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线》北海倾心

72、第七十二章 幕后英雄（2）

　　空了不到十秒钟，衣服才离手就被她抓过去丢到了床下，陈斯年顺势一翻身扑到他身上，跟只八爪鱼一样牢牢的勾住脖子，像是猛兽捕食猎物，抓住了，毫不松懈。
　　“年年？”完全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压在了床上，彻底陷在深吻里的时候想和她说句话，却完全不给他机会，陈斯年急于求进，不得要领，弄得陈斯锐都笑了。
　　“笑什么？你是不愿意吗？”听见声音，她从他胸口抬起脸来看那双眼。
　　“你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腰后的手稍一用力，把怀里的人又结结实实的压了回来。
　　陈斯年脸埋在他肩窝里，窗帘开着一道缝，有微弱的月光照进来，两人呼吸交融着，连着灵魂，身体也是。
　　这个想法，这件事，从今晚在球场听到那句话开始就成了她一直想着的，想实现的，就像是在索尔巴斯陶半山腰的房车里，怎么开始的不知道，怎么结束的也不知道，只是在最后，和那晚一样，他手扣着她脑后，亲吻久久的落在眉心之上。
　　额头的热度彻底消散之后，她彻底没力气了，又忍不住好奇的问：“你觉得有什么区别吗？和那晚在房车里？”
　　他很认真的想了想：“区别有，不大。”
　　“那你具体说说？”陈斯年换了个姿势，头还是枕在他胳膊上，小声着问。
　　陈斯锐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开始眼前小丫头也敢明目张胆的跟他讨论这种事了，陈斯年觉得自己是真的没脸没皮了，却还是嘴硬，让他说。
　　“这种事，其实对男人来说……”停了很长时间，像是故意麦关子，直到她在被子里踢了他一下，才继续说，“在什么地方都差不多，相对来说一般第一次印象会深刻一点，除此之外，主要区别在于在一起的人是谁。”
　　“反正前后都是你。”
　　“那小时候呢？”她接着问，“小时候我们睡一张床的时候和现在有什么感觉不一样？”
　　黑暗里，明显听到他没好气儿的笑了声：“你说呢？小时候我要是对你有这种想法那我成什么人了？”那时候和她躺一张床上，这种事是没想，但想的是以后，幻想着两个人的以后。

　　没再让她多问以前的事，陈斯锐抱她去洗澡，摸着黑，灯没开，放了热水，把她抱进浴盆，厕所太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等陈斯年洗完了跑上床陈斯锐才进去用她剩下的一点热水，冲了个澡。
　　热水开到底才刚刚温热。
　　网上说女孩洗澡用的热水多还真有其事，尤其陈斯年身上没多少肉，特别怕冷，每次洗澡用两大盆热水都嫌少，厕所的老热水器本就热不了多少水，剩下的热水更少，他几乎洗了个凉水澡。
　　陈斯年自己不知道，等他回来摸着身上都是凉的，现在天还不算热，后悔了：“以后你先去洗，别在我后面洗澡了。”

　　“以后买房子得挑大一点的洗手间。”他刚说了一句，她还以为他是想装两个热水器，结果听见下半句，“两人一起洗，省水。”
　　她直接笑开了：“那还用多大？直接放个浴缸不就行了。”
　　“行。”他说，“只要你喜欢，放两个都行。”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又跑到房子上了，陈斯年适时把话题拽回了今天晚上：“在球场上你说的，小时候听我说喜欢你打球是真的？怎么偷听到的，我怎么没发现你在我旁边呢？”
　　“本来就是偷听的。”既然是偷的，哪能跟你说？
　　“我送你的篮球你还记得？”
　　不只记得,“一直好好的放在我身边，可以问问冯成成，他也见过。”
　　“在波士顿？”
　　“对，在波士顿。”
　　太可惜了……她送她的篮球他还有，他送她的魔方早不知道当成垃圾丢在哪一年了。

