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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 光荣之路(2) ...

  •   陈斯年回国后在澹雅的资助下开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室,而曾燕作为小股东之一,跟林之的婚房设计理所当然的成了她的首单半价业务,天天陪着她在家具建材市场选沙发的时候也听她说了几句有关JE的消息。
      “你自己看吧,这是我姑姑跟我说的。”曾燕坐在贵妃榻上,给她看聊天记录,“之前组建合一的时候他拿了不少钱出去,训练基地还有日常费用,一支球队的消耗不在少数……那什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领证了没有?房子买了没有?”
      “还没啊,你什么意思?”
      “都没有?”曾燕有点忧愁,“我们家的房子是我和林之一块儿买的,他出大头,我拿小头,还有一点儿房贷,以后一起还……据我所知,陈斯锐一直租的房子住吧?他现在不但得负担合一和青训营还要再加上JE,虽说有穆也,但也拿不出多少钱,JE连签外援的钱都没有,陈斯锐把自己的老本儿都掏出去了,你就没考路过以后的问题?”
      现实主义的曾燕自小认为面包是爱情的基础,温饱是道德的底线,但她不觉得,大概是既经历过小时候没钱的穷日子,也过到现在吃喝不愁的富足生活,他们一家人都不觉得没钱会是多么大的问题。

      两家正式吃饭的酒店最后还是陈斯锐选下的,菜也是他点的,都是她父母喜欢吃的,对于她爸跟她妈的口味,他比作为女儿的自己更清楚。加上陈彦博和杨父,几个人吃饭点了一大桌的菜。
      饭桌上,陈斯年妈妈三句话不离他俩结婚:“早点把证儿领了,结婚的事儿小锐看你们是什么想法?办酒席还是去旅游,你们年轻人怎么喜欢怎么来,反正把婚结了就行了。”
      陈斯锐在桌底下握住她的手,看向她妈:“阿姨,先办订婚宴,再办酒席,结婚后看年年想去哪儿旅游就去哪儿。”
      陈斯年小拇指指甲轻轻在他手心里抠了一下,偷偷瞥了个眼神儿:怎么还有订婚宴呢?
      “办什么订婚宴,太麻烦,现在结婚不都追求简单快捷。”她妈同样不赞同,“这次吃饭就当作是订婚了。”
      “阿姨,订婚是订婚,结婚是结婚,一辈子就一次的事,该有的程序都不能少。”陈斯锐态度坚定,杨父也笑着附和说对对对,就该这样,年年多好的孩子,可不能委屈了她。
      陈斯年妈妈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陈斯年也算是了解了,在这些事情上,他一旦较起真儿来,是谁说也不听的,有时候真觉得这人古板且轴,轴到离谱了。

      到最后,陈斯锐被陈彦博叫去了露天阳台上,两人吹了一阵夜风,散了胃里上涌的酒味儿。
      “我记得你第一次被安排上场打球的时候,正好就是长城跟新丰打,我也在场上。”那时候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满心满眼都在球上,陈彦博想起来还觉得挺有意思,“你一上去就从我手里把球截走了,还差点踩了我一脚,打球跟干架似的,我还心想,这是哪儿来的愣头青……结果你倒是在总决赛上跟自己队友打了起来。”当晚他挥出去的那一拳头,镜头没捕捉到,他确实正正好好的看进眼里。
      陈彦博十几年的职业生涯里从没见过像他这么……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词能来形容,说“恣意妄为”也好,“嚣张孤戾”也对,总之,半点没埋没了他对他“愣头青”的印象。陈斯锐的能力他看在眼里,那时候觉得这小子以后要么问鼎万人之上,要么落进万丈深渊,也幸好,深渊踏足过,云端也踩过,这已经是极大的成就。
      “这么说来,我的眼光是不是还算不错?”陈彦博笑着调侃。
      陈斯锐望着远处灯光铺就的夜幕,目之所及皆是无法延展的复杂情绪:“那时候太不懂事儿,太不应该。”
      “没必要后悔,那会儿你才多大,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谁没做过错事儿,我在你那时候输了比赛还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哭过,真的,也不怕你笑话。”
      最后,陈彦博把话带回了正题上:“听说,你打算接下JE了?”
      他点头:“已经接了。”
      “对于合一和JE 今后发展,你有什么想法?”
      “合一下周末最后一场总决赛,如果能顺利拿下冠军,我打算明年进军全国男子联赛。”
      “JE现在缺少主力,你考没老滤过把两队合并?毕竟合一有几个实力不错的,包括JE的刘阿宝也是从青训营出来的,这对JE来说是个补漏的机会。”
      “JE是JE ,合一是合一,两边各打各的,合一的队员都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太冒进了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好事。”
      “那JE呢?”陈彦博挑着问,“马上下个月就开始新赛季了,以现在的情况,实话实说季后赛肯定进不去,你还打算打?”
      “对,打。”
      看着对方笃定的眼神,陈彦博转身背靠着栏杆,稍稍琢磨着:“你就没想过暂时让JE退居二线打NBL,等年轻队员成长起来再去打CBA?”
      “CBA联盟五年内不扩军,一旦退出来再想进不是容易事儿。”合一和JE都承载着各自的希望,他希望都能有自己的路可走。

