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线》北海倾心

48、第四十八章 篮筐像大海（6）

　　接下来的一星期，照例是比赛周，两天一赛，陈斯锐各个城市来回跑，除了训练就是在比赛，忙的基本没有什么时间能跟她打电话，偶尔空下来的也就只有晚上睡觉前的半个小时。
　　陈斯年洗完澡，又吃了大半个苹果，躺在床上等得快要睡着了，终于听见了手机的动静。

　　陈小三：睡了？
　　陈小三：才结束，刚从诊疗室回来。
　　看了眼，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真晚。
　　陈斯年：差点睡过去，被手机震醒了。
　　陈斯年：你们……赢了输了？
　　陈小三：你猜？
　　陈小三：没看？
　　陈斯年：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赢了呀[玫瑰]！
　　陈小三：险胜。
　　陈小三：[玫瑰]。
　　看着同款[玫瑰]，盯了会儿，总算消了睡意。其实她看了比赛，怎么可能没看，就是赢了才问他的，上上一场比赛输了，那天晚上她都没敢给他发信息。
　　陈斯年：[点赞]
　　陈小三：[点赞]
　　陈斯年：[爱心]
　　陈小三：[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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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斯年：你干嘛老跟我发一样的？

　　***

　　酒店里，陈斯锐光着上身，蹲在地上从行李箱里找换洗的衣服，扭头看了眼地上的手机，视线停了一秒钟，忽然笑了笑。
　　索性坐在了地板上，靠着床边，拾起手机。
　　点了几个字，又删了，重新写。

　　***

　　陈斯年无聊的在床上滚了几圈，差点又睡过去时终于收到回复。
　　陈小三：不是你说我回信息不热情？
　　这个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陈小三：别发太复杂的，得找半天。
　　陈斯年：……
　　陈斯年：有问题请教你，打字太麻烦，要不开视频吧？
　　过了会儿，他回过来。
　　陈小三：对讲吧。

　　***

　　陈斯锐拾起衣服撑着地板站起身，绕过椅子走到浴室门口，低头看了眼手机，再次，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小四：干嘛？不让开视频，大晚上的，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让我知道？
　　就想不明白，她那个小脑袋瓜子怎么就转的那么快？
　　Chen：不知道洗澡算不算见不得人，你要是不介意，开视频倒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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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后，听着那边哗啦啦的流水声，陈斯年勉力维持住淡定：“你在浴室里也不怕手机进水？要不我等你洗完再说。”
　　“没事，套了防水袋。”那边流水声停了，不知道在干什么，“请教什么，你说。”
　　陈斯年恍恍惚惚的在猜他下一个步骤应该要干什么，要先打沐浴露还是先去拿浴花……陈斯锐又问了一遍，才把思绪扯回来……“没什么，就想问你点关于篮球的专业知识。”
　　曾燕电视台旗下网站里有个CBA直播英文翻译员的工作，介绍她去，她的专业没问题，足以胜任，就是涉及到有些篮球知识点，还需要人提点，理所当然的想到了他。
　　“你不是对篮球不感兴趣，怎么要做这个？”他倒是颇为意外。
　　陈斯年没告诉他，其实这也有因为陈斯锐的因素，那天听他说的那些话后，心里的愧疚太深太深了，自己也想着为他付出点什么，哪怕是多了解他，多靠近他一点点。

　　陈斯锐颇为有耐心的从篮球场上站位开始讲。
　　“场上一队五人，分五个站位，大小前锋、中锋、控球后卫，还有得分后卫。”
　　“你打什么来着？”
　　听施许东说过一次，记不清了。
　　“以前在长城打过控卫，现在小前锋或者大前锋，都打过。”他说，“前锋的主要任务负责冲击篮下得分，抢篮板球和篮下防守，对力量、速度和弹跳力等身体各方面素质要求很高。”
　　中锋，顾名思义作为一个队里的中心人物，一般站在中心禁区，应该有高大的体型，作为攻守之间的枢纽。
　　“牛晓威就是中锋，牛晓威没来JE之前一般都是我来打中锋。”
　　因为他比较高，这她知道：“施许东呢？打什么后卫？”
　　“控球后卫，控球，就是把球从后场安全地带进前场，传给队友，给队友制造得分机会，要有一定的组织能力和运球能力，最后是得分后卫，JE的外援艾弗森就是，以得分为主要任务，要有一定的外线三分球命中率。”
　　陈斯年边听边记，努力理解，最后还有一些实际的不好理解，他决定现场教她打篮球：“明天中午到北京，去训练基地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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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正好是周末，队员一到北京都回家了，球场里难得没什么人，陈斯年等在大门口，等了五分钟也就看见刘阿宝和两个小队员结伴出来，几人有说有笑的商量着要去吃什么，结果也没看见她。
　　陈斯锐接到电话本想出去接她，但又被教练叫了过去，这么一等就是十五分钟，以为她早就进去了，结果出去一看，人还在台阶上坐着。
　　天冷，风吹的呼呼作响，前两天才下的一场雪，雪还没化，到处都是冰渣子。
　　等陈斯锐看到她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怎么不进去？”捧着她的手搓了搓，呵了口气，掌心冰凉冰凉的。
　　陈斯年指了指门口警卫室：“人家不让我进。”这里的警卫大爷真的是太敬业了，不认识的人一律不放，她脸皮薄，磨了两句就不敢再去问了。

