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线》北海倾心

49、第四十九章 命运的造化（1）

　　“算了吧，我说，人家好歹追了你那么多年，没谈过恋爱已经够对得起你了，还指望他周围一个女性生物都没有？”曾燕在电话对面，嗑着瓜子无情的“教育”她，“就算上赶着追他的也得有呢，你们从小一块长大，又不是没见过以前多少女同学喜欢他，你那会儿不也无动于衷？”
　　陈斯锐，身高外貌，谈吐学识，样样不缺，没人追那才不正常吧？
　　“……那是小时候嘛，一码归一码。”那会儿她又不喜欢他……被“堵”的没了底气，陈斯年小声辩驳着。
　　惹来对面一连声的感叹：“完了完了……恭喜你，陈小四，你是彻底爱上他了。”
　　他们俩之间，爱情虽然来得迟了一点，但到底也是真挚的。

　　有时候，命运的造化真可称得上“巧妙”二字，你心里想的谁就会让你遇上谁，管你想不想碰上呢。
　　和曾燕打完电话的第二天，陈斯年拿着设计稿去找业主，陪同彭老一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栾茵。
　　陈斯年很少在现实生活中碰到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女生，对面打一声招呼都得仰起头来。
　　除了倒了杯茶，两人没说几句话，最后走的时候，栾茵送她出门，才想起来笑着说：“对了，我叫栾茵。”
　　陈斯年觉得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叫什么了，也就没重复。
　　栾茵说：“你认识澹雅吧？”
　　“我表姐。”
　　“那就对了，还怕认错了人。”栾茵松口气，笑说，“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和她同校，算是我师姐。”
　　陈斯年倒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坐在出租车里，上滑着手机屏幕，本想点开澹雅的，却先看到了置顶，她亲自设计的篮球卡通人物头像。
　　本以为他最多就会敷衍她两天，没想到一直到现在都没换下去。
　　车开进城去，天色渐渐暗下来，到市中心，街边华灯初上，夹在车水马龙的高峰区，司机降下了车速，停停走走的空档，想了又想，还是没能忍住，索性问他。

　　陈斯年：除了我，你以前还和别的女生有过合影吗？我说的是单独的那种？
　　这个时间差不多快要吃饭了，她以为要等很长一段时间，没成想，对方秒回。
　　陈小三：没有。
　　陈斯年：真的没有。
　　陈小三：真。
　　瞥了瞥嘴，毫不犹豫的从相册里点了一张照片传了过去。

　　***

　　陈斯锐刚和队员们结束训练，准备回宿舍洗个澡再去食堂，手机继续震动，他低头盯着屏幕往门口走。
　　施许东勾着古宁的肩膀从后追上来，锤他后肩的纹身：“老三，明天放半天假，今晚回去不？”
　　大后天就是常规赛最后一轮的首场了，跟长城打，宋教练特意给了半天假，好好休整。
　　“再说。”陈斯锐盯着手机，微微皱了下眉。
　　“三哥，食堂吃饭，一起？”古宁看他脸色不好看，故意放轻了声音唯恐吓着谁一样。
　　等了半天，对方头也不抬一下，最后在他挥手之前，施许东直接勾上古宁的脖子走了。

　　手机屏幕里，照片像是随手拍下来的，有点模糊，他多看了两眼，才认出来，左边是他，右边那个，是栾茵。
　　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张照片？

　　***

　　照片是陈斯年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抽了个空拍下来的，当时本也没想拿这个“质问”他，甚至为什么要拍下来，连自己都没想明白。
　　陈斯年：你们是不是挺熟的？
　　陈小三：算是。

　　出租车靠边停下，她下了车，站在人来人往的地铁进站口，顶着瑟瑟冷风，背靠着绿化带旁的路灯杆，行人匆匆经过，没人注意她，她也没心思去看别人。
　　周围，每一张不甚清晰脸都有不同的声音。
　　手机上，闪现着一问一答。

　　陈斯年：实话实说……她是不是追过你？
　　陈小三：是。
　　还真是实诚啊……
　　陈小三：没想瞒你，你想知道什么，都告诉你。
　　这句话之后，电话就打了过来，连着响了几遍，她犹豫着，最后按了挂断。
　　陈斯年：就在微信上说吧，不太想说话。
　　打字的话，她有时间，电话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小三：好。
　　话头是她挑起来的，当然该她先。