      微凉的夜风轻盈的浮在耳边,玻璃门后落地帘遮挡着,陈斯年无意间说起什么来逗乐了杨父,房间内粗细不一的笑闹声豁然间由远及近,铺散而至。
      听着熟悉的声音,陈斯锐不自觉的偏移了目光。
      “不找外援,组建全华班你可想清楚了?不找外援的球队不是没有过,什么成绩你也知道。”陈彦博顺着他看向玻璃门,“我不是在劝你,只是把必然的结果告诉你,你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你若想复出继续打联赛,以你现在能力,重新进一只强队,随队拿下三两个冠军奖杯也不会是难事,在JE付出再多恐怕连季后赛的门口都看不见。”
      “我复出不是为了冠军奖杯,要不然也不会提前退役,也更不会后悔。”
      “国内篮球发展到现在几十年,不会靠你一个人有所改变,哪怕你要走的这条路必定十分艰难?”
      “我知道。”
      “哪怕站在整个篮球体制的对立面?”
      “对。”
      “哪怕最后仍旧一无所有?”
      陈斯锐:“只要JE还在。”

      阳台玻璃门被重新推开之前,陈斯年妈妈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在桌布下塞给她一张银行卡:“这些钱给你们买房子用,你偷偷拿着别让小锐知道,我也听你堂叔说了他把钱都放进球队里了,小锐爸爸为了给你们结婚要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我没让,你跟小锐说彩礼什么的咱家都不要,只要你俩好好过日子,你俩过得好我们做父母的比什么都开心……对了,密码就是你生日。”
      就算她妈没说多少钱陈斯年也知道肯定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她想说自己有钱,国外上学期间奖学金加上工作也挣了不少,她妈一把将银行卡拍回去:“给你的你就拿着,你是我闺女少了谁还能少得了你的,从小到大就爱跟我对着干,不让我省点心,以后结了婚再气我就别想回娘家了。”
      陈斯年本来被她妈一番煽情的话感动的眼眶泛红,想哭又不好意思,这下一怼又噗嗤一下气笑了。

      陈斯锐开车送她回去的时候眼还是微微红着的,杨父和父母都上楼了,他打开车顶灯回头看着她:“怎么回事?哭过了?”
      “没有,风吹的……”她用手背揉了下眼睛,对面还在盯着她看,“好吧……就是活了二十多年从没结过婚,还被我妈说结了婚不让回娘家……你说我怎么这么苦啊?”
      “那怎么办?”他拉着她的手,认真的想解决办法,“不结婚了?”
      “这可是你说的。”
      陈斯锐动了动嘴,正经的表情忽然间塌了:“我怎么这么苦啊?”
      陈斯年瞬间破功,笑得乐不可支。

