基本表情还是感受得到的，心里一抽一抽的，无名指指甲一下下抠着手心，悄悄磨蹭着，心里也开始动容了。
　　怎么就会有这样的男人？明明前天晚上还在床上跟她讲解生女儿的好处，态度轻佻的为压住了她头发跟她道歉，光着膀子把剥开皮的葡萄递到她嘴边，此时站在镜头下却是不卑不亢，端正严谨又一本正经，像个道貌岸然的君子。
　　家里家外，活得像是两个人……

　　“还有一个问题。”主持又问，“那个不怎么好追的女孩儿在你退役那晚没有去现场，那么今晚呢？那女孩在现场吗？”
　　被提问的人双手交握在胸前，右手拇指又习惯性的摸在表盘上，这个小动作被镜头巧妙地捕捉到，投放到了大屏幕上。
　　陈斯锐指尖无意识的在左手腕转了几圈……“这个……”说了两个字又笑起来，慢慢抬起头来往左边偏移，然后往前，最后目光落在篮球架边缘，界线外的一个定点上。
　　摄像机循着他的视线一起转动，在观众席上扫了一圈儿，显示屏上掠过无数陌生的面孔，最后停在坐在地板上的三五个人身上。
　　全场的目光都在看着最前面的两个女孩……身后起哄声一波高过一波，全场都在猜到底是哪一个？
　　“那位黄头发的姑娘，请问你是四月生人吗？”
　　主持最先把目光放在了右边，红球衣女孩从镜头打在自己身上的一刻开始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单手扶住快要滑下来的眼镜，剩下那只手拼命地挥了挥，然后抖着手指自己右边的人，盯着陈斯年，张大了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在网络信息过分发达的当代，只需要十分钟陈斯年的个人信息就全被暴露于众，所有人都知道了陈斯锐口中那个“不好追姑娘”原来是一年前波士顿魔方锦标赛上为中国女子组拿下唯一季军的女选手，中国最年轻的设计金奖获得者，甚至当天澳门魔方女子组比赛中拿到第四名的那个女孩。
　　当各种八卦消息铺天盖地的在网络上下延伸之时，陈斯年坐在缓慢前行的轻轨里，背靠窗玻璃，头抵在陈斯锐的胳膊上，在沉寂的夜幕中，从宁静的居住区穿行过繁华光鲜的商业街，停停走走，她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眯了过去。
　　等再被停车时的颠簸晃醒，睁开眼往外看，已经到了旧城区。
　　“这是到哪儿了，你怎么不叫我下车啊？”车里除了他俩没几个人了，陈斯年揉着眼睛拍他胳膊。
　　陈斯锐带着她在下一站下了车，刚才看她睡着了没忍心叫她，一连坐过了十多站。
　　“这是哪儿啊？你来过没有？”车开走了，陈斯年站在原地左看右看也不认识路，她第一次来澳门。
　　“我也不知道，往前走走看。”
　　“你没来过？”
　　陈斯年简直无语了……拿出手机查路线，刚才最后一趟轻轨已经开过去了，“要不叫辆出租车吧，要不找人问问路？”站在临街的甜品店门口，等着陈斯锐买了牛角包和热奶茶出来也没查到路线。
　　陈斯锐领着她往前走，路过一个站台，停在一家并不怎么起眼的门店前。陈斯年往里看了看，应该是家很老的店了，门头牌掉漆生了锈，又被雨水淋了往下淌出几条黄色的印记，对开门关了半边儿，门帘阻挡了视线。
　　里面一楼摆着几个玻璃柜子，古董摆件儿，首饰玉器什么都有，像是个藏品行，二楼是个小型私人赌场，这个时间还有不少玩客聚集。楼梯口角落里空着一张小桌子，放着闲置的骰宝，陈斯锐用指尖点了点桌子：“再跟我赌一次？”
　　“赌什么？你说。”她虽然没玩过这个，但猜个大小还是会的。
　　陈斯锐开了一张桌子，按了三下开关，等哗啦作响的声音消失，手按在骰盅上：“我赢，我娶你，你赢，你嫁给我。”
　　……这有区别吗？
　　“再加两顿……不五顿火锅！”陈斯年从他手上抬眼，目光炯炯。
　　陈斯锐笑着：“十顿都行，随你。”
　　“猜大还是小？”
　　“我猜……小吧。”
　　那他就是大。
　　陈斯锐抬手拿起蛊盖，亮出玻璃罩里面的骰子。
　　二、四、五——小，她赢！
　　陈斯年眨了眨眼，为十顿火锅乐得眉开眼笑。中途去了趟洗手间的功夫，出来见陈斯锐在跟一个陌生中年男人说话，对方宽肩啤酒肚儿，“地中海”式的发型添了一点滑稽，在她过去之前下了楼。
　　“你认识的？”她好奇的问。
　　“这里的老板。”
　　“……你不是说没来过这里？”看他开始笑就知道又被糊弄了，难怪自己查路线的时候这人一点都不着急。
　　“地中海”老板去而复返，拿来一个巴掌大小的四方盒子给陈斯锐：“你上次来赢的，字刻好了你看看如何？”
　　盒子里是只手镯，细看花纹和她脖子上的小金锁是一套的，里面“小四”两个字是后刻上去的……当初那个小金锁不是说是路边买的吗？
　　“到底是赢来的还是买的？”
　　“再赌一次，赢了就告诉你。”他开始提条件。
　　“实话实说，保证不骗我？”
　　“保证。”
　　“那好。”她点头，“这次赌单双？”
　　“听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