　　陈斯锐把她冰凉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羽绒服的外兜里，领着她一起去警卫室。
　　不锈钢玻璃门一开，里面扑人的暖气呼呼涌出来，喝着茶的警卫大爷抬眼见到来人，一改先前的严肃脸，眉毛一抖，乐呵呵的笑开：“小陈啊。”转眼看见旁边有点眼熟的姑娘，稍愣了下：“这位是？”
　　“李叔。”陈斯锐拉着她的手把人推到身前，扶着她肩膀，“这是我女朋友。”
　　“这还真是你女朋友啊？”李叔拉下老花镜一瞧，拍了一下脑门儿：“先前姑娘和我说，我还不信，以为又是你哪个女球迷企图混进去看你，我就没敢放进去……姑娘不好意思了啊。”
　　其实不怪李叔不相信，要是不说，任谁都不会觉得她会是陈斯锐的女朋友。
　　李叔目光一个劲儿的放在陈斯年身上打量着，回头对陈斯锐笑着说：“前两天就听东子他们说你有女朋友了，我觉得总得是个像小栾那样的大高个，没成想还是个小姑娘呢……哎，你看我这嘴，不会说话，姑娘别介意啊。”李叔直觉说错了话，笑着拍了嘴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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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门，李叔爽朗的笑声被隔绝在了不锈钢门后。
　　球场里，周浦把最后一个球擦完丢进球筐里，拖着清洁工具，绕过他们，远远地冲陈斯锐招了招手，走了出去。
　　陈斯年站在空无一人的球场边，脑子里还没回过味来，回头，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他：“是不是经常会有女球迷来找你啊？还有，小栾是谁？”
　　刚才沉默了一路，就知道这会儿她会拿这个来说事，陈斯锐摸了把后脑勺，去篮下球筐里拿了个球回来，实话实说：“以前教练的孙女，也打篮球，在长城打球的时候经常碰见，仅此而已。”
　　其实陈斯年在网上查过“栾茵”这个名字，听到“小栾”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至于女球迷，”陈斯锐手心转了几圈球，回看她，“你得问李叔，因为都是他拦下的，我是一个也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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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得还真是“滴水不漏”，要不是对他颇有了解，还真不相信这是个一次恋爱经历都没有的男人。
　　“……实话实说，你在大学期间，真的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瞎想什么？有空都用来想你了，哪有时间谈恋爱？”陈斯锐气得拿球碰她脑袋，扯过她按在篮球上坐着，自己席地坐在地板上，“先跟你讲球场的理论知识。”
　　“听着呢，你说。”
　　陈斯锐用手指着篮下地板上的弧线：“外面三分线，里面罚球线，篮下开始到罚球线的长方形红色区域是三秒区。”
　　“什么是三秒区？”陈斯年托着下巴问他，经常听到解说常说三秒了，裁判吹哨。
　　“三秒区是为了限制进攻方球员在有利进攻位置滞留时间过长在篮下中心地带画出来的区域。”陈斯锐说得很慢，很详细的给她解释，在这个区域内，当进攻方开始控球时刻计算，任何一名进攻方球员滞留的时间不应该超过三秒，否则会被认定对于防守方不公正的进攻行为而吹罚，但超过三秒计违例，不算犯规，罚则是双方交换球权。
　　“所以，进攻方一般三位内线队员轮换进入三秒区。”
　　“那三秒怎么计时的？”
　　“全靠裁判自己心里数，超没超时全凭裁判说了算。”裁判吹了哨，就算没过三秒也是违例，相同，裁判没吹哨，就是超过三秒了也没人管。
　　“这么简单粗暴，那裁判是不是全凭良心吹哨？”
　　陈斯锐回头，眼底含笑：“这你可以去问你堂叔。”

　　听见陈彦博，找到了新话题，她问：“刘阿宝他们都说你厉害，那你跟我堂叔比，谁比较强？”
　　陈斯锐盯着篮筐想了想，说：“我和你堂叔负责的职位不同，各有擅长，也没法比，他是控球后卫，我是前锋，他负责传球，我负责得分。”
　　他刚进长城开始打职业联赛的时候陈彦博已经打算退役了，上场的次数不多，所以两人在赛场上接触的机会也没多少，要说经验，陈彦博打了十几年的篮球，自然比不上，但要说每场得分，陈彦博也从没比过他。

　　“新手打篮球应该从什么开始学？”
　　“先从运球开始。”陈斯锐单手撑地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起来，我教你。”
　　陈斯年一并抱起屁股下的篮球，忽然有点胆怯：“我懂理论知识就行了，又不需要我上场打。”
　　“那带你来球场干什么？”陈斯锐捞过她手里的球，直接把人拉到球场中央。
　　陈斯年这下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陈斯锐手把手教，把投篮的每一个姿势分解给她看。
　　“右手托住球，手指和掌沿触球，不要用掌心，左手扶住球，胳膊抬高，双膝弯曲。”
　　陈斯年摆的姿势非常完美。
　　结果出手，一次不中，二次扑空。
　　第三次，铆足了全劲儿，只堪堪擦到了蓝网。