　　到底是丢在哪一年了呢？
　　她仔细回想着回想着，睡意渐渐来临的时候，迷糊着眨了两下眼，感觉旁边的人动了动，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
　　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伸手去摸，手被顺势握住，十指交叠着握紧了。
　　“怎么不睡？”借着月光，勉强看见他靠在床头上。
　　从机场回去等了半晚，回来又折腾了半晚上，身体太累，支持不住地想睡过去时，忽然听见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再问你一遍。”
　　迷糊着嗯了一声：“什么？”
　　“我现在不打篮球了，也不再是职业球员，除了篮球也不知道能干什么，以后，‘陈斯锐’三个字只能顶着一个过了时的‘虚名’，这样，你还愿意跟我吗？”
　　她眯着眼，用力捏交叠的手指：“我的金奖都给你了，大不了我还能养你呢。”
　　半响，在又快睡过去的时候感觉交握的十指松开了，然后有什么触感温凉的东西套在了无名指上，有些重，挺沉，不像是普通的戒指。
　　“什么东西？”看不见想去摸……
　　“别摘，总冠军戒指。”他摸着戒指，连同她的手一起，“我也把我赢来的最高荣誉送给你。”
　　那天在马路边，她把金奖送给他时说的那句话，他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愿不愿意嫁给我？”头顶上，传来一句。
　　“不好回答？”他又说，“那换一种问法，跟我结婚行吗？”
　　她终于听懂了：“你这算是在跟我求婚？”
　　没有别的，太突然了，没想到会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被求婚，还有比手指大了好几圈的宽大戒指，从没想过他会拿冠军戒指跟她求婚。
　　“这个戒指是目前为止我能给你的，属于我的，最好的东西，等结婚我再带你去挑你喜欢的。”
　　“这就是最好的，我就喜欢这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冠军戒指，刻着他名字的戒指，不是那些只要有钱就能买的黄金白银，这才是独属于陈斯锐的至高荣誉。
　　把最高的荣誉送给她，才是绝无仅有的承诺。

　　***

　　陈斯锐和她订了同一天的飞机，同一航班，先把她送到波士顿，然后再转机去纽约做手术。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两人等在角落里，避开来往的人群。自从那晚总决赛退役之后，三天过去，网上相关话题热度依然久高不下，尽管陈斯锐戴上了口罩帽子，但因为太高，过安检的时候还是没能幸免被球迷认了出来……陈斯年站在十米开外等着，又是握手又是签名的，直到上了飞机，还有路过的空姐“顺便”过来索要签名。
　　陈斯年原本的机票是经济舱，和他一起又改成了商务舱，不是别的，他人高腿长，膝盖还有伤，又是长途飞行，怕他坐不舒服。
　　原以为这里周围乘客少，格挡也好些，能安安静静的，但没想到，陈斯锐的身高不管是站是坐，走到哪儿都是个活靶子被人围观。
　　为了隔绝人群，陈斯年让他靠窗坐里面，自己坐走廊边，结果空姐来送完餐刚要了签名离开，一回头就见左后方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眼巴巴的跑过来，不问陈斯锐，就问她：“小阿姨，我爸爸特别喜欢锐神，我能向锐神要签名送给我爸爸当生日礼物吗？”
　　陈斯年懵了，手往右边指：“那你干嘛问我不问他？”
　　“因为我妈妈说你是锐神女朋友。”
　　愣了下，下意识回头看，跟小男孩的妈妈目光一对，对方立刻不好意思的撇开眼。
　　小男孩拿到签名兴高采烈的回了座位，一回头，身边人一直在笑，她没好气儿的从果盘里抓起一颗蓝莓塞进他嘴里：“你还好意思笑，让你惹人注目。”
　　明明都退役了，怎么哪儿哪儿都有球迷？
　　“我已经退役了，以后配合你尽量低调。”陈斯锐忽然凑近了，压低了声音，就着她的手指又吃了一颗蓝莓。
　　说着话，恰好空姐推着餐车过来，陈斯年心里一晃，手直接推开他的脸……“离我远点，别殃及无辜。”

　　洗手间旁边，就近的几个年轻女乘客小声讨论着——
　　“听说陈斯锐就在这架飞机上，你们看见了没有？”
　　“就在后面靠窗的位置，戴着帽子，真人好高，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的，像是一块儿来的，两人说过话。”
　　“真的假的？我刚才还在看他那晚的退役宣言，他旁边的那个会不会就是女朋友？”
　　“那么矮……不像是啊。”
　　“怎么不是？”话被打断，只剩下一个人的声音，“我刚才故意跟着空姐路过，看见那女孩亲手喂他吃蓝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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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斯年做贼一样，低着头回了座位。
　　对于退役那晚，网上热度居高不下，随便打开一个网页就是当晚的视频，最后的最后，在记者在问完会不会结婚之后，现场主播忽然想起一个他一直没回应的问题：“你好像还没有具体解释一下，你的四号球衣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镜头从半空中的红球衣之上转了半圈，重新回到他脸上。
　　那时候，所有人连同记者都在看着他，他却低头在看身前的球衣，然后抬头，对着所有人，还有镜头，平静的说出来：“因为她是四月生人，谷雨之前。”
　　那时她挤在人堆里，几乎没听清最后这句话，直到现在再看视频，才听懂最后四个字。
　　“怎么在看这个？还没看够？”
　　整个人都沉浸在情绪里的时候，忽然覆过来一声熟悉的耳语。她回头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眼罩摘了下来，从手机上抬眼看着她。
　　“我都没听见最后还有这一句……”她说，“当时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他笑得很故意，“我不记得了。”
　　“你再给我装……”
　　是真的不记得了……陈斯锐低头揉了揉眉心，尽力回想，他最后好像说的是结婚？那晚原本没想说的那么细，毕竟怕她没有心理准备，会在现场谈起来完全是预料之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临时起意，脱口而出的，现在再让他复刻，哪能一丝不落的复制一遍？
　　“真的，这个没骗你。”
　　陈斯年是一脸不相信，但也不敢再闹他，还是在飞机上。
　　陈斯锐有些无奈，自己在她这里的信用值果然还是不敢高估，以后得好好想想怎么尽量挽回一点，不然等着不好受的还是他自己。