　　陈斯年：你们进行到什么程度了……在一起过没有？
　　陈小三：没有，她是彭指导的孙女，女篮队员，以前不知道她对我有意思，单独吃了一顿饭，后来知道了，除了和彭指导一起，再没单独一起过。
　　陈斯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陈小三：大学，大一。
　　那么早……他的大学生活她都不知道。
　　干脆打了电话过去：“那你为什么早不和我说？”还风轻云淡的略过去了……
　　她发誓，要是听到他回一句“你当时又没问我”……绝对的，下一秒就扣电话。
　　进了地铁口，耳边都是嘈杂的回声，听筒里沉默了会儿，直接低声回了一句：“我就在训练基地，现在过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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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准备坐回家的线路，直接调转了方向，坐了对面的二号线。

　　***

　　陈斯锐放下手机，食堂没去，宿舍也没回，直接拿起羽绒服，出门口，下了台阶，找了个还算明亮的路灯下，就在绿皮垃圾桶旁边，等着。
　　十五分钟不到，教练有事，叫他上去。

　　陈斯锐前脚刚走，陈斯年出现在街道口，一路过来，本想打个电话的，警卫室里，李叔瞧见她，刚端起茶杯，立刻叫住：“……姑娘姓什么来着？”
　　“陈，我姓陈。”她回头看向李叔。
　　“对对，你也姓陈，记起来了，看我这记性。”李叔放下茶杯，笑了笑，“小陈刚被教练叫走，让我告诉你一声，你稍等会儿。”
　　外面天冷，李叔招呼她进去坐，这里随时有人进出，她也没好意思，去了路对面肯德基，点了一杯热牛奶，拿着暖手。
　　从肯德基出来，也没进去，就在台阶下，绿皮垃圾桶旁边，最亮的那盏路灯下等着。
　　牛奶在手心里，一点一点凉下去，她小口小口喝着，偶尔踢一下脚边的垃圾桶，“咚”的一声闷响，带着微弱的回音。

　　直到下了地铁，还没想明白，怎么听他一句话，自己就二话不说的跑过来，结果还被晾在冷风里，头顶一盏路灯，靠半杯热牛奶取暖。

　　盯着门口的方向，冷不防，有道身影贸然闯进了视线中。
　　“小栾啊，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又来找陈斯锐？”夜色浓重，勉强看清了有些眼熟的“高个”背影，就听见李叔那老烟嗓一声热络的招呼。
　　对方说了句什么没听见，就见转身往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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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巧，陈设计师，你是来找人还是？”
　　栾茵走到近前，她才看清了对方的脸，路灯照着，比起下午来，脸上妆容精致的多，还换了件亮橘色的长款羊毛风衣。
　　“不用，叫我陈斯年就行，”她不声不响，回以淡笑，“我找陈斯锐。”
　　“陈斯……你们是，兄妹？”栾茵面上表情一转，显得有点刻意：“我跟他认识这么久，都还不知道他有个妹妹，真是挺巧的，以后有时间来找我，我带你进队玩。”
　　陈斯年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对方接着笑开：“我爷爷……啊你也认识，他以前是陈斯锐的教练，也算是恩师，我们挺熟的。”
　　真是……攀关系攀到这程度上了。

　　“你别误会，我不是……”陈斯年话没说完，“哗啦”一声，李叔出来倒了一盆水，转头瞧见这边有人：“小栾啊，你跟陈斯锐女朋友也认识？”
　　李叔怕说不明白，又补了句：这是小陈女朋友啊，没听施许东他们说？

　　栾茵脸上要笑不笑的，话卡在喉咙口半天没出来一句。
　　她其实一早就知道，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从澹雅那里就知道了陈斯年的存在，在陈斯锐微信头像上也看过照片，从彭指导那里看到设计师的资料才故意去见她。
　　从见陈斯锐的第一面开始，过了这么多年，说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最后李叔走了，才勉力维持着笑意：“不好意思，看我误会了，爷爷一直念叨着陈斯锐，今天刚好路过，顺便过来问问他的膝盖怎么样了，爷爷准备找人给他在国外安排手术。”
　　“手术？”……不是说没事？
　　“陈斯锐膝盖需要再次进行手术，不然影响打球不说，正常行走都成问题，你不知道吗？”栾茵颇为讶异倒是真实的，“这个你问林之他们，都知道的。”
　　说着，林之正好从门口出来，跟着牛晓威一起，走近了，牛晓威旁边还有个和栾茵差不多高的年轻姑娘。