　　“不行，胳膊没劲儿……”陈斯年挫败的叹了口气，“我觉得还是抱西瓜的方式比较适合我。”起码能抛出去不是？
　　陈斯锐真的是第一次教她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最后摸了摸眉心，无奈妥协了。
　　“要不你教我三步上篮吧，这个我听说过。”
　　既然学不会，那就换一个。
　　“没学会走就想着跑？”陈斯锐还没彻底从无奈中缓过神来，差点被她的自信给气笑。
　　“看好了。”
　　话落，把她拉开几步，留出空间来，弯腰运球，抬眼，目光盯着篮筐，倏然间，快速向前，两步逼近篮筐，最后一下，起跳投篮。
　　陈斯年还没反应过来，球已经穿网而过，“砰砰”弹回地板上。

　　“实话实说，这也有点难……”
　　“本来也没指望你学会。”陈斯锐弯腰捡球，拍了下，扔给她，“来，抛开规则，只要绕过我，把球投出去，就算你赢，不进也行。”
　　她问：“有什么赌注？”
　　“一顿火锅，请你。”
　　“两顿。”陈斯年伸两根手指，晃了晃。
　　“行。”

　　陈斯锐开始装摸做样的原地拍了两下球，然后抱起球就往前冲，球死死的护在怀里，管他什么走步不走步的，逮住缝就从他胳膊下面钻，陈斯锐手一抬，直接把人放了过去。
　　陈斯年冲得太急，差点收不住脚，愣了愣，有点不满意：“说好了，已经不算规则了，你别故意让我。”
　　“我不让你，你在我手里有摸球的机会？”他笑着看她，怎么看都是傻得怪可爱的。
　　“就按你正常实力来。”不就两顿火锅，她也输得起。
　　陈斯锐点头：“行，待会别懵。”

　　开始，陈斯年背对着篮筐和他，企图用身体护住球，却被他背后绕过胳膊来，眨眼一瞬间，球连带环绕她的手从周身绕了一圈，捞回了他手上，然后背身避过她，原地一个起跳，空投，命中。
　　陈斯年背身站在原地，连怎么进蓝的都没看见。

　　出去吃完饭，闻讯赶来的刘阿宝等小队员刚到球场门口就看到这生硬的一幕，一个个惊得瞪圆了眼，直吸冷气：“三哥太拽了吧？对自己女朋友都下手这么狠，不愧是‘锐神’啊，膜拜！”
　　“就是，对女朋友都不手软，这么霸道的人到底是怎么追到嫂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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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津津乐道的陈斯年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一心放在刚才的挫败中。
　　她不甘心：“再来一次，换我防守。”
　　“行。”

　　两人面对面，陈斯锐运球，球砰砰的拍在地板上，听得门口一堆人紧张万分……
　　“三哥……抱、抱、抱起来呀，没看网上教学吗？”刘阿宝激动地一瞬不瞬盯着场下两人，指甲都快掐进手心里了……“靠，真抱、抱起来了！三哥威武啊！”
　　“哎，后边的别推、别推我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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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斯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上下运动的球，在对方凑过来的刹那想去抢球，却脚下没站稳，直接踩在了他脚上，差点歪在地上时被他胳膊一带抱起来，右手顺势一抛，球正中篮筐。
　　凌空的一瞬到平稳回到地面上，陈斯锐单手抱着她，微微喘着气，陈斯年脑袋都还是蒙的，门口呼啦一下涌进来一堆人……
　　被推进门的刘阿宝窘迫的想着要不要打招呼，被陈斯锐一个眼神盯着，立马带着一众人转身仓皇逃窜。

　　人都走了，陈斯年从门口收回目光，转向他脸上，才发现他隐隐皱着眉，手在膝盖上揉了揉。
　　刚才踩到他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他膝盖。
　　“怎么样，要不要紧啊？”有点担心他的旧伤。
　　“没事，小伤。”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陈斯锐故意安慰，“要是不信，刚才的动作再来一次？”
　　“陈斯锐，你还真是不怕别人看笑话。”刚才要不是她先踩了他一脚，她都以为他抱她是故意的。
　　“说，你是不是网上看视频了？”本来扶她一把就行的……
　　“什么视频，哪有空看那个？”
　　她都没说是什么……

　　陈斯锐开车送她回去，在她家楼下，车里，最后上楼之前还在问：“你和别的女生打球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过肢体接触？”
　　他打的是男篮，哪来的女的？
　　陈斯年才不信，栾茵呢？你没和她打过球？
　　“以前，训练的时候，打过几次。”
　　那就是了……

　　陈斯年有点郁闷的跑上楼，也不知道心里那股闷气是怎么来的，偏偏还有更让她郁闷的。
　　手机微信上——
　　陈小三：别忘了，我的两顿火锅。
　　陈斯年：[炸弹]。
　　陈小三：[玫瑰]。