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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命运的造化(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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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陈斯锐,JE全员回了训练基地,参与动手的队员们站在一边,宋教练已经训了一轮,缓了口气,还没有放人的意思,队员们冲动过了,大气不敢出一声。
宋教练虽说平日里很好说话,对他们也不算严厉,但真要冷下脸来,谁都不敢上前。
气氛僵持着,终于,有人忍不住说了句:“教练,是他们先动的手!”
“笑话,影响都产生了,现在谁先打了第一下重要吗?”宋教练火气一下子又窜了上来,“动手的是你们,等着挨罚的也是你们,万一撤了季后赛的资格,我看你们怎么办,拿什么交代。”
……
宋教练气走了,刘阿宝对杜阮问:“队长呢?”
“送彭指导回去了。”杜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是我说,你这回真是闹大了点。”
“阮哥……不会真的进不了季后赛吧?”刘阿宝自己带的头,宁愿自己自己被禁赛也不愿意牵连JE。
“不好说。”施许东过来叹了口气。
以前在长城,陈斯锐跟陈东阳打架,是彭指导出的面,找了篮协的人说情,就这样还是禁了两人的赛,那年差点进不了季后赛,最后是运气好罢了。
***
篮协秘书长办公室里,曾娴刚放下彭指导打来的电话,迎面推门进来两个人,袁秋在前,陈东阳在后。
曾娴有些无奈的放下手机,站起来,看着陈东阳:“还真是彭老的学生,彭老才跟我说完情这就又来了。”
袁秋倒是不意外彭指导会来给说情,这些小辈都是彭老最看重的,尤其还是陈斯锐跟陈东阳:“没教好他们也跟我这教练有关系,麻烦您尽量在里面说和一下,要是不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真取消他们季后赛的资格,就算彭指导再次出面,也没用。
“我明年就年满退任了,既然彭老也出面了,要是能说的上话我尽力给说上两句。”曾娴说,“幸好不是在场上,没多少人看见,要是场上可就严重了。”所以全队取消资格倒是不至于,但双方起头的禁赛是免不了的,毕竟篮协不是摆着好看的,总得有人承担责任,就是禁赛几场的问题,到最后本赛季还有机会能上场的话,那就是很好的结果了。
“我们队寇域真是个很好的苗子,就是年轻气盛又冲动,麻烦您给宽容一点,千万别毁了他职业生涯。”陈东阳一直没开口,这会儿才说话。
年轻气盛,他跟陈斯锐从前哪一个不是?
“不是我说你呀陈东阳,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懂事,彭老一把年纪了,还不让他省心。”曾娴对彭指导颇为敬重,对着陈东阳多说了两句,“以前为了你跟陈斯锐打架判罚的事没少找我说情……特别是你呀,为了赢比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知道当年彭老为了你还能继续打球跟篮协说了多少好话,嘴皮子快要磨破了。”结果他倒好,出国就没了消息。
以前,彭指导也……为了他找过曾娴?