      陈斯锐把她送回家,陈母把人留下喝了两杯茶,临走的时候陈斯年跟到了门外,确定屋内看不见了,陈斯锐压低了声音问:“不准备送送我?”
      陈斯年父母回房间准备睡觉了,趁着不注意她摸了钥匙换了鞋跑出去,下了楼,坐进车里,他却启动了引擎:“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这么晚了……你让我怎么跟我爸妈说?”
      “他们都是过来人,肯定都懂。”
      他拿她的手机以他的名义给她妈发了条微信,她妈“通情达理”的连一个字儿都没回。

      夜里十点多,车开过三条路,又拐过一个地铁口,这里是一片新开发的楼房,陈斯锐把车停在行道树下,一整排的银杏树,泛着金黄的叶片边缘悉数藏在沉寂的夜色里,陈斯年从车窗里往外看,听到了头顶树枝摇曳的哗啦声响,又回头,刚想问一句,就听见了:“喜不喜欢住在这里?”
      她反应了下,才意会:“你在这里买了房子?”
      “看了好几个地方,只有这里离你父母家最近,你恐高,没敢选太高的楼层,就买了二楼。”
      “什么时候买的,都没听你说?”
      “你毕业之前,”他说,“本来想买面积大一些的好让你放浴缸放大床,组建合一之前原本将买房子的钱留出来了,现在为了JE钱都拿出去了,剩不下多少,只能刚够两室一厅的小户型付个首付。”
      他跟她保证,也是承诺:“等以后有钱了,你想住哪儿我们再换。”
      她想说:陈斯锐,我有钱,你去支持你的球队,房子我来买,电视冰箱洗衣机我都买得起,但是她知道这么说他一定不会同意,她如果背着他出钱把房子买了,他知道后一定不会比现在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自己出钱来得轻快。
      连陈斯年妈妈都知道,他这个人面子薄,心气儿高,宁愿什么都压在自己身上也不想用她的钱,提出不办酒席也是想替他省些钱,奈何陈斯锐就是个标准的直男,还有点大男子主义,主要就表现在花钱这方面,出门在外只要两人在一块儿所有花销都必须由他来出,从来不用她的钱结账,这点她是深深领会到了,从小到大都是,小时候只要两人一起放学,煎饼果子的钱从来都是从他口袋里出的。
      “实话实说,也不想瞒你,我现在付了首付,一点钱都没了,穷人一个。”两个月前还想给她一个大房子,现在连个戒指钱都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要是不想现在结婚,那就再等等,等球队赚了钱。”
      篮球只是他一个人的梦想,不该拉她一起背负。
      他不想给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将来。

      “小时候我从没计较你有没有钱给我买零食,现在也一样,有没有钱我们一样过得下去。”陈斯年很庄严的看向他,似乎每一根眼睫毛都在用力,“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从来都是。”
      陈斯锐这人从来不把有钱没钱当回事儿,这点莫非也说过。踩着机车,套着皮衣,潇洒的像个招摇过市的二世祖,衣兜里却穷得叮当响,坐最廉价的破巴士,点最贵的酒,抽最便宜的烟,也可以随便买辆几十万的房车。
      有钱没钱都一样过,各有活法。

      夜里十一点,陈斯年闭着眼睛差点睡着的时候被带到了附近的一家中档旅馆,引擎声消失,睁开有点困倦的眼睛,隔着车窗看见他进了旅馆又出来,开了车门坐进来,手里多了一张房卡。
      “干嘛来这里?”
      “训练基地人太多,不好带你回去。”
      “那你就开个房啊?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大半夜的你不要面子了?”陈斯年心下戚戚然,幸好前台值班的是个大娘,陈斯锐拉着她走进去的时候连个好奇的眼神儿都没瞥过来一眼,只给指了下电梯的方向,摆明了见惯了小情侣半夜来开房的模样。