　　牛晓威表妹，是国家队女排的主攻手，即便在国际大赛上的成绩也是排的上名号的，林之给她介绍。
　　对于大名鼎鼎的女排陈斯年不可能不知道，尤其还是主力队员，哪一个也是颇有名气。
　　“你好，我叫陈斯年。”……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后悔，当初听了陈斯锐的话，把她的“恨天高”全都“倒卖”了，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矮人一截。
　　“你跟陈斯锐什么关系，他妹妹？”牛晓威表妹刚热情了一句就被表哥纠正：“别乱说，这是三哥女朋友。”
　　怎么会……陈斯锐不是一直单身，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她都没听说……
　　牛晓威表妹闻言笑容瞬间凝固，慢慢的一点点淡下去，最后勉为其难的“假笑”了一下，连目光都暗下去了。

　　最后牛晓威带着表妹走了，栾茵也走了，就只剩下林之：“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前有狼后有虎？”
　　“陈斯锐膝盖是不是要做手术？”不想跟他计较，她问了刚才一直在想的事。
　　“亏你还是他女朋友，全队上下全都知道的事，你还来问我？”显而易见，林之差点被她气笑，被镜片压住的眼角勾着一抹冷傲，“陈斯年，你知不知道，就陈斯锐那样的条件，这么多年，上赶着倒追的，不说十个也有八个，栾茵还有牛晓威表妹，篮球排球，外貌条件，学识履历……单就身高，哪个不比你配得上陈斯锐，就连追他的那些女球迷，也没有比你差的……你知不知道，还有姑娘为了追他，以前在宿舍楼下等了三天三夜……”
　　就这些，他说都说不完，陈斯锐找了谁不比找她好：“是他傻，唯独对你死心塌地的。”
　　林之恨不得把从前那些为了陈斯锐“伤心欲绝”的姑娘全都说给她听，最后说着说着，倒是笑了：“还是这么说吧，你把他当根草，有的是人把他当块宝，要是真敷衍他，就趁早撤。”

　　打从上学的时候，林之就看她不顺眼。
　　现在，说这一堆，就想看到她“痛哭流涕”的模样，才算是替好兄弟“打抱不平”了……也不知道以前为什么会觉得他和陈斯锐是同一类人，明明差远了，不明白曾燕到底是哪根筋儿搭错了，怎么会看上了他？

　　手机震了一下，是陈斯锐的。
　　陈小三：再等五分钟。
　　陈斯年：你的膝盖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后续治疗？
　　陈小三：没事。
　　指尖无意识的攥紧了杯盖，冷风如刃刮在脸上，仿若未察。
　　陈斯年：真的没事？
　　陈小三：听话，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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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忽然哪来的力气，塑料杯盖被两根手指捏出了生硬的折痕，几滴凉透的液体晃出来洒在了指尖上。
　　手机来了电话，一直震动着。
　　脚尖抵了一下绿皮垃圾桶，牛奶杯放在了垃桶盖上，转身就走。

　　半分钟后，瘦小的背影消失在路口，陈斯锐跑出来，左右没看见人，站在绿皮垃圾桶前，手机上收到简短的几个字：有事，先走了。
　　电话打过去，那边只有一句：“牛晓威表妹怎么回事，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牛晓威表妹？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等说句话，电话断了，再打过去，一次两次，都是拒接。
　　“陈斯年，你好好说话。”最后，语音发过去。
　　半天，没等到回复。

　　心里有气堵在胸口上，抓起桶盖上的牛奶杯，用力捏扁了，扔进了绿皮垃圾桶，脚尖踢了一脚生了锈的铁皮，纸杯来回撞着空桶，“咣当”乱响。
　　转身往回走，迎面碰上李叔出来：“你女朋友呢？这就走了？刚才还看见跟小栾，还有牛晓威表妹、林之他们都在呢。”
　　陈斯锐想起来，找到电话，打了过去。
　　那边牛晓威一接起来，就听见一句：“你表妹怎么回事？”
　　“我表妹对你……我以为你知道啊。”很早之前，陈斯锐喝得大醉跑去纹身那晚，他表妹在门外守了一晚上，这事全队上下都知道，牛晓威以为他从别人那儿也知道了，没成想，也没人出来明着告诉他，“不会是嫂子误会了吧？要不让我表妹去解释解释？”
　　“别了……”本来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别越描越黑。

　　陈斯锐头疼的按了按耳后根，想再去找林之问清楚，对方正好等在宿舍门口。
　　“你刚才跟她说什么了？”陈斯锐问的直截了当，知道陈斯年跟林之向来不和，小时候见面就呛，林之跟她没说过几句好听的话。
　　“你以前被人追的那些事，她倒是一点也不知道？”
　　陈斯锐脸色沉了沉，直言：“活该你一辈子打光棍。”
　　被狠狠怼了的林之推眼镜的动作一顿，半天，盯着走远的背影，缓过来心里默默“靠”了一声……他都是为了谁啊，本以为得罪了一边，结果两边都不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