　　四月生人，谷雨之前。
　　这句话说出来，评论里好多都在抽丝剥茧，一下子所有不能解释的都能解释通了。
　　为什么陈斯锐是狮子座却有白羊座的纹身。

　　——
　　“我的天，四月份，他女朋友是白羊座的啊！”
　　“我崇拜的偶像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会这么浪漫，什么时候也能有个人在身上纹我的星座呢？”
　　“实名羡慕……不，嫉妒那个‘不好追’姑娘，凭什么拒绝锐神，天怒人怨啊！”
　　“人家青梅竹马，怎么比得了？”
　　“但凡我的青梅竹马有一点点良心，我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
　　“刚因为男朋友喜欢上他，怎么就退役了呢？还想要他的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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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下翻评论，网上有人说上次在半决赛拿到了陈东阳的球鞋，也有人前一年拿到过许越彬的，但说陈斯锐从来没送过自己的球鞋。陈斯年好奇，回头扯了扯他袖子：“你送没送过球迷自己的球鞋？”
　　“没这个习惯。”他说，“送出去我穿什么？”
　　“你们的球鞋不都是赞助的吗？”她指着网上的一条评论说，“陈东阳的鞋有人出几万块钱想买呢。”
　　“你什么想法？想去卖我的鞋？”的确有人会送球鞋，但他觉得怎么都是脚底踩过的，就算是新穿上的，也不习惯这个。自己太过私人的东西不太喜欢别人碰，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精神洁癖。
　　“我又不缺钱……球衣呢？”
　　“应该……送过一次。”JE第二次拿总冠军的时候，送给了一个小朋友。
　　那次比赛结束后，就在场边的角落里，他脱下球服，蹲在地上签了名，正好有人拍到他裸着上身的背影，那张照片至今在网上流传，也因此，所有球迷都知道他右后肩上有个白羊座纹身。

　　***

　　飞机落地，走出来就看见了来接她的马妮达。才半年多的时间，马妮达胳膊上又跨上了新男友，这次又换回了“高大伟岸”的黑人哥们儿，粗胳膊粗腿，浑身肌肉，目测和陈斯锐站在一起也矮不了多少，咧嘴一笑一排大白牙差点晃花她的眼。
　　陈斯锐的下一班飞机在两个半小时之后，想陪他在机场等到起飞，马妮达一听说立刻忙不迭点头：“没事没事，我们就在车里等，你什么时候出去给我打电话啊。”
　　马妮达对于陈斯锐一起和她出来这件事丝毫都不意外，说完还看了眼陈斯锐，又冲着陈斯年挑了个意味高深的眉眼，最后挽着男朋友的胳膊回头之前还不忘冲两人递了个飞吻。