      凌晨两点半,陈斯年在陌生的席梦思床垫上睁开眼,床头左右两盏壁灯亮着,镀出暖黄的光晕,陈斯锐穿衣服的动作投射在白墙上,硕大的身影从地砖连接到了天花板上。
      房间隔音不是很好,门边外间或传来踢踢踏踏走路的声音,唯恐被人听见什么,自始至终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来。
      “好热,我后面床单估计都湿透了。”
      “抱你去洗澡。”陈斯锐隔着毯子把她抱进浴缸里。
      “没带换洗衣服。”
      “车里有,给你去拿。”
      他自己都没洗,披了件外套踩着拖鞋就下去给她拿衣服。

      陈斯年裹着浴巾,站在蒙着水雾的半身镜前面,放下吹风机,用手指从上到下慢慢理顺长发,平日里一直习惯把头发绑成马尾编起来或者干脆卷成丸子头,自从头发长了后很少披下来,竟然也从没注意到已经将要长及后腰了。
      小时候因为羡慕表姐的长卷发自己也都是一直留长头发,小学之后从没剪过短发,去了美国后第一次把一头长发剪了,从那以后再没留过长发,直到遇见陈斯锐,到现在头发没动过,又养成了曾经的模样。
      身后浮现起熟悉的脚步声,浴室门推开,消散了水雾的镜面里不期然出现了另一个身影,站在她身后只有下巴颏照在镜子里。
      “又想起什么了?”他尽力弯下腰才能刚好从镜子里平视她。
      “想我小时候啊,还有去美国上学之前,那时候我也是这么长的头发。”她仰起脸来从下往上看他的下巴颏,正好撞见棱角分明的下颚骨线,顺着往下圆润微凸的喉结在自己目光的注视下恰好轻轻滚动了一下,像是一下子撞在最敏感的脑神经上,顷刻间忘了后面要说的话,须臾才缓过来,“……现在看着一样长的头发,有时候还感觉像是在从前一样,可是反应过来才想起来中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你出国前头发比现在还要长一些,差不多这么样。”他伸手比了三根手指的宽度,又在她后腰上指了指,“到这儿。”
      她好笑:“我都不记得,你怎么这么清楚?”
      “你的事我都记在心里。”陈斯锐用干净的毛巾把还在滴水的发梢攥干了,又补上后面两个字,“真的。”
      陈斯年发现这人现在总爱有的没的就跟她说句“情话”,虽然这些在陈斯锐那里只是实打实的心底话,一点儿都不算讨好人的“情话”。
      “问你个事儿,今晚我堂叔把你叫出去说什么了?”她转身坐在水池台上,和他面对面,“是不是JE球队的事?”
      他点头。
      “你真的准备复出打联赛?”
      他再点头。
      “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想我去打球?也对,要是比赛期间到处去打球可能没时间陪你,我跟你保证,只要不比赛一定把时间空出来都给你——”
      “才不是。”她没让他把话说完,“记得小时候看你在球场上打球,总觉得特别骄傲,如果还有人希望重新看见你站在球场上,我一定会是其中一个,并且是最早的一个。”初中时,从你拿着我送给你的球走上篮球场开始,我就是这么想的。
      “好,你让我去我就去,你想看见我在哪儿我就往那儿走。”陈斯锐背靠着瓷砖,眼看着她,话里都是柔情,“都听你的。”
      他说,都听你的。

      “陈小三啊,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皮肤好得白里透红,一颗痘都没有,那会儿见到我的人都会夸……现在黑眼圈都出来了。”她指着自己眼角给他看,“真怀念小时候,那会儿多无忧无虑,还是童年好啊。”
      陈斯锐抱起她来往床上走:“那就生个孩子,我们小时候做过的事让他也去干。”
      “那你希望以后是男孩还是女孩?”
      陈斯年滚进被窝里看着他一件件往下脱衣服,想着以后生个孩子也像他这么高可怎么办?
      “我希望有个女儿。”
      “为什么啊?”灯关了,忽然想起他还没去洗澡……
      “待会儿再说……生个女儿多好,跟你一样让我挂念。”他轻轻凑近了,声音也放低了,“儿子的话,以后太高遭嫌弃,不好追喜欢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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