这些陈东阳从不知道,没人告诉他,袁秋没说,彭指导更没说过。
“要不然你以为网上为什么没多少风波?打架吃药的事能禁两年赛罚几万块钱就行了吗?”曾娴淡声说,“当年彭老为了替你和陈斯锐揽责任,差点引咎卸任,篮协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不跟你们深究。”
就连罚款也是彭指导个人替他交的,跟他却说是公司拿的钱。
“这些,你要是不知道就去问袁教练。”曾娴告诉他,“做人得有良心,陈东阳。”
……
出了门,陈东阳在楼梯口站着,低着头,看着脚底下大理石台阶青灰色的纹路。
袁秋看了他片刻,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曾娴说的都对,有些事,以前彭指导不想让你知道,你为此对他心里有气,我一直想着找个机会,把该说的都告诉你。”
当年的亚运赛国家队选拔,彭指导选了陈斯锐,一直让他觉得是彭指导偏心,心里有气。
“那是因为知道你肩伤没好,还想硬打封闭上场,不想你为了争一时高下毁了自己一辈子打球的机会,你说彭老偏心,偏的是谁,是你。”袁秋顿了下,接着继续说下去,“当年你能去NBA打球是彭指导向陈斯锐开口,让他把机会让给你,就是担心你在国内会没球可打。”
就连前年,彭师母离世彭指导都没让人告诉他,因为那时候他正面临被球队裁员的风险,怕他分心。
“你和陈斯锐都是彭指导一手带出来的,彭师母生前最挂念的也是你们两个,直到最后还念着你的名字。”
袁秋最后说了一句,陈东阳静静地立在原地,眼底深藏着无数种复杂的情绪。
陈斯锐过来的时候,略过陈东阳,跟袁秋点了点头,进去找曾娴。
“陈东阳都来了,就知道你也肯定会来。”曾娴把知道的情况重复说了一遍,“不出意外,长城的寇域跟你们队刘阿宝两人肯定会处罚,你们有心理准备就行,我尽量帮他们把禁赛场数降到最低。”
“多谢您。”陈斯锐点头。
门外,袁秋走了,陈东阳还在。
“有空没?”背靠墙的人大概一直在等着他,“说两句?”
陈斯锐看了眼手表:“赶着回去,长话短说。”
陈东阳沉默了会儿,半响没说什么。
“不说我走——”
话音未落,对方终于开了口:“当年出国打球的机会,我知道,算是我欠你的。”
“你欠的不是我,欠的是彭指导。”陈斯锐说,“要道歉,要道谢都去找彭指导,你对不起他的不是一点半点,跟我没关系。”
“师母她……”陈东阳缓了口气,重新说,“在哪?我去看看。”
“先去看看彭指导再说。”
“……对。”陈东阳僵着后背点了点头。
“再就是,我知道从前网上的传言都跟你没关系……”陈东阳好面子,有些话明着说不出口,所以才攒了这么些年,自己憋着,“反正,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就行。”
“随便,你怎么想都行,跟我没关系。”陈斯锐风轻云淡,还是那句话。
看他这般毫不在意,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当年的那股气好像又上来了。
陈斯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跟从前一样,半点没把人放在眼里。
嚣张自傲,我行我素。
当年,就为了他这样,没少跟他对上,只不过那时年轻,两人都心高气傲的,谁都忍不下,谁也不服谁。
曾娴说寇域和刘阿宝就像年轻时候的他跟陈斯锐,一样的互不服输。
就像当年,跟陈斯锐赛场打完架,为了争一时之气,为了向彭指导证明他比陈斯锐强,凭什么他不能进国家队……顶着将近四十度的高烧,宁可违规吃药,也要上场打赢比赛。
……
最后,陈斯锐要下楼了,陈东阳多说了声:“还有,先替我跟你女朋友道个歉,以后有机会,我亲自和她说声。”
陈斯锐闻声回头,看他:“放心,这笔账我会记住跟你另外算。”
说完,回头,下了楼。
原地,陈东阳看着一路下行,渐渐消失在转角的背影,生硬的扯开一抹笑,说不出的苦涩。
***
开了一路车,压着限速踩了最大油门,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停在了陈斯年家小区楼下。
陈母给开了门,陈斯年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刚洗完脸,用毛巾小心的避开额头上的伤口,擦一下皱一下眉。
白皙的额头上,红肿了一小块,破了点皮,洗了脸看着更加严重了些,陈斯锐从陈母手里接过消毒水和棉签。
陈母适时回了卧室。
客厅里就剩下他俩,电视没开,只有热水壶快开水的声音响着。
他换了鞋,走过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今晚她提前回来了,也不知道赛场怎么样了,“还有彭指导没事吧?”
目光落在她额头的伤口上,想扶着她的头凑近了看一下,被她下意识躲开:“怪疼的,你别碰……”
他收回手,拧开酒精瓶盖,拿棉签沾了一下。
“你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陈斯锐脸色不善。
酒精棉签稍微碰了一下皮肤,疼得陈斯年呲牙咧嘴的:“你能不能轻一点?”
