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线》北海倾心

50、第五十章 命运的造化（2）

　　陈斯年躺上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冷静了，才想起被遗忘彻底的手机，手机调了静音，又关了震动，来了几个电话都是未接，除了陈斯锐的还有一个她妈的。
　　陈母准备出院，让她告诉陈斯锐一声，两人一块去办办手续，拿点东西。
　　“我自己就行，不用麻烦他了。”
　　“你们怎么回事？”陈母敏锐的察觉到了猫腻，“吵架了，还是你闹脾气呢？”
　　“……不是，他那天要比赛，忙，没时间。”她也没撒谎，大后天是JE跟长城常规赛的最后一场。

　　安抚好她妈，盯着只剩最后一格的电量，屏幕渐渐暗下去之前忽然响了一声。
　　微信上，施许东第一次给她发私信。

　　东子：斯年妹妹，在？
　　陈斯年：有事？
　　她没怎么和施许东说过话，要不是有个称呼，还以为发错了人。
　　东子：没什么，就是有张照片，得给你看一下。
　　等了片刻，手机上出现了一张图片。

　　照片和她发给陈斯锐的那张合影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张最左边隔着一个篮球的距离还有施许东。
　　施许东为了陈斯锐一句话，大晚上开车跑回家，差点把书房卧室里里外外全都翻遍了，才好不容易从一箱子旧报纸里找到这张照片原版，都顾不得收拾乱七八糟的房间，坐在地上拍了张照片发给陈斯年。
　　他可真是讲了“兄弟义气”了……

　　东子：看见没有，这是原版，有我们三个，你看见的那张是栾茵自己截下来的。
　　东子：我还记得，栾茵拿这张照片跟陈斯锐表白，陈斯锐拒绝了也没要照片，就这么简单，你别多想，也别误会。
　　可怜他自己都还是“孤家寡人”一人，就得费心尽力给哥们儿调解感情问题，施许东默默叹了口气……再加把劲儿。
　　东子：你也知道，就陈三长得那样，就那张脸，球还没开始打就有多少小姑娘围着他嗷嗷叫，脾气还拽的人五人六的，谁都看不上眼似的，实话实说，我也不瞒你，这些年追他的姑娘真的不老少，我们全队加起来都没他的女球迷多。
　　……
　　东子：可那能怎么样，这么多年，他也就死心塌地的只念着你一个……说真的，除了你，我从没见他对任何一个姑娘抬过一下眼皮，就算是恩师的孙女，也一样。
　　彭指导对他多重要的人，看在恩师的面子上，也就跟栾茵多说上了两句话。
　　……

　　施许东说了一大堆，自以为说通了，其实一点都没踩在陈斯年点儿上，她在意的又不是他有多少女球迷。
　　心里的郁闷没排解不说，又添了一股气。

　　之后两天，陈斯年忙着接手网络直播翻译的工作，偶尔空下来心情也格外的差劲儿，晚上睡前看见有人在朋友圈里吐槽今天的阴雨天，忽然心有同感，顺手转了一张黑白色的下雨照。
　　JE跟长城最后一场比赛当天，陈彦博电话里问她，要不要去看。
　　可是她要在网站上直播翻译。
　　“不去也好，许越彬也在，要不怕你尴尬。”JE下一场和新丰打，新丰最近没比赛，提前过来观战。
　　提起许越彬，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联系不多，除了偶尔在朋友圈里刷到，差点都忘了。
　　“我跟他又没关系，碰到也没什么。”
　　“怎么说人家也是追了你一回的人。”陈彦博一语道破，“你不是向来脸皮薄？”
　　刚放下电话，满心烦躁的看了眼手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张“阴雨天”的照片下，多了一条评论——