　　机场人来人往，陈斯锐去托运那里拿了行李回来陈斯年已经买好奶茶，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等着了。
　　她选的这个卡座不怎么起眼，两人并排坐着，喝了口奶茶回头冲他笑：“你知不知道以前马妮达看了你在地下球场的比赛视频就被你迷上了，还让我介绍你当她男朋友？”
　　“记得，那晚你去给我送药。”在外面地下停车场入口，她说的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到现在都没忘，“三年多没见，刚一见面你就要给我说媒。”
　　他不爱喝甜的，把她给自己点的粉红色的奶茶推到她面前去：“以后少喝这个，不健康。”
　　“从小到大，你可没少给我买。”喝了一口粉红色的，好像比自己的好喝得多……
　　“好说，以后不给你买了。”
　　怎么，这是追到手就不珍贵了是吧……“那你还加了她微信呢，现在你手机里还有吧？不但如此，你还说你有女朋友，我还以为是真的。”结果弄了半天，他嘴里没一句真话，“要是认真算算，从纽约见面开始，你有多少句话是骗我的？”
　　说着说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开始跟他翻旧账了，语气也越来越蛮横……
　　陈斯锐倒是被说得想笑，强硬的把人往自己身边带：“怎么骗你了？我要不说我有女朋友你再给我介绍别人怎么办，更何况在我心里，能作为我女朋友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
　　别人他想都没想过，所以他说的是实话，没骗别人更没骗过自己。
　　陈斯年听得心里一阵暖，小脾气也不想跟他闹了，就这么任由他拉着自己倒在怀里。落地玻璃之外来来去去，仿佛只有他们这角落里的一隅是缓慢而闲静的。

　　“其实那时候我也没完全相信。”后来才去找林之求证了，“然后，就把阿曼达错当成了你女朋友，后来再见阿曼达的时候她告诉我是你叫她去给我当导游的。”
　　隔着玻璃，她在显示屏幕上找他的航班号，算着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
　　陈斯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显示屏：“那时候怕你真打算留在这里不跟我回去了，好在，现在我不用比赛，不论你以后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国内，都由着你喜欢。”
　　“陈斯锐，”她忽然正经起来，“做完手术，我是说如果你的腿好了之后你想干什么？”其实她想问的是，如果真的有可能，还愿意回去打球吗？毕竟他才不到三十，陈彦博年近四十才退役，会不会他也可以？
　　隔着一桌坐下一对亚裔情侣，不知道是不是中国人，出于安全，伸手把他帽檐压低了点，口罩也拉上去，却被他握住了手，连同口罩，一起拉下来。
　　旁若无人的抱着她，一点也不担心旁边桌的目光看过来……“以后的事，没想过。”他说，“看你想在哪儿，我都跟着你。”

　　最后，临近安检之前，陈斯锐想起来：“有个东西，忘了给你。”
　　陈斯年看着他拉下双肩包，从右侧黑网兜里摸出一个透明塑料壳包裹着的龙猫迷你手电筒，和上次飓风那晚被她丢水里的粉色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这个终于是龙猫本身的灰色了。
　　“随身带着，别再弄丢。”
　　她摆弄着包装，仔细看：“明明就是你买的，还骗我说我妈给的。”
　　要不这么说，你哪能收着？
　　知道她有乱丢东西的习惯，当时才一下买了两个，第一个丢了又不敢立刻再送这一个，等到现在才想起来。她自小的臭脾气，他算是摸得一清二楚。

　　“算了，不跟你计较。”反正他骗她的，一笔一笔，自己都清楚记着呢。
　　这次又拖到广播催安检了，马妮达也在手机里问她出去了没有，才在最后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又抱着磨蹭了半分钟。
　　“手术时间定了告诉我，我去陪你。”
　　“好。”
　　“下机给我发微信，我要定位。”
　　“好。”
　　“一日三餐跟我报备。”
　　“好。”他笑，无视周围看过来的三两道暧昧眼神，陈斯锐跟着队伍往前移动，连带拖着身边的人，“还有什么指示？”
　　“就这样……剩下的，等到我想到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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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陈斯锐过了安检，陈斯年隔着玻璃挥了挥手，转身去外面找马妮达说的车牌号。结果找到后竟然看见车里一男一女互相抱在一起，亲得“浑然忘我”……
　　陈斯年石化了一样扭开头装作看不见，等了将近十分钟实在等不下去了，默默躲在车尾给马妮达打了个电话，这才得以顺利坐上车。
　　马妮达的黑人男朋友开车，马妮达坐在副驾，她自己坐在后排，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眼，拿出手机开始发微信。

　　陈斯年：你跟他这样多久了？
　　马妮达看了眼手机，回头冲她抛了个媚眼，脖子上的吻痕犹在。
　　M马妮达：我们一个月前看比赛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星期前他成了我男朋友。
　　一个星期……她对于马妮达找男朋友的效率一点都不意外。
　　陈斯年：看比赛？
　　M马妮达：对，他是运动员。
　　陈斯年：又是运动员？
　　M马妮达：打棒球的。
　　陈斯年：我以为是橄榄球，要不大力士……
　　M马妮达：人不可貌相嘛，我男朋友很温柔的，Chen不也是嘛，要不是知道对你死心塌地，还以为白长那么帅，结果是个“性冷淡”的家伙。
　　陈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