“今晚许越彬送你回来的?”他停下动作,看着她的眼睛问。
“你不是不想说话吗?”
静了一瞬,换了根棉签,重新靠近她额头。
陈斯年“嘶”的吸口气:“轻一点,你故意的吗?”
“怎么轻,你自己试。”
“自己就自己,不用你了。”夺过棉签和酒精瓶,鞋都没穿跑进了卧室,陈斯锐起身跟上,“砰”的一声,被关在了门外。
落了锁。
陈斯锐转了两下没转动,拍了拍:“陈斯年,你给我开门。”
关门声震出来陈母:“怎么回事,又吵架了?”
看了眼紧闭的门,陈母去敲了敲也没听到回应:“哎,年年这臭脾气上来了,谁劝都不听,你也知道。”对自己亲生女儿什么脾气门清儿,“没办法,你多担待点。”
陈斯锐藏下眼底的情绪:“没事,我找机会哄哄她,很快就好。”
陈母拍拍他肩膀,一脸“真难为你了”的表情。
……
陈斯年趴在床上,气还没消下去,接到曾燕的电话,那边上来就说:“我跟你说啊,陈斯锐他——”
“别说了,不想听。”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那边磕绊了一下,顿了顿:“咋……咋了?你们吵架了?”
半天没听见吭声,分明被说中了的意思,曾燕叹口气:“从我姑姑那边听来的消失,今晚比赛的情况,你也不想听啊?”
陈斯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犹豫了会儿:“……你说。”
“怎么说呢?这事挺严重的。”曾燕说,“你不知道,自从当年陈东阳和陈斯锐打架吃药那档事之后,最近这两年篮协对比赛纪律严抓,现下正好又撞在这当口上,个人禁赛肯定免不了的,能不被撤销季后赛资格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JE和长城如果被禁赛,那么最大得益者就是新丰了,就算是为了球迷,篮协应该也不至于动这么大手笔,曾燕听曾娴分析过。
但是落实到个人怎么样就不好说了,毕竟刘阿宝是陈斯锐一手带进JE的,他顶着众多压力在全力为他争取。
“还有啊,”曾燕继续说,“现在因为这件事,当年陈东阳跟陈斯锐赛场队内打架吃药被禁赛的矛盾一并被翻了出来,你去网上看看,这才多会儿,舆论已经铺天盖地了……”听林之说,今晚一下赛场,陈斯锐膝伤都没顾得上检查,就去找了她姑姑,“其实他真的挺难的,你尽量别在这个时候跟他吵架。”
……
曾燕简短说完情况,最后劝了一句,把电话断了。
盯着酒精和棉签,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听见门外她妈跟他说太晚了,干脆在这里睡吧,年年今天才把客卧的床单换了,正好去睡。
最后,陈斯锐果真没走。
端着空杯子想出去倒点水喝,开了门缝,见人还在客厅坐着,赶在他看过来之前,又把门关了,整整一晚上,连水都没喝一口。
第二天,天刚亮,陈母下去活动之前隔着门告诉她,陈斯锐去医院了,一会儿回来给她带饭,还有就是,临近年底,杨父不想在医院住,打算搬去陈斯锐租的房子,等他不比赛的时候就过去住几晚,离着医院近,来回也方便,让她回天津的老房子里,搬点以前的东西回来,把出租房归置一下。
钥匙给了她,想着一会儿陈斯锐还要回来,饭也没吃,匆忙收拾好,临出门之前,看见茶几上他的钱夹,想了想,还是留了张纸条放在了里面。
***
陈斯年家小区对面有个煎饼果子摊,老板快要收摊的时候,陈斯锐路过,停下车,点了最后一个,告诉老板不要黄瓜,惹得老板笑呵呵的问是不是给女朋友带的。
陈斯锐点头说是。
手机拿出来,点开微信,发了一条出去,
两分钟,没回。
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再打一遍,还是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