　　***

　　JE跟长城比赛当晚，赛前两小时全队提前到了赛场，施许东在门外打了电话回来，说了个消息：“新丰的人来了，许越彬带着几个老队员，就在门外。”
　　刚说完，几个高个身影从远处过来，挑了靠前的观众席坐下。
　　训练空隙，JE队员坐在场边休息，回头冲着身后看了眼，算是打了个招呼。新丰到的人不多，四五个主要替换队员。当年陈彦博退役后，许越彬作为二把手接替了队长的职位，几年拼下来，也早成了新丰本土队员的主心骨。
　　赛场上交手次数多了，各队的人不说有多深的关系，也已经熟络。
　　施许东低头看着手机，忽然回头看了眼观众席，又回过头来，最后，忍不住撞了一下陈斯锐，问：“你跟斯年妹妹怎么回事，闹什么矛盾呢？”
　　后者皱了下眉，没会意，施许东直接把手机给他看。
　　朋友圈里，陈斯年的头像下有两条评论。

　　许越彬：怎么了，心情不好？
　　陈斯年：没事。

　　陈斯锐自己不太爱交际，微信上也没多少人，施许东自然也知道他看不见许越彬的留言。再说这两天明显情绪不太对劲儿，时不时的看一眼手机，却没接到几个电话。
　　“跟你说个事啊……”施许东挠了挠头皮，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我也是私下里听董一帆说的，那谁，许越彬……”往后比了个大拇指，“以前追过陈斯年。”
　　董一帆以前是新丰出来的，在新丰打了几年，跟陈彦博他们也都熟。
　　施许东说着拿手机砸了一下右边董一帆，后者早听着，适时接了句：“这倒是，陈彦博以前觉得许越彬人不错，还有意撮合过两个人。”这件事新丰的老队员也都听说过。
　　后来怎么样不知道，反正陈斯年出国了，陈彦博退役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施许东看了眼盯着手机冷沉的陈斯锐，冲着屏幕递了个眼神：这什么意思？
　　董一帆耸耸肩：那谁知道？

　　***

　　陈斯年第一次正式翻译直播就遇上JE和长城这场重量级比赛。
　　“别紧张啊别紧张。”和她同是英文评论员的姑娘小嵩不停地鼓励她，“CBA海外转播也没多少外国人看的，网站就是为了走个形式，毕竟要显得高大上一点嘛。”
　　小嵩跟她国内同校又同系，两人同岁但比她高一级，是个篮球迷，所以一毕业就当了英文评论员，这次为了看JE和长城的比赛，特意顶替了小助理的工作，来亲自给她整理稿子。
　　“没办法呀。”小嵩苦兮兮的摊开手，“我太穷了，宿舍里有线费和网线费都交不起，只能过来蹭直播看我锐神了。”
　　“……你喜欢陈斯锐？”
　　“啊我没告诉过你吗？我之所以喜欢篮球，当评论员就是因为我锐神，记得第一次看他打球的时候……简直太帅了。”
　　……
　　施许东说的真没错，陈斯锐的“女球迷”还真是“铺天盖地”到处都有……

　　这是JE和长城常规赛的最后一场，事关季后赛两队排名分组，场下观众席里除了备受瞩目的新丰队一众，还有让解说特意给了镜头介绍的彭指导。
　　镜头下，彭指导衣着整洁，双手扶着拐杖从轮椅上站起来，尽管工作人员一再相让，仍旧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后，淡然的对还没撤开的镜头抬了下手示意。
　　……

　　如同所有球迷预计的局势一样。
　　比赛开场，胶着。
　　中场过后，依旧胶着。
　　镜头偶尔从场上切到场下彭指导脸上，解说都不由自主的谈及同一个话题：“陈斯锐和陈东阳都是彭指导一手带出来的，施许东也是彭指导的学生，彭指导以前执教长城，这场比赛无论哪方输赢，我想对彭老来说，有欣慰，也有心酸。”
　　嘉宾说：“昔日战友变对手，是个什么心态，可能我们也无法体会到。”
　　场上比赛激烈，嘉宾刚说完，解说应声一句：“JE外线拿球，长城防守撞人犯规，裁判吹哨……争议，长城队员有争议，看一下回放……裁判依旧判长城犯规。”
　　陈斯年戴着耳机，看着直播，还有手里的稿子。
　　最后一节末尾，场上再次对吹哨起了争议，比赛临时暂停，重新开场的时候，眼见陈斯锐第一时间接到传球，往篮下快切，低头看了一眼稿子，正要说话时，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响……
　　“撞人！又是撞人！”
　　赛场篮下，篮球滚在一边，三个人躺在地上，所有人连同队医围了上去，场上被堵得看不到里面的人，只有解说还在说着：“有人受伤，医护紧急处理，不知道陈斯锐还是陈东阳，应该是陈斯锐，刚才的画面陈斯锐正好被压在了下面，他的腿有旧伤都是知道的……”
　　看到林之一闪而过的背影，听着解说的声音，陈斯年忽然觉得心里的一根线“啪嗒”断了一样，看稿子的眼神都模糊了……
　　抓起几张纸交给小嵩，干干的说了句“后面交给你了”，推门就跑，小嵩一句“你去哪”没说完，人已经到了楼下。
　　打了车，报了目的地，才后知后觉，外衣没穿，只有一件薄毛衣，冷得瑟瑟发抖。

　　这是一场开赛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比赛，陈斯年到的时候，已经在对裁判的争议中结束。
　　陈斯锐坐在等待席，膝盖晾着，喷了药，抱胸看着场上最后一个没投进的三分球，眉心微微皱着。
　　JE差了两分，惜败。
　　长城赢了，但也没多少人欢呼。
　　小队员们垂头丧气的下了场。
　　揉了揉膝盖，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稍一侧眼，感觉有什么在目光里晃了一下，微眯着眼看过去，锁住了在出口一角的瘦小身影。
　　又多看了一眼，才确定是她。
　　不知道是太冷还是活动得太急，微微喘着气搓着胳膊，脸也红得不正常。
　　这么冷的天，又穿这么少。

　　陈斯年盯着眼前的人走过来，目光下意识放在腿上，跟着一前一后，终于听到比往常沉得多的声音：“怎么来的？”
　　“打车。”
　　“跟我过来。”陈斯锐没等下去，拉起她的手攥紧了，察觉到旁边有人看，又放开，“跟紧了。”
　　陈斯锐从休息室拿了外套，直接套在了她身上，拉链拉到顶，连半张脸都围住了。
　　陈斯年用手往下拽，露出嘴来：“我刚才在直播，看到医护把担架都抬上去了。”
　　“那不是我，是长城的人。”看着她还有点红的脸，静了会儿，心慢慢软了下去。
　　“那你没事，我就走……”
　　话没说完，门外走廊里忽然起了争吵，陈斯年跟着出去看。

　　JE和长城赛场上的气哪边都没憋着，刘阿宝带着JE的队员跟长城的人对峙着，质控声一边高过一边——
　　“是你们先伸腿绊人的，裁判都吹了哨，还好意思说？”
　　“胡说八道，我们正常防守，陈斯锐球都带不起来，故意往我们队长身上撞！”
　　……
　　但凡扯到了陈斯锐，JE队员情绪高涨，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陈东阳算什么，不就在国外打了几年球，有本事别回国啊！”
　　“你们他妈放屁！”——

　　顿时，长城再没忍住，双方“揭竿而起”，推搡成一团。
　　场面失控。
　　陈斯锐去拉人，陈东阳也在。
　　刘阿宝和扣子两人离陈斯年最近，刘阿宝一拳挥过去，陈东阳想替扣子挡住，被刘阿宝一撞，胳膊肘顺势一挥，正好对准了身后的陈斯年。
　　陈斯锐只来得及推开陈东阳。
　　陈斯年猝不及防，脚下失控，“砰”的一下，头撞在了墙面消防柜门上。
　　头晕脑胀之际，听到彭指导一声气急败坏的：“陈东阳，你还想再被禁赛一次是不是！”
　　……
　　彭指导腿脚不好，拐棍一颠，差点倒在地上，周围人慌乱上前，陈斯锐最近，一把稳住，彭指导急得喘不上气，用力拍着胸口。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陈彦博，同一时间，陈斯年察觉有股力道忽然撑住了自己，以为是陈斯锐，站稳了，回过头，看见了许越彬的脸。

　　陈斯锐扶住彭指导，抬眼过去，正好碰上两人四目相接。
　　场外观众还没散场，后场乱成了一锅粥，赛事方赶着协商调解，许越彬开了车，跟陈彦博一起送陈斯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